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通沒有隱瞞，也沒必要隱瞞！
女媧精於謀算，可以把伏羲安排得沒脾氣，不說能掐會算，至少察言觀色當世一流。
甘霖功效強大，幾乎相當於一條命，習通卻毫不心疼，直接用在一隻牛妖身上。
單從這一點，就能推斷出很多信息。
女媧甚至已經推斷出了答案，再問一遍，只是考驗習通的人品心性。
女媧對習通的坦誠十分滿意。
習通將女媧屍骸收回去，目光灼灼的看向對面。
“前輩，您是要爲同族報仇嗎？”
搖了搖頭，女媧笑着說道：“非親非故，有什麼仇怨可言？要說親，重樓當叫我一聲祖母，你看他有半點情願嗎？”
重樓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習通終於放下心來，“如果所料不差，前輩壽元將盡，需要一具軀體奪舍重生吧。”
女媧深吸一口氣，“神靈一旦結合生育，便會喪失本源，壽終正寢。我早早便料到今日，所以造人，爲的就是尋一個合適的軀殼，只可惜，遍尋無覓。”
習通心中暗道：原來，這纔是女媧造人的真相。
沒有什麼偉大的節操，沒有什麼高尚的奉獻，有的，只是赤裸裸的利益和血淋淋的需求。
只可惜，有些獨苗是地裡長不出來的。
“你的身體我很滿意，開個價吧。”
習通滿頭黑線，這話怎麼聽着有點那啥呢……
要是紫萱說這話還行。
“前輩，女媧族的身體是無價之寶，怎麼能用黃白之物衡量，您說是不是？”
女媧明知道習通打的鬼主意，卻不得不點頭。
隨後，她低聲說道：“女媧族的身體再無價，也得看在誰手中，是吧？”
習通深以爲然，“在我手中的確一文不值，可是，也得看什麼時間是不是？比如現在……”
笑了笑，習通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前輩，如果您要口舌爭鬥，我陪您決戰到天亮也沒什麼不可以。可是，您的身子受得住嗎？”
女媧身體顫抖了一下，她的力量流失速度更快了，翠綠色的光芒在她和紫萱之間瀰漫繚繞、氤氳升騰。
是的，正如習通所言，她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了。
女媧俯下身子，額頭抵着紫萱寵溺的蹭了蹭。
“娘要去了，以後這世上就只剩你自己了。”
紫萱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雖然明眸垂淚，卻一言不發，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母親，爭取多看一眼，多看一秒……
女媧爲紫萱整了整衣裝，撫平衣領袖口上的褶皺，手指點在她眉心上，嘴脣翕動，咒語無聲。
“記住了嗎？”
紫萱點頭，卻不開口說話，唯恐一開口就會哭出來。
女媧轉過身來，看向習通說道：“劍靈的控制方法已經傳給紫萱了，你若善待她，劍靈自然無事。”
臥槽！
習通差點被女媧的騷操作閃了腰。
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咱們現在談的是身子的價碼啊，怎麼變成紫萱了。
女媧嘆了口氣，“你說得對，我沒有時間了。若是早見你一天，我便還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可惜現在來不及了。那具身體，便留給紫萱吧。”
“前輩何意？”習通不解。
“伏羲的人到了。”
女媧話音剛落，龍陽便出現在鑄劍坊中。
不過，他的神情氣質和之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龍陽雖然有種種缺點，卻終究有血有肉、有情有義。
而眼前的人，雖然和龍陽長相一模一樣，但神情冷漠，目光冰冷，整個人的氣質就像是出鞘的利劍，凌厲而鋒銳。
“飛蓬！”
重樓冷哼一聲，叫出了這個刻骨銘心的名字。隨即，身形一閃衝出去，揮拳便砸了過去。
龍陽——現在是飛蓬，他靈巧一閃，輕鬆避過重樓的拳路。
這個動作行雲流水，彷彿排練了幾千遍上萬遍，閃避的同時飛蓬還身子一旋，一腳踹向重樓面門。
重樓雙臂交叉護在身前，然而飛蓬這一腳輕飄無力，只是借力一踏，一個倒翻向身後跳去。
“重樓，我恢復的只是記憶，力量依舊是凡人水準，你若是仗勢欺人，我直接認輸好了。”
重樓哈哈狂笑，兩道血淚緩緩流出。
“飛蓬，你果然是伏羲的走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針對我的陰謀！”
飛蓬黯然垂首，不敢回答重樓的問題，兩人便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習通看了看飛蓬，又看了看女媧。
“你說的就是他？我揮揮手就能碾死他。”
女媧還沒說話，重樓便哼了一聲，“他是我的！除了我，沒有人可以殺他！”
女媧搖頭，“飛蓬只是伏羲的第二把劍……小心！”
女媧將紫萱夾在腋下，身形一轉擋在習通身前，手中天蛇杖向前方一指，撐起薄薄的水幕。
一柄金黃色的重劍激射而來，直刺鑄劍爐，卻被薄薄的水幕阻住，除了蕩起微微的漣漪便別無作爲。
無聲！
寂靜！
既沒有金鐵碰撞的鏗鏘，也沒有針鋒相對的聲光，金色重劍一擊不中，倏然倒轉，隱沒在凝重的地氣中。
女媧將紫萱放到習通身側，隨即雙手以鬼畜的速度掐訣施法，靈力鼓盪，紅色的披風獵獵作響，花白的長髮隨風飄揚。
一個昂揚的身形現了出來。
習通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因爲他已經猜出了眼前這人的身份。
聖道人主軒轅！
他身上有着太多的光環和神話，也有太多的傳說和軼事，至少習通看過不下十種他和九天玄女的故事。
沒見到真人的時候，習通還很好奇御女三千的偉人長什麼樣，見到真人之後，習通很是失望。
也沒什麼特殊之處啊，分明就是個粗人，還長得不行。
女媧冷冷的看着軒轅，“爲什麼不珍惜做人的機會，卻去爲伏羲做狗？”
軒轅神色平靜，語氣生硬，“因爲你是女的。”
習通掏了掏耳朵，他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女媧造人，軒轅身爲人主投到伏羲門下的原因竟是這個。
那個年代不是母系社會麼，軒轅有這種思想沒有被打死？
搖了搖頭，女媧緩緩道：“我爲你造了萬民，他只造了一個九天玄女。果然，還是你們男的更瞭解男的。”
習通咳了咳，原來是這個意思，這些大佬們都很會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