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章氏發瘋(二更)
“娘,師父馬上便到了。”慕梓煙握緊的齊氏的手,低聲安撫着。
齊氏看見慕梓煙這般地懂事,心裡又是欣慰又是擔憂,她的女兒在跟前瞧着呢,難道她便這樣泄了氣?
“煙兒……”齊氏再也說不出旁的話,如今但凡用力,便覺得腹中的胎兒便遠了了自己一些。
慕梓煙連忙點頭,“娘,您別緊張,女兒知曉,弟弟也不希望您便這樣放棄了他。”
她說到了齊氏的痛楚,齊氏的另一隻手輕輕地撫過小腹,是啊,如今已經四月有餘了,想着再過數月,這個小傢伙便能出來了,她如此辛苦,又怎能在這一刻放棄呢?
她衝着慕梓煙微微點頭,咬緊牙關挺着。
崔嬤嬤瞧着眼前的母女,頗感欣慰,大小姐是真的長大了,如今便能獨當一面了,她心頭又是歡喜又是酸楚。
鄭大夫匆忙走了進來,卻也顧忌身份,連忙給齊氏號脈,心頭一驚,卻也束手無策。
慕梓煙見鄭大夫的情形,便知曉的甚是棘手,故而說道,“可能吊些時辰?”
“只能吊着一刻鐘。”鄭大夫低聲說道。
慕梓煙轉眸看向芸香,“還有多久?”
“多半柱香。”芸香算了一下,低聲回道。
“不成,一炷香乃是兩刻鐘,如今只能吊着一刻鐘,讓隱一再快些。”慕梓煙冷聲道,心也跟着上下起伏,可是此刻,她卻不能慌,一定要保持鎮定。
芸香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鄭大夫開始施針,而後便退出了裡間。
慕梓煙握着齊氏的手不敢鬆開,見齊氏稍稍緩了口氣,轉眸看向崔嬤嬤,“去問鄭大夫,準備些什麼,等師父前來,便不用手忙腳亂。”
“老奴這便去。”崔嬤嬤應道,隨即便轉身離開。
慕梓煙看向齊氏,在她的耳畔低聲道,“娘,您放心,弟弟好着呢,等他出世之後,我定然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齊氏聽着慕梓煙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心頭的那股子害怕也漸漸地消散了,而慕梓煙見齊氏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這才鬆了口氣,她可恨遊蕩了千年,竟然未學醫術,可知書到用方恨少。
“嘮叨精。”齊氏忍不住地嬌嗔道。
慕梓煙連忙附和着笑道,“娘,女兒這嘮叨的本事可是盡得您的真傳。”
“大小姐,金大夫來了。”芸香連忙衝了進來,面露喜色。
“快請。”慕梓煙說着連忙擡眸便朝着門口張望。
只瞧見帳子打開,金大夫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不過腳步從容,卻不見半分地慌張,待進入裡間之後,似是聞到什麼,眉頭一蹙,切不着急地看診,反而是四處張望着。
慕梓煙見他如此,便知許是這屋子裡頭有害人的東西,故而也不敢催促,而是耐心地等他上前,她連忙行禮,“徒兒見過師父。”
“大小姐。”金大夫在齊氏還未出嫁前便在國公府了,故而依舊是按照之前的稱呼喚道。
“金大夫……”齊氏看向金大夫,亦是虛弱地應了。
金大夫便瞧見齊氏戴着的珍珠耳墜,轉眸看向慕梓煙,“煙兒,將你孃的耳墜拿下來。”
“是。”慕梓煙應道,便也不敢耽誤,連忙擡手小心地將那珍珠耳墜摘了下來。
“娘,這珍珠耳墜?”慕梓煙雙手捧着那珍珠耳墜,疑惑地問道。
齊氏此時自是無力開口,而崔嬤嬤走了進來,瞧着那珍珠耳墜,低聲說道,“回稟大小姐,這珍珠耳墜乃是侯爺特意送與夫人的。”
“爹爹?”慕梓煙轉眸將珍珠耳墜遞給金大夫,“師父,這珍珠耳墜有問題?”
