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斯人已杳

萬江華回彭州腳不沾地就奔重坊縣來了,先到的艾思利華廠,不料沒碰到蔡總,這一行救活縣裡一個集體大廠的老總,早被縣府和縣招商局的領導接去當座上賓了,他匆匆又往縣城裡趕,眼看着時間越來越晚了,恐怕應酬會結束得很晚,如果回彭州會更晚。

所料不錯,他在縣裡唯一一所大酒店等了兩個小時,纔看到一行人酒意盈然地從門廳出來,現在招待卡得太嚴,縣領導也愛惜羽毛,一俟有招待酒筵,會直接調縣武裝部的執勤,像萬江華這樣生打生的,愣是被擋在大門之外了。

只等這一行領導次弟上車離開,崗哨方開撤走,萬江華聯繫着蔡老闆的跟班。這才進了酒店,那一行送人的停下了,一輛阿斯頓車前,六個8的車牌後,又高又胖,幾乎和車門等寬的一個男子,正是跺一跺腳能震憾華東數省金融界的老闆:蔡中興。

“喲,小萬,你怎麼自己跑來了?”蔡中興笑着過來了。

萬江華惶恐握手,腰佝着,恭敬道着:“上官經理讓我來接您,我直接去廠裡了,沒見着。”

“哦,沒辦法,廠裡和縣裡大小領導,硬拉着不讓走……哈哈,太熱情,卻之不恭啊。”蔡中興說話聲音洪亮,配着這大胖個子,說不出的豪爽。

萬江華恭敬問着:“蔡總,已經二十一點了,離彭州還有一個多小時路程,需要我通知公司給你安排……”

“不用,不用,我這人隨便慣了……剛纔我們商量,今天不到彭州了,住督公湖景區,明天上午陪老爺子逛逛,明天中午過去就成。”蔡中興道着。

“那也好,我給您安排。”萬江華道。

“早安排好了……你也別回了,一起住下,夜路多擔心呢。”蔡中興說着,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車,然後給司機擺擺手,司機下來了,蔡中興直接道着:“小萬,把你的車給他……來,坐我的車,我載你一程。”

“啊?蔡總,這我怎麼敢?”萬江華受寵若驚了。

“有什麼不敢的,你們一線營銷最辛苦,我是坐享其成的,載你一程,是我的榮幸……哈哈。”蔡中興豪爽地道,看樣和司機的關係也不賴,那司機笑吟吟並無不悅之色,這時候萬江華心裡也興奮得像揣了一窩兔子亂蹦噠,蔡總的如此安排,自己是別有深意嘍。

五輛車即刻啓程,有一輛保姆車,車裡是老蔡,蔡總的叔叔,法律意義上那位纔是老董事長,不過公司裡都知道,蔡中興很是念舊,而且仁義,雖然執掌公司多年,仍然把患了老年癡呆的叔叔捧在最高的位置上。

這不,走之前還安排護理小心,他這輛車成了殿後車,不遠不近地跟着保姆車。

“小萬啊,這一趟走得感覺怎麼樣?”蔡中興像是隨口問着。

私營企業主多數有自己的風格,這種類似家長裡短的談話,就是蔡總的工作風格,萬江華條理地彙報着:“相當可喜,簽出去的單子碼洋有三個億,加上新入的經銷押金,以及銷售開始後還要有一部分效應,這個月過兩億沒問題,到目前,咱們幾地的一級經銷商一週的回款,已經有七千兩百多萬了。比上一期發售,要高出百分之三十左右。”

