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言子帶着王升和牧綰萱,對着祖師爺的雕像各種參拜。
不明真相的,還真以爲他們純陽劍派對祖師爺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一直在這裡拜個不停。
燃香不斷,參拜不斷,香火之力按道理來說會源源不絕。
事實也確實如此,等晚上時,那青銅方盒散發出的道韻已經十分明顯,盒子也會有規律的震動幾下,似乎真如王小妙推斷的那樣,不知在何處的純陽子想要收回這方盒。
青言子整個人都是無比亢奮,祖師突然顯靈,這位道長說不出心底是哪般滋味。
隨之,又有一些新的疑惑瀰漫在心頭。
如果純陽子還活着,現在狀況如何?在無盡星空中已是十萬年之久,爲何沒有選擇回來看看?
是依然在被強敵追殺,不能暴露自身行蹤,還是怕被人發現天庭道承最後傳承之地?
又或是,紫薇大帝已經帶領天庭舊部在無盡星空中站穩了腳跟,只是事務繁忙,所以一直沒人回來?
那根手指依然是在微微散發光亮,但此時它的波動已經被青銅方盒本身掩蓋了下去;衆人推測,或許這些異狀的緣由,就在這根手指之上。
這根女子的手指,跟純陽子應該有莫大的關聯……
青言子笑道:“咱們日夜參拜,香火之力足夠旺盛,說不定這盒子真的能回返祖師爺身旁,那咱們還能做點什麼?”
“寫封信給祖師爺?彙報下咱們現如今的情況?”王升笑着給了個提議,他也許久沒見師父這麼開心過了。
“不錯,有道理,”青言子來回踱步,隨後又皺眉道,“但萬一,爲師是說萬一,這東西並非祖師在召喚,那咱們送出消息出去,豈不是暴露了地球的狀況?”
王升也是一陣沉吟,“這純陽道韻肯定是沒錯的,師父……哪怕不是祖師爺,也定然是修爲高深的祖師一脈傳承者吧。”
“有道理,畢竟外面已經過了十萬年之久。”
青言子沉吟幾聲,“也不對,如果不是祖師爺,爲何會因爲咱們祭拜祖師爺產生的香火之力而有所感應?”
王升也覺得師父說的很有道理,師徒兩人擡頭看着這尊雕塑,以及那‘凹’了一些的祖師爺面龐,各自都有些出神。
不多時,青言子走出大殿,去看望三個小徒弟。
王升則繼續在殿內上香,保持香火接續不斷。
桌子上的貢品也是隨着三餐時間變化,兮蓮還提議擺上酒水。
按大華國的民俗,這貢品越是豐富,越有可能讓被祭祀的仙神、先人仙靈享用。
“香火之道,”王升輕聲喃喃了句,隨後盤腿坐在了蒲團上,仰頭注視着自家祖師爺的‘玉顏’。
第一次見這張臉,還是在劍宗劍七十二中,劍靈無名爲他演示時。
王升心底泛起了少許比較打擊人的想法。
或許對於祖師爺而言,地球不過是一處留下了自己道承之地,並非太過重要之所在……
大概真的是如此吧,不然爲何師祖感應到了那方盒,卻不與他們這些徒子徒孫交流一下?
搖搖頭,王升對這種假設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純陽子畢竟是太乙金仙,或許現在已經成就了大羅金仙果位,在這等存在眼中,便是真仙、天仙之流,恐怕也只是強壯些的螻蟻吧。
隨之,王升覺得地球這一界,對天庭仙人而言應該有特殊的意義,畢竟小仙界就藏在月亮上……
瑤雲曾說過一句讓王升印象特別深刻的話:
邁入飛仙境之後,自身仙路之上的最大阻礙,並非是悟性、資質,而是自己的上限。
自己的上限又會在哪?
上限這東西,真的是被定死的,後天努力也無法突破嗎?
王升注視着純陽子的雕像有些愣神,一直到師姐帶着遲雯過來佈置新的貢品,纔回過神來,起身一同忙碌。
如此過了三日,那方盒的震動越發頻繁。
青言子和兩個徒弟商議之後,決定等拜師之儀過去了,就對方盒注入足夠多的純陽法力,看能否將這東西激活,還給自家祖師爺。
但隨之,王小妙又提出了另一個擔憂……
“仙禁之地好像只有一個出入口,”王小妙道,“這方盒如果是要直接從地球飛出去,那會不會破壞仙人們留下來的禁制?而且存在把地球暴露出去的危險?”
小妙如此一說,問題頓時變得更爲嚴肅了起來。
於是,青言子又將懷驚請來,召集門內管事的、湊數的商量了半天。
最後得出的結論,其實就是毫無結論,畢竟瑤雲和‘佛門某位老僧’都不知現如今仙禁之地出入口是什麼狀況。
王升思慮之後,不由問瑤雲:“從地球到仙禁之地出口,憑我現在御空的最快速度,要多久才能抵達?”
