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意晴發現冷元青的屍體正放在一大塊冰上,所以還未靠近就覺得有些涼意。
接着,有宮女拿來了黃麻白衣,伺候冷意晴三人穿上,宗祠大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外頭已經沾滿了玉琪口中的文武百官了。
這會兒他們站成兩排,低着頭緩緩而入,等到前頭分爲最高的官員站在冷元青的腳跟前,後面的人才停了下來。
緊接着,一陣陣哭聲從他們的口中傳了出來,更甚者是像說好了一樣,一起抹眼淚了。
冷意晴本來很悲傷,被他們一攪,倒是覺得這樣祭拜有些過頭了,她朝百里修使了眼色,兩人一起悄悄退了幾步。
“修,太子到底搞什麼鬼,這還不讓我外祖安生了?”冷意晴對玉琪此舉有些不滿,但是當着這麼多官員面前,她多少有些主張,沒有貿然找玉琪要個明白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晴兒,這話可是聽說過?”百里修卻很淡然,似乎此舉對他來說沒什麼不妥當。
“現在還給我拽文?是不是覺得我氣得還不夠大?”冷意晴發現自己越發沒了冷靜,什麼星星,什麼火的,和她有什麼關係。
“你啊是不知道朝中情形,所以纔會生氣,”百里修拉着冷意晴看向那兩排的官員,神色頓時凝重起來,“他們中間還有人打外祖屍體的主意,你可是知道爲何?”
“嗯?”
“外祖身後那張皮被宣妃撕下來時,還未來得及看就被玉琪找到了,現在明王一黨還是費盡心思找到那份密旨,而現在正是他們動手的最好時機。”百里修雖然在和冷意晴說話,可眼睛始終沒離開冷元青。
冷意晴了解之後才消了氣,回道冷氏身邊繼續燒着冥錢。
半個時辰過去後,玉琪這才發話,“好了,都退下吧。”
“是,”衆官員又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收聲,然後慢慢地退了出去。
玉琪站了起來,扭頭對百里修說道,“可是發現了異常?”
“有您在這裡,他們哪裡敢輕舉妄動啊,”百里修言下之意是讓玉琪也先離開,畢竟當場被抓的話,那便是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了。
官員退出之後,殿前就顯得空曠了。
一眼望過去,有幾個身影慢慢地走了過來。
冷意晴定睛一看,居然會是宣妃,“她怎麼來了?”這話像是在質問玉琪,因爲一個要造反的人怎麼還能如此隨意彷彿沒有罪過一般。
“父皇饒恕了她,自然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了,”說這話時,玉琪幾乎時從牙縫裡硬生生地擠出這幾個字的。
冷意晴不免一愣,疑惑地問百里修,“皇上的江山都差點毀在了她的手上,怎得還能放過他呢?”
“哎,誰讓咱們天朝的女子沒一個能入皇上的眼呢,反正江山尚在,他捨不得怪罪也是正常,再說那玉璽,現在在哪裡還不知道呢,”百里修很不削皇上的主張,這話也是把玉琪的憤怒給勾了出來。
“本宮早晚會辦了她的,”玉琪狠下決心,看到宣妃走近,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去。
宣妃一進來便是在冷元青的腳跟前跪了下來,抹着眼淚,傷心大哭,“冷公,對不住您了,是我的錯,是我一時魔怔了纔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一時魔怔?冷意晴倒是佩服宣妃能說出這個話來,剛想衝動地上去理論,就被百里修拉住了,“別輕舉妄動。”
爲什麼?冷意晴怒瞪百里修,以示自己的憤怒。
宣妃哭過之後,使喚門外的丫鬟道,“來人啊,把本宮的賠罪禮送上。”
話音落下,就有宮女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了,上頭用綢布蓋着,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東西。
宣妃親自掀開綢布,打開了下面的錦盒,取出裡面一對通體翠綠的翡翠鳳凰,“這是本宮被冊封的時候皇上送的,是本宮最爲摯愛的東西,本宮既然做了無法彌補的錯事,那就讓本宮給你們賠禮謝罪吧。”說完,示意丫鬟送過去。
冷意晴不悅地蹙起眉頭,懷疑宣妃的用意,她一個妃子居然祭拜臣子,這是前無古人的事情,所以警惕之心瞬間升騰,不由自主地護着冷氏了。
正當宮女要送上翡翠鳳凰的時候,一道悲慼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小姐……”
冷意晴聽到熟悉的聲音便望了過去,看到是夏至,頓時驚喜萬分。
夏至跑到冷意晴面前,當場就跪了下去,央求道,“奴婢捨不得您啊,小姐,求您別趕奴婢離開了,好不好?”
