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鍾璇與冷寒峰自相殘殺
“的確不放心。”慕梓煙微微點頭,也不知怎得,慕梓兮的話總是讓她想起過往,內心總不平靜。
君千洺多少是瞭解一些的,不過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曉,只是瞧着她如今神色凝重,不免也開始擔憂起來。
慕梓煙擡眸看着他,“洺大哥,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沒有。”君千洺搖頭道,“不過是瞧着你有心事。”
慕梓煙垂眸淺笑,“倒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不過是有些多慮罷了。”
“時候不早了,等皇上與小公主回來,你便回府去吧。”君千洺低聲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知曉這宮中並非久留之地,早先也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如今到底是不能再如此自由地入內,免得落人口實。
軒轅青箐嬌羞地向前走着,過了一會,便坐在了一旁的大殿前的石階上,仰頭看着繁星,俏臉緋紅,幽幽地嘆了口氣,便見有人已經坐在了她身旁。
君千瑞歪着頭笑吟吟地看着她,“我認定了你,便不會放手。”
軒轅青箐剛剛平復的心緒,此刻又被激盪起來,她紅着臉說道,“誰說要嫁給你的?”
“當真不願意?”君千瑞伸手戳着她的臉頰,模樣兒倒像是個浪蕩子。
軒轅青箐連忙朝着一旁移動着,與他保持着距離,轉眸瞪了他一眼,接着便扭頭不理會他。
君千瑞一手撐着下顎,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似是想到了什麼,接着說道,“我可還記得在北青的時候,你拿了姐姐做的糕點,還不忘舀來給我,莬兒剛去的時候,也是你照顧着。”
軒轅青箐這才轉過頭看着他,“你這是要誇我?”
君千瑞忍不住地笑了,“自然是在誇你了。”
“哦。”軒轅青箐不過是藉着話來掩藏自己慌亂的心罷了。
君千瑞又拽了拽她的衣袖,“我雖然比你年輕一些,不過俗語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我與你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是嗎?”軒轅青箐歪着頭說道,“只是等到日後我年老色衰了,你固然會忘了今日所言。”
“你老了,我也年輕不到哪裡去不是?”君千瑞笑着說道,“原來你已經想到我們年老的事情了。”
“沒有。”軒轅青箐羞赧不已,接着便起身道,“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君千瑞起身便走上前去揪着她的衣袖,並未有過多的逾越之舉,兩道身影在月色下拉出極長的影子,最後重合在一起。
軒轅青箐側眸看着他,“在你的心中我當真那麼重要?”
“很重要。”君千瑞點頭道,“除了姐姐,便是你。”
軒轅青箐低笑道,“那莬兒呢?”
“莬兒也很重要啊。”君千瑞打着馬虎眼,接着說道,“在我的心裡,你們都重要。”
軒轅青箐輕哼一聲,只覺得君千瑞變得越發地狡猾了,昂着頭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君千瑞也只是淡淡淺笑,便跟着她回了寢宮。
