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了外人,百里修便從白摺扇中取了冰蟬出來,先給王麗華去了身上殘留的紅花。
冷意晴見百里修隨身帶着冰蟬,這才放心,她趁着王麗華半昏迷狀態,小聲說道,“多虧了你還帶着這寶貝,不然的話,大嫂肚子裡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我這還不能完全幫得上她,冰蟬過於寒涼,還得劉茂給開個方子補補身子,”百里修說完,握着了冷意晴的手,摩挲道,“怎麼想起要管他們的事情來了?”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來得強,我不想自己在這府裡舉步維艱,最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你看看一個個地對我有敵意,也就他們兩個對我還有些善意,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爲呢。”
冷意晴看起來風輕雲淡,但是眉宇間的憂愁卻是揮散不去的,纔來兩天就有這麼多的事情,這深宅大院還真是令她有些恐慌。
“還有我陪你,”百里修壞壞一笑,格外的狡黠,“你想救誰我就幫你救誰,你想要報仇我就幫你報仇,絕無二話。”
“好,”冷意晴嫣然一笑,正如這烈日一般燦爛。
一刻鐘之後,衛長軒帶着人急匆匆而來。
劉茂診脈之後,知道百里修已經動了手腳,便不動聲色地開了些補藥,還不忘囑咐衛長軒,“依我對貴夫人的瞭解,本來懷胎並不是什麼難事兒,可是現在如此虛弱倒是令我有些奇怪,我看世子爺你要謹慎些了,吃食上,房屋裡,還有裡裡外外的人,都應該是絕對安全的纔是。”
“多謝劉御醫提醒,”衛長軒嚇得滿頭大汗,這孩子對他來說可是保住這爵位的關鍵,要是孩子沒了,他也沒希望了,畢竟不可能再去找個男人讓王麗華懷孕。
此事可一不可再二啊。
“劉大夫,”冷意晴趁着衛長軒抱着王麗華走到前頭,輕聲說道,“不如你陪着去那邊瞧瞧,要是有什麼異樣,你還能發現什麼,是不是?”
大夫對於環境的敏感,總是異於常人。
劉茂自然是沒有拒絕,三人跟着衛長軒一路過去,直到在花廳裡停了下來。
這一進來,劉茂和百里修同時有了發現,兩人的眼睛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桌上那盆正開的豔麗的水仙花。
“怎麼了?”冷意晴見兩人神色怪異,便疑惑地問道。
百里修在臥房門口,叫了衛長軒出來,“現在貴夫人有了身孕,怎麼屋裡還會擺這水仙花呢?”
“這麼漂亮的花不是讓人心情更好嘛,這還是由麗華的丫鬟特地去買來的呢,我看着也舒服,所以纔沒反對,怎麼,這花兒也有問題?”衛長軒看了劉茂和百里修兩人,頗爲奇怪。
劉茂伸手點了水仙花樽裡的水,然後放在鼻尖一嗅,立刻拿開了手,“這裡頭怎麼還有麝香的味道?難道你們不想要這孩子了?”
這話有明顯的指責之意。
“劉御醫,你這是什麼話,要是不珍惜這孩子,我何苦還要親自去找你啊,”衛長軒被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麝香?這水仙花有麝香?”
衛長軒的話剛落下,忽然想起了一記碗碟打碎的聲音。
冷意晴扭頭一望,門口站了個二十出頭的丫鬟,而且她神色慌張,轉身就要走了。
“站住,”冷意晴厲聲喝道之後,大步地朝這個丫鬟走去,可是這丫鬟好像有所發覺似地,拔腿就跑了。
冷意晴只覺得自己頭頂一暗,隨後看到了百里修一記飛腿把這丫鬟給踢到在這,然後淡淡地說道,“這人應該就是側夫人的丫鬟了吧。”
衛長軒一聽,出門便把丫鬟給拎進了屋,怒喝道,“好啊,你居然敢在夫人喜歡的水仙花裡放麝香?”
“大哥,依妹妹看,那紅花估計也是她放的,”冷意晴沒看到屋裡還有多餘丫鬟可以使喚,所以才那紅花也給算在了這個丫鬟的頭上。
“小青,說,是不是你乾的?”衛長軒氣匆匆地走了出來質問,看到小青默不作聲,便肯定了,“好啊,還真的是你,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了?”
