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 章 無心之過

“臉型,比這個還瘦一點。”

“眉毛,很淡的,我沒看太清,但肯定不是這麼黑啊。”

“牙好像也不太像啊。”

“那你再重複一遍…”

“……那個,就是早晨我剛開門就來了個,提個旅行包要住店,我們這兒過路客也不少啊,離車站又近,每天多少人呢,誰能記那麼清呢……”

………

遠程偵訊在進行着,支隊調集了津門全市描驀師,這個職業很特殊,全部加起來,也不過七人,僅憑碎片化的描述就把嫌疑人的相貌描出來,聽起來神秘,但在現實中,成功率是極低的,能描出輪廓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臨近中午,第一份肖像圖被機要匆匆拿着,直奔支隊長主持的案情會上。

“姑且就認爲這個人啊,既然是第一個冒出來的,那我們就把他標爲1號,大家分析下,相互促進,相互提醒,是我們一貫的優良傳統。”支隊長丁步超指着剛上案件板的嫌疑人,直接道。

這種流竄的、異地作案的嫌疑人,又是槍案命案,不管到那級公安部門,都是要死磕到底的,程序就是一點一點挖,直到現形。

“描驀和現實往往出入很大,最好把這位目擊請來。”範承和提議到。

“沒問題,已經在做了,吳遠縣警方會帶着這位目擊今天到。”支隊長到。

沒想到這麼重視,而且雷厲風行,高銘揣度着局裡給支隊的壓力應該不小,他插話道着:“現場執法記錄儀有幾十臺,嫌疑人趁亂溜走,應該在執法記錄儀出現過,包括記錄儀、包括周邊的監控探頭、包括牛鬆活動軌跡可能聯繫到了地點,都要來一次排查,我建議,把支隊和各大隊的警力全部放出來,其實很簡單,只要找到這幾張臉,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

“好,記下來,重案隊的已經放出去了,午飯後,把各大隊、中隊,能抽調的人,全部調出去。”支隊長直接道。

“與麻實超有過經濟糾紛的人,應該都查一查,掌握基本資料,兇手的動機未明,如果能找到殺人動機,對於我們推進案情將會有很多好處。”支隊副職提醒了一句。

“經偵上插手了,往來賬目很快就捋出來了。”支隊長道。

“車輛……這個露面的小個子,肯定是先於牛鬆和另一嫌疑人走的,應該是駕駛着受害人麻實超的車離開市區,那麼他的作用,應該是引開我們的視線,包括他在吳遠縣露面,現在看來,也是一個試探,如果能找到車輛,是不是可能提取到部分生物比對證據?”市局的督導提醒道。

支隊長看了眼範承和,範承和不好意思地道着:“還沒找到,我們一組人已經追出市了,這輛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連沿路的監控都被遮陽板檔着,只拍到了胸部及以下的位置。”

會場有了幾聲不和諧的笑聲,這幾個嫌疑人太滑溜了,如果不是回頭被堵了,又死了一個,找到了遺棄的槍支,還真不敢相信,有這麼多犀利的反偵查措施。

“通知沿路交警、民警配合,天黑前一定要找到。”支隊長虎着臉訓了句。

“是!”範承和起身,接令了。

“坐下……中原兩位,你們二位……咦?怎麼只有一位?”支隊長這才注意到,來的那位女警似乎沒到會,謝遠航道着:“丁支隊長,鄧燕被尹處叫走了……我沒什麼意見,如果有進一步的確切消息,我們中原方面會全力配合,根據種種跡像表明,這夥槍手,可能藏身在我們省。”

“好,散會後各單位,能動的全部動起來,有多大力氣就使多大力氣,不怕聲勢大,反正留下的是個爛攤子,能不能折騰出花樣來,全警可都看着呢……散會。”

支隊長話落人起,這個案情會就草草結束了,參會的又迅速回到了各個崗位上。

執法儀的記錄,在回溯,在一張一張臉擷取,牛鬆所住的旅館周邊,能拍到的地方,也在一幀一幀搜索,支隊裡全體取消輪休,能調的全調上來了,就爲了查這些海量的視頻資料,因爲無數個成功案例證明,決定一個大案的成敗的,往往是一個或者幾個不經意的細節,查實、吃透、搞清每一個細節,已經成爲刑警工作的基本原則。

“小謝,等一下。”高銘出聲,謝遠航遲疑了下,然後落在了一行人的背後,他等着高銘一起出會議室,搶先道着:“對不起,高政委,我還是有點嫩了,要是猝然抓捕,沒準還真露餡了。”

“呵呵,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沒事,我倒很喜歡你這種直來直去的風格,感謝信任。”高銘伸手,兩人握手,謝遠航不好意思地道着:“我確實有點急了。”

“這兒還輪不到你着急,支隊長都快上火了……哎,鄧燕呢?”高銘問。

不是剛纔說了嗎,謝遠航正要回答同樣的話,可一看高銘,又藏不住了,笑了笑,高銘道着:“要說信任,大兵最信任的,排第一的應該鄧燕,第二應該是你。”

“哪有啊,高政委。”謝遠航不好意思了。

“肯定有,他失憶接觸的第一個警察,是鄧燕,救他的警察,是你。坦白說,我們這個支隊包括我,加起來都請不動他,這不,你一句話,他就幫忙了。”高銘笑道。

“幹這活的,骨子那賤性改不了,有些事總是看不過眼。”謝遠航道。

高銘順着話頭問着:“所以,鄧燕來就有目的了吧?你們局裡爲什麼派她來?”