慕梓煙瞧着二人回來,自然是和好如初了,便也不再多言,帶着軒轅青箐出了宮。
君千瑞目送着慕梓煙離去,接着轉眸看着君千洺說道,“先生,姐姐瞧着倒是有心事。”
“的確有心事。”君千洺如實回道,“時候不早了,皇上還是早些就寢吧。”
“恩。”君千瑞點頭,便也不再多問,而是轉身入了寢宮。
慕梓煙與軒轅青箐出了宮,坐在馬車內,軒轅青箐因着君千瑞的那番話,如今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地笑兩聲,卻也不只是爲何。
慕梓煙端坐在一旁,側眸看着她如此,隨之一笑。
馬車行至一半,便瞧見有人攔住了馬車。
碧雲掀開車簾,待看見馬車前頭站着的書童,眉清目秀的,也不過十一二歲,走上前來,恭敬地手中的帖子遞了過去。
“我家公子請娘娘前去赴宴。”那書童口氣倒是有些狂妄。
碧雲狐疑地看着,轉眸看着慕梓煙,“娘娘。”
“拿來吧。”慕梓煙淡淡地啓脣。
“是。”碧雲應道,便擡手接過,恭敬地遞給了她。
慕梓煙打開帖子,只瞧見落款處寫着一個“雅,付安”,她勾脣一笑,倒是不請自來了。
她合起帖子,低聲道,“告訴你家公子,我自會去赴宴。”
“奴才告退。”那書童得了話,便恭敬地退下。
車簾落下,芸香不解地看着她,“娘娘,這難保不是那什麼宴。”
“鴻門宴?”慕梓煙笑着說道。
“正是。”芸香點頭道,“娘娘,他可是伶人館的清雅之君。”
慕梓煙低笑一聲,“他自然敢親自前來下帖,想來是有話要說。”
“只是奴婢不明白,他既然與先皇后有關,又爲何會主動相邀呢?”金枝在一旁不免疑惑道。
慕梓煙也不知,只是轉眸看着金枝說道,“你是見過他容貌的。”
“正是。”金枝接着說道,“那人的模樣雖然不比皇上俊美,可是這骨子裡頭卻透着一股子嬌媚。”
慕梓煙淡淡一笑,“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自是要去會會的。”
“是。”金枝垂眸應道,知曉她別有用意。
軒轅青箐擡眸看着她,“嫂嫂,當心我告訴皇兄。”
“你擔心我被他迷惑了?”慕梓煙輕笑道。
“這倒不至於,只是私自去見男子,怕是不成的。”軒轅青箐湊上前去,“我陪嫂嫂去。”
“不成。”慕梓煙搖頭道,“也許真的是鴻門宴呢。”
“那更不能讓嫂嫂獨自去赴宴了。”軒轅青箐連忙說道,“反正我不答應。”
慕梓煙捏着她的鼻子,“鬼精靈。”
“嫂嫂,我這可是爲了你的安危,更何況那人金枝前去都招架不住,誰知道會不會還會有其他的魅人之術。”軒轅青箐仰着頭說道。
慕梓煙也只是淺笑着,也不知怎得,只覺得那付安應當會是所有謎底的突破口,倘若不去見的話,萬一錯過了重要的發現,便不好了。
慕梓煙沉默了一會,接着說道,“我自是不會獨自前去的。”
“嫂嫂是不願意帶着我?”軒轅青箐嘟着嘴說道。
“你定力不夠。”慕梓煙湊上前去說道,“萬一到時候出了事兒,我可不想瑞兒來問我討媳婦。”
“嫂嫂。”軒轅青箐見慕梓煙拿君千瑞當擋箭牌,連忙搖晃着她的手臂。
慕梓煙也只是淺淺一笑,而後說道,“聽話。”
軒轅青箐不滿地看着她,知曉她的脾氣,便也只能作罷。
待回了慕侯府,軒轅青箐卻也是一夜未眠,只是盯着她看着。
慕梓煙歪着頭看着她,“到底是個倔脾氣。”
“那是。”軒轅青箐鑽進慕梓煙的懷裡,“嫂嫂,我是擔心你。”
“放心。”慕梓煙湊近她看着,“我早去早回。”
“好吧。”軒轅青箐拗不過她,便也只能作罷。
慕梓煙一如往常地起身,先去齊氏那處請安,而後便準備了一番,這纔出了慕侯府,並未前去那伶人館,而是去了城郊的一處宅子裡頭。
外頭看門的家丁見她下來,連忙上前相迎,而後開了門,慕梓煙下了馬車,便擡步進了宅子。
