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啊,”劉一鳴親切地叫着冷意晴的小名兒,臉上含羞帶怯,猶如深閨大小姐似的,“那個……你幫劉叔帶樣東西給你娘,成不?”
這副羞怯模樣讓冷意晴十分詫異,帶樣東西給冷氏也不必這樣扭捏,大方一點便是了,“劉叔,我正要去娘那邊,我們一起去吧。”
“合……合適嗎?”劉一鳴憨實地笑了。
冷意晴莞爾,再次邀請後,他才答應下來,一路上緊張的樣子,可是讓人忍俊不禁了。
剛到繡樓門口,就聽見裡面求救之聲不絕,冷意晴柳眉一蹙,推開了院門,只見冷意萱髮髻凌亂不堪,鬢邊斜插一朵大紅花,手持藤條追着楊媽和冷氏跑。
眼看藤條就要打到冷氏,劉一鳴眼疾手快朝冷意萱扔了樣東西,剛好打中了她的頭,這才解了冷氏和楊媽之困,兩人抱頭鼠竄地,沒了主張。
“娘,您怎麼放了她出來?您不知道她……”冷意晴看到冷氏安然無恙,這才忍不住說她兩句,可是冷氏使勁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往後看。
冷意晴一回眸,看到兩個臉色嚴肅的老媽媽,而她們也正瞪着她。
“她們是……?”冷意晴不得府裡有這兩號人。
沒等冷氏介紹,穿着紫色薄褙子的老媽媽端着手說道,“老身姓柳,她姓張,我們是明王府的教習嬤嬤,王爺吩咐我們過來好生伺候着二小姐,免得入府前出意外。”
一人紫色,一人綠色,可真是應了那句老話,綠配紫,賽狗屎,加上討債般的臉色,更貼切了。
“見過兩位嬤嬤。”冷意晴剛見了禮,就聽見冷意萱在地上哭鬧不停,連彎身撿小布包的劉一鳴也捱了兩拳,而兩位所謂的教習嬤嬤卻是無動於衷,更甚者是能看到嘴邊隱約的笑意。
劉一鳴躲過了冷意萱的再一次拳打腳踢,逃似得來到冷氏身邊,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她,又問道,“一娘,你沒是吧?”
冷氏拿着東西有些彷徨,又見劉一鳴一臉憨態,便不忍拒絕,把東西交給楊媽,讓她收好。
劉一鳴撓了撓頭,沒有離開。
冷意晴正一臉疑惑地望着兩個嬤嬤,這也叫教習嬤嬤?她們根本就是任由冷意萱胡鬧,甚至是在看好戲一般。
冷氏被冷意萱追着打,這口氣,她冷意晴咽不下。
冷意萱一股屁坐在地上,雙腿劈開,抓着地上的沙土玩耍,自語不休,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
兩個教習嬤嬤只是順帶望了兩眼,而後接着聊天說笑。
冷意晴悄然朝冷意萱走了過去,彎下身子時,忽然抓住了她手腕處的藤條,使勁一拉,便將它奪了過來,而冷意萱發現時,緊握不放,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冷意晴已經揚着藤條跟她示威了。
冷意萱嘴一撇,忽然大聲嚎哭起來,雙腳還拼命地望地上踢去,“姐姐欺負我,姐姐欺負我,啊……”
柳嬤嬤兩人聽到聲響,立刻疾步而來,經過冷意晴身邊是還故意擦了一下,險些被她們撞到,冷意晴不去計較,將那藤條遠遠地扔了出去。
“我這疼,這裡好疼,”冷意萱一手握着拳頭,一手指着拳頭,跟兩位嬤嬤告狀,猶如三歲無知小兒,“姐姐打我,姐姐她打我。”
張嬤嬤撥開她的手心,上面赫然一條血印,那是長了刺的藤條從手心滑過的結果。
冷意晴剛剛故意爲之,無非就是要接着冷意萱裝瘋賣傻好好教訓她一下,讓她知道,好做人就好好做,別裝得豬狗不如。
“哎呀,我是怕藤條傷了人,所以才從妹妹手中奪下的,怎麼會傷得嚴重,早知道我就不這麼幹了,”冷意晴故作後悔莫及,仔細觀察還能看到血痕之中留有小刺,“看看,裡面還有刺呢,這藤條怎得如此厲害,我到是要去問問,這是誰給的,也太無法無天了。”
冷意晴說完,注意到兩個嬤嬤彼此對望了一眼,沒吭聲。
“晴兒,你也別怪兩個嬤嬤,她們平日裡就是靠這藤條才約束得住人,剛剛意萱看着好玩,便搶了過來,沒想到傷了她自己。”冷氏說得巧妙,既道出了事情又說明冷意萱是咎由自取。
“趕緊回屋上藥去,要是傷着了,王爺一準饒不了我們。”
兩個嬤嬤手忙腳亂地將冷意萱扶進了屋子,冷意晴緊跟其後,好戲當然要靠近纔好看。
冷氏也沒落下,而且還大方地邀請劉一鳴一同進屋,畢竟有個威嚴的男人在,會安心好多。
“藥呢,趕緊上藥啊,”張嬤嬤給冷意萱的手心清洗乾淨之後,使喚冷氏拿藥。
冷氏剛要進內室,冷意晴用眼神示意她別去,而她自己卻朝小廚房走去,沒過一會兒,俏麗的身影又在兩個嬤嬤的粗言鄙語之中出現了。