冷意晴本來就沒這個打算,所以伸手將她扶了起來,“一會兒和我回府,以後沒人會趕你走的。
“晴兒……”冷氏有些不樂意了,可是被冷意晴的眼神制止了,畢竟現在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
夏至後退了兩步,然後才站了起來,不知怎得忽然踩到端着托盤的宮女的腳,把她的鞋子給踩掉了。
“對不起,對不起……”夏至卑躬屈膝地連聲說對不起,然後伸手去拿托盤,“這位姐姐還是先穿好鞋子吧,讓妹妹幫您先拿着。”
宮女望了宣妃一眼,沒有撒手,可是夏至卻是熱心過了頭,一定要她穿鞋子,這一拉一拽,是把整個托盤給拽到了地上。
宮女沒來得及顧上托盤,而是朝冷意晴揮手而來。
一抹亮光讓人猝不及防,就在這緊要關頭,夏至一個撲身抱住了宮女的脖子,使得她沒辦法繼續靠近冷意晴。就在這時,百里修一記長腿飛來,踢在了宮女的身上,落地時,夏至成了她的墊子。
宮女利索起身後,又被夏至抱住了腿,真是寸步難行了。
“夏至,小心,”冷意晴驚呼出聲,可是提醒已經來不及了,宮女轉身便朝夏至身上刺了過去,好在她有所警覺,這一刀刺中了她的手臂。
玉琪離得近,一個飛身而起,不偏不倚地踢在了宮女的下巴,使她像魚一樣,頭朝上飛了起來,隨後重重地落在了地磚之上,這一摔可是摔得不輕,直接一命嗚呼了。
“來人啊,把她給我丟進本宮的狗窩裡去。”玉琪這個時候才迸發出狠戾地一面,讓人忍不住打了寒噤。
守着祠堂的太監把宮女拖了出去,就如一塊爛布一樣。
冷意晴急忙朝夏至奔了過去,見她精神尚可這才放心,“太子殿下,可否馬上傳來御醫?”
“來人啊,把劉茂給本宮叫來,”玉琪面色凝重,依着冷意晴的要求去請御醫。
這時候,宣妃面色極爲冷靜,見沒人理會她,便擡腳要走了。
可是,冷意晴卻沒有打算放過這個罪魁禍首,管她是不是皇上的寵妃,先辦了爲上,因此,宣妃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便伸出一隻腳,把焦急得腳步有些凌亂的宣妃給絆倒在地上了。
冷意晴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着宣妃,怒不可遏道,“你想走了嗎?你不是很想殺我嗎?來啊,我給你刀,你來殺啊。”
說完,一腳踩在了宣妃的小腹之上,隨着她的一陣悶哼,冷意晴便加重了腳下的力氣,見她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狠狠地拽了起來,而她的身後卻是一灘血跡,鮮紅赤目。
這個時候,劉茂揹着藥箱走了進來,先給玉琪請安。
“趕緊給看看,別再出了人命。”
“是,”劉茂有條不紊地檢查了夏至的傷勢,用紗布捏住她的手後拔出刀,這纔沒有引發大出血,包紮好之後,讓夏至平坦在地,等着一起出宮。
劉茂轉身,打算告訴冷意晴夏至的傷情,怎知看到宣妃身下的一灘血跡後,立刻變了臉上,“這……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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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茂,別吞吞吐吐的,給本宮老實說。”玉琪有些不耐煩了,宣妃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對冷意晴動手,這口氣他無論如何要爲她出的。
“回殿下的話,宣妃這樣子應該是小產了。”
“哈哈哈……”宣妃等劉茂的話音落下後,囂張地大笑了起來,“冷意晴,你完蛋了,居然打掉了我肚子裡的龍種,本宮終於等到你滿門被斬了。”
冷意晴一驚,放掉了宣妃,她着實不安起來,自己死倒是不要緊,可是連累了冷氏,那讓她如何面對冷家的列祖列宗。
“娘,我……”冷意晴後退了兩步,碰上了冷氏。
冷氏把她護在了懷裡,憐惜道,“不怕,有娘在,娘保護你。”
“可真是母女情深啊,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求饒,你們只要求着本宮,本宮就考慮給你們留個全屍,”宣妃扶着冷元青身下的冰牀吃力地站了起來,伸手惡狠狠地指着冷意晴,“你以爲本宮不會留有後招嗎?現在可是知道了本宮的厲害?”
冷意晴毫無畏懼地望了過去,順着宣妃的手,一直看到了她的臉,不過還未停留一下下,她又重新盯着她的手腕看了,本該光滑如玉的手腕卻佈滿了一條條傷疤,讓人看得瘮得慌。
“你是……”冷意晴不是很肯定,便上前一把扯開她的衣襟,看到胸口的傷痕之後,驚得倒吸了一口氣,“你是冷意萱?”
“本宮叫鐘意萱,冷意萱是誰啊?”冷意萱這話是把在場所有的人都給驚呆了,她是冷意萱,居然沒一個人認出來。
“晴兒,不大可能吧,她怎麼會是意萱呢,你看她那樣子,分明就是北疆女子麼,”冷氏首先就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