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道:“咱們過去幫那大白鳥一臂之力,打跑了衆妖人,那大白鳥一受感動,不就把什麼仙果異草的送給咱們了?這就像我一樣,什麼人幫我的忙,我就送些銀子給他。這叫做知恩圖報,深明大義!”
白真真笑道:“萬一咱們幫了它,它卻不知恩圖報,不深明大義呢?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衛風一呆,隨即搖手道:“***,不管了,反正我衛風生來就看不慣以多欺少的事情!它報也好,不報也罷,我就當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衆妖由四面八方彙集此間,本是覬覦這谷底洞中的寶物,都想據爲己有,卻不料遇到白鳥在洞口守護攔阻,衆妖欲要強行入洞,都被白鳥施法一一擊退。
衆妖平素都是狂傲無比,起初各自爲戰,但都不是白鳥對手,反倒折損了幾條性命,後來心想還是先並肩合力將這隻守洞白鳥除去再說,否則白鳥法力高強,再這樣下去,誰也不能奪到寶物,那可是白白枉費一番心力了。衆妖同仇敵愾之心一起,便不約而同地向白鳥施法攻擊,威勢登時大了許多。
衛風三人正說話間,忽聽得一聲厲鳴,刺耳已極,凝目看去,只見那隻白色大鳥左翅被一柄飛劍刺破,血流如注,接着幾道烏光倏然而至,重重擊在它身上,白鳥負痛之下,向後退了幾尺。
這白色大鳥本是上古仙禽,盤踞此谷已有十萬餘年,它靈性慧通,一心守護着洞內奇寶,只等當年的轉世之主前來獲取。這幾日因見洞內之寶光彩閃,躍躍欲出,知曉是當年的主人即將到來,歡喜之下,更是兢兢業業,不曾離開過洞口半步。其間雖偶有魔妖精怪前來滋擾,但都被它趕跑。不料今夜羣妖畢至,個個妖法深厚,它奮力抵禦,但妖人衆多,終於遭創受傷。
衆妖見白鳥受傷,不由歡聲雷動,齊涌上前,飛劍放光,各施妖法,意欲搶先一步,進洞取寶。
那白色大鳥顯然被激起了兇性,渾身羽毛乍立,厲嘯連連,雙翅猛煽一陣,整個山谷登時狂風大作,狂風捲帶起無數的山石,如怒射之箭一般擊向衆妖。
衆妖眼見白鳥負傷之下依然神威不減,驚懼之餘,各自飛騰閃躲。
衛風看得大爲振奮,揮了揮拳頭,道:“好啊,這大白鳥以寡敵衆,以少搏多,卻還能把那些妖魔鬼怪打得雞飛狗跳、屙屎流尿!佩服!佩服!”
白素素凝神細觀了一陣,忽地蹙起淡淡蛾眉,憂心重重地道:“衛大哥,你注意點看啊,那大白鳥左翅上殷紅一片,顯然剛纔受的劍傷不輕。鳥翅便如人臂,甚至比人臂還要重要許多,一旦受傷,會大有妨礙的。啊,它又受了傷!”
衛風瞪眼看去,果然見那白鳥又被什麼東西擊中了身子,猛然打了個趔趄,險些跌倒。它爪下地上殷紅一片,顯然失了不少的血,但仍在拼命支撐,不讓衆妖靠近,只是神威漸弱,已顯出了不支之態。
不知爲何,衛風見了這白鳥受傷,心中竟是關切已極。他肩頭微聳,彈出背後的“火龍神劍”來,手一伸,將劍抄在手中,足下猛點,徑向那白鳥所立之處飛去,口中大叫:“鳥兄莫急,我來幫你!”
白素素、白真真見他突然現身飛出,均自一驚,相互使了個眼色後,也變出寶劍來,與衛風同時飛向那白鳥身側。
衆妖一時間弄不清三人是敵是友,紛紛停手不攻,靜以蓄勢。
說來也怪,那白鳥本來絕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洞口,但聽到衛風那一聲大叫後,如聆天外仙音,精神陡振,待得擡頭看清了衛風容貌之時,更是發出一陣悠長的歡鳴聲,彷彿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衛風與白素素、白真真幾乎同時落到那大白鳥身側。那白鳥身形巨大,比衛風高出了一個多身子,它轉向衛風,低下頭去蹭衛風的面頰,神態間極是親密,同時翅膀大張,竟似要與衛風擁抱一般。
衛風伸臂與它抱了抱,拱手道:“幸會!幸會!見才見鳥兄你大戰羣妖,所向披靡,兄弟在一邊簡直是佩服得不得了。嘿嘿……”
那大白鳥清鳴一聲,輕輕搖頭,似乎是在謙虛。
衛風又道:“喂,我說鳥兄,你好像認爲我啊。咱們以前見過面麼?”
