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在路口暫時分開。
蔣平和劉闊要帶着倖存的兩位士兵前往城主裴光處覆命。
青衣使者姚鬆竟然馴養妖魔,勾結城內藍衣,打劫過往運輸車隊。這件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上報城主定奪後續事宜。
而相菲因爲今天險遭不堪,蔣平便讓她回家休息,順便把孫象安頓下來。
在分開之前,孫象詢問儘快前往濱海的辦法。
“這個不好辦。”蔣平皺眉道:“最快去濱海當然是坐飛機。但是在前幾年的時候,人類的飛機幾乎都在國家和妖魔作戰的時候戰毀。現在還剩下幾架客機,都在帝都新世會的總部,信河是沒有的。”
“走陸路呢?”孫象又問。
“陸路可以,不過濱海那裡屬於前線,一路上都是關卡。你沒有城主簽發的通行證可沒法通過。”蔣平握了一下拳頭,“要不這麼辦。我這次見城主的時候,就說你是恰好經過的大修,路見不平將我們救下。這樣的話,城主應該會答應爲你簽發一張通行證。”
這也是一個辦法。信河距離濱海一千多公里,總不能一路平推過去吧。孫象現在的實力幾乎就相當於一個普通人。
兩邊就此告別,相菲帶着孫象徒步走進不遠處的修行者聚集的住宅區。
這裡都是獨棟別墅,每一戶都有大片的綠地和寬敞的花園洋樓,與外面擁擠的筒子樓形成鮮明對比。
此處原來是信河的富人區,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他們大多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娛樂明星、甚至網紅。
亂世之後,這三種人都成了屁。修行者組織用一紙徵用令將他們統統趕出了家門,富麗堂皇的房子成了修行者們的新家。
相菲打開自家大門,歡迎孫象。兩人結伴走過寬敞的玄關,在大理石鋪就的豪華客廳中落座。
美中不足的就是燈光很暗,這麼大的客廳只有一盞微弱的LED燈照明。
亂世之後,許多基礎設施遭到破壞。像信河這樣的小城,只有依靠太陽能電池補充些許電力。這些寶貴的電能大多用在關鍵的場合,比如防範怨魂的靜電發生器,還有一些防禦設施。修行者的住宅可以分到一點,至少還可以點一盞燈。普通人的居住區,只能像祖先那樣點起篝火。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本來已經入睡,這時才發現相菲回來了,她急忙端上早已準備好的茶點。
之後便雙手低垂站在一旁聽候吩咐,態度非常謙卑。
“汪阿姨,不用麻煩了,你去睡吧。”
相菲將僕人打發走,這才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這棟房子原本是汪阿姨的,現在我卻成了這裡的主人。每次看到汪阿姨,我都好尷尬。”
“我僱傭了她,想把房子還給她,她卻跪下來哭着求我。如果我離開了,她還會被趕到礦坑去挖礦,那樣她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相菲,你很善良。”孫象笑了笑。
“哈哈,應該說是軟弱吧。我覺得自己真的不適合這個實力爲尊的世界。”
回到家後,相菲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她起身道:“孫象,你喝點紅酒等我一會兒,我換身衣服馬上回來。”
她現在身上還裹着毯子,孫象點頭答應,小酌了幾口杯中的紅酒。
但是女人的“馬上”可是最大的謊言,孫象整整等了四十分鐘,相菲這才從更衣室出來。
她脫下了襦裙和短襖長襟,換上了短袖T恤和七分褲,腳上穿着一雙漂亮的水晶涼鞋。臉上,甚至還化了淡妝,只是孫象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還是覺得這樣舒服些,新世會的制服真的是太熱了。”相菲假裝抱怨,甩了甩自己剛洗過的長髮。她的頭髮烏黑秀麗,沒有一根分叉,她一向對頭髮很有自信。
至於所謂新世會的制服,就是指的那套古典的藍色漢服。
相菲穿着藍衣時,氣質溫婉嫺靜。此時換上現代的服飾,又是另一種風情。孫象才發現相菲的年紀很小,可能也就二十出頭。她的身材玲瓏有致,長相是那種直男斬的甜美。
唯一不變的,可能是護士特有的那種溫柔氣質吧,讓人如沐春風。相菲在孫象面前轉了一圈,笑的很甜:“我好不好看?”
