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哥,還打不打了?”
一個頭頂一撮黃毛、平時就瞧吳應財不怎麼順眼的年輕小子看着郭德威一臉意猶未盡的問了一句。
在看到方羽凡的背影已經消失不見後,郭德威擺手說道:“住手吧,不用打了!”
跨前兩步扒拉開人羣,郭二代看着地上蜷縮着的身影嘆了一口氣後說道:“旺財,你不會怪我吧?不過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去招惹方羽凡那個殺神,我又怎麼會這樣做啊!”
吳應財揚起他那張青裡透着白、鼻孔裡冒着血、兩邊腮幫子鼓鼓的黑臉咧嘴說道:“威哥我我錯了”
這個傢伙是真的被這一場打給揍蒙了!
點了點頭後,郭德威從鱷魚皮做的錢包裡抽出了幾張紅票子將之遞給了地上的吳應財說道:“拿去,到校醫院去看看。”
隨即,他看着其他人揚聲叫道:“走,大家去聽竹軒喝喝小酒!”
“耶,威哥威武!”
“這次一定喝他個不醉不歸!”
在陣陣的歡呼聲裡,郭德威帶着一干小弟轉瀟灑地轉身而去,獨留下渾身狼狽的吳應財半坐在地上是一臉的呆滯、愕然!
涼悠悠的食堂後邊,一鍋飄散着撲鼻香氣的紅湯在四周五顏六色的食材襯托下異常的醒目。
背靠池塘而坐的方羽凡端起自己面前的玻璃酒杯朝老爸舉杯說道:“爸,敬你一杯!”
一旁的姜仕瓊一臉嗔怪道:“你這孩子,東西都還沒有吃呢,就攛掇你爸喝酒!”
方正剛端起酒杯笑着說道:“啤酒而已,就當是潤喉嚨了!”說罷他一仰脖將杯裡金黃色的液體給倒進了嘴裡。
“反正都給我少喝點!”看到倆爺子一口喝掉了啤酒,姜仕瓊板着一張臉說道,“你們看廖開,人家怎麼就沒像你們似的還沒開吃呢,就先喝上了!”
方羽凡撇了撇嘴說道:“媽,你可別被他現在的樣子給騙了!這傢伙一般先是吃,然後再說喝的!”
一直在盯着鍋裡情況的小胖子聞言擡起頭來嘴裡發出了一陣在姜仕瓊看來是憨厚的笑,而在方羽凡看來卻是傻笑的“嘿嘿”笑聲來。
“呀,可以下菜了!”
一看到鍋裡的紅浪翻滾了開來,坐在姜仕瓊旁邊的羅敏即嘴裡一聲低呼後起身將一疊疊鴨腸鵝掌牛肚給倒進了鍋裡。
一股暮風輕輕吹了過來,在吹翻了幾片蓮葉之後,又裹挾着道道清香四散吹拂了開來。
“小凡,今天小彤彤怎麼沒來玩啊?”
一邊燙着一根米粉的姜仕瓊一邊嘴裡問了一句。
像萬里彤這樣長得粉嫩粉嫩的小孩子,對她這種年齡的女性來說,殺傷力尤其大!
昨天只是短短十分鐘時間不到,聰明伶俐又乖巧懂事的小傢伙就被姜仕瓊給喜歡到了心尖尖上!
“媽耶,那是別人家的娃好不好!”一邊用筷子在湯鍋裡攪動了幾下,方羽凡一邊無奈的回道,“人家也只是來耍一耍而已,你還真想把她像閨女那麼養啊!”
“臭小子,怎麼這麼跟媽說話!”姜仕瓊嗔怒的瞪了兒子一眼道,“我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想什麼閨女啊!不過要是有一個像小彤彤這麼乖巧可愛又懂事的小孫女的話,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爸,嚐嚐這個鴨腸!”將撈出來的一根鴨腸放到老爸碗裡的方羽凡笑着說道,“這些鴨腸可不是那些吃飼料催出來的鴨子身上的哦!”
對於老媽最後一句意有所指的話,他直接選擇了充耳不聞。
“沒良心的傢伙!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了!”
看到兒子只顧給他老子撈菜的姜仕瓊心裡吃味的低聲嘀咕了一句。
智如方羽凡,又豈會顧此失彼呢!
手腕一抖即從冒着熱氣的湯鍋裡捻出了一塊花菜的他微笑着將之放到了老媽碗裡說道:“媽,給,你最喜歡吃的花菜!”
