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這話,鳳兮眸子滑出幾許滿意之色,隨即鬆開了手。
眼見老頭斜眼瞪她,鬍子也被他氣得一抖一抖,模樣委實滑稽,倒是惹得她眼角一抽,面上也忍不住滑出了幾許笑。
老頭再度瞪她幾眼,隨即自袖中掏出了些瓶瓶罐罐放在桌上,隨即朝鳳兮道:“就這些。”
鳳兮怔了一下,目光朝那些瓷瓶一掃,最後要伸手去拿,卻被老頭伸手攔住,緊張道:“你做何?”
鳳兮的手稍稍一頓,低道:“自是想觀察一番。”說着,眼見老頭目光戒備,攔在她面前的手分毫不讓,她倒是慢騰騰的縮回了手,低道:“這些瓷瓶內裝的是什麼?”
老頭眸色動了動,似是暗中掙扎了片刻,才朝她低道:“這裡面可都是寶貝!”
鳳兮深眼凝他,驀地勾出淡笑:“什麼寶貝?”
長白山老頭將嗓音再度壓低了一個調子:“蠱毒。”
蠱毒?
鳳兮神色一變,長指一伸,趁老頭不注意時瞬間拿了一隻瓷瓶。
老頭驚了一下,當即伸手來奪,鳳兮則是起了身,瞬間扒開了瓶塞,一股特殊的血腥味迎鼻。
剎那,她臉色越發的沉了幾許,目光朝老頭落去。
長白山老頭也怔了怔,隨即斜眼眼見瞪她好幾眼,而後伸手奪過她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塞好瓶塞,朝她不滿道:“當真是沒規矩!老頭我的東西你怎可亂動,萬一這東西爬出來了怎麼辦,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呢!”
鳳兮並未將他的話聽入耳裡,僅是稍稍坐回了位,低道:“尋常蠱毒,大多爲毒蟲,那些蟲子一般可寄養在竹筒或是肉塊內,而你這蠱蟲是何種類,竟還需要寄養在血裡?”
長白山老頭愣了一下,道:“丫頭你倒是厲害,竟聞得出瓷瓶內有血。”
鳳兮眼角微抽,若非鼻子堵塞或是嗅覺全數失靈之人,都聞得出這瓷瓶內散發的濃烈腥味纔是。
她目光靜靜的朝老頭望着,依舊是開門見山的問:“這瓶內,究竟是何蠱蟲?”
“這以血飼養的蠱蟲,名爲空蟲。”
“空蟲?”
“是啊!以空爲名,不斷吸血。一旦被沾染上,周身血流會逐漸被其吞噬,最後四肢發涼,渾身發冰,致而臉色蒼白。這日子一久啊,定血脈枯竭而望,死相慘烈。”長白山老頭默了片刻,才道,縱然語氣沒帶什麼別樣情緒,然而那微微僵硬的嗓音,卻是給人一種莫名的緊然。
鳳兮的臉色已是變了。
空蟲,以血寄身,致人四肢發涼,渾身發冰,臉色蒼白……這一切的一切,卻與夜流暄的症狀出奇的相似。
夜流暄也渾身涼薄,怎麼都暖不了的,且他臉色蒼白,那孱弱的模樣,似乎一日比一日加重。
一想到這兒,鳳兮瞳孔一縮,手指當即纏上了長白山老頭的手,強行壓抑情緒的朝他低沉沉的問:“流暄可是中了空蟲蠱毒?”
長白山老頭一怔,隨即推開她的手,煞有介事的朝她道:“怎麼可能!那小子明明是寒疾!”
鳳兮臉色也跟着一沉:“若是寒疾,他心脈的跳動爲何會那般薄弱?若是寒疾,怎在他屋子裡生幾個暖爐都無法讓他全身暖和?”說着,嗓音越發的緊了幾許:“以前在蒼月宮時,他的身子就已經涼薄了,以前他雖面色不弱如今這般蒼白,但他的手指是冷的,極冷的。”
長白山老頭目光有過剎那的停滯,隨即朝鳳兮瞪了幾眼,道:“老頭我說不是便不是。若是空蟲蠱,最多支撐兩月便一命嗚呼了。那小子不是仍活得好好的?”