大白鳥搖了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
衛風道:“我也覺得你有些面善,卻想不起來了。嗯,我好好想想……”
忽然間洞內發出“滋滋啵啵”的輕響聲,似是有什麼東西爆裂開來,接着異香撲鼻入肺,轉瞬間溢滿了整個山谷。那白鳥急鳴一聲,伸出右翅來,欲推衛風入洞。
衛風冷不防差些被它推倒在地,大聲道:“**,鳥兄,你推我幹什麼啊?”
白素素見前面衆妖又躁動起來,隨時可能再攻,腦中心念電轉,說道:“衛大哥,白鳥推你入洞,想必是要你取得洞中寶物,不至於落於那些妖魔之手。事不宜遲,我跟真真幫着這白鳥守住洞口,阻攔妖魔進入,你入洞去看是什麼東西。”
衛風道:“那怎麼成?鳥兄受了傷,你們兩個又是女流之輩,我……啊呀……”
那白鳥雙翅猛地煽出一股強風,衛風立腳不穩,身子打着旋兒到了洞中,一屁股坐在地上,“火龍神劍”也丟在一邊。
其時洞中並無蠟燭等照明之物,但流光溢彩,映照四壁,恍如進了夢中仙境一般。
衛風揉了揉雙眼,茫然四顧,只見山洞正中間生着一株高約三尺、形似靈芝的奇花,花蕊之處已經舒展了開來,正中心現出一枚雞卵般大小的紅玉朱果來,皮薄如紙,吹彈得破。有一處果皮微微裂開,想是已經熟透,隱隱露出裡面白白的一股汁液。
衛風拍了拍手上灰土,起身撿起“火龍神劍”插在背後,走到那株奇花跟前,湊過鼻端在紅玉朱果上嗅了嗅,口中嘖嘖有聲,道:“這果子倒香,比我當初吃的那些人形小果可強多了。嗯,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兒……”正要摘下嚐嚐,忽聽洞口處又是轟轟隆隆的一陣響,又有兵刃相擊之聲傳來,知道是素素、真真和那大白鳥已與前來奪寶的衆妖交上了手,轉念想道:“那大白鳥死命守住洞口不讓進來,難道就是爲了這枚果子?我若摘了吃下,豈不是太對不起它了?豈不是太不夠義氣了?”
正猶豫間,只聽白素素在外面大聲問道:“衛大哥,洞中是什麼?”
衛風大聲答道:“是枚紅通通的果子啊。素素,你讓那大白鳥進來吃了罷!”
