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這個東西啊,其實很有意思的,並不是那些腸穿肚爛、嗅之立死的東西才能被稱之爲毒。它可以說是存在於生活中的每個角落,牆角的狗尿苔、冰箱裡的花生米、燒焦半截的電線和變質的豬肝,而想要辨識出究竟是中了什麼毒,這個難度之大,幾乎是覆蓋了整個化學領域,即使是在谷濤的母星,也只能通過排除法來確定各種奇怪的毒素。畢竟科技越發達,那種沒有被人辨識過的毒素就越容易在無意中被發現和利用。
“生物毒素。”
重新坐回李家大宅裡的谷濤慢慢把一根針從李少的身體中取了出來,探針的分析結果也顯示了出來,的確是生物毒素,不過這種生物毒素同時影響人的神經系統和感知系統,這就很奇怪了,而且谷濤可以肯定這種毒素並沒有被他記錄過,甚至至今世界上都沒有關於這種毒素的概念,它的性質就像是毒蘑菇混着蛇蟲鼠蟻一大堆東西產生的新產品。
而這種毒素還有一個特性,就是強度這麼高的毒素居然惰性的,這完全相反的性質的把谷濤都弄蒙了,而弄不清到底屬於什麼種類的毒素就無法解決血清的問題,那麼只能靠泛用性解毒劑來治療,可是沒有針對性的解毒劑是沒有辦法完全清理掉身體裡毒素的,而如果毒素有殘留,那就一定會有後遺症。
“從毒素蛋白質的特性來看,這些毒素進入他的身體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爲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發作?”谷濤的目鏡裡顯示出毒素的描繪特性之後,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會不會是今天他接觸了什麼平時他不會接觸的東西?”
“我想想啊。”何玉祥坐在旁邊沉思了起來:“今天能有平時沒有的……”
而這時李少的老爹滿臉憔悴的從外面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人,那兩個人手上提着一大堆食物,他看着躺在沙發上生死不知的兒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真的能治好嗎?”
“還好你沒堅持送醫院,如果送醫院的話。”谷濤一遍在看晚上所有關於李少行爲的無人機錄像回放一遍說道:“死定了。”
說着,他仰起頭對何玉祥說:“記一下。從晚上七點十五分開始,他吃了一份蛋糕,然後對廚師說不如昨天好吃,蛋糕可以排除。七點四十五時,他喝一杯紅酒、八點十分,他吃了一點蔬菜沙拉,包括紫甘藍、玉米粒、小西紅柿、胡蘿蔔、秋葵、苦苣,沒有加沙拉醬,用的是橄欖油和鹽。嚯,這麼年輕就懂養生了,六子這個食譜你記一下啊。九點過五分時,他喝了酒,還是紅酒,和之前一樣的品牌,應該是每天都要喝的。九點三十左右,當時我在變魔術,有人給了他一點來源不明的食物,他沒吃扔掉了,他很小心啊,來路不明的東西應該是不會入口的。九點四十分……等等!”
說到這裡的時候,谷濤突然停住了,他開始往後倒了幾分鐘,然後眼前的畫面定格在了九點三十九分:“有個人在他的酒裡扔了一點白色粉末,速度非常快。”
“是誰?”
“等我查一下。”
谷濤鎖定了放粉末的那個人,然後調出了他的面部特徵,然後開始和整個聚會裡的人進行比對,經過一輪比對,這個人的身份立刻就被確定了起來,谷濤沉吟片刻之後對旁邊不明所以以爲谷濤在玩通靈術的李少的父親說:“你來確認一下這個人的身份。”
說完,谷濤張開手,一個成年男子的全息投影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細節清楚明確,甚至連當晚的衣服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認識他,他是小滿兒的好朋友,叫孫……孫明?或者是鳴叫的那個鳴。”
“好嘞。”谷濤從口袋摸出一排拇指粗細的小鐵管,拔下蓋子上頭露出了一個尖銳的小針演示一番後,全部放在何玉祥手上:“三十分鐘給他扎一針,我現在去抓這個傢伙。”
李少的父親迷茫的看着谷濤:“你們幾位是……”
除了吳雪之外,包括何玉祥和六子,他們全都是有正式身份的人,這個時候亮身份最棒了,所以他們三個不約而同的把自己那個帶有國徽鋼印的小本本亮了出來,這個東西一出現,李少的爹爹頓時沒有了問題……
“借一輛車。”谷濤從茶几上拿起一把車鑰匙:“哪輛是你的?”