說着,見鳳兮面色依舊毫無鬆懈,老頭拍拍她的手,朝她道:“我說乖侄女兒啊,你莫不是被那小子迷住了?以前都沒見你這麼心緊過他啊!”話剛到這兒,又擺出一副興致盈盈的模樣,道:“你與老頭我說說,你們兩個可是互訂終身了?你們……”
眼見長白山老頭的話收不住,鳳兮稍稍皺了眉,話語中存了幾許悠遠,“我只是不想流暄出事。”僅此而已。
長白山老頭噎住了後話,目光也幾不可察的一深,但僅是片刻,他大大咧咧的道:“放心,那小子命硬得很,不容易出事。”
說着,見鳳兮臉色仍是不曾鬆懈,他掙扎着咬了咬牙,隨即將桌上的瓷瓶朝鳳兮面前推近了幾分,道:“乖侄女兒莫擔心了,來,老頭我將這些寶貝都送你。”
長白山老頭難得大手筆。
這一毛不拔的鐵公雞,只有佔別人便宜的份兒,此番能慷慨將他寶貝的東西獻出,委實難得。
鳳兮先是微愣,但僅是片刻,心底已是瞭然,想必自家這皇叔,定是在擔憂她了。
一時間,臉色也鬆懈了幾許,隨即朝他無奈一笑:“我要你這些瓷瓶做何!”
“我這瓶子裡的都是一些難得一見的蠱蟲,珍貴着呢,你不要可莫要後悔!”他煞有介事的道。
鳳兮笑笑,只道:“鳳兮前些日子喜歡製毒,然如今,卻是沒這心思了。”
老頭眸色稍稍一動,隨意問:“那你如今對什麼纔有心思啊?”
鳳兮默了片刻,嘆息一聲:“很多很多。”
“說一個最費你心思的。”
鳳兮轉眸瞥他一眼,一時沉默。
長白山老頭愣了一下,而後伸手摸了摸花白鬍子,難得的嘆息一聲,道:“我說乖侄女兒啊,你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呢。”說着,朝她稍稍湊近了幾許:“是不是最擔心隔壁那小子?”
鳳兮嗓音存了幾許悠遠:“鳳兮的確擔憂流暄。但鳳兮也擔憂這天下。”
老頭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登時吹鬍子瞪眼:“讓你別與我那孽徒相處,這下好了吧,你竟學了些他那些悲天憫人的心思。你一個女子,擔憂這天下做何!這天下有人爲你拼呢,你自個兒顧好你自個兒便成了。”
鳳兮怔了怔,勾脣淡笑:“是啊!以前你們便說鳳兮命中有貴人相助。但如今,那位貴人似是也有難了呢!”
“你猜到你那位貴人是誰了?”長白山老頭氣勢一手,小心翼翼的問。
鳳兮轉眸瞥他一眼,面上笑容減了一許,卻是不答。
長白山老頭頓時忍不住了,又問:“你說你說啊,可是當真猜到了?”
“這還用得着猜?”鳳兮反問,深眼凝他,待他有些心虛的端正身子坐好,她這才稍稍垂眸下來,默了片刻,轉了話題:“皇叔如今可是休息好了?若是休息好了,便過去爲流暄把脈問診吧!”
“那小子讓你來的?”
鳳兮搖搖頭:“鳳兮自己來的。”說着,默了片刻,又道:“在這漁村的幾日,流暄顯少服藥,且還經常咳血。”話剛到這兒,她再度擡眸深眼凝他:“皇叔,是否是他的寒疾加重了?”