“自是沒問題。”金大夫搖頭,“可知萬物相生相剋,這珍珠自是不會有毒,只是應另一種東西混在一起便會。”
“什麼?”慕梓煙仔細地想着,孃親這處已經甚是小心,連帶着身上的一應物什都是反覆檢查過的,怎還會出了紕漏呢?
“這個。”金大夫轉身妝奩內拿出一支金釵,那是足量成金的金釵,因着太過於華麗,故而喬氏甚少佩戴。
“這金釵有何不同?”慕梓煙見師父並不着急地去救孃親,看來孃親有救。
“這金釵並無不同,只是被人調換了,你且看看。”金大夫說着突然將釵杆稍作扭動,竟然被擰了下來,他擡起掌心,釵杆乃是空心的,裡頭竟然倒出了白色的粉末。
崔嬤嬤也湊了過來,慕梓煙當下便斷定,“這乃是麝香。”
“不錯,珍珠與麝香,相混合,乃是滑胎利器,而且會導致氣血不通暢,半夜會不適,會痛醒。”金大夫淡淡地說罷,轉身看向齊氏,而後看向慕梓煙,“煙兒,如今先救你孃親吧。”
“是。”慕梓煙聽金大夫說罷,雙眸碎出一抹冷光,轉身便隨着金大夫上前。
“大小姐,逾越了。”金大夫低聲開口。
“可是……”齊氏小心地問道。
“煙兒,你且按照我的前去準備。”金大夫擡眸看向慕梓煙,快速地說着藥方。
慕梓煙應道,而後轉眸看向崔嬤嬤,“崔嬤嬤,你且親自煎熬之後端過來。”
“老奴這便去。”崔嬤嬤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慕梓煙看着身後的芸香,而後說道,“芸香,去將熱水端進來。”
“是。”芸香也前去辦了。
金大夫掀開錦被,看了一眼齊氏身下渲染而出的血色,眉頭微蹙,“大小姐可是受到了驚嚇?”
“自是。”齊氏點頭,轉眸看向慕梓煙。
慕梓煙暗道,想來是那傳聞傳到了孃親的這處,這才引得孃親發怒,動了胎氣。
“大小姐,切莫緊張,您且放鬆下來,這胎兒還是極穩的,不過慣會折騰的。”金大夫的話無疑是定心丸。
慕梓煙冷哼一聲,“可不是嘛。”
齊氏見慕梓煙如此,便也放心下來,忍不住地笑了笑,反倒不那麼擔心了。
金大夫見齊氏能夠如此快地穩下心神,擡眸看了一眼慕梓煙,而後說道,“大小姐,您身旁怕是有不乾淨的東西,待此事穩妥之後,還是儘早除去。”
“多謝金大夫。”齊氏聽出了金大夫的弦外之音,輕聲應道。
慕梓煙雙眸劃過一抹幽光,而後又看向金大夫,“師父,過些時日徒兒便隨您回神醫門,徒兒卻擔心那些人賊心不死,可有保全的法子?”
金大夫一面給齊氏施針,一面說道,“我將屋內一應物品都檢查一遍,日後不得在填入任何地物什,但凡裡頭的物什每日也都仔細地檢查,我再配些安胎藥,便萬無一失了。”
“如此甚好。”慕梓煙這纔是大大地鬆了口氣,轉眸看向齊氏,低聲說道,“娘,不妨事。”
齊氏點頭,反倒覺得如今自己倒像是女兒一般,不由得感嘆了一聲,而後便也不語,只覺得心頭那股鬱氣漸漸地消散,而身子也不似適才那般疼了。
崔嬤嬤親自端着湯藥進來,親自服侍着齊氏的喝下,齊氏便沉沉地睡去。
慕梓煙隨着金大夫將屋內的所有物什都檢查了一番,而後叮囑了一番之後,將安胎藥的方子交給了崔嬤嬤,她才隨着金大夫出去。
“師父,您適才是不是還有事隱瞞?”慕梓煙輕聲地問道。
“你這丫頭,倒是什麼事都瞞不過你。”金大夫面色微沉,而後說道,“你孃親身子怕是受損,雖然胎兒保住了,但是這臨盆卻是一道難關,很可能難產。”
“那腹中的胎兒呢?”慕梓煙似乎已經想到了最壞的打算,故而低聲問道。
“倘若難產,便會一屍兩命。”金大夫的聲音也變得低沉了不少。
“師父,可有法子?”慕梓煙知曉金大夫是妙手回春的,必定有法子。
金大夫搖頭道,“此事便要靠你了。”
“我?”慕梓煙驚訝地看向金大夫,低聲詢問道。
“我是男子,自是不便入產房,而你便能。”金大夫看着慕梓煙,“你天資聰穎,如今離臨盆之際還有數月,我想你定能學有所成。”
慕梓煙這才明白了金大夫的用意,他是將孃親與弟弟的命交在了她的手上。
她沉吟了片刻,擡眸看向金大夫,“師父,我不會讓孃親與弟弟有事的。”
“你怎知那腹中的乃是男胎?”金大夫笑眯眯地問道。
慕梓菸嘴角一撇,“如此磨人,定然是個調皮的,不是弟弟是誰?”
