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求你別說了,”方文謙面對冷意晴和百里修無地自容,除了讓他娘閉嘴,卻不知道還能幹什麼。
“怎麼就不能說了,乖啊,和娘回家,這個女人她想跟着回去就回去,不想回去就由着她去吧,”方老太太說完,就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到門口還不見方文謙跟上來,便呵斥道,“還不走?”
方文謙置若罔聞,慢悠悠地起身之後,一步一拐地來到白菊花的身邊,伸出乾淨的那隻手逗弄了兒子的小臉蛋之後,又狠狠地抱了抱白菊花,戀戀不捨分開後,朝方老太太怨恨地投去了一眼,轉身朝牆上撞去。
“不!”白菊花驚叫出聲,可在叫聲之前,百里修已經將人拉住了,隨後,他把方文謙往地上重重一丟,罵道,“方文謙,你個慫包,這麼沒有擔當,你爲何還要娶菊花?”
白菊花雙手抖個不停,手中的孩子被她剛剛的叫聲嚇着,哇哇大哭起來。
冷意晴接過手來,交給了夏至,先抱走。
方老太太被嚇懵了,好一會兒纔回神,隨即跑到方文謙面前,對他又打又罵,“謙兒啊,你怎麼那麼不孝啊,你這要娘心疼死是不是啊?你爲了個女人,你就這樣舍娘而去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嘛你?”
“娘,你夠了,”方文謙從地上爬了起來,冷着臉將他娘推在地上,說道,“娘啊,兒子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兒子沒辦法啊,要在您和花兒之間選一個,兒子想要花兒啊,可是兒子怕你想不開啊,娘……”
方文謙失聲大哭,可這次的表白也讓冷意晴和百里修鬆了一口氣,這人還不算無藥可救,只是被逼急了,所以纔想要一死了之的。
“你選她是不是?好,好得很,那你就選吧,娘成全你,等來是你再做孃的好兒子好了,”方老太太說完,臉色分外猙獰,百里修見狀不對勁兒,拿下手上的赤金指戒朝方老太太的嘴裡丟了過來。
“呃!”方老太太立刻口吐鮮血,外加一顆牙齒。
“老太太,你想咬舌自盡啊,那也別我府裡啊,這責任我也擔不起啊……”百里修不削地朝方老太太瞥了一眼,隨後對方文謙說道,“算了,文謙,你和菊花有緣無分,夫妻做到這個份上也沒意思,就算你和她在一起,也會讓她揹負太多的愧疚,你走吧。”
冷意晴以爲白菊花會捨不得,可她除了有些黯然之外,苦澀道,“相公,你回去吧,花兒已經知道了你的心意,花兒心滿意足了,花兒會好好地把兒子養大,告訴他他的爹是一個很有才藝的男子……”
“別說了,花兒,我是不會回去的,”這次方文謙堅定了心意,爲了讓方老太太死心,他像是鼓起最大的勇氣說道,“娘,這次兒子不會再聽你了,這三年來,兒子揹負了太多,真的好累啊,娘,您就當沒有生過兒子把。”
“混賬,你居然對娘說出這樣的話,啊?”方老太太怒不可遏,凜冽的眸光轉到了白菊花的臉上,罵道,“不要臉的賤蹄子,你還我兒子來,”罵完,起身後朝白菊花跑了過來。
這一次,不用百里修出手了,方文謙已經將她娘給攔住了,“娘,時隔三年,兒子不會再讓您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來了,兒子眼睜睜地看着你殺了柳兒,這次無論如何不會讓您再傷到花兒了。”
“你說什麼……你說你看到了?”方老太太一愣怔,緊盯着方文謙不放。
“不錯,是兒子親眼看到你殺了柳兒,娘啊,兒子已經三十歲了,不再是您手中的小娃娃了,爲何您就不放過兒子呢,兒子以爲柳兒的死能讓您愧疚到不會在干涉兒子的,否則兒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娶花兒,寧可這一輩子孤單。”
方文謙說完,泣不成聲。
這一事實,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方老太太竟然因爲太愛自己的兒子而把兒媳婦殺掉,尤其是白菊花,整個人抖如篩糠。
“你居然知道,哈哈哈……”自以爲瞞過任何人的方老太太瘋狂地仰天大笑,“你知道了怎麼不告發我啊?”