長白山老頭有些心虛的避開她的目光,喃道:“染了寒疾,咳血算是輕的了。以前那小子蓋幾牀被子都冷得發抖,還抽筋亂抓的,可嚴重得多。”
鳳兮臉色微白:“可有什麼辦法根治寒疾?”
長白山老頭道:“多休息,多吃些暖身的東西,屋內多置些火爐,平常莫要感染風寒。”
“就這些?”
長白山老頭點點頭:“就這些,能保他拖個一年半載不發作。”
鳳兮的心頓時涼了半截:“我說的是如何根治寒疾。”
長白山老頭突然一嘆,似是硬着頭皮迎上了鳳兮的目光,極爲難得的沉默片刻,才道:“寒疾無法根治。”
說着,嘆了一句:“丫頭啊,也非老頭偏向那小子,只是那小子委實受苦太多,你對他若當真有心,便好生對待。你若僅因歉意而對他好,那你還是莫要再與他多接觸。你別看那小子平日裡不將任何人放於眼裡,但在你面前,他可是脆弱得很。”
鳳兮神色顫了顫,心底也緊了幾許,再度沉默。
長白山老頭深眼望她幾眼,無奈的搖搖頭,低道:“不是要說去爲那小子把脈嗎?走吧!”
鳳兮回神,按捺神色的點點頭,待起身後,她目光再度朝老頭落來,低問:“空蟲蠱毒,如何解?”
老頭一愣,“你怎就不信老頭我呢!那小子當真是寒疾,而非空蟲蠱毒所致。”
“鳳兮知曉,鳳兮只是想問問。”
長白山老頭將她打量了幾眼,眼見鳳兮神色並無異樣,他才道:“老頭我如今這批蠱蟲之毒,都是無解。”
“無解嗎?”鳳兮臉色微微一白,隨即勾脣朝老頭勉強笑了笑,轉身出屋。
推開隔壁房門時,夜流暄正坐靠在牀榻,手中已是執了奏章。
牀榻邊,一名暗衛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沓奏章立在一側,臉色刻板恭敬,眼見鳳兮與長白山老頭進來,暗衛彎身行了一禮,這時,夜流暄已是將奏摺放在了暗衛手中那疊奏摺之上,淡然出聲:“速將這批奏摺送回京都。”
暗衛忙應了一聲,不敢耽擱,迅速出屋,併合上了屋門。
鳳兮目光朝夜流暄掃了一眼,拉着長白山老頭走近。待立在牀榻邊時,她目光朝夜流暄微微蒼白的臉色一掃,道:“流暄剛喝過藥,怎不好生歇息。”
夜流暄平寂無波的道:“閒來無事,便看了些奏摺。”說着,目光朝長白山老頭望來,淡道:“身子依舊,不把脈也可。”
長白山老頭臉色微變,這時,鳳兮卻是逼着老頭坐下,隨即將夜流暄的手掏至他面前,道:“皇叔,你快爲他把把脈,縱是配些調養身子的藥方也可。”
長白山老頭拗不過鳳兮,加之夜流暄也順了鳳兮之意並未收回手來,長白山老頭終歸是伸出二指探上夜流暄的脈搏,僅是片刻,他眉心一皺,臉色逐漸凝重。
鳳兮細細觀着長白山老頭的反應,捏着夜流暄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增了些力道。
不久,夜流暄反手將她的手握住,縮了回來,長白山老頭的兩指頓在半空,擡眸愕然望他,頓時有些不暢:“老頭我把脈,還從未有人中道縮回手去!你小子快些再伸出來,容老頭我再探探。”
別看長白山老頭常日裡一副貪生怕死的模樣,但偶爾在氣頭上了,也不會對夜流暄用上敬稱。
大抵是被他這般呼喝,夜流暄不慣,眉心也是稍稍一皺。
老頭見狀,氣息也瞬間收斂了幾分,隨即斜眼瞪他:“你身子如何,你自己清楚。只是如今我家乖侄女兒心繫你了,你可不能再如以往那般對自己這般不在意了。”
夜流暄神色幾不可察的一深,平寂淡漠的道:“明日,我便差人送她回東臨。”
鳳兮怔了一下,待反應過來,臉色一白。
長白山老頭瞅了鳳兮一樣,當即怒了,手指頭朝夜流暄一指:“你以爲送走她便成了?若我這侄女兒當真捨下你了,當真不再心繫你了,你小子怕是又要像以前那樣眼巴巴的追來!老頭我可給你說了,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了,你若是敢傷我乖侄女兒的心,老頭我以後便夥同睿王府那老頭將她嫁給我那孽徒!”