“大小姐倒是猜中了。”金大夫見慕梓煙在聽到他如此說辭之後,並未顯得驚慌無措,反而是冷靜地答應下來,心頭便知,這個丫頭是個有主意,有膽略的。
他陰差陽錯收了個徒弟,如今想着當真是師父在天有靈,給了他一個好徒弟啊。
慕梓煙當然知曉,前是孃親遭受打擊之後,導致滑胎,鄭大夫說過,是男嬰,孃親自是傷了身子,一病不起,想及此,慕梓煙覺得心似是有千萬根針在刺着,痛得讓她麻木。
如今霽月院總算是有驚無險,可是對於慕梓煙來說,這無疑是二房與三房再一次對她的挑釁,如此迫不及待的,有預謀地暗害,她倘若不反擊的話,實在是太對不起自己。
她擡眸看向金大夫,“師父可是在此刻稍作歇息,徒兒有事情先去辦。”
“你且去吧。”金大夫見她雙眸劃過的冷意,便知曉她如今是去辦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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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香與碧雲跟着慕梓煙離開,而崔嬤嬤則請金大夫前往另一處屋子內歇息,如今不知道夫人還會不會其他的不適,故而如今有金大夫在最是穩妥。
慕梓煙帶着芸香與碧雲前往祠堂,還未等踏入院子,便聽到裡頭傳來淒厲地哭鬧聲,慕梓煙眉頭緊蹙,轉眸看向芸香,“去看看。”
“是。”芸香低聲應道,便擡步向祠堂內走去。
只聽到裡頭傳來噼裡啪啦地聲響,待芸香出來的時候,髮髻散亂,衣衫被撕扯着凌亂不已,她臉上更是被抓出了一道血痕。
芸香上前垂眸道,“大小姐,奴婢剛進祠堂,二夫人也不知怎得,便撲向了奴婢,便是一頓撕扯,還抓花了奴婢的臉。”
慕梓煙雙眸微眯,她擡步上前,便入了祠堂。
芸香與碧雲二人連忙上前擋在她的跟前,一行三人入了祠堂之後,便看見章氏披頭散髮,神志不清,此刻正惡狠狠地盯着慕梓煙,低吼了一聲,“賤人,我要殺了你!”
而後便直接嚮慕梓煙衝了過來,慕梓煙哪裡肯讓她碰着,一個閃身便躲開,只是章氏依舊不罷休,轉身又是一個飛撲,怒罵着,“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慕梓煙見章氏如此,轉眸看向芸香,“去請老夫人,還有金大夫。”
“是。”芸香應道,連忙出了祠堂,先去了長鬆院內,將章氏的情形稟報給從嬤嬤,而後便又趕往霽月院,亦是請來了金大夫。
老夫人聽罷從嬤嬤的稟報,嘴角勾起一抹諱莫如深地冷笑,而後說道,“去瞧瞧吧。”
“是。”從嬤嬤低聲應道,便隨着老夫人一同出了長鬆院。
等到老夫人前來,便看見慕梓煙不停地閃躲,而章氏則是發瘋了一般地追打着慕梓煙,而且還大聲地怒吼着,嚷嚷着要殺了她。
老夫人看着如此地情形,眉梢間竟然帶了幾分地喜色,不過卻是轉瞬即逝,面帶焦急地上前,“這是怎麼回事?”