孫象摸摸鼻子,空氣中好像有一點橘子成熟的甜香。
“好看。”
他不無真心的稱讚道。
兩人稍微品嚐了一番汪阿姨的手藝,相菲便提議一起出去散散步。孫象無可無不可,便應承下來。
只是這樣亂世的夜晚,景色實在泛善可陳,除了剛剛經過的黑市街,其他地方几乎一片黑暗。
相菲把孫象帶到專爲修行者開放的電影院中。
說是電影院,其實只有一個小小的放映廳,不到二十個座位,屏幕只是一塊65寸的大屏液晶。
就算如此寒酸,也是非常珍貴的福利。這是信河上層專門爲修行者開放的娛樂,只有修行者才能享受。
當他們進去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幾個灰衣摟着女孩正在觀影。因爲修行者之間比較熟悉,他們回頭看到是相菲,便點點頭不再說話。
只是對相菲身邊的孫象好奇一瞥,露出有點玩味的笑容。
氣氛有點曖昧,感覺是場約會。孫象看看身邊興致勃勃的相菲,覺得自己可能多心了。
這年頭,當然不可能拍新電影。屏幕中放的是一部老片,名叫《卡薩布蘭卡》,說的是一段二戰時的愛情故事。
這部電影孫象非常熟悉,1942年時他曾參加這部電影的首映式。他清楚的記得曾經有一個女人陪在他的身邊,如同相菲現在這樣緊緊抱着他的臂膀。
一切如同昨日重現。
兩人不再說話,除了電影的臺詞,昏暗的放映廳中只有男女的調笑聲不時傳來。氣氛太過曖昧,孫象皺眉起身。
“走吧。”
“哦……”
再不走,天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情。
孫象並不抗拒相菲,相菲的相貌和品性符合他的審美。
不過好像兩人今天才認識吧,這樣不好。
回到相菲的家中之後,相菲還想說些什麼。但孫象藉故需要休息。
相菲無法,便將他安排在客房中。
孫象道了晚安,將房門反鎖起來。他並不需要休息,但是需要冥想恢復實力。可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久久無法入定,腦海裡過去的事情如默片一格格閃過。
翻來覆去折騰到三更天的時候,傳來敲門的聲音。孫象知道來者是誰,他嘆了口氣,還是打開了房門。
外面站着的是相菲,她穿着單薄的睡衣,一手拿着一支蠟燭,一手抱着肩。
“我害怕。”她低着頭不敢看孫象的眼睛,“能和你說說話嗎?”
一個女孩子,白天差點被一羣惡棍糟蹋,現在害怕的睡不着想找人說話也無可厚非。但是兩人彼此都很清楚,相菲此時敲開孫象的門並不是這個原因。
這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不管怎樣,孫象總不能攔着不讓相菲進來吧,這是別人的家。
他將相菲請進門,準備先給她倒杯水。但是剛剛背過身,就被人從身後抱住。
蠟燭打翻在地,背後傳來的觸感很柔軟,也很火熱。她睡衣裡面什麼都沒穿。孫象有點僵硬。
“相菲,我們兩今天剛認識吧…這樣不太好。”
“孫象,你喜不喜歡我?”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子吧,別否認,我也覺得自己這樣很隨便。”
相菲的頭埋在孫象的衣服中,聲音有些失真。
“我知道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哪怕對你再有好感,也應該暫時保密不讓你看出來。然後利用在一起的時間裡細水長流的展現自己的魅力。
裝作傻傻的,裝作特別特別溫柔懂事,假裝不經意的炫耀自己的好身材和細腿,最後時機成熟的時候,半推半就的被你吃掉。
這些女孩子的小心機,我也懂呢。
可是我不能再等了。
上一個我等的男孩子,已經死了。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喜歡他,他就被水怪拖下水淹死了!
上上個也是一樣,被妖怪咬掉了一半,我只找到了他的一隻鞋子。。
我今天差一點也死了!
孫象,我喜歡你!你今天給我披上毯子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真好,我喜歡你!我現在就要你知道我的心意。即使你拒絕我,我也不想在死的時候後悔!”
相菲哭着說完,孫象陷入沉默。
這真是難以拒絕的告白啊。在沒有明天的亂世中,及時行樂纔是最正常的情感吧。
孫象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使出自己唯一擅長的一招:
拖字訣。
他乾巴巴道:“你今天…遇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所以情緒有些波動。你冷靜一點,這件事…過幾天再說吧…”
相菲失望的放開他,不過好像並沒有死心。
“我可以睡在你旁邊嗎?”她忍着哭腔問道,“我真的很害怕……”
“睡吧……這是你家……”
牀夠大,兩人背靠背的躺下。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一切都很安靜,只能分辨出身邊人刻意壓低的呼吸聲。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孫象忽然轉過身,把手放在相菲的腰際,隔着睡衣輕輕撫摸。她的腰身很纖細,很美好。
女孩立刻回過頭,黑暗中,眼睛閃閃發光。
兩人擁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