夜流暄落在長白山老頭的目光頓時森冷,“我能容顧風祈護她,甚至時常跟在她身邊,但沒允過顧風祈娶她!”
“你管得着麼!”長白山老頭牛哄哄的脾氣也來了:“到時候嫁不嫁還不都是我這乖侄女兒的一句話,若她當真對你死心了,要嫁我那孽徒了,你小子還想殺過去不成!哼,別成天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了,你這呆板之人啊,也虧得我乖侄女兒瞧得上你,你瞧瞧你那點可取,又不善良又不溫柔,我那孽徒呆板成那樣,都知道對我侄女兒先殷勤,你呢?一個人死扛着幹些事兒,你以爲這樣就英雄了?”
夜流暄捏着鳳兮的手微微一僵。
鳳兮的臉色也有些驚愕與蒼白。
“你敢再說一遍?”夜流暄似乎也氣得不清,平寂的嗓音頓時有了起伏,那洶涌而來的殺氣逼來,頓時讓整個屋子的氣氛都涼入骨髓。
“你讓我說我便說麼?老頭我纔不說了呢!”長白山老頭嘴裡硬氣,然而卻是迅速起了身,故作淡然的轉身朝不遠處的屋門極快的挪去,頭也不回的朝鳳兮道:“乖侄女兒,老頭我出去寫藥方子了。這小子若要打打殺殺了,你切記第一時間通知老頭我,嗯,莫讓他濫殺無辜,犯下佛祖不可饒恕的罪責。”
夜流暄手中的亡命已是無數,若說罪責,早已數不清了。
心底莫名的想到了這些,鳳兮心頭顫了顫,隨即將目光落向他精緻蒼白的容顏,一時間,百味陳雜。
“流暄,皇叔歷來口無遮攔,其實本性不壞,你莫要計較。”她默了片刻,才低道。
說完,見夜流暄不說話,清冷的目光彷彿有些失神,極爲難得的似是在想些什麼。
鳳兮臉色微微一變,身子前傾,順勢倚靠在他懷裡,隨即伸手環住了他細瘦的腰間,側臉也枕在了他涼薄的胸口,低道:“流暄明日當真要差人送鳳兮回東臨?”
“嗯。”半晌,夜流暄平寂無波的應了一聲。
鳳兮神色不變,然而出口的話增了幾許悵然:“那你呢?”
“回南嶽。”他道。
“今日你不告而別,被鳳兮追回,是以你便打算表明心思的與鳳兮分道揚鑣嗎?”