慕梓煙聽到老夫人的聲音,斂去眸低地幽光,而後匆匆地出了祠堂,章氏便也跟着慕梓煙衝了過來,慕梓煙卻直奔着老夫人走去,待見章氏直接一個猛撲,便要向她撲來時,她輕輕在老夫人跟前一個躲閃,章氏作勢撲來,未料到未將慕梓煙撲倒,反倒是將老夫人給撲倒在地。
奈何老夫人一把老骨頭,怎能經得起這般折騰,當即便“哎呦”一聲,只覺得整個脊背都是疼的,尤其是後腰更是聽到了“嘎嘣”一聲,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老夫人眸光一沉,從嬤嬤與喜鵲嚇得連忙將章氏給抓了起來,章氏面目猙獰,雙眸露出兇狠,不管跟前是誰,都發出怒吼地聲音,“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老夫人低吼一聲,“豈有此理,還不將她給綁了。”
從嬤嬤命兩個力氣大的婆子鉗制住章氏,而她則是小心地將老夫人扶了起來,連忙搬來了躺椅,讓老夫人坐着,老夫人眉頭深鎖,顯然是這一摔,痛得不輕。
老夫人轉眸看向金大夫時,眸光劃過一抹幽光,隨即說道,“金大夫怎得跑來慕侯府了?”
金大夫微微頷首,“夫人身子不適,大小姐便請了我來。”
“金大夫倒是有心的。”老夫人轉眸看向慕梓煙,脣角微微抽搐,她這是發怒的徵兆。
而章氏被綁了起來,卻還是用力地掙扎,根本停不下來,老夫人見狀,轉眸看向金大夫,“不如金大夫也瞧瞧我這兒媳婦究竟是怎麼回事?”
金大夫轉眸看向慕梓煙,“大小姐覺得合適?”
“既然老夫人開口,便有勞金大夫了。”慕梓煙看向老夫人,知曉金大夫乃是神醫門的身份老夫人怕是不知的,自是不會的在此刻說破,反倒不利。
金大夫便上前,章氏突然猛地咬了過來,哪裡還有素日那端莊的樣子,如今倒像是瘋狗一般。
可不就是瘋狗嗎?
金大夫看了一眼,轉身看向慕梓煙,“失心瘋。”
“失心瘋?”慕梓煙雙眸微沉,便見金大夫神色淡然,想來不是作假,她擡眸仔細地打量着章氏,想着她瘋的還真是時候。
先在外散佈她不詳的謠言,而後一早換了孃親妝奩內的金釵,派人將外頭的謠言傳到孃親那處,使得孃親動了胎氣,而她就恰逢此時失心瘋。
若是之後接二連三再出些事情的話,那麼所有的事情可不都印證了她乃是個不詳之人,她勾脣冷笑,這計劃怕是一早便部署了吧。
怪不得她對慕梓兮的離開不甚在意,倘若此刻慕梓兮在的話,必定會壞事。
她雙眸溢滿驚訝,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祖母,二嬸嬸怎會失心瘋?”
老夫人如今只覺得渾身散架,尤其是後腰更是動彈不得,她擡眸見金大夫那事不關己的樣子,自然知曉他定然是不會爲她診治的,她又何必討那個沒趣?