“哦…不賴,幹得不賴。”蔡中興高興了。

“主要是總部支持到位,貨源充足,回購及時,咱們的信譽和市場,差不多都起來了,現在縣級經銷商的入門資格提高了五十萬,還是有人擠着要進來。”萬江華道。

“好,非常好,你們在彭州辛苦啦,一月一個大變樣啊,當初招你們進公司的時候啊,都還不情不願的,說咱這是皮包公司呢。”蔡中興道。

“那時候不瞭解嘛,現在招聘,怕是擠破咱們公司大門了。”萬江華道。

做起來,像個造反派一樣,迅速而堅決地做起來了,但這個似乎並不足以讓蔡總興奮一般,喜色一閃而過,幾次撇嘴的動作過後,善於揣摩的萬江華已經知道蔡總的心病何在了。

但他不敢講,其實空降到彭州的兩個人才是蔡總的心腹,一個上官嫣紅傳說是蔡總中意的女人,另一個據說當過他的助理,那關係能親近到什麼程度,肯定是萬江華望塵莫及的。

“把你留下來,不是讓你當啞巴的啊,呵呵。”蔡中興溫和地提醒道。

萬江華訕笑應着:“我不能在背後編排別人的事啊。”

“對,不能編排,我也最恨吃裡扒外的……但是你可以實話實說啊,不要附帶個人感情色彩。”蔡中興道。

萬江華思忖片刻道着:“蔡總,您是想知道顧總的事吧?”

“對啊,這小子可真命大,恢復的怎麼樣?”蔡中興問。

“不怎麼樣。”萬江華道。

“嗯?說說,怎麼個不怎麼樣?”蔡中興好奇心,這時候反而有笑意了。

“所有的業務,基本想不起來了,所有人,基本記不住了,就和一個完完全全的新人一樣,據醫生說,這是人格分裂的傾向,現在支配他的人格,不是原來的顧總,而是一個從民工隊伍裡出來的愣頭青。”萬江華道。

蔡中興似乎對此更有興趣了,笑着問着:“那說說,這蠻有意思啊,雞窩裡出個金鳳凰聽說過,可要金鳳凰抖落成一個落毛雞,就有意思了。”

老總似乎是戲謔的態度,萬江華放大了膽子道着:“回來沒幾天,就襲擊了兩個警察。”

“哦?我聽說了,這小子拳腳不賴,跟我保鏢學過幾手。”

“下面經銷商可能……我是偶而撞見的,給他送女人,他照收不誤。”

“喲?失憶就特麼沒把這茬給忘了……這個正常,從軍挺有女人緣的。”

“公司的財務讓他搞得很混亂,他在裡面亂七八糟開支的各種費用,總有一兩百萬不合理的支出了,連我們的財務主管,也和關係暖昧。”

“這是失憶前的事,還是失憶後的事?”

“失憶前後都那德性,我不是說顧總的壞話啊,但是有些事他很出格,這一路和經銷見面,他拍着桌子就當家了,談都不談,有些地方給經銷的讓利很大,如果按成本稽覈的話,公司在這一塊是要虧損的。”

“哦……這樣啊。”

蔡中興的臉色稍稍凝重了,萬江華知趣地閉嘴了,背後捅刀子也得捅得恰到好處,不能太淺,淺了不傷筋動骨,也不能太深,否則會降低上一級對你的看法,這些事他估摸着,份量差不多了。

“那他到底是失憶,還是裝相呢?你說他要是民工羣裡的風格,不得被那麼多錢嚇住?”蔡中興突然問了個很直接的問題。

“這麼說吧,差不多是半失憶。”

“半失憶?”

“對,就是以前的業務能力、談吐、處理賬務水平,全忘了。可以前毛病,還全留着,特別是私生活,很不檢點,公司裡風言風語的,實在不怎麼好聽。”

“這……”

意外的結果,讓蔡中興倒噎了下,思忖片刻他倒啞然失笑了,笑得渾身肉顫地道着:“本色,本色,其實這纔是本色,哈哈……男的剝掉外面那層光鮮皮,差不多都是吃喝嫖賭的貨色。哈哈,這失憶的太好了啊,我都想失憶了。”

對於萬江華更意外了,沒想到居然起了逆反的效果,他鬱悶地看着笑得樂不可支的蔡總,實在不知道,留着這麼個禍害,有什麼可樂的?