白素素的聲音隔了不久又傳入進來:“不行衛大哥,白鳥執意不肯進洞啊。啊,它的意思是想要你吃了。”
衛風“噢”了一聲,將那朱果摘在手中,只覺入手有如暖玉,軟滑欲淌,慌忙放入口中,還未及咀嚼,那果子已化成一股香液順着喉管流入腹中,剎時間遍體生香,滿身上下舒泰已極。
他向着洞外大聲道:“好啊。這果子吃着不錯。謝謝鳥兄了。”
那大白鳥想是已聽到了他的答謝之話,歡叫一聲,高亢入雲。
忽聽白素素又道:“衛大哥你別忙着出來,白鳥好像說洞中還有其它什麼東西呢。”
衛風上下左右的細細看了看,山洞不過三丈寬長,除了那株花外,此外再無一物,喃喃道:“還有東西?……他***,總不成這株花也是件寶物罷。哈,這花的花莖又細又長,拿來做個小魚杆也不錯。”
他見那朵花勃然怒放,極是鮮豔悅目,心中一動,伸手捏住花朵的底部向上一提,便欲摘下,哪知那花與下面莖枝連得甚緊,他手上加了幾次力,卻沒能夠摘除下來,“咦”的一聲,暗想:“怪了,我這樣用力,便是一根手臂粗的樹也該給拔出來了,這株花生得好結實!”索性彎下身子雙手抓住下面枝莖,運集了全身的力道,“嘿”然一聲悶喝,猛力向上拔起,“噗”的一聲,那花竟被連根拔出。
衛風失力之下,腳下把持不住,身子“噔噔噔”連退幾步,後腦部撞到山洞石壁上,虧得他此刻的腦袋已堅硬如鐵,因此無損無傷,反倒是那石壁被撞凹了一處,碎了的小石塊簌簌落下。
他摸了摸腦袋,向手中那株花看去。本想它生得如此牢固,根鬚定然是極爲強壯繁雜,深入地下許多,但眼前所見卻大出意料之外,只見除了幾片細長的綠葉和一通到底的莖枝外,這株花竟無半點根鬚,好似是被人從別處折斷來插入到洞中地上的一般。
說也奇怪,那株花一經拔下,立時枯萎下來,花瓣散落,莖枝發黃,便如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猝然死去。
如此奇事,衛風倒還是第一次遇到,怔了怔,暗覺可惜,道:“花老弟……不,花大姐!這也有些怪我,我不拔你出來,你也不會死的。對不住啊!”又道:“不過花大姐你開花結果,就是給人看、被人吃的,現在我看也看了,吃了吃了,你算是死得其所了。”
隨手將花扔了,耳聽得外面激戰正酣,大聲說道:“真真,我他細看了啊,再沒什麼東西了!我出來啦”
正要走出洞外幫忙,忽見那株花生長之處的地面緩緩凹陷下去,現出一個碗口大的地穴來,一道金光自穴中激衝而出,在洞中圍繞了幾圈後,終於在衛風面前止住。
衛風定晴看去,只見那道金光豎立起來,與自己身高同等,有如黃金鎔液而成的水晶柱一般,悠悠晃動,眩目耀眼。
衛風瞪大了雙眼,道:“這是什麼?”伸手輕輕觸了下那道金色光柱,不料那光柱立時顫動起來,瞬間幻化成一個人形模樣,通體透明,似有似無,仔細看來,竟與衛風容貌隱隱有幾分相似。
衛風“啊”的一聲,只道是妖魔化身,急忙抽身向後退出,吃吃道:“你……你……你是什麼東西?”
那金光人形通靈一般,忽然雙臂微張,竟似要抱衛風入懷。
衛風道:“我呸!你既不是我朋友,又不是我老婆,是鬼是妖也未可知,我哪能跟你擁來抱去的?嘿嘿,就算是個妖怪,換個美點的女妖怪我也可以考慮抱抱……”忽覺那金光人形懷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任憑自己如何用力穩住身子,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向他懷中一點點的滑移過去。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想要放出“火龍神劍”去刺殺於它,但急急唸了數遍劍訣,“火龍神劍”卻依然乖乖呆在劍鞘之中,毫無動靜。
衛風額頭滲出頭來,一邊奮力站住,一邊破口大罵:“呂老道,**你***這把破劍啊,關鍵時刻總是不靈!操,我衛風這次要是死不了,拐回頭一定把這破劍大卸八塊,然後扔到荒山野嶺裡去喂野狗!”忽想劍是鋼鐵打成的,“大卸八塊”倒有可能,但野狗卻決計不會去吃的了?立時轉口又罵:“把它丟到大糞池裡最好,沉到池底,讓它生滿臭鏽,永世不得出世!”
罵聲末了,人已與那金光人形近在咫尺,登時亡魂盡冒,牙一咬,緊緊閉住了眼睛,大叫:“老子跟你拼了!”凝聚全力,忽的便是一拳打出。
他拳頭打到那金光人形身上,如中虛無之物,隨之卻有一股溫熱之感沿着手臂直達全身,竟與方纔吃下那朱果時的感覺相似。睜開眼來,只見那金光人形已縮成數寸大小,飄浮在自己面前,便如是個剛剛出世的嬰孩一般,容貌更與自己相近。
衛風這時隱約得知這金光人形對自己並無敵意,心下稍寬,只是對於他忽大忽小,忽如水柱、忽變人形的奇怪景象仍是驚歎不已。
張口正欲說話,那金光小人突然間身子晃動一下,瞬間又化爲一道金光,直鑽入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