她淡淡地開口,“此事倒是意想不到,只是如今她已得了失心瘋,便也一併送去家廟吧。”
慕梓煙眸光一閃,在外頭流言蜚語的時候,將章氏送去家廟,這豈不是火上澆油,更坐實了她不詳的傳聞,她冷笑不已,果然,這老夫人的心思活絡,知曉如何利用所有的棋子,不肯浪費一步。
慕梓煙低聲道,“如今怕是不能送出去,若是二嬸嬸也去了家廟,那章侯府指不定會鬧成什麼樣呢。”
她擡眸看向老夫人,靈動地眸子泛着幽光,一副我早已看破了你心思的神色,直愣愣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不動聲色地看向她,微微頷首,“倒是如此,那便將章氏關在祠堂吧。”
“是。”從嬤嬤還不等慕梓煙開口,連忙應下,便命那兩個婆子將章氏關進了祠堂。
慕梓煙轉眸看了一眼,而後看向芸香,“既然二嬸嬸得了失心瘋,倘若沒有人看着,萬一發瘋跑出來傷了人該怎麼辦?芸香,你前去魯叔那處,找六個看護守着祠堂,若是二嬸嬸敢衝出來,便即刻制服。”
“是。”芸香連忙應道,隨即便向外走去。
老夫人見慕梓煙想的如此周到,雙眸一凝,“煙丫頭,你這是不信你祖母?”
“祖母哪裡的話,不過是爲了穩妥起見,既然二嬸嬸已經得了失心瘋,此事還是傳書信告知二叔的好,正好我過幾日便前往神醫門,順道路過去探望二叔,也將二嬸嬸的情形告知二叔。”慕梓煙略顯擔憂地說道,“也不知二嬸嬸這失心瘋何時纔好,如今二房亂成了一鍋粥,孃親身子也不好,聽說三嬸嬸也因傷心過度,而變得有些不正常,不如我一併去瞧瞧吧。”
老夫人見慕梓煙要親自前去慕擎然那處,心下一沉,如今然兒不在任上,這丫頭若是去了,豈不是平白地引起了懷疑?
老夫人低聲說道,“你二嬸嬸這病來得突然,許是經受不住打擊,過幾日便好了,你又何故前去你二叔那處,平白讓你二叔擔心呢?”
“祖母如此說,倒是煙兒的不是了。”慕梓煙心中有氣,故而老夫人每說一句,她便要話裡有話地嗆回去。
老夫人如今卻也不想去在意慕梓煙的話,只覺得她也蹦躂不了幾日,她自是大人大量,何故與一個不懂事的小輩在這處逞口舌之爭呢?
慕梓煙見老夫人不說話,繼而說道,“既然祖母被二嬸嬸傷到了,如今應早些回院中歇息,適才煙兒前去,便聽從嬤嬤說您身子不適,如今又這番折騰,必定是越發不好的。”
老夫人聽着慕梓煙那句句咒她的話,心頭壓下的怒火也被激了出來,雙眸微冷,直視着慕梓煙,“煙丫頭這話趕話的,倒是讓祖母有些招架不住了。”
慕梓煙也只是笑道,“祖母哪裡的話,煙兒口直心快,若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衝撞了祖母,還望祖母看在素日疼愛煙兒的份上,便當是玩笑話吧。”
慕梓煙在說“疼愛”二字時,那可是加重了幾分,擡眸看向老夫人的時候,卻始終是面帶微笑,若是被外人瞧見,指不定說這祖孫兩有多親暱呢。
老夫人頭一次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這種憋悶讓她臉色越發地僵硬,卻也知曉如今不是收拾着丫頭的時候,故而擺手道,“人老了,便不中用了,這身子骨啊,是經不起折騰,既然你二嬸嬸這處已經派人看管,你也便早些回去吧。”
老夫人說罷之後,壓下心頭的怒火,便命人擡着她回了長鬆院。
慕梓煙看着老夫人離去的背影,眸光劃過一抹冷意,便瞧見魯中已經領着六個看護趕來,上前嚮慕梓煙行禮,“大小姐,可是有何吩咐?”
慕梓煙低聲道,“有勞魯叔命人在這處守着,且不能放進去一個人去,每日送飯之事,便有勞您親自安排一個婆子了,倘若二嬸嬸要出來,直接制服了,不管用什麼法子。”
“是。”魯中聽出了慕梓煙語氣中的強硬與冷厲,府內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他自是能看出一二的,想來這二房與三房怕是要有大動靜了。
慕梓煙轉身看向金大夫,“師父,可知二嬸嬸是如何得失心瘋的?”
