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搖了搖頭：“信仰之力和神明不是同一回事，就像仙人和凡人都是人，但是他們完全不同一樣。”
見孫玥還是不解，他解釋道：“信仰之力和香火類似，都是大量的智慧生命的某種精神寄託集中，並且在散播的過程當中與天地靈氣結合在一起產生的一種特異能量。
只要人數上來，任何東西都有可能產生信仰之力，之後就看能不能利用、提純這種能量了，和信仰受體的實力無關，只與崇拜它的人數和思想有關。”
孫玥瞪着大眼睛，眼中的有蚊香一樣的圈圈轉動：“可我還是不懂。”
趙石沉默了一下，換了一個表述方法：“這個世界有人在崇拜我，數量非常龐大，用西方神明的話來說，我可能有了百萬以上的淺信徒，你去查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咧？”
孫玥連忙在自己的系統面板操作一下之後有些擔心地看向趙石：“這會對你有什麼壞處嗎？”
雖然她是一個修仙超級小白，只能夠按照趙石給她設計好的功法路線按部就班的修煉，平時也不會主動擴展閱讀修仙資料。
但是她還是在趙石和其她人無數次的強調當中明白修仙者對法力和識海純淨性的極端重視。
污染他人法力和神魂識海是阻道之仇，傾盡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刷。
“有，香火有毒。”
趙石的表情平靜：“少量的信仰之力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但是如果再多，會污染我的法力，污染我的識海，強行將我從靈魂和肉體上改造爲信徒所想象的樣子。”
高階修仙者自身的法力和神魂也是非常堅固強大的東西，兩種同樣發展到很高程度的力量必定會爆發出嚴重的衝突，最後修仙者走火入魔，乃至爆開來都是非常常見的。
古典土著修仙者所恐懼的所謂紅塵污穢之氣，香火有毒之說法就是對這種現象的簡單描述。
孫玥面色一凜，點開自己系統面板發來的屬下彙報：“原因查出來了，爲了適應本界風俗，內政部在土改的時候採用的宣傳是這片土地是鮮血君主的土地，然後鮮血君主無償的分發土地給所有人。
這應該就是你突然收到巨量崇拜的原因。”
她面露抱歉之色：“這不怪他們，這個方案我也是同意，這種宣傳方法在當時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我馬上下令改變。”
說着，她就要發佈糾正宣傳的命令。
只是宣傳容易，宣傳之後想要再強行改良民衆已經深信的東西，這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不用了。”
趙石忽然道，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之色，食指輕擡，一道血網籠罩在他的體表，狂暴洶涌的血劍劍意瀰漫四方。
雖然劍意極其內斂，孫玥的臉色還是不由得一白，感覺自己的身體周圍被血海籠罩，眼前一花。
她似乎出現在一片廣袤無邊的血海當中，巨浪翻騰，時常有如潮水一般的大波劍氣在天空中縱橫飛舞，帶着無物不可殺，萬物皆死的恐怖意味。
“偉大仁慈的鮮血君主！”
“您的王座必將高舉於星辰之上！”
純淨無暇的血海翻騰的潮浪聲當中忽然出現了雜音，一位位金髮碧眼高鼻樑，身穿粗陋麻布短衫的農民向着天空跪拜，有男有女，數量極爲龐大。
在他們身後是廣袤的土地，一位位身上帶着淡淡紅光的黑髮黑眼人類在時不時念着一個名字，將一片測量好的土地劃給某個家庭。
“那個來自地獄的紅魔鬼，我凱文家族一定會復仇的，這些邪惡骯髒的東西遲早會在回到他們的地獄。”
“我德爾家族詛咒你，魔鬼，光明神一定會將你消滅。”
在大片歌頌感激的聲音當中，一道道灰黑色的物質也帶着怨毒撲過來，它們數量相對金色的信仰之光很微小，只有約千分之一大小。
他們的顏色更爲濃厚，聚合在一起，將周圍的信仰金光排開，佔據一席之地。
但是不管是帶着感激和崇拜的金色信仰也好，灰黑色的怨毒詛咒也好，對於修仙者來說都沒有任何區別，都是‘香火紅塵之毒’，壞人道基的存在。
金色和污穢之氣到達血海之上，與在天空飛行的道道紅色劍氣相遇，悄無聲息地將一些紅色劍氣變成另一種紅色。
是的，雖然都是紅色，但是所有生物都能夠清晰感覺到它們完全不同。
一種紅色，純淨無暇，以個人之意志爲骨，法力爲血肉，出之既屠戮世間之敵。
另外一種紅色，看似單純的紅，但是仔細看去，其劍身每一刻都在流轉變化，各種紅色層層疊疊，互相交織，共同組成了一把殺戮之劍。
雖然同意是殺戮，第一種紅色代表的是一個宇宙間獨特的，不可能在另一處找到從靈魂到肉體都完全一模一樣的個體的思想，代表着這個個體的殺戮，自由，機動，權衡。
第二種紅色卻是數萬個殺戮慾念的集合，它瘋狂，它咆哮，時時刻刻不停休，想要殺戮眼前的一切，阻礙的一切，不停留。
它的慾念很駁雜，除了佔比最多的殺戮之外還有很多東西，有對美色的渴望，有對仇敵的憎恨，有對愛人的歡喜，有對子女的慈愛，一切的一切，駁雜不堪，集合起來比最污穢的泥坑還要惡臭。
“斬！”
冰冷的聲音響起，在一柄柄紅色劍氣被金色的聖力同化，被灰黑色的詛咒撕碎，終於迎來了血海的咆哮震怒。
紅色的海水之內一柄柄有若實質的飛劍升騰而起，將已經變質的飛劍撕碎，將溢散的黑灰色詛咒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