一路疾行,直朝督公湖而來,那裡已經屬於彭州境內,萬江華有點奇怪的發現,難得來一次的蔡總,心思根本不在公司業務上,下車沒多久就安排夜宵,還饒有興致地問服務員這裡的景緻,那閒適到讓人蛋疼的樣子,實在不像一位掌控一個超級資金大盤的企業主。

對了,倒和大兵那個腦殘差不多。

萬江華如是想着,直覺得自己辦了件蠢事,似乎蔡總,一點也不介意公司放這麼一個腦殘。

……………………

……………………

晚二十二時,大兵搖搖晃晃開着車進了小區,速度稍快,把攔杆撞斜了,門房剛喊,他伸出脖子來吼着:“明天賠你。”

於是就沒事了,值班另一位趕緊把保安拉進來小聲道:“喝高了,別跟人爭執,明兒讓物業找他要錢,這些主兒,他媽就愁錢沒地方扔呢。”

開車的大兵把車斜斜泊定,一擺車頂:“下車下車。”

同樣幾分醉眼的八喜,九貴鑽下來了,沒喝酒的大丫倒覺得不妥了,光亮的車頂蹭了一大塊,她緊張問着:“哥,你喝成這樣還開車,抓住要拘留判刑滴。”

“沒事,反正他媽遲早要判,樂呵一天算一天。”大兵不屑道,九貴心思沒那麼深,附合道:“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判刑不用坐。”

“你跟那兒學的?”大丫擰了他一把,九貴哎喲喲地喊疼了,八喜扶着大兵,大兵掏着鑰匙一開門,一展臂攬着八喜問着:“八喜,我沒騙你吧?別墅、豪車,這就是我住的地方……我特麼在洛寧跟你說,你都不信呢。”

“我信,信……哎,還有美女呢?大兵,我聽說有錢人,那是想日誰就日誰?你有幾個相好滴?”八喜好奇問。

“別提這事,太鬱悶。”大兵道。

“啥意思?這都鬱悶,那我們打光棍的敢咋辦?”八喜道,理解不了了。大兵不好意思道着:“我真不裝,我睡過好幾個……嗨,可我想不開啊,你說還有比這更鬱悶地事嗎?我明明跟他上牀,然後我想不起來了。”

“噢,也對,這比提上褲子不認賬還不要臉。”八喜道。

“我不是不要臉,我是想不起來。”大兵糾正道:“哎對了,不要臉,咋編歇後呢?”

“光着屁股上吊,死不要臉。”九貴在後面說了,八喜怒了,回頭啐他一口:“老搶我的詞,這是我教你的。”

“啥好話似的……九貴你再噁心,看我以後理你。”大丫發飈了,惹得九貴回頭又堅決跟八喜劃清界限。

這時候,大兵已經開門進家了,張臂一呼道着:“不噁心,說得好,其實老子就是他媽的光着屁股上吊,死不要臉……哈哈……兄弟們,進來,看看我這狗窩,今晚除了大丫,誰都不準不醉就睡啊……上來上來,這麼多好酒,要特麼喝不完,太浪費了……”

領着三人上樓,二層的客廳,大兵就搬磚一樣,一兜就兜了幾瓶紅酒,跟着又是個保溼箱,一箱子高檔雪茄,下酒菜嘛,大兵翻了翻冰箱,倒是找出幾塊火腿來。

八喜、九貴傻不愣瞪着瞧着造型別致,從未見過紅酒瓶子,看得有點不敢下手,大丫小聲說了:“我聽說,可貴了,一瓶能頂一頭驢,就咱村那大草驢。”

“不要沒見過世面,讓人笑話,瞧八喜……多有派?”九貴斥着大丫,示意着他看八喜,這貨拿着雪茄在鼻子上嗅,然後很懂行地說:“這就是那菸葉卷的,和咱們村老頭抽的那毛煙樣。”

“卷得比jj還粗,咋抽呢?”九貴起身拿了一支,無從下口了。

大兵上來,拿着雪茄刀,蹭蹭一剪,一人一支,遞上,點上,兩貨握着吞雲吐霧,好不愜意,八喜道着:“咦,比毛煙好抽,這那兒產的,沒見過。”