“下藥。”金大夫直接說道,“只是不知是她自己下的,還是旁人暗中下的。”
“那這藥效能持續多長時間?”慕梓煙低聲問道。
“倘若是她對自己下的,一月之後便能清醒,若是旁人,不知。”金大夫看向慕梓煙,“煙兒,看來前往神醫門要延遲了,你若是有其他打算,儘管告訴爲師。”
慕梓煙見師父對她這般着想,心頭亦是感動的,而後說道,“師父能否給煙兒一些這種藥粉?”
金大夫低聲道,“自是可以的,此地我不宜久留,你明兒個派人來取便是。”
“徒兒謝過師父。”慕梓煙朝着金大夫行了一個大禮。
“你既然是我的徒兒,我哪有讓你平白被欺負的理?”金大夫說罷之後,擡步便離開了。
想來,這金大夫也是個護短的。
慕梓煙目送着金大夫離開,便也不在祠堂久留,而後轉身徑自去了霽月院。
崔嬤嬤見她回來,連忙迎上前去,“大小姐,這二夫人怎會突然瘋了,這未免太湊巧了?”
慕梓煙冷笑道,“就是如此湊巧。”
崔嬤嬤不免擔憂道,“那外頭的流言蜚語?可不能如此污衊大小姐啊。”
慕梓煙低笑道,“流言止於智者,二嬸嬸如此做,不過是想利用我沖淡二妹妹早先的事兒,她如此煞費苦心,我怎能不成全呢?”
“可是,大小姐,您可不能白白被扣上這頂帽子啊。”崔嬤嬤不免叫屈。
慕梓煙笑了笑,“流言終有不攻自破的時候,何必急於一時呢?如此也好,省得我招惹一些麻煩的蒼蠅。”
崔嬤嬤見慕梓煙如此想得開,明顯一怔,轉念似是想通了什麼,“老奴愚鈍了。”
慕梓煙淺笑道,“孃親如何了?”
“已經穩定下來。”崔嬤嬤看向她,“大小姐,您可還是要前往神醫門?”
“自是要去的。”慕梓煙低聲說道,“適才看見老夫人那般緊張的神情,倒是難得啊。”
崔嬤嬤不知慕梓煙話中的意思,轉眸看向跟在身後的芸香,見她只是垂眸不語。
芸香雖然是她的女兒,可是卻能夠做到不非議主子的事兒,而且對她也能這般緘默不語,這倒是讓她欣慰的。
慕梓煙放輕腳步,緩緩地進了裡間,見齊氏的氣色比適才稍稍好了一些,這才鬆了口氣,而後轉身出了裡間,擡眸看向崔嬤嬤,“可查出那金釵是何人動了手腳?”
崔嬤嬤低聲應道,“老奴已經在查了,只是還未查出。”
慕梓煙雙眸微沉,而後說道,“一定要查出來,霽月院竟然還留着這等禍害,必定要除了。”
“是。”崔嬤嬤雙眸劃過一抹冷意,自是知曉這吃裡扒外的東西,差點便害得夫人一屍兩命啊。
而此時的鐘侯府,鍾慧正從鍾侯夫人的院子出來,便前往了自己還未出嫁前住的院子,剛進去,便瞧見裡頭正坐着一人。
鍾慧眸光一沉,待看見那人時,臉色也變得不善,待入了屋子,“即便我嫁出去了,這院子又豈能是你說進便進的?”
“妹妹見過大姐。”鍾璇卻不氣惱,笑吟吟地看向鍾慧,微微行了個半禮。
鍾慧不屑地冷哼一聲,“看來你是專程等我的。”
“妹妹前來,不過是想與大姐敘敘舊罷了。”鍾璇笑着坐下,那俏麗嬌豔的臉上多了幾分明豔動人的笑意,明年她便及笄了,亦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鍾慧端起一旁的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我與你無話可說。”
“是嗎?”鍾璇挑眉,眉眼間染上幾抹風情,而後便自懷中拿出一封書信,“只是不知,妹妹若是將這封書信交給慕大小姐,又或者是慕世子,不知他們作何感想?”
鍾慧接過書信,心下一沉,擡眸怒視着她,“你想如何?”
