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毫不示弱地附和,“管家們被殺,我們也是毫無頭緒,官府能介入自然是好的,只是到時候別查出來是他們貪墨銀子,否則,別說撫卹銀子了,我讓你們賣兒賣女砸鍋賣鐵地償還銀子給我們。”
一邊老弱婦孺聞言,臉上慢慢浮現擔憂之色,幾個有主意些的低頭在竊竊私語,但是好像沒商量出什麼結果來,一臉茫然。
“若是領了撫卹銀子的,我們府裡以後還是會多加照拂的,要是想鬧事,我冷意晴一定奉陪到底。”說完,冷意晴一掃衆人的表情變化,心裡淡定下來了,人善人被欺,說得可不就是這個道理,你越兇悍,人家纔會懼你幾分。
管家家屬左推右搡地找了中年婦人出來。
“老身給大小姐請安了,咱們這些人商量過了,就按着您說的吧,老頭子死了,許是他命不好吧。”
冷意晴大量此人的穿衣打扮,得體整齊,說話也是溫良和善,“大娘,你說的是真心話?”
老婦人抽泣幾下,擡起渾濁的淚眼,“老頭子前些日子,老是不着家,還突然拿了很多的銀子回來,老身當時就害怕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得來的,他還不讓老身問,這下好了,真的出事了,我們還能怨誰啊。”
冷意晴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按着老婦人的話,這些管家原先也是純樸之人,後來之所以拿着總賬不放,肯定有內情了。
找茬的那一潑人中竄出個禿子,將老婦人狠狠地推到在地,“老不死的,你說什麼呢,我爹替他們管莊子,怎麼會做出見不得人的事情來,你要是要胡說,老子撕爛你的嘴。”
冷意晴驚駭地望着禿子,這是什麼人,剛剛報花名冊時候,沒有這個人的名字啊。
“他是張三的堂兄弟,他爹和張三的爹是親兄弟,都是爲府裡謀事的管家,這次一起被殺了。”百里修在冷意晴耳邊輕輕耳語,溫熱的氣息瞬間噴在了她耳廓之中,癢癢的,當即令冷意晴羞紅了臉。
“你怎麼知道?”
百里修指了指門後的張三,壞笑道,“我剛剛手癢,打了那小子幾拳,問他什麼答什麼,可是過癮,一會兒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給你當打手。”
冷意晴嘴角一抹被戳中心思的羞怯,小臉緋紅,便撇過臉,斂起正色以對禿子,那禿子竟然對倒在地上的老婦人拳打腳踢,最可氣的卻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扶一把。
太可惡了!
冷意晴揚起手將鞭子揮了出去,可是禿子有所準備,立刻躲了過去,鞭子撲個空,“小娘們,就你那三兩下功夫……哎呦……”
禿子正得意呢,百里修已經擲出了白摺扇,正中禿子的鼻樑,剎那間,鼻血潺潺而流,有着止不住的趨勢。
“算你們狠,”禿子憤憤不平地捂着屋子逃遁而去。
老婦人這才人扶了起來,悲慼地對冷意晴說道,“大小姐,那是老夫人的庶子,不爭氣啊,早些年被老婦人趕出家門了,現在居然起了訛人的勾當,老婦人給您陪不是了。”說完,欠了欠身子,可又因爲被打得痛了,疼得嘴角都斜了。
“老人家不用自責,我心裡明瞭。”
冷意晴懸着得心放下來,鄭重其事地宣佈道,“撫卹金每家各能分到一千兩銀子,你們若是嫌少,可以站出來和我明說。”
冷意晴出的數目比他們之前所說地要少很多,因爲她知道這行情,撫卹金不是隨便人獅子大開口的,何況,那些管家還揹着不良作風。
“不行,一千兩太少了,要五千兩。”
冷意晴冷冷一瞥,指着那說話的人,冷聲說道,“你憑什麼說要五千兩銀子?”
“就憑死了的人是我爹。”
“還好意思說是你爹,都被幹出家門了,你根本資格找我們要撫卹銀子。”冷意晴今天也算長了見識,人心太貪,毫無底線。
“臭娘們……”
百里修一聽,憤然擡起腳踢了過去,鞋底剛好打中禿子光禿禿的腦門,打得他踉蹌了一下,暈乎乎地找不到方向。
若是常人,一隻鞋子估計還打不到禿子的頭,就算是打到了也是毫無殺傷力的,可百里修深藏身後內力,這鞋子打得不僅準,而且還用了三層內力。
“小白臉,你你竟敢打老子?”禿子捂着頭,朝百里修狂奔而來。
冷意晴不禁捂住了眼睛,這禿子根本就是找死,還是趕緊閉眼,不然一會兒準是血腥場面。
百里修果然周身斂滿寒氣,腳一擡,另外一隻鞋子被踢了出去,而那禿子飛起後又重重摔在了地上,鮮血從嘴裡噴灑而出,手忙腳亂起身,口中所有的牙齒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嗚嗚嗚………偶的亞次……”禿子口吐鮮血,轉悠了兩圈,倒在了地上。
七八十個同夥頓時戰戰兢兢,不敢有不軌之舉,甚至有些已經在退怯了。
“給我攔着他們,一個都不許少,”百里修轉首吩咐,身旁幾個侍女分身而起,踩過衆人的頭頂,將人攔住了。
冷意晴不解地望着百里修,他們走了不是更好,爲何還要攔着他們?