看着碗裡的花菜,姜仕瓊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這還差不多!也不枉我在你小的時候又是換尿片又是洗了!”
她話音剛一落,就從廖開和羅敏那邊傳來了一陣淺淺的笑聲。
方羽凡一臉窘迫的看着老媽埋怨道:“媽耶,大家現在是在吃火鍋呢!你老能不能不提這茬啊!”
一旁的方正剛也不滿的看了妻子一眼:兒子都這麼大了,就不要傷他臉面了吧!
跟丈夫生活了二十年,姜仕瓊又怎麼會讀不懂他那一眼所包含的意思。
轉而想到兒子現在已經長大有本事了,的確不應該當着兩個年輕人的面這麼揭他的底。姜仕瓊遂朝兒子歉意一笑,卻也不在就這個事情發表意見了。
看到妻子斂眉搭目的不說話了,自我感覺夫綱一振的方正剛暗爽之餘又一臉正色的看着兒子問道:“聽小開說你們這次考試已經結束了,小凡你感覺自己能考多少分?”
將筷子擱在碗邊上後,方羽凡笑着回道:“爸,兒子我現在的本事可是很大的!區區一次簡簡單單的半期考試,又怎麼會難得住我呢!”
聞言臉色一板打算教訓一下兒子千萬不能自滿的方正剛忽然一滯,自己的兒子當然自己是比較清楚的,不說大話說到做到。
既然兒子這麼說了,就一定是沒什麼問題了!
點了點頭後,方正剛臉上神色緩和了下來,隨即,幾分淡淡的驕傲又從他的內心深處升騰了起來:誰家的兒子能像自己兒子這樣白手起家拉扯起這麼一個攤子!
而若是方正剛知道自己兒子在聯大是那種想上課就上課、不想上就可以不上的學生,不知道他是會繼續感到驕傲呢還是板着臉督促兒子每天去上課?
沒有“如果”的是,對於兒子的學習一直都是採取放任自流方式的方正剛壓根就不會知道這個情況!
因此在又喝下一杯啤酒之後,他看着兒子說道:“小凡,我和你媽昨晚上已經商量好了,小敏不是有事要回平川麼。你也不用再另外找人陪着我和你媽了。明天我們就走,繼續出去到處走走看看。”
方羽凡笑着應道:“您二老看着辦就行了。反正現在咱家也不缺錢,就是去國外也沒什麼問題!哦,對了!”
輕拍了自己額頭一記的方羽凡探手從兜裡掏出了那兩枚元靈血符來接着說道:“這是兩塊玉牌,是我今天進城去一家寺廟裡求的,你和我媽一人一塊。聽廟裡的人說,這種玉牌常年戴在身上的話,是可以驅邪養身的呢!”
姜仕瓊接過兒子遞過來的玉牌打量了幾眼後詢問道:“你說的寺廟是在城裡哪個地方?我和你爸在來之前可是把明昆市好好逛了一個遍呢,怎麼沒看到你說的什麼寺廟?”
方羽凡聞言小小的汗了一下。
果然,這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吶!
心中感慨了一聲後,他一邊伸手將眼前的一碟土豆片倒進了鍋裡一邊裝作不甚在意的說道:“明昆市那麼大,你和我爸又怎麼會仔仔細細的逛完。不過只要知道這玉牌是好東西就成了唄!可千萬別弄丟了哦!”
“你這人也真是的!問那麼多作甚!只要知道是兒子的一片心意就行了嘛!”
手裡拿着玉牌的方正剛先是朝妻子說了兩句,然後他轉頭看着兒子聳眉道:“小凡,你也知道你爸我是不喜歡戴這些東西的”
“別呀!”方羽凡打斷老爸的話叫道,“這可是兒子我費了不少心思才求來的呢!爸,我來幫你戴上!”
說罷這話,方羽凡走到老爸跟前不由分說將繫着靈符的紅繩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而就在他打算也幫老媽戴上自己親手煉製的護身靈符時,食堂經理馬東從食堂後門處走了出來。
走到餐桌旁,馬東輕聲說道:“大老闆,石先生有事找你。”
方羽凡聞言兩眼微微一凝,然後朝一旁正吃得滿頭大汗的廖開說道:“胖子,你是跟我算了,你還是接着吃吧!爸媽,我出去一下。”
在跟老爸老媽點了點頭之後,他起身朝食堂後門走了過去。
馬東臉上帶着微笑地朝方正剛兩口子點了點頭,然後跟在大老闆身後也走了過去。
“有人在金鼎軒等我談事情?”