“那輛輝騰……”
“好的。”谷濤起身:“六子,雪姐我先送你們回去。”
“我不回去啊。”六子連忙搖頭:“好不容易有長見識的機會,我不回去。”
“我……”吳雪打心眼裡不想回去,她可憐巴巴的看着谷濤,希望能獲得跟六子一樣的待遇。
“哦,雪姐你想回去是吧,那我先把你送回去。”
“啊……”吳雪愣了一下,然後長嘆了口氣:“好吧。”
當然,谷濤哪裡不知道吳雪的想法,但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了,沒必要說明白,看破不說破還是好朋友,而且她一個完全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既沒有何玉祥那樣的佛光萬丈也不是六子這樣位面之子,按照谷濤的思維模式,那種什麼都往最壞方向考慮的方式,吳雪隨行是很不安全的,而且……有時候適當保持距離纔是最好的想法。
把萬般不情願甚至帶上小情緒的吳雪送到了家門口,谷濤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方形的東西遞給她。
“又是打火機啊?”吳雪哭笑不得的問道,語氣裡顯然帶着一股子幽怨。
谷濤搖搖頭,輕輕按下了這個長得像打火機的呼叫器的按鈕,他的手錶立刻就亮了起來,並顯示出定位距離和危險等級。
看到這一幕,吳雪撅起嘴看了他一眼,剛想要說什麼,突然不遠處的六子從車窗裡探出身子大力拍着車門:“走不走啊,是不是還要來個吻別啊!”
“來了。”谷濤回頭應了一聲,然後指了指吳雪手上的警報器就匆匆跑向了六子。
上車之後谷濤發動汽車,六子坐在副駕駛看着他笑。
“笑啥?”
“雪姐姐好溫柔哦,雪姐姐好可愛哦。”
“又犯什麼毛病了?”谷濤看了六子一眼:“你是不是也回去啊?薇薇一個人在家呢。”
“在基地怕什麼,難得這麼好玩的事。”六子抱着胳膊:“你老實說,是不是對那個老姑娘有興趣?”
“我?”谷濤手把着方向盤笑了一下:“其實你真的是誤會我了,一開始我喜歡的只有薇薇。”
“我都沒有?”
“沒有。”
“死東西!”
六子頓時就勃然大怒,但谷濤下一句話就讓她平息了怒火:“但是啊,雖然你一身的臭毛病,脾氣又暴躁、又公主病、又喜歡作死,但相處的時間越長就越喜歡你。”
“真的啊?”六子突然變得像個小女孩一樣:“有多喜歡?”
“大概就像喜歡自己那麼喜歡你吧。”谷濤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和薇薇給我一種‘啊,其實我也是有家的人’的感覺,所以你問我是不是對學姐有興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如果不是因爲家的感覺,我不會對任何人有興趣。”
“算你會說話。”六子哼了一聲,雖然看上去很傲嬌的樣子,但捂住嘴偷偷笑的她,笑意卻滿滿的從眼睛裡跑了出來。
城東,一個低調而奢華的小酒吧中,一個男人正坐在那喝着小酒,他的身邊則坐着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他們兩個人坐在那裡都沒做聲,直到第三杯高度雞尾酒下去之後,那個女人突然仰起頭:“謝謝。”
“說什麼謝謝呢。”孫鳴有些頹廢的笑了一下:“能幫你做點事,也只能幫你到這裡。李凡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當然不會,他能有什麼問題,我就想讓他感受一下被人揹叛的滋味。”那女人喝下了最後一點酒,軟軟的靠在孫鳴的肩膀上:“謝謝你,我沒想到最後一個幫我的人是你。”
“我……我們是好朋友嘛。”孫鳴說話的時候,明顯哆嗦了一下,但還是強顏歡笑的說:“不過我還是特別好奇,那到底是什麼?”
“蠱,我很早就給他下了,今天他喝下去的是引子。”
“蠱……真的有嗎?”孫鳴笑了一下,猶豫幾次之後,還是用手摟住了那個女人的肩膀:“要回去休息嗎?”
