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只當什麼都沒看見,洛瑾修在蘇顏面前得了沒趣,便開始打趣起陸子墨來,說起來他們兩個能成爲一對,洛瑾修其實是很高興的,他與陸子墨本來就是同窗,對於陸子墨的品‘性’也是知之甚深,蘇顏和他在一起,以後肯定會過得很好的。
“阿顏,叫的好親密啊!責語,什麼時候和我這顏表妹變得這麼熟悉親密了,我這個做表哥的怎麼一點風聲也沒聽到?”
陸子墨也知自己剛纔的反應太過縱情了,被洛瑾修這麼一調侃,臉上難得的‘露’出點紅意,不過很快的就一閃而逝,快的幾乎讓洛瑾修覺得自己眼紅了。
“瑾修表哥日理萬機的,什麼時候關注起我們來了。”陸子墨不動聲‘色’的反駁道。
“呦!瑾修表哥都叫出來了?”洛瑾修故意拉長了音,臉上的表情也是曖昧欠扁至極,當然這些他都自以爲的以爲陸子墨是看不到的。“哈哈,以後你可就是我妹婿了,以後可得好好巴結巴結我這個小表哥,不如休想娶到我這個天仙似得的表妹。”
“瑾修,我們也算是同窗好友一場,你有必要如此對我嗎?你總該也會有娶親的那麼一天……”後面的話陸子墨故意留了半句,配上陸子墨那張看似笑的無害,實則深不可測的笑臉,洛瑾修總感覺自己背後一陣發涼。
“責語說的是,是瑾修猛撞了,還請責語兄大人有大量,不跟我這個小人一般見識,我還有事,先行離開一下,責語兄難得來我這院子一回,就好好的坐一會兒再走如何?”洛瑾修站起身子,對着旁邊的蘇顏擠了下眼,便笑着離開了,爲他們兩人留下了單獨的獨處時間。
洛瑾修走後,院子裡的氣氛安靜了下來,好一陣的陸子墨纔開口說話,“阿顏,你,你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天了,怎麼就你一個人,跟着你的那個小廝呢!”蘇顏只覺得周圍氣氛尷尬的很,爲了讓自己放鬆下來,只能胡‘亂’的瞎找些話題。
“你說的銀兩啊!我讓他在外面等着了,對了上次讓他送給你的畫,你看了嗎?”
聽到陸子墨說起那幅畫,蘇顏不由得就想起了上面的那兩行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心中突然的涌起一種很美好的感覺,這個承諾太美了,以至於她每一次回想起來都忍不住的將這幾個放在舌尖好好的咀嚼一番,才捨得將它傾吐出來。
“上面的字也是你寫的嗎?”
“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陸子墨溫潤的嗓音緩緩的將這幾個字傾吐了出來,明明什麼也看不見,可是蘇顏偏偏覺得他那一雙眼睛可以直視到她的心底。
蘇顏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陸子墨那根本不存在的視線,心也因爲陸子墨的這一句飽含深情的話而撲通撲通直跳。
“那畫真的是你畫的嗎?畫得真好,竟然比我見過的畫師畫得還要好,你什麼時候學的?”蘇顏有些語無倫次的轉開話題,這樣的氣氛太奇怪了。
陸子墨感覺得到蘇顏的窘迫,所以也體貼的順着她的話題轉了過來了,“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了,以前教過我功課的夫子都誇讚我很聰明,什麼東西只要看一遍都都會了,爲了這個我還沾沾自喜驕傲的好長時間……”似是回憶到了小的時候,陸子墨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頗爲自嘲的笑容。
“能推着我到處走走嗎?瑾修的這個院子好久沒來過了,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了?”