“大姐不必擔心,你我乃是姐妹,皆是爲了鍾家,自是要互相扶持的。”鍾璇看向鍾慧淡淡地說道,“只要大姐明白這個理便是。”
鍾慧暗暗磨着銀牙,只道是悔不當初,她若早知有今日,當日便應當將所有知曉那件事情的人統統殺了,以絕後患,也不至於如今被人把柄在握,被人掣肘。
“二妹妹倒是好手段,倒是我以前小瞧了。”鍾慧未料到一個庶女竟然敢威脅她,可惜啊,若是一早便知曉,她必定會命人將這上不得檯面的庶女送上黃泉。
鍾璇低笑道,“若是大姐有所擔憂,可前去父親那處,想來是能夠探得一二的。”
“父親那處我自是要去的,只是不知二妹妹究竟要讓我做什麼?”鍾慧冷聲問道。
“明兒個慕世子便要隨太子殿下前往南麓,這乃是妹妹特意求的平安符,大姐將此物放在香包內,可讓慕世子隨身攜帶,可保平安。”鍾璇說着便將手中的平安符放在几案上,推至鍾慧那處。
鍾慧面色微冷,低頭瞧着那平安符,再看向鍾璇,“怕是這平安符不簡單吧?”
“大姐難道對慕世子動了真情?”鍾璇可不相信,鍾慧能夠對慕凌軒動真情,倘若不是知曉她的往事,怕是如今她也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何等的蛇蠍心腸。
比起鍾慧的手段來,她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
鍾慧擡手拿過那平安符,淺笑着放入懷中,隨即起身冷聲道,“我從來不受人威脅,今日之事,我必定記下。”
“大姐慢走。”鍾璇也不過是莞爾一笑,待鍾慧離開之後,她才慢悠悠地起身離開。
鍾慧離開自己的院子,便去了鍾侯爺的書房,待入內之後,便看見端坐與書案前的男子,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卻依舊俊朗挺拔,歲月的沉澱之下,顯得他越發地沉穩內斂。
這樣的男子無疑是最具魅力的,可是鍾慧知曉,她的父親,卻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他擡眸看向鍾慧,沒有半絲地慈父的溫柔,似是面對下屬一般,不夾雜任何溫度的聲音響起,“事情辦得如何了?”
“已經辦妥。”鍾慧面對這樣的父親,有的只是無奈,卻也不敢忤逆,她清楚父親的手段,也深深地知道,若是自己膽敢有絲毫的異心,她會死得很慘。
“鍾璇不是你能動的,她若是有任何吩咐,你照辦便是。”鍾侯爺沉聲說罷,便再無話語。
鍾慧也低聲應道,轉身便踏出了書房。
她擡眸看着眼前蔚藍地天空,袖中的平安符似是散發着火光,正在灼傷她的肌膚,吞噬她的心,想起這平安符意味着什麼,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的卻是慕凌軒面對她時溫柔的笑顏,她嘴角溢出一抹苦澀,是真的動心了嗎?
她想起鍾侯夫人的慈愛,最終還是壓下心頭那一絲絲竄出來的悸動,哪裡還有素日婉約的模樣,此刻卻像極了暗夜的薔薇,但凡沾染上便是永無止境的痛苦。
她徑自出了鍾侯府,上了馬車,前往慕侯府。
慕梓煙剛回到煙落院,便聽聞哥哥剛剛回府,得知了孃親的事情,如今正趕往霽月院。
她還未踏進裡間,便又急匆匆地轉身前往霽月院。
慕凌軒剛剛從太子府回來,入了府之後,便聽聞了齊氏身子不適,還未歇息,便趕了過來。
崔嬤嬤見他前來,連忙上前行禮,“大少爺,您莫要擔心,夫人如今無事,還在歇息。”
“如此便好,我本想着回府稍作歇息之後,便前來向孃親辭別的。”慕凌軒面露擔憂,還是不放心地掀開帳子,入了裡間,待看見牀榻上安睡着的齊氏,確定無礙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只想着此次前去,怕是又要數月纔回,這心頭難免有些擔憂。
慕梓煙入了廳堂,便看見慕凌軒剛從裡間出來,她笑着迎上前去,“哥哥。”
慕凌軒看見自是最寵愛的妹妹,臉上也多了幾分地笑意,“哥哥還要恭喜妹妹,日後可是要成女神醫的。”
慕梓煙笑着上前抓着慕凌軒的手,此時此刻,她心頭卻是感慨萬千的,她知曉哥哥此行怕是兇險萬分,她卻不能在此時阻止,她便心有難安。
