凡耳登戰役後的第三天,流雲飛終於兩眼通紅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沒人知道這兩天之內他到底在幹什麼,也沒人敢問。因爲東南軍統帥看上去很象是剛剛流過眼淚的樣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啊,只緣不到傷心處。難道英勇無敵的東南軍統帥心中也有傷心事?
十有**是失戀了,三位上校互相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是啊,肯定是這樣!最近都沒有收到過一封羽茜大人的來信,熱戀中的情人終於面臨着冷戰、分手、反目成仇、最後和好如初……傳說中悽美的愛情故事終於要又一次上演!
“衛隊長,你去轉告哥舒刀,說東南軍今天起程回南川了!”流雲飛看上去有點憤怒。
幾個高級將領莫明其妙,達明首先表達自己的疑惑:“大人,前天你和哥舒刀大人還在親密地擁抱啊!”
流雲飛只是冷笑,一言不發。
“大人,哥舒刀將軍今天一大早就派人來過了,說有要事商議。呵呵,軍法部的長官昨天也到了凡耳登,據說要論功行賞……”鐵戰慌忙給流雲飛端上了熱騰騰的洗臉水。
“大人,我老郭寸步不離地跟着您殺敵,勞苦功高……”郭逢春遞上剛從地攤上買來的價值一毛五分的牙刷:“這牙刷是我特意從凡耳登商廈買來的,進口毛,不傷口……”
“大人,我達明手刃半獸人五千有餘,您看能不能幫我美言幾句……”只有達明還保持着自己的本色,憨厚得就象一個祖上十八代都是種地的老農民。
就憑他達明一人就手刃半獸人五千,那就算一千萬半獸人也殺乾淨了!流雲飛終於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點頭說道:“身爲統帥,自然不會虧待了下屬。否則誰給我賣命?”
當三人還在深情款款地表達自己對帝國的無限忠誠,流雲飛已經開始猜測軍法部突然來人的真正意圖了。
如果謀殺斯達一案東窗事發,軍法部絕不會愚蠢到東南軍軍中來抓人。不知斯亞那條老狐狸在玩什麼花招?他與斯亞父子向來不睦,論功行賞的美事絕不可能這麼快就輪到他的頭上!
有問題!他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轉頭對衛隊長高德說道:“給我把重劍拿來!”
高德嚇得面無人色,低下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睛:“大人,您的重劍昨天就不見了……”
“混帳東西,還不給我找柄劍來!”流雲飛一腳把高德踢了出去。那重劍陪伴他五年之久,如果不是現在有事,他早就把高德活活地鬮了!
達明連忙把自己的重劍遞了過去:“大人,軍中只有我的劍與您的重量差不多,包您使得順手。但下官不明白,似乎見哥舒刀用不着帶劍吧?”
“你再多嘴,我就讓你去蘭正手下當伙伕。”流雲飛冷笑道:“聽說蘭正很照顧自己手下的兄弟,個個都吃得膘肥腿壯!”
“哦,我只做大人您手下最英勇的戰士!”達明嚇得再也不敢多嘴。
流雲飛在臨出門之前又停了下來,吩咐一直緊跟着他的三個上校:“你們馬上給我整頓部隊,讓所有的人迅速進入備戰狀態。只要聽到我的號令,就立即給我殺過來,明白了嗎?”
“大人,半獸人不是剛被打敗嗎?”三個正在做着升官發財夢的上校立即從夢中清醒過來,習慣性的立正行禮,然後表達自己心中的疑惑。不對啊,半獸人的統帥被砍了頭,他們不可能這麼快組織好大規模的反攻!
流雲飛沒有回答,帶着衛隊出門去了。達明呆了一呆,追上去說道:“大人,我去過西征軍的指揮部,由我帶路吧……”
穿過了簡易的軍營,他們來到了西征軍的臨時司令部前。司令部是由幾塊厚實的木板搭建起來的,不是親眼所見,有誰想得到這是絕世名將哥舒刀的辦公室?