“你想知道誰是幕後黑手嗎?”百里修低頭問道,眼裡的狡黠一覽無遺。
冷意晴自然是想的,可是這不是已經有張三了嗎?問一個總比問他們那麼多人省力,“你有什麼好法子?”
“簡單,”百里修‘啪’地打了個響指,一邊說話一邊讓侍女給他穿鞋子,“一個人要是死也不說,問了也白問,一羣人就不一樣了,你看好了……”
百里修沒說完,就朝那羣搗亂的人喊道,“誰告訴小爺是何人指使你們這麼幹的,小爺重重有賞,白銀五百兩銀子,一分不會少。”
“我!”
“我,我說!”
“滾開,是我先說的。”
臺階一邊亂成一團,嚇得管家家人急忙朝臺階涌上來,就這份膽量,冷意晴也是相信了她們是被人慫恿的。
吵鬧很快變成了羣毆,就算是最後勝出,那人也被打得慘不忍睹了,“大爺,我……我知道……我什麼都說。”
百里修從侍女手中接過銀票,砸在那人的頭上,冷然道,“說,要有一個字不對,小爺擰了你的頭當凳子做。”
百里修就出手了兩次就將人教訓地哭爹喊娘,就算有人有賊心也不敢有賊膽了。
“那人比我高,聲音深沉,帶着面具,看不清樣子,但是我看到他的鞋子很髒,不過,鞋邊的花繡得很別緻,可我忘記長什麼模樣了。”
說了那麼多,沒一點是清晰的線索,但是百里修還是將銀子給了他。
“你怎得就給了?浪費!”冷意晴不免焦急。
“不急,”百里修不急於解釋,而是越過冷意晴的頭頂看向了遠處,柔聲道,“先安撫這些人再說,就這麼站着,有損冷老的名聲。”
冷意晴頗爲動容,內心的感激沒顯露出來,不知何時,她已不敢正視百里修的雙眸,因爲她害怕自己深陷這雙清冽卻有着琥珀的暖意的眸子,不能自拔,更因爲不明身世,讓她自慚形愧。
白衣侍女依着百里修的囑咐,將銀票分了下去,這纔有了些清淨。
拿了五百兩銀子的人剛一下臺階就被衆人團團圍住,到頭來也是一分未得,還被揍了個半死。
冷意晴擡眸,朝百里修驀然一笑,“原來你打得竟是這主意,甚妙!”
得了冷意晴誇獎的百里修露出潔白皓齒,笑得無限滿足,對他來說,這就夠了。
雖然只知道幕後黑手大概的情況,但是還有張三在手,還得再拷問詳細些纔是。
張三沒看到門口的情形,但是那哀嚎之聲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他看到百里修和冷意晴走進來,閃躲着往後退,“你們……你們想幹什麼?”
“放心,只要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來訛詐我們的,我便放你出府。”冷意晴深知抓到這些小嘍囉根本沒用,還得花心思看管他們,不如套出話來,將人放了,正如百里修做的那樣,就算是放出府去,那幕後主使也不會放過他的。
“真的?”張三不確信地問道。
“你質疑冷大小姐的話,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百里修拿着白摺扇敲了張三的脖子,笑得極爲陰損,“你要是不說實話,就算冷大小姐放過你,小爺也不會便宜了你。”
“好……好……,我說,我都說。”
“是誰找你向我們所要五萬兩銀子的?你明知你家人要求的並不多。”冷意晴早已算過,每戶一千兩銀子,也只總過需要五千兩,想比之下,足足多了四萬五千兩銀子出來。
張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看到百里修高高擡起扇子時才縮了縮脖子,緊張道,“那人要了四萬兩銀子,而剩下的五千兩是給我的。”
冷意晴緊追問道,“那人是誰?”
“是誰?我不知道,那人沒給我看正面。”
“不說實話是不是?”
百里修說完,示意白衣侍女們拿着白綾上前,還故意絞了個結,“好生伺候着這位公子,想怎麼玩隨你們。”
話裡陰狠無比,讓張三緊張瑟瑟發抖,“我說的都是實話,要是說謊,天打雷劈。”
冷意晴卻是相信了張三的話,那人要是有露真面目的話,剛剛門口的時候,那人就說了,看來幕後主使玩着一樣的伎倆。
“那你可是有留意到他的鞋子,是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