瑤雲思索了一陣,言道:“八年。”
王升眉頭一皺,單單只是飛過去就要八年,一來回便是十六年。
“若你邁入飛仙境,大概九個月能飛到這片仙禁之地的出口,還是算上了你的赤羽凌空訣,你來看……”
瑤雲纖手略微晃動,地球和太陽系的模型出現在衆人眼前,而且是按照真正的比例,各個星體之間存在着廣闊的宇宙空間。
隨後,在小行星帶圓環爲起點,一個圓球緩緩閉合,在外來看,其內只有一顆垂垂暮已的膨脹恆星,已經將地球、火星之類的吞沒。
瑤雲道:“這是保護此界的結界,這結界能夠遮掩地球上的元氣波動。”
隨後,她手指輕輕滑動,這個籃球大小的‘護地結界’變成了芝麻大小,又有一團略微扭曲的光壁出現在周圍。
“這就是整個仙禁之地,”瑤雲手指輕輕一點,“我們曾經做過探查,整個仙禁之地的核心,就是……”
“太陽?”王道長搶答了一聲。
“不是,是此界。”
“這片仙禁之地十分空寂,闖入此地之後,哪怕是大羅金仙,也無法打破此地歲月流速的變化,”瑤雲道,“在修士眼中,這種詭異的區域都視爲不詳之地,也不知到底爲何而存。
換而言之,就算仙禁之地入口處的佈置被打破,恐怕也不會有仙人願意進入此地探查。
畢竟在這裡耽誤幾十年,出去之後便是幾萬年過去了……”
懷驚在旁頗爲感慨的嘆了口氣,“仙子所說不錯,而且就算有人誤入此地,也會感受到一股撕扯之力,會明確察覺到時間流速變慢,自己知趣的離開。”
王小妙有些欲言又止,青言子和王升則都是面露沉思。
如果這事只是涉及到他們純陽劍派一家,那祖師爺想召回這青銅方盒,直接送還祖師爺便是了。
但如果涉及到地球的安危……
“其實我剛纔想到了一個小問題,”王小妙弱弱的問,“師父,當年的天庭仙人突圍逃亡時,是無意間發現了這個仙禁之地,還是有意識的直接逃向了這裡?”
瑤雲明顯一怔,隨後低頭思索狀,不多時緩緩搖頭,卻並未回答自己徒弟這個問題。
一時間,有關青銅方盒之變,讓衆人再次陷入了思索。
兮蓮打了個有些嬌媚的哈欠,言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再猶猶豫豫的也沒用……掌門,我回去打遊戲了,有事喊我。”
“兮長老請,”青言子笑着應了聲,一旁懷驚和尚明顯想去參觀下大姐的閣樓,卻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畢竟這是一位女施主,而自己還是一個清修僧。
疑難歸疑難,猶豫歸猶豫,新弟子入門這一日不快不慢的到來,十多位道長與三個小徒弟的家長從天南海北、國內國外趕來,聚到了純陽劍派。
青言子下令,今日不準思考有關青銅方盒之事,將方盒擺在了祖師爺的石像正前方。
這是他們純陽劍派的‘底蘊’,雖然底蘊的內容是一封信和一根手指;
其實方盒裡面原本還有一隻儲物法寶,早早被青言子取了出去,裡面只有一些靈石,以及刻畫着‘七星劍陣’的石板。
劍派內外喜氣洋洋,門人雜役也都十分勤快,早早準備好了儀式要用的各種用具。
等正午時分,在殿內數十修士、凡人的見證之中,三個身穿小號道袍的弟子,按門內排位,先後進入了大殿之中。
負責主持這次拜師儀式的依然是靜雲,畢竟這是副門主兼劍派大管家。
三人跪在青言子面前,青言子抓着一把木劍,爲三人授戒,叮囑他們修道、做人的道理。
這一幕,讓王升心底也想起當年自己拜師的情形。
拜師的步驟一步步進行,三個小徒弟依次奉茶之後,又對着青言子磕頭叩首,最後的步驟就是在青言子帶領下,師徒六人一同祭拜祖師爺。
這是告知祖師爺,他又多了三個‘後繼之人’。
然而,變故就在此時發生……
師父青言子、師姐牧綰萱上香之後,那石像之上出現淡淡的波動,似乎那雙眼睛多了幾分靈光。
這幾天一直有些神經過敏的純陽劍派衆人,幾乎同時發現了這般異樣。
而緊跟着,那石像的嘴角似乎多了幾分弧度。
王升愣了下,一旁青言子立刻道:“小升,快上香!”
“是。”
當下,王道長也不敢遲疑,立刻向前,將手中三炷香插在了香爐中,隨後低頭叩拜。
石像中,傳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咦’之聲!
青言子催促道:“小琳,上香。”
“哦……”剛八歲半的魏琳略微有些緊張的向前,踮着腳,將三炷香插在香爐,趕緊給祖師爺磕頭。
那石像之中似乎又出現了輕微的笑聲,一股道韻流轉開來,在場的修士盡皆雙眼瞪圓,他們似乎聽到了一人用古調在他們心底言說着什麼!
但不等他們體會這話語是什麼,擺在祖師石像腳下的青銅方盒突然光芒大作,竟緩緩漂浮了起來,先是直接撞在了雕塑胸口,隨之便化作一道虹光,衝出了殿門!
“小升!”
青言子下意識大喊一聲,而青言子話音剛起,王升已經一個箭步衝了出去,身形在殿外直接化作一團金光!
那三足金烏仰頭高鳴、緊跟着破空而去,追着青銅方盒,快速消失在了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