冷意晴發覺那丫鬟幽怨地望着衛長軒,倔強地咬住自己的雙脣,眼中開始泛出淚光,便對衛長軒說道,“大哥,不是你對不住她,而是平時對她太好了,所以才心生歹念。”
“大妹,你這話我就不明白了,我對她好你怎麼反過來害我?”衛長軒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
小青聽到衛長軒的話,眼淚終於流下來了,痛哭道,“大少爺,奴婢沒想過要害您,只是……”
“只是小青姑娘以爲大嫂有了身孕,以爲能得到大哥的垂青,從而得到一個名分,誰知大哥卻是對大嫂一心一意,根本沒有要擡舉她的意思,所以纔會對大嫂下手,我說得沒錯吧,小青姑娘?”冷意晴這樣的猜測也不是毫無依據的。
要知道王麗華有着劉茂給的神鞭大補藥,衛長軒對她有了很強烈的依賴,這普通女子自然無法讓他動心了,沒有邪念就不會有通房丫頭乃至小妾了,所以小青的夢碎,纔會使她對王麗華下手。
這結果可想而知,小青的下場便是直接給賣到了窯子裡去了。
這長房的世子側夫人沒人伺候可不行,所以衛長軒便打算買丫鬟了,而他看到冷意晴身邊只有一個婆子,便主動提議道,“大妹,你要不要也買兩個丫鬟使喚?”
冷意晴的確覺得身邊只有黃媽很不方便,這要是能把夏至和禧娘叫進府裡,那就好了。
“大妹?”衛長軒沒得到冷意晴的迴應,便又再次叫喚了一句,這次冷意晴回了神,卻是扭頭問百里修道,“既然我和百里修一笑泯恩仇,那麼我以前的丫鬟他應該不介意讓她們回到我身邊了吧。”
百里修墨眉一挑,便是自己並不在意,瀟灑不羈地說道,“回頭我把她們叫過來就行。”
這樣事情就簡單多了。
第二天,夏至和禧娘真的來了,而冷意晴也很快就被柳氏叫過去了。
“晴兒,聽說你把以前使喚的丫頭都叫進了府裡,此事你爲何不和我商量一下呢。”
“母親,兩個丫鬟,何以發那麼大的火?”冷意晴明知故問,因爲她知道柳氏被衛容狠狠大罵了一頓,所以這會兒是滿心的不甘呢。
“這事兒是兩個丫鬟那麼簡單麼?難道她們不用吃不用和不用發月銀啊?”柳氏又露出一副難當家的樣子來。
可冷意晴既然讓兩人進府,那就有所準備了,她朝柳氏福了福身,朗聲說道,“母親,月銀女兒自然會料理,而這吃食,只要是女兒吃剩下的就行,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女兒一頓吃三碗米飯的事情吧。”
冷意晴說完,展露了一個純潔無害的笑容。
柳氏本來想借着管家一事發作一通的,結果被冷意晴四兩撥千斤地繞了過去。
“看來,你手中的銀子還挺多的呀,”柳氏有些酸溜溜地說道,這些年衛府不景氣,她這個家當着有些窩火,本來老太君在府中的時候,年節之類的,總能得到些銀子,現在好了,這都幾年了,沒多餘的銀子進賬,整個府邸一直在坐吃山空。
“多麼?”冷意晴笑着反問道,隨後擰眉苦思,“我現在也就一處成衣鋪子和首飾店,還有一處酒樓叫馨香園,還有京郊有一座莊子,這樣算多嗎?”
柳氏聽了之後,發覺自己如意算盤徹底打錯了,她之前以爲冷意晴頂多就是敗落國公府的小姐而已,而現在居然會有這麼多的家業,所謂財大氣粗,說得就是冷意晴。
“晴兒啊,你和母親說說,你這銀子是打哪兒來的呀?”柳氏放緩了臉色,儘量是自己看起來和善些。
冷意晴又不呆又不傻,不過她還滿期待柳氏知道自己這些家業由來時的表情,“不瞞母親,這些都是百里修之前送的,我們兩個現在這副樣子了,他都沒要回去,那我索性就收下了,反正又不會嫌銀子太多。”
“這百里修果真如傳說中的那麼有錢?”柳氏的眸子一轉,急着朝冷意晴打聽百里修的事情,要知道這些年整個衛府是過的捉襟見肘啊,她這個當家的不容易。
冷意晴朝門外看了一眼,小聲地問道,“母親您不知道啊?”
“知道什麼?”冷意晴的神秘引起了柳氏極大的興趣。
“那個漕幫您聽說過吧,還有醉心樓,還有東洲的明月樓,還有寶應閣,那都是他的呀,比說他是有錢人,依女兒看論財富還真沒人能比得上他,只不過他一個平民身份,太卑微了,不然女兒也不會回府,您說是吧?”冷意晴說完,心裡暗自祈禱,百里修莫要怪他,她很想知道這柳氏到底有多少貪婪。
“你那不一樣,”柳氏已經開始挖空心思了,嘴上應付冷意晴道,“你當了皇后,我們府中的爵位才能保得住,還會有人巴結,有錢雖說是好事兒,可也得看人啊,咱有權了也會有錢,是不是?”
“母親說的是,”冷意晴隨意一應,瞄到了柳氏臉上的興奮之色,於是,她打了招呼告辭了。
到了晚上,百里修如往常一樣過來了,而冷意晴卻是比往常殷勤了些,又是打扇又是捏肩,討好之意非常的明顯。
百里修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見她一副俏皮的樣子,邪笑道,“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把我賣了呢?”
冷意晴微微一笑,埋在了百里修的懷裡,說話聲嗡嗡地傳了出來,“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