“呵呵,瞞不過您的法眼,她是大兵在中州活動的聯絡支撐,我畢竟在刑警隊,熟人熟面孔太多,諸多不便。”謝遠航道。

“是你們局裡要求的?”高銘問。

“臨時決定的,幾起命案的資料,他指定要給尹處長,我也很奇怪。”謝遠航道。

哦……高銘一下子明白了,眼睛怔住了,謝遠航再問時,他凜然道着:“這個傢伙口味可真重,專找殺過人的,來體會命案的脈絡。”

“什麼?尹處長殺過人?”謝遠航愣了,那位貌似嬌滴滴的尹處長,膚白麪嫩的,居然還是位悍警?

“昨天剛殺的,你以爲牛鬆是怎麼死的?外勤根本無法靠近,她是扮成人質的女兒趁牛鬆分神一擊致命的。”高銘道,然後,聽得謝遠航渾身起雞皮疙瘩,大張着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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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年七月,中州儲蓄所搶劫案現場,現場彈殼六枚,一名護款員側躺,頸部;腹部中槍;出納眉心中槍,臉上死時僵化着驚恐的表情,現場三灘血跡,留下的一位重傷員之後全身癱瘓,腰部中槍,傷到了脊柱,據他描述,是遭到三位蒙面槍手的襲擊,他是第一個挨槍的……

200*年六月,雲臺市貴金屬交易市場槍案現場,現場彈殼三枚,一位經理,一位會計,雙雙斃命,應該是在死前被逼着打開了保險櫃,裡面存儲的金沙、現金被洗劫一空……

200*年九月,六安市鴻運金樓被洗劫,數日後有人在城市一個角落的窨井裡撈到了老闆的屍體,槍傷在腦後,至今未找到任何物證……

200*年八月,許夏市天成古玩交易市場槍案現場,一名攜帶數幅字畫來交易的收藏家被當場打死,連車帶畫失蹤,案發現場就在交易市場不遠,案發時間是上午九時,下雨天,槍傷在太陽穴部位……

…………

即便是部裡規定必破的命案,也有很多沉沒在無法抗拒的時間裡,尹白鴿看了幾個小時了,悶熱的屋子裡,熱得滿頭冒汗她都渾身不覺,這像一個泥沼,會把你思維陷進去,你越掙扎,就會陷得越深。

槍案是很難做的案,槍支來源、火藥殘留、彈殼、膛線可能成爲嫌疑人無法否認的證據,在大部分案子裡,往往讓刑警最頭疼的還不是槍案,因爲只要找到那怕一種物證,都會順藤摸瓜,扯出更多的線索來。

什麼事也不是絕對的,現在尹白鴿才明白了,作案要做到巔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提取的彈頭……檢驗報告標註:無法認定來源。

留下的彈殼……有三枚找到了出處,不過那是佚失量最大的七點六二徑的子彈,其餘的,居然是自制的。

連火藥成份的檢測,都無法給出具體的生產廠家,而這種生產廠家,都屬嚴格控制的,那怕就是殘留也會找到它的備案。

於是尹白鴿像所有看過類似案卷的人一樣,最後一個動作是,幽幽地一聲長嘆,疲憊地靠着椅背,在鄧燕眼中,顯得格外頹廢。

“我一直想,他心灰意懶,要掛槍歸隱了,沒想到,他玩了一把更大的,把不同城市,不同時間,不同作案手法的人歸納到一起了……呵呵。”尹白鴿苦笑道,這個思路要別人說出來,她肯定不會信,可大兵排出來的,又準確預言了津門的槍案,她又不敢不信了。想到此處時,她斥着鄧燕道着:“燕子,你們一定隱瞞了什麼,否則大兵就長了四隻眼,也不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猜測牛鬆要做案吧?”