這宅子不大,也不過是三進的宅子,只是佈置的卻是別具一格,帶着幾分絕世的清雅之美,倒是稱的上他的那雅號。
慕梓煙入了正堂,便見昨夜下帖子的書童上前,朝着她恭敬地行禮,而後說道,“娘娘請坐,我家公子馬上便到。”
“好。”慕梓煙淡然地應道,接着便坐了下來。
金枝與芸香二人立在她的身後,擡眸打量着四周,那股子香氣籠罩在整座宅子裡頭,好在她們提前做好了準備。
過了一會,便見一男子緩步入內,一身月白的錦袍,衣襟上繡着白梅,衣襬上繡着繁花似錦,步履生香,款款而來。
慕梓煙看着那人用一把摺扇遮擋着容貌,只露出那一雙鳳眸,微微彎起,看不清神色,卻也能夠知曉他此刻嘴角應當是微微勾着,此刻一陣風正好吹入,那衣袍隨風浮動,似是朵朵梅花綻放,好不妖豔。
慕梓煙也只是看了一眼,神色依舊,緩緩地起身,便見那人已經站定,微微地朝着她拱手道,“小生見過娘娘。”
慕梓煙淡淡道,“付公子相邀,本宮自是要親臨的。”
付安慢悠悠地合起摺扇,露出那白皙剔透的肌膚,映照在絢爛的暖陽下,美輪美奐,帶着無形的蠱惑,嘴角果真含着淺淺地笑容,風情魅惑,但凡瞧見這媚骨由生的神態,不論男女,都會深陷其中。
慕梓煙也有着片刻地驚豔,卻也只是驚豔罷了,比起軒轅燁來,此人的確妖嬈,可是卻少了軒轅燁那與生俱來的高潔,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頭透着高貴不可侵犯之氣。
如付安,見之,便會忍不住地想要將他撕碎,如軒轅燁,見之,卻只可遠觀,卻不忍褻瀆。
慕梓煙瞧着那人的眉眼,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只覺得此人似乎在自己的過往中擦肩而過過,又或者是有過交集。
她斂眸仔細地回想着,卻半晌無果,只是緩緩地坐下,便聽得付安輕咳了幾聲,她才擡眸看向他。
付安對於她的無心並不氣惱,反而勾着紅脣,那脣薄而瑩潤,猶如上好的白玉染上了一抹紅霞,嬌豔欲滴,卻又不失風韻。
慕梓煙只覺得此人越發地熟悉,卻一時半會想不起究竟在何處見過。
她微微地眯起眸子,接着說道,“不知付公子相邀所爲何事?”
“久聞娘娘大名,本想親自前去拜訪,又唯恐讓娘娘招惹出無端的是非來,故而才下帖相邀。”付安不疾不徐地說道,只是那美眸流轉,卻帶着絲絲地蠱惑。
慕梓煙瞧着付安這般,暗自冷笑,“付公子的大名纔是人盡皆知。”
付安嘴角地笑意微斂,“世人皆知小生乃是清雅之君,卻不知小生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還是懂得潔身自好的。”
慕梓煙卻知曉付安請她前來自是別有用意,只是如今見他這般客氣,便也不動聲色,跟着客氣起來。
付安看着眼前的慕梓煙,嘴角地笑意越發地深,斂去心頭的悸動,接着放下手中的茶盞,而後便見書童用白玉端着香茗前來,而後放在她的跟前,恭敬地退了下去。
慕梓煙垂眸看着那白玉杯,擡眸又看向付安,疑惑道,“這白玉杯怎會在付公子手上?”
“這本就是小生之物,不過是幼時與一位好友共飲過。”付安直言道。
慕梓煙挑眉道,“好友?”
“是了,只可惜那好友卻早已忘了此事。”付安慢悠悠地開口,那雙眸子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慕梓煙緩緩地垂眸,暗忖道,難不成付安口中的那好友是自己?這怎麼可能?她何時與他共飲過?
付安見她如有所思,也只是緩緩地垂眸,嘆了口氣說道,“娘娘有話要問小生?”
慕梓煙正在腹誹着,聽付安如此說,想來是知曉金枝昨日的舉動被他發現了,也只是淡淡一笑,“先皇后與付公子有何關聯?”