“蒙托克里斯託雪茄,古巴產的。”大兵笑着道。

“多少錢?”九貴好奇問。

“二百八。”大兵道。

“他媽的,怪不得這麼好抽。一箱好幾天伙食費呢,”八喜道。

“王主任,是一支二百八。”大兵笑着道,像故意刺激八喜一樣,看他愣住了,又告訴他:“還是不含稅的價格。”

咳……咳……八喜、九貴被齊齊嗆住了,直咳嗽,大兵笑得兩肩直聳,就喜歡看這倆土貨出洋相。

“媽的,故意看我倆出醜呢是吧?有錢了不起啊,廁所裡照鏡子還臭美呢。”八喜憤然道,被刺激了。

大兵開着酒瓶笑着道着:“這炫富是雞毛撣沾水,時髦(溼毛),哈哈……讓我臭美一下咋啦?沒見你倆笑話我腦殘呢。喝……一瓶也是好幾千呢,喝不完兜回去,給你姐夫,給三蛋、林子他們,讓他們也開開洋葷。”

八喜瞬間釋然了,大兵的風格就是這樣,一給你,一準褲底的鋼蹦也會兜出來,他嘆了口氣羨慕道着:“這日子真是特麼……糞堆上開花,美死(屎)了,過上一天也值啦。”

“那是……噝……這抽一口就得十塊啊。”九貴興奮了,抽了一口,就着酒瓶子又來一口感慨着:“喲,這喝一口,得好幾百啊……酸不拉嘰的,沒有茅臺好喝。”

“一看你就沒文化,啤酒纔對瓶吹,紅酒得在杯裡喝呢,給我弄個大杯。”八喜接着大兵遞的大杯,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然後瞪着眼回味道:“是酸不拉嘰的,廁所裡吃香瓜,不對味兒啊。”

“還是就瓶吹,你喝法不對……丫兒,給你一瓶。”九貴又對瓶悶了一口,吧唧嘴,好享受地道:“一口就是好幾百啊,過去財主老爺也不敢這麼浪費吧?”

本來是蹲着放盤子的,現在大兵已經笑得坐地上了,那倆貨放開了,不在乎他笑了,於是連大兵也開始對瓶吹了,邊吹邊就着切片火腿,八喜還牢騷了,尼馬早知道,弄盤花生米配着多舒坦。大兵附合,對對,就是就是,醋泡花生米,保堂那手藝。

這一層最歡樂的記憶尚在,於是這一對半,喝着嚷着說着,開始哼哼五大慫了,口袋裡的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還是大丫提醒,大兵才摸着是自己的手機響,他看看這個號碼,驀地記起來了,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

“等着我,我接個電話……女的,不能讓你倆聽着。”大兵往陽臺上跑,八喜提醒了:“還請我大保健呢啊,別忘啦。”

“算上我啊。”九貴接茬了,然後吧唧吧唧,大丫在背後開扇了,八喜喝着肥臉通紅,得意地問他:“九貴,現在知道光棍滴好處了吧?有錢人都喜歡打光棍,理兒在這兒,方便……啊,你又不是我媳婦,打我幹啥?”

大丫連八喜一塊揍了,三個人在客廳裡,亂作一團了。

大兵輕輕地掩上了陽臺門,他都不確定這個電話是不是該接,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他又不確定,是不是該打過去。

對,他在猶豫,那是一位陽光女孩,可惜是一位警察,更可惜的是,已經找回記憶的大兵,現在覺得不但無法面對自己,而且無法面對昔日的她。

那是一組最純淨的記憶,他惶恐地站在那位女警面前,她沒有拒絕。她很熱心,而且是沒有摻合任何雜質的熱心,就爲了拉他一把,幫他一次……而我,恐怕不是她希望中的樣子。

大兵糾結中,電話又來了,這一次,他趕緊摁了接聽,話到了嘴邊什麼也沒說出來,然後聽到對方的聲音:“大兵?”