“她其實並沒有猜到牛鬆,這一年多來,我們配合他在中州的活動,陸續抓捕的槍販子有七八位,中州的制販弓弩、汽狗的人不少,最早半年前我們就知道這個綽號‘八級工’的牛鬆,大兵和這個人接觸過,而且從他手裡拿貨。”鄧燕道。

尹白鴿眯着眼想想,慢慢明白了,她狐疑道着:“你們是故意抓捕了部分武器販子,然後讓大兵有機會進入到這個生意裡。”

鄧燕笑了,點點頭道:“對,如果不是有這麼一位內線,我們都想像不到,在中州一個小作坊裡,都能做出能用於狩獵的弓弩來。”

“他既然確定牛鬆只是個武器販子,怎麼又猜到他們在津門做案來?”尹白鴿問。

“他說制器的大師,未必是使器的大師,牛鬆是癡迷於武器,但並不擅長使用武器。而擅長使用武器的人,未必能製造出來……使器的大師,肯定和制器的有某種關聯,前段時間,牛鬆在找人買身份證時,讓他鑽了空子,把我們製作的身份證給了牛鬆,那時候起,大兵就每天幾個電話,問人在哪兒,是不是案發了,直到發現身份證出現在津門,他才告訴我,津門要出槍案……”鄧燕道,連這位離大兵最近的人似乎也是驚訝不已,無從理解這其中的關聯。

“使器,制器……”尹白鴿喃喃道着,回溯着她和牛鬆對壘,一槍結果對方的場景,那個驚恐、慌亂、失神的牛鬆,肯定不是可以淡定從容殺人的兇手,她疑惑道着:“難道這就是他把這些懸案歸到一起的理由?”

“如果有一位懂改裝的人,那麼瞞過技偵的檢測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未知的兇手和牛鬆是一夥,那麼做到這些,您認爲有困難嗎?”鄧燕問。

“但是從行爲模式上,完全不同。”尹白鴿道。

“對,這也是我當時和謝副隊長提到的問題,他是這樣解釋的:一種殺人方式用過之後,它的刺激性就會變弱。但如果換着方式來就不一樣了,他告訴我幾個共同點:第一,這幾起都是乾淨利索,一擊斃命;第二,從時間點上排,可以明顯看出作案武器、作案方式的進步。第三,所有能提取到的遺留物證都無法認定準確來源,恰恰都不相互關聯,才說明它們出自同一地,因爲我們禁槍做得很嚴,偶而槍案也是糙得很,很難做到這種大巧若掘拙的水平,幾乎什麼都留不下;第四,中槍的部位都是刻意選擇的,頸椎、心臟、眉心還有這次的頰部,而且在後來還能達到刻意讓彈頭留在腦部的水平……大兵說,任何一種死亡方式都是痛苦的,即便是槍擊腦部,也會有十幾秒時間的抽搐,子彈留在腦部破壞腦組織,會比洞穿更痛苦,抽搐、全身痙攣的時間會更長……您應該知道的,他說的是親身體會,他當過行刑手。”

噝……尹白鴿微微不適,不知道從身體那個問題感覺到了微微不適,讓她站起身來,在狹小的房間裡踱步,像焦慮一樣,伴着手指莫名地痙攣……是扣過槍機的那根手指,幾圈過後,她壓抑着心裡的焦灼和慌亂,喃喃道着:“對,似乎就是這種感覺,殺人……造成的心理陰影不那麼容易克服,而且肯定不會滿足永遠隱姓埋名,把秘密帶進棺材裡……對,他是一步一步變成這樣的,就像一位百戰餘生的戰士,會把他的經驗有意無意地用在作案上……”

鄧燕聽迷糊了,好奇問着:“尹姐,您想起什麼來了?”

“壞了,大兵肯定知道怎麼找這種人……”尹白鴿想到這一層,突然間明悟了,其實大兵何嘗不是如此,就像他在張官營鎮那驚豔的一槍,是平時訓練的刑場執行任務練出來的,是子彈喂出來的,這種人要逢到一個對手何其難也。

“跟我來一趟,要壞事。”尹白鴿道。

“怎麼了?”鄧燕問。

“你犯傻了吧,他無緣無故把八喜、九貴、把你,把謝遠航都支到津門了,是怕和他最近的人有意外,你覺得他要幹什麼?肯定是利用牛鬆死後這段時間的真空,去找這位制器大師的窩點,只可能有這一種可能,讓他碰上牛鬆背後的人。”尹白鴿問。

“啊?我說怎麼一上午聯繫不上了,他,他不會……”鄧燕嚇了一跳。

“相信我,他肯定會的。找了兩年才找到獵物,他現在比嫌疑人還興奮。”尹白鴿匆匆走着道,出門碰到了高銘、謝遠航兩人,快速一說,聽得高銘徒然色變,幾人又奔向支隊長辦,把這個案情外的特殊情況,和支隊長詳細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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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一輛破舊的麪包,慢悠悠地冒着黑煙駛上了黃河大橋,渾身幾欲散架的破車,會讓大兵想起法警的那輛解押車。