“娘娘果然聰明。”付安輕笑道,見她便這般直白地道出,緩緩地起身道,“小生不過是拋出的誘餌罷了。”
慕梓煙見付安回答的如此坦然,便起身道,“既是如此,那本宮便告辭了。”
付安並未阻攔,只是擡手道,“小生送娘娘。”
慕梓煙轉身踏出了正堂,只覺得神情一陣恍惚,似是有些零碎的畫面閃過,卻也看不真切,微微停頓了一下,便繼續向前走去。
等出了這宅子,上了馬車,付安只是站在宅子外頭,目送着她離去。
付安轉身回了宅子,便見秦邧已經在等他。
“怎麼?”付安淡淡地挑眉,擡眸看着他。
秦邧冷聲道,“你不該招惹她。”
“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付安妖嬈一笑,接着便斜靠在軟榻上,斜睨着秦邧說道,“難不成,你擔心她也被我迷惑?”
“你那點道行,還不夠迷惑她。”秦邧淡淡地說道,“你最好想清楚,招惹她的後果。”
付安滿不在乎道,“當年的事情,倘若她知道了真相,想必你會徹底地從她面膜消失。”
“付安,難不成你想違抗主上的命令?”秦邧轉身沉聲道。
“只要你乖乖地留在我的身邊,我自是不會去招惹她,否則的話,我會親手毀了這一切。”付安慢悠悠地起身,行至秦邧的面前,那素白的手輕撫在他的臉頰,盯着他那迸射着冷意的眸子,嘴角勾起魅惑妖嬈的笑。
秦邧猛地轉身,消失在正堂內。
付安轉眸看着那白玉杯,嘴角地笑意也漸漸地收斂,只是緩緩地走上前去,拿起那白玉杯,輕撫過,接着低喃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想着適才看見付安的情形,只覺得他很熟悉,可是卻不知在何處見過。
一陣沒來由的煩躁,接着便蹙着眉頭,想要將那股子不悅揮散而去。
金枝看着她如此,低聲道,“主子,這付安太過於邪乎了。”
慕梓煙轉眸看着她,“你可是看出什麼來了?”
“只是覺得他話中有話,而且他看着娘娘的眼神,透着敵意。”金枝輕聲道。
慕梓煙冷笑了一聲,慢悠悠地說道,“如今是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主子,這可是要盯着付安?”金枝小心地問道。
“不必了。”慕梓煙擺手道,“我反倒覺得盯着他,也許會背道而馳。”
“是。”金枝垂眸道,“那蘇世子那處?”
“師父那處已經研製出瞭解藥,蘇世子不會有事。”慕梓煙卻覺得自己似乎是有意逃避着付安。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只是在快要入京城的時候,馬車被再一次地阻攔住。
芸香掀開車簾,待看見站在馬車前的人,低聲道,“娘娘,是秦邧。”
“他?”慕梓煙雙眸微眯,接着探出身子,看向秦邧的時候,眉頭微蹙,“你是來找死的?”
“付安,你離他遠些。”秦邧淡淡地說罷,也不等慕梓煙開口,便飛身離去。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只覺得有些奇怪,秦邧、冷寒峰、慕容狄、軒轅燁,都與她三歲的時候有關,那麼付安呢?這裡頭似乎還有她不知道的內情,可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莫要沿着付安的那條線查下去,否則,她會越陷越深。
許是最近太累,許是眼前的事情一波接着一波,慕梓煙突然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頭透着的無力感,可是背後已然是懸崖,只有咬牙往前走,她纔不會跌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早想着慕梓兮的話,即便眼前的一切都是泡影,她也要拼上一拼,卻也不想自己連最後抓住的勇氣都沒有。
她突然自嘲地笑了笑,接着便緩緩地合起雙眸,不去多想。
等回了慕侯府,軒轅青箐見她安全回來,這才鬆了口氣,嘟着嘴看着她,“嫂嫂,我已經讓人準備了香湯。”
慕梓煙聽軒轅青箐如此說,低笑道,“我這便去換乾淨的衣裳。”
“恩。”軒轅青箐擡眸看着金枝跟芸香,“你們也要去換。”
“是。”二人應道,便也跟着去了。
慕梓煙重新沐浴之後,換了乾淨的衣裳,出來便聽到外頭傳來稟報聲,說是蘇圩來了。
“娘娘,蘇世子前來想來是爲了付安之事。”碧雲低聲說道。
“恩。”慕梓煙微微點頭,接着便出了裡間。
蘇圩與蘇沁柔前來,兄妹二人臉上倒是帶着笑,等落座之後,蘇圩便也不拐彎抹角,接着說道,“娘娘,那付安之事?”