食堂門口,方羽凡看着石豹饒有趣味的問了一句。
石豹晃了晃他那光溜溜的大光頭嘴角一絲苦笑的說道:“方兄弟,說來慚愧!從昨天開始我就找了幾個商家調查陳明生收取贊助費的資料,結果今天下午就有人找到了我,一番敲打之後,又讓我晚上七點之前務必帶你一起去金鼎軒和人見見面談談事情!”
“敲打你?未必然他們不知道你姐夫是保衛處的處長?”
方羽凡撩眉問了一句。
石豹一臉暗淡的回道:“這事就甭提了!方兄弟,你知道遞話的人是誰嗎?那可是萬副校長的貼身助理!別說是我了,就是我姐夫來了,見了這人也得把直起來的腰給彎下去!”
“萬副校長的貼身助理?”方羽凡挑眉問道,“你說的萬副校長是不是那個除了老校長他老人家之外,聯大資格最老的萬天來?”
石豹點頭低聲應道:“可不就是他!這人在聯大紮根近三十年,全校方方面面都有他的人!據小道消息說,等老校長退休了之後,會由他接任聯大校長的職務!”
“呵呵,這倒是有點意思了!”嘴角一抹冷笑的方羽凡眼底閃過一抹冷芒的說道,“搞一個小小的宣傳部科長就立馬蹦出來了一位實權副校長的助理!石豹,你說這中間會有什麼不一樣的聯繫嗎?”
萬天來,這人方羽凡並沒有見過面,更不曾打過什麼交道。
但是他曾經間接從另外一位副校長口中得知,當初在學校黨委會議上,這位聯大第一副校長可是給自己打上了“性格暴躁”、“手段狠毒”的標籤呢!
不知道方羽凡此刻在想些什麼的石豹聞言搖晃着他那大光頭應道:“有什麼聯繫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現在要是想再動陳明生的話,有很大的難度!”
別看石豹一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模樣,其實那只是他故意裝出來的樣子而已!
今天來遞話的人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他心裡門清的很!
斜覷了眼角閃過幾抹忌憚光芒的石豹,方羽凡嘴角閃過一抹莫名笑意的說道:“走吧,你帶路,去瞧瞧遞話的人要說些什麼!”
金鼎閣那棟渾身金黃色的主樓閣樓裡,了了四個人坐在了一張古色古香的圓桌旁邊。
居於上八位上的一個不過三十幾歲的青年男子一臉老成地朝其他人邀杯說道:“來來來,大家相逢即是有緣,先喝一杯!”
一臉恭謹的陳明生聞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身來說道:“王助理,方同學,我老陳先乾爲敬!”
一旁的石豹抖了抖自己的眉頭,然後一雙兇睛悄然瞪了陳明生一眼。
看到陳明生一口悶掉了幾有二兩的白酒,那個青年男子揚眉笑着讚道:“呵呵,老陳好酒量!”
隨即,他兩眼一凝看着自己對面的方羽凡說道:“方同學,有一次我可是聽樊校長誇獎過你哦!說你年少有爲、一時俊彥,可是學校裡衆學生的榜樣呢!”
靠,睜着眼睛說他碼的瞎話!
兩眼注視着青年男子身後牆壁上一副古畫的方羽凡聞言撇了撇嘴腹誹了一句。
自己要是全校學生榜樣的話,聯大還不得鬧翻了天吶!
隨即,他收回投放在古畫上的視線,轉而凝聚在了青年男子臉上。
一抹沉重的氣氛悄然在這間古意盎然的包廂內蔓延了開來。
“大家都不是太閒,有什麼話就直說了吧!”
把玩着自己面前盛滿了白酒的精緻酒杯,方羽凡脣角微哂地說了一句。
青年男子聞言臉上神色微微一變,然後他單手放在桌面上兩眼凝視着方羽凡輕聲應道:“如此的話,我就不再拐彎抹角了!”
停頓片刻後,他輕輕拍了一下桌面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在找人調查陳明生,但是在聯大有很多人都不希望你這樣做!”
方羽凡挑眉一臉淡然道:“那麼?”
眼瞳之內閃爍着幾縷精芒的青年男子斂氣說道:“這事,就這麼算了吧!陳明生他那天得罪了你,那麼今天在這裡,讓他當着大夥兒的面給你道歉賠罪。年輕人,你應該聽過‘凡事留一線’這句話吧!”
“要是我不答應呢?”
兩眼探進了手上酒杯裡的方羽凡脣角一抹冷意的淡然應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