“因爲你是我娘,因爲柳兒當時也有錯,所以兒子忍了,可是,花兒那麼善良,爲何您就容不下她,娘,兒子求求您了,放了兒子。”方文謙朝方老太太跪下,拼命地磕着響頭。
“放了你?好,好,好得很,”方老太太頭一揚,吐出一口鮮血,冷眼掃了在場的人一眼,就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了。
方文謙見人走了,這才起身,和白菊花抱在團,相擁而泣。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唏噓的事情,看起來還算慈祥的方老太太,居然會愛子如癡到殺了兒媳婦,這樣的事情量誰都覺得難以接受。
“怎麼了,這是?”劉茂提着醫箱進來,許是碰上了方老太太,奇怪地問道,“剛剛那老太太是誰啊,面生得很。”
冷意晴示意他不要多問,先給方文謙看傷要緊。
過了兩日,一切看起來又是那麼的平靜,可是,誰也沒料到方府又來人了,而這次過來的是已經出嫁的方家姑娘方文嫺。
人如其名,看起來恬靜賢惠,一點都沒有方家老太太的影子。
“親家嫂子,我也別沒的意思,就是想問問,我娘今天來過沒有?”方文嫺一臉着急,見了冷意晴便是問方家老太太的蹤影。
“老太太不見了?”冷意晴有些吃驚。
“不瞞你說,我爹他說我娘前天回府之後就一直在佛堂坐着,一個人自言自語了好久,然後昨天她將府中的鑰匙賬本之類的都放在了一個箱子裡,今早起來就不見我孃的影子了。”
冷意晴頓覺不妙,這人該不會是想不開了吧,“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去叫妹夫過來,一起去找人。”
“等等,”方文嫺拉住了冷意晴,把一封信塞在了她的手上,“這是我娘留給我弟弟的,麻煩帶過去給他。”
冷意晴沒有停留,直奔白菊花的院子,而此時還不知道方老太太失蹤的方文謙正在給妻兒彈奏悠揚的曲子,待他看到冷意晴慌張而來,便手了琴絃,起身見禮。
“妹夫,你娘不見了,這是她留給你的信,趕緊打開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隨着留書的展開,方文謙的臉頓時血色,只剩下白灰灰的了。
“相公,”白菊花看着有些害怕,輕聲叫喚了一句,方文謙回神之後,眼淚嘩啦啦地落下來了,“花兒,我先和姐姐去找娘了,找到人就回來。”
說完,就衝出了院子。
冷意晴從地上撿起留書,看過之後,詫異地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居然會是封懺悔書,字裡行間藏着深深的自責和悔過,還有生無可戀。
“妹妹,我馬上去找你哥哥一起找你,你彆着急,”冷意晴安撫好白菊花之後,就去找百里修了。
兩天之後,在漕幫的幫助之下,找到了方老太太,可她的屍體已經在水裡泡了兩天了。
方老太太的死太突然,原以爲方文謙會因此內疚,誰知過了五七之後他就來接白菊花了,可白菊花像之前一樣拒絕見她,可是把冷意晴和百里修給急死了。
“你這丫頭,讓我說什麼好呢,現在雨過天晴了,你反而矯情起來了,”百里修急得來回走個不停,晃的冷意晴眼花。
“行了,阿修,既然不想見就不見唄,左不過他方文謙到時候再娶一個就是了,咱們啊又不是養不起妹妹和外甥,”冷意晴看似幫着白菊花,實際卻是助方文謙一臂之力,“要怪就怪他方文謙沒這個福氣罷了,我們還是別管了吧,要是他再來,哄走就是了。”
說完,冷意晴的美眸一挑,把白菊花眼中的失落看在了眼裡,見她依然無動於衷,便找了藉口和百里修離開了,只是跨出了這院門,偷偷地觀察起了白菊花。
只見低頭望着手中的孩子,眼淚珠子如斷了線地墜落,還一個人喃喃自語,“兒啊,不是娘狠心不讓你見爹,只是娘這心裡有道坎過不去啊,你奶奶是因爲娘而死的,這讓娘如何能面對她的靈位呢?”
冷意晴和百里修這才明白白菊花爲何執拗,兩人商量了一下,去找方文謙了。
到了下午,冷意晴找了理由讓白菊花去大堂廳,她剛跨進門就急得轉頭要走了。
“兒媳婦,”方老太爺略顯蒼老的聲音讓白菊花停住了腳步,“兒媳婦,事情都過去了,你能不能看在爹的面子上回家,和謙兒好好過日子好不好?”
“娘,我想你了,想弟弟了,”稚嫩的聲音讓白菊花的身子忍不住抖了起來。
這場景讓冷意晴百感交集,之前她還擔心方家的人會責怪白菊花,誰知卻是這樣的情形,百里修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輕輕地說道,“其實,老太爺他們並沒有把老太太的死加在菊花的身上,反而覺得委屈了她呢。”
若是都能相互體諒,何愁這日子過得不順當呢。
“花兒,我求求你了,”方文謙在白菊花的身後跪了下去,央求道,“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啊。”
“相公,可是,是我害死了婆婆的,要不是我,婆婆就不會死,你們……”白菊花哭得不能自已,可身子還不是不敢轉過來。
“花兒,沒人說你害死了娘,她殺了人是事實,遲早是要被發現的,等以後孩子長大了,他也會找他娘死的原因,到時候娘更難堪,不是麼。”
“是啊,兒媳婦,真的不怪你,爹知道你娘,她腦子有病,時常弄不靈清……”
說了半天,白菊花依然未能軟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