“此事便交給我吧。”慕梓煙想着此時此刻,倒是不能去招惹付安的。
“是。”蘇圩見慕梓煙如此說,便也不再追問。
蘇沁柔看着慕梓煙神色無恙,想起那付安,知曉這裡頭想必還另有隱情,自己如今也不便多問,便閒話了幾句,與蘇圩離去。
慕梓煙輕揉着眉心,想了半晌之後,接着說道,“冷寒峰的下落可尋到了?”
“沒有。”金枝垂眸道。
“娘娘,雲飛那處傳來了消息。”碧雲此刻匆忙入內。
慕梓煙猛地睜開雙眸,看着低聲道,“在何處?”
“在……”芸香說着便將密函遞給她。
慕梓煙擡手接過,待看罷之後,雙眸微眯,“皇陵?”
“是。”芸香點頭道,“只是奴婢覺得奇怪,他爲何會在皇陵呢,皇陵可是塌了。”
慕梓煙緩緩地起身,“雲飛並不在皇陵,這是有人故意傳來的。”
“那雲飛豈不是?”芸香想着既然有人知曉了雲飛與慕梓煙聯繫的暗號,想來雲飛如今有難。
慕梓煙緩緩地坐下,盯着那密函看了半晌,跟着說道,“看來有人是想要糾纏不休了。”
“娘娘,難道是太上皇?”芸香想着如今能夠如此做,必定是太上皇。
慕梓煙冷笑了一聲,“不是,太上皇如今不敢出來,他在等着最後的機會。”
“只是那地圖已經落在了太上皇的手中,您看到的那兩幅畫,還有兩位先皇后留下的線索,也不過是先皇后佈下的局,至於這裡頭究竟有何秘密,怕是隻有先皇后才知曉。”金枝在一旁說道,“主子,這密函是想要引你前去皇陵,這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慕梓煙緩緩地合起雙眸,想了片刻說道,“皇陵那處還有線索。”
“線索?”金枝不免覺得奇怪,接着說道,“已經塌了,還能有什麼線索?”
慕梓煙搖頭道,“隱一呢?”
“隱一還沒有回來。”芸香低聲道。
慕梓煙緩緩地起身,“讓白玄過來。”
“是。”芸香應道,接着便去傳消息去了。
半個時辰之後,白玄落下,恭敬地行禮,“屬下見過主子。”
“這幾日溫泉莊園那處可發生什麼怪異之事?”慕梓煙看着他問道。
“沒有。”白玄如實地回道。
“你仔細想想。”慕梓煙冷視着白玄。
白玄仔細地回想着,“倒是前些時日,莊園後頭的山晃動了幾下,因着往年也會有如此的現象,故而並未放在心上。”
“往年?”慕梓煙皺着眉頭,似是想到了什麼,嘴角勾起意味深長地笑意,“真是好手段。”
“主子。”白玄看着她,接着說道,“難不成這晃動有問題。”
“恩。”慕梓煙嘆了口氣,“這幾日盯着後山。”
“是。”白玄應道,便起身退了下去。
金枝走上前來,“主子,溫泉莊園難道出了問題?”