“今日不曾告別,只因時間緊急,不及告別。”
“既是時間緊急,連告別的時辰都無,流暄爲何又留下了?難道這會兒,你便有時間了?”鳳兮怔了一下,極淡極淡的笑。
這話一出,夜流暄沒再出聲,沉默了下去。
鳳兮低低笑出聲來,嗓音越發的悵然:“流暄雖謀略過人,但卻終歸不會說謊。上次是,這次依然是呢。”
說着,將他的身子環緊了幾許,話鋒一轉:“皇叔方纔說得極是,流暄冷狠無趣,可望不可即,委實不該是鳳兮所喜,但不知爲何,鳳兮,就這麼喜歡了。鳳兮曾說過的,蒼月宮環境幽密,適合隱居,日後待我們都安好時,便去那裡住着,只是鳳兮依舊存着這心思,但流暄你,卻是早想將鳳兮推開了。“
“你回東臨,纔是最好抉擇。你若跟在我身邊,對你無益。”他靜默半晌,才低沉沉出聲。
鳳兮怔了一下,脣瓣上的笑容也僵了幾許:“鳳兮的後路,無須流暄來鋪。鳳兮也累了的,這些日子與你糾纏,每回都是你在無奈,在拒絕鳳兮,有時,鳳兮會覺得這般糾纏你,既然讓你爲難了,那鳳兮,便該知趣的離開,放過你,也放過自己。”說着,長指一動,逐漸滑上了他的胸口。
透過薄薄的衣料,指尖下感覺到的跳動弧度極小,鳳兮目光沉了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字的道:“鳳兮只想問,流暄這裡,是否真正有鳳兮。而你,是否有半點的喜歡鳳兮。”
她只要他一句話,亦或是一個詞罷了。
一旦他依舊決定拒絕她,那她便成全他。
他今日不告而別,已是決心大定的想擺脫她,想必,他也膩她的糾纏了吧!
而她也正因爲心繫於他,纔不該給他太多的壓力甚至無奈。
是以此際,他只聽他一句回答罷了。
一旦他承認他心上有她,她北唐鳳兮,必定傾盡一生的爲他,對他至死不渝;一旦他說他心上無她,縱然是搪塞的假話,她也能裝作不知真相的順了他的意,從而歸得東臨,謀劃她的一切,再將她所謂的那個驚喜儘早的捧給他。
一切的一切,本早有打算,縱是心裡對他的回答早有準備,然而待聽得他的回答時,似是整顆心都突然炸開了。
她臉色慘白,她方纔清清楚楚聽到,聽到他說:“我夜流暄孤寂,身側無人陪伴,是以對你在意了些。但我對你,並無半點喜歡。”
是了,無半點喜歡。是了,是了。
鳳兮咧嘴一笑,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道:“流暄的這個謊言,說得很真,真得鳳兮都快相信了。”
說着,身子退出他的懷,緩緩站起,強行按捺神色的緩道:“既是如此,流暄也不必明日再趕走鳳兮了。鳳兮此際便啓程歸往東臨。”
嗓音一落,不敢再垂眸望他,鳳兮當即轉身,小跑出屋。
心底是裂開般的疼,然而再疼,也疼不過那滿腔憐惜的感覺。
夜流暄呵,終歸是不會說謊言,即便話語再真,可他的微顫微緊的語氣卻是出賣了他。
既是不捨,又爲何要強行推拒她,既是在意,又爲何還要反其道而行的傷害她?
夜流暄啊,不可一世,清冷無情,可在對待她時,終歸是考慮得太多,顧忌得太多,因而,弄巧成拙的也太多,錯過的也太多。
只是,只是這樣的他,才更令她心疼,縱然離去之意強烈,然而那狠狠疼着的心,終歸再度遲疑。
待足下步子跑至樓梯口,鳳兮停住了。
隨即默了片刻,轉了身,回了長白山老頭的屋內。
長白山老頭正在桌上拿着墨筆塗塗寫寫,眼見鳳兮臉色慘白,模樣悽悽,登上將手中的筆一丟,忙朝鳳兮迎了上來,緊張問:“怎麼了丫頭?那小子當真怒得要來殺老頭我了?可老頭我方纔僅是在氣頭上說了他幾句啊,你沒勸勸那小子收斂收斂殺氣?”
正說着,卻聞隔壁的屋門當即被打開,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極快的腳步聲。
“腳步虛浮,但卻有力,定是夜流暄的。”長白山老頭極快的說了一句,隨即拉着鳳兮便朝不遠處的窗邊跑,嘴裡驚道:“快走快走,那小子來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