“是我。”

“你好嗎?”

“挺好,你呢?”

“我不大好,我……聽到、看到了一些事。”

警察,她是警察,她肯定知道,鑫衆也到了洛寧了,大兵沉默着,沒有解釋,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看來,你知道我要說什麼了?”鄧燕輕聲道。

“我……你,你有事嗎?”大兵結巴了。

“有點事,剛見你的時候,我記得我說過,希望你不是壞人,否則就對不起那些把你救回來的警察了;我還記得你也說過,一個人要對社會負責,那就首先要對自己負責……你還記得嗎?”鄧燕問。

“我……我記得。”大兵囁喃着,聽着這話,他莫名地額頭見汗,酒意開始清醒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襲來,讓他從混沌慢慢走向清醒,可越清醒,卻越恐懼。

“你還願意聽我說一句話嗎?”鄧燕問。

“您……您說,我,我聽着。”大兵道。

“作爲警察,我沒有盡到職,在你告訴我討薪事的時候,我一點都幫不上忙,但後來的事讓我很欣賞你,敢擋在黑惡勢力面對,豁出命來也在所不惜,不是誰也辦得到的。”鄧燕輕聲道,那帶着磁性的聲音,彷彿讓大兵回到了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回到了那些揮汗如雨的歡樂日子,他心情莫明地平穩了。

對了,失憶幹得那件傻事,成了現在唯一值得驕傲的地方。

“我不知道現在你是個什麼樣子,不過我想,不管是我,還是你,都應該知道鑫衆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你知道嗎?”鄧燕問。

大兵那口不敢出的大氣出來了,喃喃道:“知…道。”

“那就好,我可以告訴你更準確的信息,原始股肯定是非法交易,他們一直用虛高的價值出售商品爲掩護,私底下變相發行原始股,而且還在不斷地回購,再發行,慢慢地推高市場期待,這個一年前不到一百萬的份額,現在已經做到幾個億了……蔓延的速度和範圍超乎想像,四個省,幾十個地市,包括洛寧也沒有漏掉,我想以你的聰明,不會看不出這是在幹什麼吧?”鄧燕問。

無限放大的恐懼襲來,終究還是難逃深牢大獄的下場,大兵軟軟的靠在牆角,萎頓地坐下了。

“好吧,假如這個還讓你無動於衷,那其他呢?他們的手法你應該很清楚,大部分目標客戶都是有經濟實力的羣體,大部分都是針對中老年,他們中有很多是空巢老人,有很多投的是那點可憐的養老金,他們都是別人的父母親人……你在洛寧,爲了幾十萬的工錢,爲了一羣工人,都拼命想保他們周全。而這一次,被騙的何止幾十人?被騙走的,可不是隻有幾十萬……告訴我,你還像在洛寧那樣,躺在磚塊上就睡得着嗎?還像在洛寧那樣,總能笑得出來嗎?”鄧燕道,聲音很輕,卻有震耳發聵的效果,讓接着電話的大兵手都開始抖了,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大兵已經想過了,並不害怕,可卻在莫名地抖。

“四月十四日,你出事前一天,彭州公安、工商聯合查處鑫衆公司,可惜有一批作爲了證據的原始憑證消失,其時,你是經手人,之後第二天早上,你就赤身裸體出現在洛河裡,差一點就一命歸西了……我不期待你對社會還負責,對自己負責一點就好,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在作惡,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還分不清嗎?”鄧燕輕聲道。

這句句如錘、字字如刀,敲在大兵的心頭,刺在他的心裡,他拿着電話的話,無力地垂下了,然後像失魂落魄一樣,摁了拒絕鍵,把鄧燕那些能直指他內心的話,都屏敝掉了,當他擡起頭,唏噓一聲,大手抹了把臉時,那失神的眼睛,像瞬間蒼老的十幾歲,即便他想極目,也看不到那怕一點星光。

對,前路是黑的,不會有再有光明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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