“算來鍾璇也臨盆了。”慕梓煙冷笑了一聲。
“是。”金枝見她突然提起鍾璇,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慕梓煙雙手背在身後,“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有誰能想到,鍾璇會藏在溫泉莊園後山呢?”
“主子的意思是?”金枝睜大雙眸,“難道雲飛並未去找先皇后,而是去找鍾璇了?”
“恩。”慕梓煙點頭,“雲飛應當出事了。”
“主子,倘若鍾璇真的在溫泉莊園後山,如今雲飛已經打草驚蛇了,她會不會離開?”金枝擔憂地問道。
“會。”慕梓煙沉聲道,“將鍾璇在溫泉莊園後山的消息傳出去。”
“是。”金枝應道,自是知曉她的用意。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何況鍾璇手中握着的先皇后背後主子的把柄,還有君千皓留下的東西。”慕梓煙雙眸微眯,“我如今倒是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娘娘,奴婢越來越糊塗了。”芸香在一旁皺着眉頭,“既然尋到鍾璇,爲何不斬草除根?”
“鍾璇手上的東西,很重要。”慕梓煙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爲何鍾璇會那般地有恃無恐,得了名,又得了權,而且還能夠讓冷寒峰對她死心塌地,君千皓即使知曉她與冷寒峰有苟且之事,卻無動於衷,想來他們一早便拿捏住了至關重要的把柄,那東西讓他們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慕梓煙冷笑一聲,“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君千皓會將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了鍾璇的身上,這二人明顯是狼狽爲奸,而冷寒峰也不過是鍾璇手上的棋子罷了。
慕梓煙突然覺得自己死去之後,定然發生了很有趣的事情,她如今反倒想要知曉前世最後究竟是什麼結局了?不知道最後冷寒峰會不會知曉君千皓與鍾璇的陰謀,而後與慕梓煙反目成仇呢?畢竟冷寒峰背後的主子不簡單,一旦撕破臉,那勢必會有一場大戰,而太上皇呢?是助長君千皓的威風?還是如這世一樣,將君千勍捧上去?
慕梓煙想着想着便樂了,突然覺得身心舒暢了不少,只覺得前世不論結局如何,最後,鍾璇與冷寒峰面臨的都是自相殘殺的局面,那麼這一世,這二人也必定是如此。
她擡眸看着外頭,君千皓果然是步步籌謀,即便死了,也還是算計了鍾璇與冷寒峰,這便是鍾璇給他戴綠帽子的後果嗎?
慕梓煙笑得有些得意,緩緩地轉身,她還有一個疑惑,前世軒轅燁到底做什麼去了?既然他是詐死,爲何她與自己會錯過了呢?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付安那處送來了這個。”金枝說着便將東西拿了進來。
慕梓煙垂眸一瞧,是一道錦屏,上頭畫着白梅,畫工不錯,可見此人的書畫造詣頗深。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而後說道,“收起來吧。”
“主子,這付安送這東西是何意?”金枝瞧了一眼那錦屏,不解地問道。
慕梓煙也只是淡淡一笑,“示好。”
“這膽子也忒大了。”金枝不屑道,“主子爲何不將這東西丟出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先收起來吧。”
“是。”金枝垂眸應道,接着便收起錦屏退了下去。
慕梓煙此刻來了興致,轉身入了書房,行至書案前,想起軒轅燁來,便依着記憶畫了畫像,接着在一旁題了詩詞,接着便讓隱一拿了過去。
北青,軒轅燁已經盤算好,過些時日便去大焱,未料到黎王府卻有了動靜。
軒轅複匆忙入內,頗有些興奮起來,“皇兄,黎王府有動靜了。”
“恩?”軒轅燁看着他,“可是有人來了?”
“是。”軒轅複接着說道,“有一女子入了黎王府。”
“女子?”軒轅燁沉默了一會,“將畫像拿來。”
“只是一個背影。”軒轅複盯着那背影,接着說道,“皇兄,您瞧瞧,是不是與先皇后很像?”