慕凌軒見慕梓煙笑容中多了幾分地擔憂,他擡手輕撫着慕梓煙的髮絲,“妹妹如今可是長大了,倒是比哥哥還厲害。”
慕梓煙笑道,“哥哥這是打趣我呢。”
“明兒個我要出趟遠門,孃親受不得操勞,你嫂嫂性子太柔,這府上的事兒,可全靠妹妹了。”慕凌軒笑吟吟地說道。
慕梓菸嘴角一撇,“說得我像是母老虎似得。”
“的確是只惹不得小老虎。”慕凌軒卻也笑着附和道,爽朗地笑聲迴盪在廳堂,兄妹二人相處的倒是自在快樂。
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我若是小老虎,那哥哥便是大老虎了,原來啊,嫂嫂纔是母老虎。”
慕凌軒明顯一愣,忍不住地低笑道,顯然是被慕梓煙逗樂了。
慕梓煙隨即自懷中拿出一塊玉佩來,“哥哥,這是妹妹特意討來的,這此出去,便戴着吧,若是掛念孃親與我,便拿出來看看。”
“還是妹妹貼心。”慕凌軒擡手接過,寶貝似地看了又看,而後笑吟吟地當即掛在了腰間。
慕梓煙滿意地點頭,“極好極好。”
“當真極好。”慕凌軒笑着附和道,兄妹二人便又閒聊了一會,慕凌軒這才離開,回了自己的院中。
鍾慧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待入了屋子,便瞧見慕凌軒身着着一身長袍,腰間並未束着,只是如此鬆鬆散散地,反倒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她站在門口便這樣看了一會,這才緩緩地走了進去,面帶溫婉地淺笑,“可是用過了?”
“在等你。”慕凌軒放下手中的書,上前將鍾慧的雙手捂在掌心,只覺得一片冰涼,他眉頭微蹙,“怎得這麼冷?”
“自小便是如此。”鍾慧感受着慕凌軒帶給他的溫暖,擡眸怔怔地看着他,不知如何,眼角卻莫名地酸了起來。
慕凌軒見她如此,連忙將她抱在懷裡,“可是還在擔心岳母的身子?”
鍾慧靠在他的懷裡,緩緩地閉上眼睛,“孃親身子好些了,只是你又要出遠門了,我這心裡不踏實。”
慕凌軒溫柔地看着她,本就俊朗的身形,此刻映襯着他寵溺的眸子,看着是越發地俊美不已。
鍾慧擡眸對上他飽含深情地眸子,眸低閃過的自責與疼惜,讓她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地撕碎一般,泛着抽搐地疼。
“等我回來,我便多留些日子陪你。”慕凌軒柔聲說道,低頭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個淺吻。
鍾慧內心頭一次掙扎起來,她猶豫不決,那平安符在她的袖中猶如一道催命符,她最終還是抵不過對鍾侯爺的恐懼,輕聲地開口,“我今兒個去了寺廟,給你與孃親都求了平安符。”
慕凌軒並無任何地懷疑,心頭卻對鍾慧這般溫柔似水地關懷而心存感激,低頭輕輕地擁着她,“還是夫人疼我。”
鍾慧的心再次地沉了沉,擡眸嬌嗔地看着他,“你知道便好。”
慕凌軒低頭輕咬着她的脣,鍾慧便被他橫抱起,轉身踏入了裡間,帷幔放下,自是一夜的溫情。
次日一早,鍾慧早早起身,便被慕凌軒打點一切,特意將那平安符放入香包,面露嬌羞地遞給他,“可是記得戴着,不許丟了。”
慕凌軒笑着接過,小心地放在袖中,溫聲道,“自是不能丟的,我可指望着這一路由它以解相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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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噠們,不好意思啊,今天起晚了,所以剛寫完,嚶嚶嚶……
《侯門醫香之盛寵嫡妃》文/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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