“流將軍來了?呵呵,老將軍正在裡面等候,請進吧!”西征軍的副統帥範思遠笑呵呵地從裡面出來迎接。他身後還跟着兩個身穿軍法部制服的上校,臉上的神情有點古怪。其中一個上校在流雲飛身前站住了,伸出手乾笑道:“流將軍,恭喜恭喜!凡耳登戰役之後,您的大名將永留青史。作爲您在帝國軍事院校的同窗,我朱自才深感榮幸!”
朱自才當年曾經瘋狂地追求過羽茜,被流雲飛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八根肋骨。可是現任的東南軍似乎沒有絲毫的歉意,根本就不理會當年的手下敗將,視線停留在指揮部的會議室裡。
會議室裡非常空曠,除了一張掛在牆上的軍事地圖和一張質地粗糙的圓桌,連椅子也沒有一把。範思遠指着裡間笑道:“老將軍在裡面,請!”
流雲飛看了看裡間虛掩的門,心裡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他沒有楚楓那種敏銳的觀察力,也沒有羽茜那種超強的判斷力,但他有一種對危機特別敏感的本能!
“在場所有人都不許離開半步,否則殺無赦!”流雲飛冷冷地注視着剛從司令部裡走出的三個人,一直到他們都站住了才大步走進辦公室。
哥舒刀,您還好嗎?流雲飛的心跳得厲害,慢慢地伸手推開了裡間的門。但在推開門的一瞬間,他整個人如同掉進了萬丈冰窟之中。
一代名將哥舒刀怒目圓睜,整個人被一柄重劍釘在椅子上!
帝國支柱哥舒刀!如果沒有哥舒刀四十萬西征軍坐鎮一方,半獸人早就長驅直入,帝國內部的野心家也足可以讓龍澤改朝換代。可是,現在這根最可靠的支柱終於倒在了小人之手!
“快來人啊,流雲飛殺了哥舒刀將軍!”有人扯開喉嚨大叫。
流雲飛從悲痛中清醒過來,立即發現自己的處境已經壞得不可收拾。木屋的四壁突然全部被拉倒,露出了幾百張硬弩。只要流雲飛輕舉妄動,縱使他有三頭六臂也會百箭穿心!
楚自材冷笑道:“流雲飛,你竟然刺殺哥舒刀將軍,好大的膽子!”
流雲飛並不辯解,此地所有的人都參與了謀殺哥舒刀,他說什麼也是徒勞無益。只是他帶來的幾十個衛士,刀還沒拔出來就被亂箭射死,這讓他心中的憤怒幾乎無法自控。所有的人都該死!他凌厲的目光逐個在屋內所有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達明身上。
這個可惡的叛徒不只是背叛了統帥,而且還偷來了統帥的重劍作爲殺人利器!
達明避開他的視線,滿臉媚笑地對朱自才說道:“楚兄,這流雲飛殺害了帝國的一代名將,論罪可當場處死。不知您認爲應該怎麼處置?”在這種時候,這個老農民終於露出了叛徒的無恥嘴臉!
朱自才笑道:“這與軍法部的行事規則不符,而且可能引起東南軍兵變。所以我要將他帶回龍川,讓他接受千千萬龍澤人民的公正審判!兄弟們,給我拿下了!”
“誰敢動我?”流雲飛雙眼一瞪,突然引吭厲嘯!他的內力本就強勁,這生死之間全力施爲,頓時聲動屋宇。
遠處的東南軍營地立即傳來一陣騷動,很快大街上就傳來無數馬蹄之聲,嚇得全城百姓不敢稍動。
“流將軍,您在哪裡?他媽的哥舒刀老小子不要命,敢動我們東南軍統帥!”鐵戰破鑼般的叫聲遠遠地傳來。他是步兵師指揮官,可是一聽到流雲飛發出的怒吼,立即就和郭逢春帶着騎兵先趕來了。只有在高呼殺敵之際,流雲飛纔會發出如此狂暴的怒嘯,東南軍戰士只要一聽到嘯聲,立即就會殺氣縱橫,根本就不必發佈戰前動員!
朱自才臉色大變,一時間不知所措。範思遠低聲笑道:“如果把這頭猛虎放出去,你我還想活下去嗎?上校,請下令吧!”
“好,弓箭手準備……”朱自才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嘶聲喝道:“他媽的雜碎,都給老子放下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