軒轅燁拿過畫像,雖然是個背影,可是軒轅燁卻是能夠認出的,畢竟自己的母后與先皇后乃是雙生子,身形自是有九成相像的,端看這背影的確像。
“看來黎王與她一早便有關聯。”軒轅燁沉聲道。
“皇兄,倘若她當真是先皇后,那麼如今前去黎王府,是何目的?”軒轅複疑惑地問道。
“盯着。”軒轅燁緩緩地起身,將那畫像收起,“看來煙兒那處有了大進展。”
“皇兄,你是說嫂嫂那處?”軒轅複暗暗思忖着,接着說道,“臣弟這便去親自看着。”
“恩。”軒轅燁淡淡地應道。
過了一會,便見魏然入內。
“皇上。”魏然拱手道。
“墨家有消息了?”軒轅燁看着魏然問道。
“墨如雲背後有人暗中相助,不好對付。”魏然如實回道,“不過屬下得到了其他的消息。”
“哦?”軒轅燁看着魏然,接着便從他的手中拿過密函,“看來煙兒那處傳消息來了。”
“是。”魏然應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軒轅燁打開之後,先是一封密函,接着便是一副畫卷,他先看罷密函,狹長的雙眸微眯,接着便收起密函,打開畫卷,乃是一副他的畫像,不同的是,乃是一身暗紅的錦袍,眉眼微彎,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倒是畫的惟妙惟肖,側眸看着那題詞,他雙眸閃過濃濃地笑意,啓脣輕吟道,“不負如來不負卿。”
“到底是聰明。”軒轅燁得知慕梓煙前去赴約付安,一早便知曉了付安的來歷,本想着傳給她,未料到還是晚了一會,竟然讓付安見到了她。
他恨不得即刻趕過去,將慕梓煙給抓回來,只覺得這丫頭越發地膽大了,竟然敢單獨與一男子見面,而且那人還對她用心不良。
只是如今瞧着這畫像,鬱結之氣也隨之消散,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呢喃道,“知曉用這招來哄我,也不枉我這般疼你。”
大焱,慕梓煙正躺在牀榻上,在想着軒轅燁瞧見那畫像在想什麼?想來是喜歡的,她側着頭,看着一旁正與慕梓蕪說笑着的軒轅青箐,不免有些羨慕起她來。
此時,白玄在外頭候着,待入內之後,垂眸道,“主子,的確是鍾璇。”
“跑了?”慕梓煙瞭然地笑道。
“是屬下無能,趕到的時候,她已經不知所蹤。”白玄垂眸道。
“可留下什麼?”慕梓煙看着他說道。
“屬下只發現此物。”白玄說着便將一塊襁褓遞了上來。
慕梓煙仔細地看着,挑眉道,“生了個女兒。”
“那君千皓的謀算可是要落空了。”金枝在一旁說道。
“有何落空的?”慕梓煙嘆了口氣說道,“那孩子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主子放心,屬下已經將整座山都控制起來,只要鍾璇還在溫泉莊園附近,必定不會逃脫。”白玄連忙回道。
“鍾璇並非是無能之輩,她既然能夠察覺出,必定一早便想好了逃脫的法子,想要再找道她怕是難上加難了。”慕梓煙冷笑了一聲。
“是屬下無能。”白玄垂眸再次地回道。
“罷了,你且看好莊園便是。”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是,屬下告退。”白玄沉聲應道,便退了下去。
慕梓煙沉默了一會,接着說道,“有人會去找她。”
“主子,現在該如何?”金枝暗忖着,如今似乎又變得毫無頭緒了,除了突然冒出的付安,倒是再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慕梓煙如今卻擔心着雲飛的安危,不知是不是落入了鍾璇的手中,還是逃脫出來了?
