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還好,一提起來,令冷意晴莫名地不安,“你知道意萱就要進王府了,若是不提高警惕,怕是要連累了府裡。”
百里修無奈搖搖頭,繞到冷意晴背後,雙手抻住她的肩膀輕柔地捏了起來,冷意晴沒想到他會做這樣的事情,渾身不自在地想要閃躲,可他沒給她逃離的機會,手勢一重,便將人按在了椅子上。
此時,誰也不開口先說話。
冷意晴的耳朵很快就紅了,一直隱到脖子根,她不得不承認百里修按摩的手勢和力度拿捏得恰恰好,很快,她的緊張和不安消失殆盡了。
“大小姐,夫人……”剛要踏進屋的阿薩見到此情形,急忙捂住了眼睛,背身過去,腳步亂踩地想要先離開了。
冷意晴正合時候地拂掉了百里修的手,急忙將人叫喚了回來,“我娘有什麼吩咐?”
阿薩轉身剛要進屋,看到百里修拉長的臉,雙腳就擡不動了,天哪,他們怎麼也不關一下門,“那個……那個,夫人給您找的丫鬟已經來了,您要不要瞧瞧?”
人是她自己要求找的,當然要看過。
可是,百里修卻不樂意了,修長的手指彈了兩下,先於冷意晴之前吩咐道,“把人領去廚房吧,這裡暫時不需要。”
冷意晴聞言,起來轉身道,“百里公子,你這樣會不會有宣兵奪主之嫌?”
“無妨,”百里修墨眉一挑,優雅地拂去了肩上的黑髮,“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這是我的院子,我有權利做主。”冷意晴只想調教出一個聽話的丫頭,然後把阿薩還給他。
“我不許有其他的女人出入,你明白嗎?”
冷意晴一愣,腦子裡閃過一絲疑惑,他這樣排斥女人,莫不是喜歡男人?
百里修留意到冷意晴異樣的目光,身子往前一靠,將她夾在了自己和桌子之間,壞壞一笑,問道,“你腦子再想什麼,說來我聽聽?”
“什麼想什麼,我不明白你的話,”冷意晴閃躲地避開,心裡卻莫名一疼,難怪那天額頭被意外親了之後,他便不曾出現了,原來他喜歡男人。
“嗯?”百里修湊前,冰涼的鼻尖蜻蜓點水般地碰了碰冷意晴的臉,驚得冷意晴差點失聲叫出來,哎,小妮子這樣就被嚇得臉色發白了,這也太膽小了。
因着百里修的堅持,新來的丫鬟只能安置去別的地方了。
又隔了兩日,冷意晴想想還是把禮部尚書千金張若心要來拜訪的事情說與冷元青聽,“您已經遠離朝堂十來年了,孫女也不知爲何這位張小姐會來拜訪。”
這幾日,百里修一直在爲冷元青調理身體,連着喝了幾日的中藥,屋子裡一直縈繞着濃重的藥味,不過好在冷元青精神好多了,讓人放心不少。
“我們搬來東洲的時候,我和那張謙之也見過幾次面,他的夫人和你娘倒是極爲投緣,也來過我們府裡幾次,你應該還記得她有個女兒叫張若溪吧?”
冷意晴被提醒,腦中顯現出一個女孩子的模樣,年莫七八歲,可看上去極爲老持穩重,活脫脫一個小大人,“是他?您是說以前經常來的張伯伯?”
冷元青連連頷首,“不錯,現在的禮部尚書就是他。”
“可她的女兒叫張若溪,而非張若心,這裡面會不會有錯?”
