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傳遍了整座城池:
“天上龍肉,地下驢肉,新鮮出爐的驢肉包子啊,不好吃不要錢啊!”
“甜死人不償命的冰糖葫蘆,只要五文錢一串!”
“捏泥人,小泥人呦!”
禿頭掌櫃腆着大肚子,搖搖晃晃的走出丁香閣,年近古稀的他回憶起往事,不知怎麼就想起十餘年前的那名少年。
“想老夫這一生,也是做過修士的生意的,說起來,他可真是好騙哪,花了十兩銀子買一兩銀子的貨,這些年可是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冤大頭了……”喃喃自語着,禿頭掌櫃忽然發現自己在挪動,自己經營了一輩子的丁香閣不知何時到了十米開外。
不只是他,白馬城中其餘人都發現這詭異的現象,他們的身體在移動,或者可以說着腳下的大地在移動,所有人都出離了恐怖,尖叫着:“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少人向着青木宗的方向倒頭拜去,卻發現青天山已越來越遠。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旭輝城,人們還在酒館中高談闊論着所見所聞的趣事,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到了酒館外……
遊鳴與命後殘魂一起,在高空上,看着這令他畢生難忘的場景。東荒、南蠻、西漠、北海齊齊的向着中土的方向移動着,整塊大陸正飛快的縮小着。
陸地滿目瘡痍,碰撞處剎那間形成高山,拉伸處出現深不見底的裂痕,海水倒灌,汪洋席捲,成千上萬的凡人百姓流離失所,更有數不盡的人因爲這難以想象的天災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九幽與悟戒同樣衝上高天,驚駭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話音未落,巨大的轟鳴聲中,伏地谷猛地升起,形成一座火山,爆發出來,滾燙的岩漿流淌着,剎那之間,御火門成羣的宮殿盡數損毀,超過半數的弟子門人隕落。
在天災面前,不論是凡人,還是修士,都沒有反抗的力量。
望着這支離破碎的大地,命後殘魂目中閃現出不忍,她猛地轉頭,對着遊鳴笑起來,說道:“我們走!”
言罷,便向中土的方向飛去,那裡是大陸靠攏之地,身後九幽、悟戒,以及姬元率領着一干門人,緊緊相隨。
天地的異變自然也讓其餘門派察覺到,青木宗百花峰,陳楠手握着漆黑入墨的劍,急切的問道:“孤星,告訴我師兄在哪?”孤星劍發出一聲輕吟,劃破天際飛去,土豆咆哮,變化成猙獰的模樣,跟了上去。很快整座青天山,升騰起上千道霞光,也跟隨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絕仙、吳鵬、林軒……許許多多的人心中都在吶喊着,“這片天地到底怎麼了?”
不光是青木宗,雷音寺、冥宗、何歡派,以及大大小小的門派都向着中土的方向飛去,那裡彷彿存在着莫名的**,把所有人都吸引過去。
“整塊大陸都在往中土方向移動,定是那裡出了問題!”素霞說道,“我們快走!你們的父親,也許已經到了那裡!”
她一揮手,頓時身後的九不悔、九不離、九不陌、靈兒,以及冥宗與何歡派合併的人流速度激增。
存在這樣想法的人很多,包括遊鳴,他與命後殘魂的修爲登峰造極,是最先來到中土的,但是放眼望去,沒有發現絲毫的異常。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肯定知道的!”遊鳴終於忍不住大聲問道。
命後殘魂一怔,眼瞼低垂,有些失落的說道:“看來,你已經終究不是他了!”
“我是遊鳴,不是冥帝幽冥!快告訴我怎麼回事!”
“千年前未完的一戰要繼續下去,這是不可避免的宿命……”
“你的意思是,妖族?”
“嗯,想必我身體的手腳也是他們所爲,不然也不需要天地至寶的幫助,若是如此,這塊本就殘破的天地還能再堅持一會兒的……”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好了,很快你就會懂得,現在讓我們先找那個地方吧。”
“什麼地方?”
“千年前你留下的後手,第二彼岸的路口!”
………………
很快衆人便聚齊了,這時候不再有什麼正魔之分,都是一羣受到天災仍心存恐懼震撼的人兒。青木宗的蕭絕仙、蔣雪、陳楠;冥宗的三兄弟;御火門的姬元;何歡派的素霞;雷音寺的悟空、悟戒還有甘願成爲冥童的九幽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但結果顯然是一籌莫展的。
“你們看!那是什麼,似乎沒有受到丁點的損傷,是完整的!”有人大叫道,頓時所有人都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片巨大的山嶺,一眼望不到邊際,像是洪荒古獸中的霸主在移動,那是妖族的聚居之地,十萬大山,此刻也在向中土,向衆人的方向移動着。
十萬大山深處,有着深邃幽光眸子的身影終於走了出來,這是兩個沒有任何神志的青年,目光雖然深邃,但是很呆滯,臉上也沒有絲毫的神情,他們的靈魂已經破滅,身體卻還有着本能和執念,眸子漸漸衍生出血腥。
萬古青天在前,有些哽咽的說着:“父親,叔父,人族的氣運終於耗盡,守護天地的四大至寶也消失了,如今我妖族的時代重新降臨!”
“曾經奮戰過的前輩們啊!千年了,助我一臂之力吧,妖天,開!”
萬古青天一聲大喝,伴隨着無數妖族的歡呼聲,這天空,變了!
即便大地動盪,天空也是蔚藍的,但此刻卻捲起了風雲,無數的鮮血自地面升起,匯聚到灰暗的天空上,組成一個猙獰恐怖的面龐,這面龐延伸到不知多少千里外,如同佔據了整片天空。
這是妖族的天空,妖天已開,妖族的時代降臨。仍然活着的人們都感覺到壓抑,即便是修士也感覺自己難以溝通天地之氣了,甚至修爲都在倒退。
遊鳴心底閃現一絲迷茫與絕望,彷彿靈魂深處傳來悸動,他眉心處最後一點冥種完全的融合,與他融爲一體,他仰天怒吼着:“妖天既開,第二彼岸,何故不現!”
大地翻騰,停止了移動,數不清的紫光自各地升起,直擊天空中猙獰的面龐,地面上,已死去的人盡數被紫光同化,成爲力量,還未死去的則在剎那間復原,難以置信的站起來。
紫光覆蓋大地,生生的阻擋住妖天的覆蓋,衆人頓時覺得異狀消失,甚至同樣的修爲,能夠發揮出十二分的力量了。
冥帝留下的後手終於出現,化大地爲彼岸,抗衡妖天。
璀璨的光華四溢,在紫光包裹着的虛空中,命後的九天宮闕浮現出來,一聲喜悅的啼叫,青鸞自宮殿中飛出,圍繞着命後殘魂飛舞。
命後殘魂怔怔的看着這一切,忽然抱住遊鳴,淚流滿面的說着:“當年,原來當年你便有這份本事了,爲什麼還會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