她緩緩地起身,出了裡間,緩步出了屋子,站在院子裡頭,淡然地眸子閃過憂慮,而後說道,“這兩日會有消息。”
“娘娘。”芸香走上前來,將手中的密函遞了過來。
慕梓煙挑眉道,“瞧,不是有消息了。”
金枝點頭道,便見她打開密函看罷之後,嘴角地笑意收起,神色變得有些冰冷。
“先皇后竟然在北青?”慕梓煙冷笑了一聲,“看來要有大動作了。”
“主子,先皇后前去北青做什麼?”金枝覺得這裡頭想必還有其他的陰謀。
慕梓煙收起密函,思索了半晌,“北青那處不必擔心,如今我只要看顧好大焱便是。”
“主子,太上皇、慕梓兮、冷寒峰、秦邧都沒有消息,而那付安反倒是愜意的很,每日都會送來不少的東西。”金枝反倒覺得這裡頭必定存着陰謀。
慕梓煙淡淡一笑,“讓他送好了。”
“娘娘,夫人請您去一趟。”外頭翠紅走上前來回道。
慕梓煙淡淡應道,收拾一番便去了霽月院。
齊氏見她前來,瞧着這兩日歇息的倒是不錯,氣色瞧着也好了不少,這才嘆了口氣,“我瞧着你這幾日倒是歇息的不錯,你看看這是誰?”
“是。”慕梓煙點頭應道,接着便見從屏風後出來的人,先是一怔,接着說道,“惢兒表妹。”
“表姐。”眼前的人便是多年不見的姬惢,想着當年慕梓煙親自前去姬家的情形,過了許多年,姬惢也長得越發地標緻,不過瞧着裝扮,倒還是女子的扮相。
慕梓煙眉頭微蹙,想着姬惢這個時候前來,想來姬家是出了事情,難道太外婆出事了?
“表姐。”姬惢走上前去,先朝着慕梓煙微微施禮,而後說道,“多年不見,表姐可掛念着我?”
慕梓煙握着姬惢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自是掛念的,表哥呢?”
“哥哥他……”姬惢垂眸道,“身子不好,怕是時日無多了。”
“這是怎麼回事?”慕梓煙想着當時瞧着姬崢身體健碩,怎得會有事兒?
姬惢嘆了口氣,“如今族中出了事情,太祖母年事已高,一直在閉關,而族中的事情便交給了哥哥,只是有許多事情哥哥是無能爲力的,前些時日有黑衣人闖入,哥哥便受了重傷,好在太外婆及時出現,否則如今怕是……”
“惢兒表妹前來是?”慕梓煙大抵是明白了,如今看來她不得不回一趟姬家了。
“太祖母怕是時日無多了。”姬惢看着她,當下便跪在了她的跟前,“還請表姐前去見她最後一面。”
慕梓煙跟着嘆了口氣,“可知曉那羣黑衣人是何來歷?”
“如今族中是哥哥苦苦支撐,那黑衣人並未留下絲毫的線索,卻是查無頭緒。”姬惢斂眸道,“太祖母本不想打擾表姐的,可是如今是沒有法子的,太祖母說想在她去的時候,見表姐最後一面。”
“我知道了。”慕梓煙一聽,便知曉並不是她不去,姬家便會安全,那背後的人還是會因着私慾而闖入姬家。
她將姬惢扶起,握緊她的手說道,“我這便隨你前去。”
“對了,我在前來京城的路上,救下了一個人。”姬惢看着她說道,“是那年你前去族中帶着的那個小子。”
“雲飛?”慕梓煙看着她問道。
“正是。”姬惢點頭道,接着說道,“他受了重傷,如今還在昏迷。”
“現在何處?”慕梓煙看向姬惢,連忙問道。
“我前來的時候,將她交給了府上的人,如今想來是安頓好了。”姬惢看着她說道,“表姐,太祖母時日無多了,千萬不能耽擱了,而且那黑衣人已經破除了進入族中的迷瘴與機關,也不知哥哥能夠支撐多久,還請表姐能夠儘快隨我前去,也算是了卻太祖母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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