冷元青沒說話,只是吩咐了劉一鳴拿了封出來,直接交給了冷意晴。
信箋還散發這墨香,看來也是快馬加鞭送過來的,入眼的署名是裘元帥,上面遒勁有力的字體正符合他大元帥的英勇性格,字裡行間的擔憂顯而易見,那便是皇上病體越發嚴重,讓人惶惶不安,最奇怪的是,他居然把兼有省察之權的八府巡按張謙之召回京,最後只給了個禮部尚書的文職,而他的女兒張若溪就是明王的未婚妻。
“皇上是看出明王的不軌之心了吧?”冷意晴闔上信箋,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看法,現在的她絕對不是個依靠家人的軟弱女子,不然,到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冷意晴話音剛落,冷元青溫和的眼眸頓時凌厲起來,一個眼神便讓劉一鳴出去看看,外面是否有人,隔牆有耳,怕得就是居心叵測之人。
劉一鳴檢查完畢沒人在外頭之後,冷元青緊張的神色這才舒緩下來,“晴兒,以後這話不能在外人面前提及,不然,咱們家可就岌岌可危了。”
冷意晴猜對了,那前世發生的惑亂也有可能會再一次發生,至於是琪王還是明王勝出,那就不得而知了,總歸是有扭轉乾坤的機會。
“孫女謹記外祖教誨,但您支持琪王,明王未必不知,所以……”
冷元青手一擡,沒讓冷意晴繼續說下去,“黃金丟失一事,便是明王來試探我們的,眼下琪王根本不足以和明王抗衡,所以,我們也是隻被懷疑而已,若是皇上出事,那便不得而知了。”
兩王抗衡,誰有錢誰的贏面大,窮得人總是吃虧一點的,畢竟武器軍備都需要用銀子。
琪王的封地在南疆,和明王富庶的中洲根本沒法比,所以,黃金被找回,琪王在明王眼裡似乎少了威脅了。
“晴兒,總賬丟失,你娘一門心思整理明細賬,着實辛苦了些,這次張家小姐來了,你幫着招待,知道嗎?”冷元青乏力了,交待之後,就回牀榻上修養了。
劉一鳴將冷意晴送出聽濤閣,漲紅着臉說道,“小晴,你若是得空,去看看你娘,身子骨不能累着,還有那阿膠要堅持吃,補氣補血很有效果。”
冷意晴詫異了一下,隨後便明白過來了,前些天在繡樓看到的真不是自己看錯,而是……百里修那傢伙說過,女人死了丈夫可以再嫁,這……太令她匪夷所思了。
“知道了,劉叔,”冷意晴不動聲色地應道,裝作若無其事。
出了聽濤閣,冷意晴更爲糊塗了,張若溪就是張若心,那她就是自己小時候常常掛在嘴邊的張姐姐了,還記得他她離開東洲前一日,冷元青特地請了戲班子給他們送行。
冷意晴帶着冷意萱和張若溪去戲班子後臺看他們描眉畫彩。
“姐姐,你肚子餓嗎?給,我請你吃梅花糕,”小個的冷意晴看到角落裡有個緊盯她看的人,他長得很高,臉上塗滿了脂粉,可依稀能見精緻分明的五官,尤其是那雙眼眸,清澈如水,彷彿能將人看進心裡去,他接過冷意晴遞來的梅花糕,爲了不吃掉脣上的紅色口脂,小口咬了一下,隨後,眉眼一彎,甜甜地笑了。
後來,戲班子走了,張若心也走了。
冷意晴的日子裡只有冷意萱爲伴。
“喂!”
冷意晴被嚇得心差點從胸膛裡跳出來,眼前一晃,一抹紅色出現在眼前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百里修的手揮了揮,看到冷意晴的眼珠跟着動了,這才放心,“還好沒被我嚇傻,不然我得負責任了。”
冷意晴這才注意到,百里修的手指長滿了厚厚的老繭。
百里修略顯慌張地蜷曲了手心,背身在後,面色如常地問道,“都打聽到了什麼?”
“和你沒關係,”冷意晴不削地睃了他一眼,自顧進屋了。
“怎麼會沒關係,你要是沒打聽到,我可以告訴你……”
冷意晴腳步一頓,轉身看着百里修,鄭重其事地問道,“你知道了怎麼不早說?”
“非也,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也才知道,”百里修說完,揉了揉肉肚子,一臉苦惱,“你看我,爲了給你打聽消息,午飯都沒吃,你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又來使喚她做飯給他吃,這人沒毛病吧,他不是多的是丫鬟嗎?
“讓阿薩或者吉祥和如意給你做,我沒空,”直接而果斷的拒絕,這是冷意晴剛學會的。
“你知道我不吃她們做的飯。”
“你有病吧,我也是女子,你怎麼就吃我做的飯呢?”冷意晴差點翻白眼了,這傢伙真是病得不輕,不喜歡女人可以理解,當時不喜歡女人做的飯,當然她做的除外,那就是有病。
“我有病,你有藥,剛剛好,”百里修沒等冷意晴同意,拉過她的手便將人帶進了小廚房。
一站穩,冷意晴便甩開了那微微發涼的大手,揉着自己發燙的手,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他可以狂妄,當時不能這麼強勢,拉得她的手都疼了。
一步之遙的百里修望着低首的冷意晴,這距離剛剛好看到她那漂亮的頸線和側臉,烏黑的長睫毛蜷曲地覆蓋在眼睛紙上,襯得膚色更爲白皙了,尤其是剛剛那一甩手的動作,嬌媚之中透着火辣,讓他一時難以招架。
“看夠了沒?”冷意晴見到百里修眸光盈然,喉結輕輕聳動,耳尖當即一熱,羞怯不安,雖說他喜歡的是男人,可長的好看是事實。
百里修清了清嗓子,指着一袋麪粉說道,“給我做點花捲,記得,蔥花要多一點,這樣纔好吃。”
冷意晴素來討厭這種有特殊氣味的蔥蒜之類的,她等百里修出去洗手的時候,把拿一把綠油油的小蔥丟進了竈火之中,聽到哧哧啦啦的聲音,這才滿意地去和麪了。
不過等她和好面之後,發現不知道怎麼做花捲,索性拿了刀在弄好的麪糰上面劃了幾道,趁百里修沒進來之前,放入了蒸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