“不用了,讓我靠一會就好了。”說着,她竟然低聲的哭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谷濤和六子突然出現在這兩個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確認之後,谷濤從腰上掏出手銬,而六子也從包裡掏出手銬,一個人拷一個,直接給拷了起來。
“現在給你個機會,我讓你拷一晚上。”六子笑着對那個一臉茫然的女人說:“走吧。”
“你們是什麼人……”孫鳴的話還沒說完,谷濤已經一個肘擊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後把證件掏出來:“你有權一句話不說,但是你要反抗,我就擊斃你。”
兩個人被拷走上了車,酒吧裡倒是起了一陣小騷亂,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只是老闆嘆了口氣嘟囔了一句說酒錢是拿不到了。
在他們被拉上車之後,谷濤坐在了他們中間,六子開起了車。谷濤把他們拷在扶手上,一邊咀嚼着一根香菸糖,一邊笑道:“知道我爲什麼抓你們麼?”
孫鳴默默擡起頭看着谷濤,半天沒有說話。而那個女人卻輕輕點頭:“李凡死了對嗎?”
“嚯,你還真是敢直接說出來啊。”谷濤呵呵一樂:“不巧,他沒死。”
“他爲什麼不死!爲什麼!!!”
那個女人突然像暴怒的獅子一般激動了起來,聲音嘶啞的就想要去拽谷濤的衣服,但谷濤哪裡會給她這個機會,頭也不回的一個肘擊就打在了她的腦門上,這個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姑娘二話不說當即就暈了過去。
“箬琴!箬琴你怎麼了?”
孫鳴在旁邊看到姑娘被打暈,立刻就張嘴了,而且激動的不行,不過這次迴應他的是一根閃爍着電弧的高壓棒捅在了他的手臂上,他立刻劇烈痙攣了起來:“了了了了了……”
“你這是濫用私……私私私私私私……”
“我會告……告告告告告……”
一連電了六次,谷濤都忍不住的看着他說到:“你怕不是有什麼奇怪的癖好吧?讓你說話的時候你不說,讓你閉嘴的時候你沒完沒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
這一次谷濤索性就不把電棍拿下來了,反正這東西不會對人造成實際傷害,頂多抽筋,法醫驗傷都驗不出來,頂多檢出個缺鈣之類的。
就這樣,電了十分鐘左右,孫鳴徹底老實了,而這時旁邊的箬琴也幽幽的醒了過來,當她看到快要吐白沫的孫鳴之後,第一句話卻是:“帶我去看看他……”
谷濤嘆了口氣,把電棍拿了下來,指着這娘們對孫鳴說:“我說哥們,你是不是瞎了?你爲了她都違法亂紀了,正在受刑的時候,她醒過來第一句話就是要見李少爺,你說你何苦呢?”
開車的六子在前面終於忍不住了,張嘴問道:“我能揍這個臭婊子嗎,我作爲個女人都看不下去了。”
谷濤想了想:“好的。”
車吱嘎一聲停在了路邊,然後六子從車上下來打開後門,打開箬琴的手銬把她拖進了路邊的綠化帶裡,然後還揪了一大團衛生紙塞住了她的嘴,接着上去就是一通拳打腳踢。
“別看了。”谷濤看到旁邊的孫鳴眼神裡又是心疼又是絕望:“成年人呢,要爲自己乾的事負責,這個道理你懂的吧?”
“嗯……”孫鳴低下頭:“別打她了,打我吧……”
“打可憐人有什麼意義啊。”谷濤嘆了口氣:“放心吧,她手下有輕重。”
這正說着話呢,六子從旁邊回來了,接着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把小刀,谷濤一看連忙按住她的手:“別鬧啊!”
“放心,我手下有輕重。”
她走過去沒多久,就聽見綠化帶那邊傳來一聲近乎絕望的慘叫,谷濤連忙下車去看,發現六子正踩着箬琴的後背揪住她的頭髮用小刀一點點的在割她的頭髮,一邊給她剃度一邊還說:“小姑娘,老子勸你善良知道嗎,你這簡直就不是人乾的事,老子今天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惡人。”
谷濤聳聳肩,返回車裡對孫鳴說:“還好,沒事,不過這個女的肯定跟你說過他是個天真爛漫沒心沒肺的人吧?等你出來了,再碰到說這種話的女人,就直接一巴掌過去,這就是欠教育。兄弟,老哥告訴你,寧可找個對所有人都兇巴巴的,也不要找個對所有人都軟綿綿的。你的愛真的是太廉價了。”
孫鳴沒有說話,只是靠在車上,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