蘇顏上前將陸子墨推着隨意的在洛瑾修的院子裡轉轉了,說實話洛瑾修的院子她也是第一次來,許多東西都是新奇的很,沒有很寬敞的地方,但是物樣擺設樣樣都透‘露’着‘精’致,院角的翠竹亭臺,圓潤的青石雕刻出來的石桌石凳,在往裡走便是一片秋楓樹,紫紅的楓葉搖擺在枝頭,西風吹來漱漱作響,地面上也是慢慢的鋪成了一層,蘇顏推着陸子墨走在上面,輪椅的滾輪聲輕攆過落在地上的楓葉,發出細細的碎響聲。
“耳邊的這是楓葉的聲音嗎?”陸子墨閉上眼睛,凝神傾聽着風中沙沙的落葉聲。
“嗯,好大一片楓樹林,以前竟然都不知瑾修表哥院子裡藏了一個這麼美的地方。”蘇顏瞧着周圍一片火紅楓葉,不由得由衷讚道。
“以前的時候,這些楓樹不過一點點,記得以前栽種的時候,還不到我腰上的位置,現在竟然就長這麼高了,連手都夠不着了。”陸子墨聽着風聲伸手向上夠去,隱隱的只能在風吹動的時候夠到一點葉尖。
“這片楓葉是你栽種的?”蘇顏敏感的捉住了他話中的信息。
“是啊!不過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我的‘腿’還是好好的。”陸子墨的聲音裡不自知的染上了一層落寞,像是回憶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一樣,臉上的表情格外的讓人心疼。
“你的‘腿’,是怎麼回事?”蘇顏試探‘性’的詢問道。
“十五歲那年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得,那時候小孩子心‘性’,光顧着玩了,明明眼睛不好,還想和別人一樣騎馬,然後就變成這樣了。”陸子墨語氣輕鬆,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不過越是這樣,蘇顏就越可以感受得到當時肯定不是這麼一回事。
“疼嗎?”
聽出蘇顏語氣中的心疼,陸子墨震驚而後驚喜的回過頭去,手也緊緊的捉住了蘇顏推在他輪椅上的手,“早已經沒事了,時間太長了,都忘記當時是什麼感覺了,剛摔下來的時候根本什麼都感覺不到,下半身一點知覺也沒有,好長時間過後才感覺到疼,不過現在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陸子墨搭在輪椅上的雙‘腿’覆蓋着一個薄薄的‘毛’毯,可能是府裡的下人怕他凍着‘腿’,臨走的時候特意給他加的。
“你跟瑾修表哥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以前你這個瑾修表哥可是皮得很,一點也不像現在這樣斯文,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爬樹把自己的鼻子給磕破了,留的身上到處都是血,偏偏他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當時倒把我嚇了一跳。”想起和洛瑾修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陸子墨就不由得想要發笑,當時他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天真無邪不懂世事艱險,當時真爲他爹不喜歡他而難過,然後突然的就遇到了洛瑾修。
“你說的那個真的是瑾修表哥嗎?”蘇顏完全的想象不到那個爬樹磕破鼻子的洛瑾修是個什麼模樣,一直以來洛瑾修在蘇顏的印象中都是斯斯文文的,說話做事都是一副偏偏公子的形象。
“看到現在的洛子皓了嗎?其實瑾修小時候跟他差不多,只不過瑾修惹事的時候都是偷偷的不讓人發現,以前我們兩個人在學院裡面的時候,明明是他做的錯事,可是最後背黑鍋的都是別人。”
陸子墨越說,蘇顏越覺得不可思議,他說的,跟她見得是一個人嗎?
“那你呢!既然跟瑾修表哥這麼要好,你小時候是不是也特別的調皮?”蘇顏瞧着氣氛活躍,便忍不住的隨口詢問了出來。
陸子墨的表情楞了一下,好久才緩緩的說道:“我?我跟瑾修可不一樣,那時候我只知道整天學習,希望每‘門’功課都能得到滿分。”
那時候爲了得到他爹的歡心,他沒日沒夜的埋頭苦學,別人都在稱讚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無人知的背後,他‘花’費了多少的‘精’力。
“你的眼睛是什麼時候看不見的?”也許是他們之間的相處太過自然融洽,蘇顏情不自禁的就問出了一句平日裡面絕不可能問出的一句話。
那時候他的眼睛應該還是看得見的,那又是什麼時候看不見的?
這一回陸子墨沉默的時間更多了,無神的眼睛一直凝望着遠方,久到蘇顏覺得他根本就不可能說的時候,陸子墨突然的開口了。
“吃錯了東西,然後眼睛就看不見了。”
漫長的等待之後,蘇顏等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句話,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蘇顏卻可是清楚的感覺到陸子墨在說這話時的情感‘波’動。
如果僅僅是吃錯了東西,怎麼可能會把眼睛吃瞎?
“我,是不是不應該問你這些?”蘇顏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遲疑,每個人都有不想別人知道的東西,瞧着陸子墨剛纔的那個樣子,其中肯定還包含着許多不爲人知的東西,她這樣重新的將他掩藏在心底的傷疤揭起,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了?
“不會,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時間長了,是該找個人說說了,我其實很高興,你能問我這些,着說明你開始想要慢慢了解我了,而不是我一個人追着你跑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陸子墨瞧着蘇顏‘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雖然心中因爲欺騙了蘇顏而心有愧疚,但是比對着知道蘇顏開始慢慢接受他,哪一點小愧疚也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