“來了,藥來了,”冷意晴手拿玄色瓷瓶,拔掉軟木塞,將白色粉末朝冷意萱的手心倒了下去,還順勢用一塊帕子按住了傷口。
“啊!”冷意萱疼得差點跳起來,之後便被兩個嬤嬤緊緊按在位置上,還勸說道,“上藥當然疼了,這麼嬌氣,以後怎麼伺候王爺和王妃啊。”
冷意萱受不來手上的刺疼,更爲激烈地要擺脫兩個嬤嬤的壓制,兩個嬤嬤身材高大,稍微一使勁,便將冷意萱死死地扣在了椅子上,動彈不得。
“疼啊,嬤嬤,好疼的,”冷意萱搖晃着腦袋,恨不能找面牆一頭撞過去。
“你們幹什麼!”一聲怒喝從門外傳進來,很快,凌書桓大步流星而入,不問青紅皁白,就將兩個嬤嬤打去,因着氣憤當頭,手上也沒個輕重,直接掀翻了她們,解救了冷意萱。
“真精彩啊,好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好看,正是好看啊,”百里修搖着扇子,悠悠而入。
冷意晴從地容朝他點了點頭,雖只是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卻足以讓百里修驚豔了。
凌書桓被冷嘲熱諷,立刻瞪了百里修一眼後,朝地上兩個嬤嬤質問道,“死婆子,你們想幹什麼,不知道二小姐說手上疼嗎?”說完,拿掉了冷意萱手掌心上的帕子,可是裡面什麼都沒有。
兩個教習嬤嬤忙不迭地爬了起來,扯平了身上的裙子,哼了一身,揚着下巴問道,“來人是誰呢,竟然敢這麼和我們說話?”
“瞎了你們的狗眼,我是誰你們不知道啊?我是凌書桓!”
“呸,”柳嬤嬤朝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鄙夷道,“我道是什麼人物呢,不就是個四品小將軍嗎?”
“你們是誰?”凌書桓見兩人口氣了得,十分疑惑地看向了她們。
“老孃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就是明王府裡的教習嬤嬤,而已。”等柳嬤嬤說完,張嬤嬤上前一把抓緊冷意萱的手,掰開後,吩咐冷意晴道,“再上點藥,免得這傷沒好,落了個斷掌的不祥模樣。”
“好嘞,”冷意晴應得乾脆。
凌書桓站那一動也不動了,剛剛他推兩個王府的教習嬤嬤,不就是相當間接得罪了王爺嗎?這可怎麼使得!他飛快轉動腦子,摸着袖子裡的銀票,心一橫,掏了出來,諂笑道,“剛剛心急,驚嚇了兩位嬤嬤,這裡一點心意,你們那去喝茶壓壓驚吧。”
兩個嬤嬤接過銀票,看裡面的數目還符合自己心意,臉色纔好看些。
“我來吧,”凌書桓看到冷意晴要上藥,又殷情地想接過玄色瓷瓶,但冷意晴沒允許,而是驚訝道,“妹妹怎麼留了那麼多的汗,不如先沐浴?”要是讓凌書桓知道這裡面裝的是白鹽,那她可就麻煩了。
凌亂的頭髮緊貼在溼噠噠的額頭之上,冷意萱一番掙扎也是沒了氣力,等兩個嬤嬤首肯後,冷意晴扶着她進了內室。
楊媽準備好溫水,在一旁伺候着洗浴。
冷意晴半倚靠在門框之上,看着冷意萱那白皙細膩的後背,不禁有些恍惚,前世,兩人無數次一起洗浴,好得和一個人似得,而現在卻是如此境地。
擦拭趕緊之後,冷意晴急忙拿出另外一隻白色瓷瓶,悄悄給了楊媽。
冷意萱見白色透明的東西要往她身上摸,急得推開楊媽的手,嘟着嘴抗議,“不要擦這個。”
楊媽極有耐心地笑道,將冷意萱當孩子來哄,“二小姐,乖,你擦了香香纔會可愛,一會兒兩個嬤嬤纔會喜歡你,知道嗎?”
“真的呀?”冷意萱露出一個單純無害的笑容,挑過一點聞了聞,笑道,“真的好香香。”
弄好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給冷意萱的手心擦了真正的藥膏之後纔出了淨室。
兩個嬤嬤茶也喝了,點心也吃了,看到冷意萱一身清清爽爽地紫衣,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還有點樣子,雖是我們王府的侍妾,可也不是阿貓阿狗地都能進去的。”
“太陽好好,我要去玩,”冷意萱咬着手指,祈求兩個嬤嬤同意。
“去吧,王爺本意就是讓她開心的,不過,別再給我們惹事了,知道嗎?”這話顯然是對冷意晴說的,不過也正合她意,便笑着扶了冷意萱出門。
冷意晴見百里修也跟了出來,擔心要是嬤嬤們給冷氏使絆子,也沒人周全,便慢了兩腳步,拜託道,“我娘一人留在那裡,我不放心,你能不能幫着照看一下?”
百里修驀然一笑,扇子一指劉一鳴,不確定的問道,“你覺得我有必要留在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