人生吶,就像一個笑話,每每經事你總會以爲自己看穿了,其實,是陷得更深了。就像犯罪一樣,有很多這樣的人也未必就願意靠這個賺錢,可特麼除了幹這事,他別的不會幹啊。

對,不遠處就有一夥,七八個人,男男女女都有,手裡拿着精製的弩架,在收費站外站着,朝減速的車揚揚手裡的“玩具”,總有新奇的司機會伸頭問問,喲,不夠滿意?那兄弟,你想要火力更猛的麼?咱有的是,打鳥算什麼,打山豬都沒問題。

一來二去,總有成交的,大兵一直認爲想出這法子的人是天才,大庭廣衆,旅遊區,會給司機安全感,而且弩這玩意是擦邊的,說武器不算武器,說玩具也肯定不是玩具,可就能這種擦邊的地帶每天賣上不少。

駛過了這幾人身邊。車停在離這夥人還有兩公里的一個西瓜攤旁,其實這裡纔是總部,前頭那些都是“地下業務員”,大兵伸着脖子喊着:“兔子,兔子……出來。”

標準中原口音,一直以來,這個圈子都把大兵當地土生土長的爛人的,鑽在簡易棚裡的一位男子出來了,老遠問着:“咋拉,大兵?”

“給你找點活,幹不?”大兵問。

這是個豁嘴的貨,說話漏風,面目可憎,而且很警惕,直道着:“八爺說這段時間讓我那也不能去,市裡管得嚴吶。”

“我就是找八爺……嗨,過來過來。”大兵勾着手指,掏着煙,那貨站到了大兵車前,接了根菸,嘴一歪,點着煙抽着,那豁嘴漏煙,準確地縷縷進了他鼻孔裡,大兵說着:“你瞧你那點出息,八爺是你大爺啊,他媽守這麼個橋頭能掙多少啊,三天兩頭被狗子攆得滿地跑。”

狗子、條子,都是地下世界的天敵,警察。這位豁嘴笑笑道着:“去其他地方賣更不安全啊。”

“我給你找點活,有個大戶,想要幾隻短貨。”大兵道。

豁嘴嚇得噗一聲,嘴裡的煙全漏了,短貨都是手槍,售價不菲,關鍵是危險啊,抓你賣弩頂多判個罰款加拘留,那玩意揪着可得幾年大牢蹲,他瞪着眼道着:“這貨我能有,頂多褲襠裡有根好槍,要不?”

“嘖,你看你這人,你特麼被狗子弄起來,可是我這工頭把你保出來的?一點忙也不幫是不是?”大兵怒了。

豁嘴慫了,這位工頭可是個金主,沒少給他好處,他難爲道着:“我真沒有,這你得找八爺,你不認識麼?”

“但是我特麼聯繫不上啊,我不知道去哪兒找貨啊,眼看着一大塊肥肉要溜走,回頭你去哪找這麼好的生意……你看看,定金都給了,我一支開口兩萬,人家價都沒還,直接就扔給我了……”大兵興奮的道着,一拿副駕上的黑袋子,故意撕的一角,露得是百元大鈔,看得兔子兄弟口水不由自主地從嘴裡漏出來了。

錢吶,好多錢吶!

“我也聯繫不上啊。”豁嘴無能爲力地道。

早特麼死了,能聯繫上才見鬼呢,大兵一勾手指,神神秘秘的樣子,把好奇的豁嘴兔子給勾到嘴邊了,他附耳道着:“這活八爺又不親自幹不是?你跟他這麼多年了,知道他在哪兒幹活不是,咱們到那地方等八爺不就行了……說不定給下面兄弟打個招呼,能搞幾支價格不錯的。”

“這壞規矩啊,八爺知道,不得扒我皮?”豁嘴猶豫了。

“狗屁,我特麼這麼大個經銷商,八爺知道也得給我點面子……給個痛快話,幹不幹吧,反正今天得幹嘍,過了今天,你白送我還不要呢。”大兵怒了,怒抽一摞人民幣直砸向豁嘴訓着:“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褲襠裡要連蛋蛋都沒長,給老子撿起來,老子自己想辦法。”

豁嘴兄弟忙着彎腰,撿着散在地上的鈔票,抓到手裡時,好幾千的樣子,他瞥眼瞧了瞧大兵,鼻子哼了哼,一臉不屑之色,被刺激到了,錢往兜裡一揣,直拉開車門上車了,坐定一擺手,警惕地告訴大兵:“這可是訂金啊,人家不賣給你,錢可不退啊。”

“那當然,談成了再特麼給你這麼多……去哪兒?”大兵笑着道。

“鹽店,老墳莊那塊。”豁嘴從豁了嘴裡蘸着唾沫,數着錢,頭也不擡地道。

“好嘞。”

大兵加着油門,駛上路了,他的心一直在跳,很久沒有這種興奮,刺激的感覺了,連個地名都刺激,根本就連中州地界都沒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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