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瘦老者陰惻惻地說道：“後生小子，你不是楊家人，不能進入這裡，不然恐怕要遭受禍患啊。”
把劍，斬。
砰！
一抹紅色的劍光從趙石身前劃過，將當前阻攔的乾瘦老者撞飛，緊緊封閉的大門被砸開，急促的左右晃盪。
不看摔倒在地上吐血的乾瘦老者，也沒有殺了他，趙石几人進入到楊家宗祠裡面。
內部是昏暗的，濃濃的香火味，有數十隻散發松香的蠟燭在緩緩燃燒，照亮了其內密密麻麻的牌位。
有二百餘個，都是楊家祖上的大人物，普通的嫡系族人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最顯眼，也是最大的是一個古樸的鑲金牌位：大順成化皇帝親賜土默安撫使楊公諱豹。
看到趙石用危險的目光注視這個牌位，乾瘦老者掙扎起身攔在他面前，厲聲道：“我楊家老祖宗是成仙了的靈，你敢有絲毫毀壞，你全族上下必定橫死，用不得超生！”
一片陰風吹過祠堂，在應證這句話。
“恐怕不是這樣吧？”
趙石淡淡道：“即使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起義軍領袖也可以隨意將這裡的牌位全部砸碎，在我還沒有兵敗之前就不懼任何神道反噬。
至於兵敗之後，那愛怎麼就怎麼樣了。”
“你怎麼知道……”
乾瘦老者噔噔蹬後退幾步，驚疑不定地看着趙石。
這些是隻在大家族內部隱秘流傳的東西一個流民頭子怎麼知道的？
兩名長得一模一樣的黑紗裙少女從趙石身後走來，將兩口長劍放在他的脖子上，將他從祠堂內推出去。
乾瘦老者大怒地吼着什麼，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兩口長劍按照固定的速度推進，他唯一可以選擇的是變成兩段出去還是完好出去。
他走後，祠堂重新恢復了平靜。
趙石忽然道：“願意出來麼？我們的楊家初代土默安撫使？”
這個世界的規則很特異，藏在陰間神庭的英靈可以出來，但外來者休想要抓到他們。
可有例外，那就是找到他們在陽間的根基，這樣同樣找到他們的陰間神庭。
如果有一天趙石攻入乾都，攻入皇室方家的宗廟同樣也可以找到大乾開國大將軍劉易和大乾太祖方定，將他們的陽間宗廟毀壞還能大幅度削弱他們的力量。
沒有迴應，四周靜悄悄的，就像是趙石在對空氣講笑話。
“很好。”
血蓮劍出鞘，將初代土默安撫使楊豹的牌位斬飛，在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內部的金黃銅質基底暴露出來。
現實的空間片片碎裂，昏暗的光降臨世間。
大地擴張，山川起伏，土默城小小的圍欄土城牆迅速漲大，化爲數十丈高，投射下來的陰影將趙石籠罩進去。
只是再怎麼變化，它還是維持土牆的形態，不變成磚石結構、也不敢變成更加堅固的鋼鐵結構。
“是誰？是哪個武者或者道士敢直接沾染凡間？”
如同海嘯一般的狂怒聲在天地迴盪，將空氣震得波瀾四起，狂風向四方盪開。
普通的起義軍凡人就是將皇帝的牌匾砸碎也不會出現任何異象，和普通的木頭沒有什麼區別，這是皇朝世界對所有超凡者的惡意。
新的土默城上空出現一位面容猙獰的惡漢，持簡陋的木柄大斧，周圍浮現出一位位身披獸皮，臉上和身體上刻滿密密麻麻圖騰印記的蠻族戰士，一股與元嬰修士類似的波動向外散發。
“道士，你竟敢……”
狂怒無比，匯合陰靈大軍之力向下劈砍的惡漢在神識掃描到趙石的一瞬間面容一僵，毫不猶豫地向遠方逃遁。
趙石輕輕一嘆：“你的根基就在這裡，跑到別處又有什麼用？”
一萬多公里的血海領域層層擴張，迅速將瘋狂逃遁的楊豹淹沒。
虛空當中出現由五道劍氣構成的鮮紅利爪將楊豹和他周圍的蠻族陰兵大軍抓住撈回來，像是用湯勺在碗裡舀一片菜葉一樣自然而然。
被抓回來的楊豹極爲果斷地單膝跪地求饒：“血海前輩，饒命。”
“哦？你知道我，是通過什麼渠道？”趙石有些意外。
楊豹恭敬道：“大乾太祖皇帝喻令，有一夥域外道士和武者作亂，命我等警戒，一有跡象就立刻上報。”
“我們這些下面的人心想着，能夠讓大乾太祖如此鄭重其事的人定然是大能，今日一見前輩果然如此。”
“原來如此。”
趙石態度和善地點點頭：“那麼，楊豹，你願不願意替我取回一個大乾城隍的頭顱？”
楊豹心中一寒：“前輩……這個……晚輩力薄，實在是無法做到……”
“的確，這個有些難爲你了。”
趙石出乎意料的好說話：“那麼，你願不願意用你的影響力讓凡間的楊武等人向我投降呢？”
楊豹的臉色再變。
如此行爲，簡直和謀反沒有什麼區別，大乾王朝不會放過他的。
在凡間依託南方險峻的叢林地勢楊家還不會立刻滅亡，在陰間的他恐怕下一刻就會成爲齏粉。
“……前輩……晚輩實在是……實在是……”
猙獰的惡漢，一千多年前以小奴隸出身的初代土默安撫使在爲難的言語當中被一隻白玉般的手掌按滅，陷入了徹底的黑暗當中。
趙石收回自己的手，平靜道：“我知道，知道的，香火就是另一種信仰，你接受了大乾王朝的符召，生死就在他們一念之間，無論如何也無法背叛，最多隻能等待陽間大乾滅國，接受新朝的符召。”
在楊豹死亡的一剎那整個世界顫動，局部出現白點，欲要崩潰。
大片的紅光蔓延過去，填滿缺口，暫時將即將崩潰的世界穩固下來。
等待了許久，還是寂靜無聲，沒有看到大乾王朝的陰兵大軍，哪怕現在這裡只有趙石一個氣息在化神和元嬰之間的人。
“傳聞當年方定在一衆反王當中就是以高築牆廣積糧，穩紮穩打，而後抓住時機一擊斃命奪取天下的，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趙石淡淡道，收回了自己填補在破碎世界間隙當中的力量，整個世界崩潰爲道道靈光消散在黑暗當中。
再睜眼，回到了楊家的祠堂內，地面的鑲金牌匾已經變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四周昏暗而陰冷的氣息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