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這拿過酒壺給冷元青添了酒,以示尊重,然後才自我斟了一杯。
僵冷的氣氛這纔有所緩和。
“來,來,吃菜,”冷元青指着桌上的菜餚一一介紹,色香味俱全,看得令人食指打動,可百里修卻搖着扇子看別人吃。
“書桓哥哥,等等,”忽然,冷意萱打斷了凌書桓,使他放下即將要放進嘴裡的滷味豬手。
冷意萱拿過滷味豬手,將上面的豬毛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拔掉,然後才紅着臉推給了凌書桓,“這下乾淨了。”
冷意萱這一舉動,讓冷元青當即沉下臉來,“做人當不拘小節纔是,莫要事事計較。”
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卻是在說冷意萱過於較真了。
凌書桓聽出話裡的意思,才啃了豬手兩口就放下了。
而冷意萱不自在地端起酒杯埋頭品酒。
“阿修,怎麼不吃啊,這豬手是我們東洲最爲出名的,還有這個烤豬頭肉,鮮嫩多汁,一點肥膩都吃不出來,”冷元青見百里修不動筷子,連着介紹。
百里修點了頭,言謝道,“多謝冷老,只是阿修父親送的一塊蛟龍玉佩不見了,現在就算是龍肉擺在面前也是食不知味啊。”說完,朝冷意晴瞥了一眼,像是在說,好戲要上場了。
“丟了玉佩?”冷元青當真了,急忙問道,“什麼模樣?我讓下人找找。”
“上面刻着龍頭和龍尾,不見龍身。”
wWW_ тт kǎn_ C O 冷意晴聞言,神色滿是嘲弄,栽贓嫁禍的戲碼?這都已經玩爛了!百里修,你也不過如此。
“倒也好認,我這就讓人去找,”冷元青朝近身侍從兼管家丁墨招了手,人便過來了,“老太爺,您有何吩咐?”
“百里公子的玉佩不見了,去找找……”
“不用了,”凌書桓忽然出身阻止,和冷意萱一陣推來推去之後,終於從她的手裡搶過一樣東西,‘啪’地一聲擺在了百里修的面前,“百里兄,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的玉佩?”
冷意晴默默伸長脖子,看到一塊環形玉佩,龍頭含着龍尾,極爲威嚴,而那成色,更是瑩潤飽滿,堪稱上品。
百里修瞄了一眼,不置可否,他一擡手,便接了阿薩遞來的白帕子,隔着帕子把玉佩扔進了自己的酒盞。
“百里兄,你這是何意?我的手又不髒……”凌書桓自覺着被侮辱了,臉漲成了豬肝紅,好像是被狠狠地羞辱了一樣。
百里修晃着酒盞,那玉佩便發出清脆的聲音,待他滿意了之後,才說道,“凌將軍,你該不會是覺得小爺嫌你髒吧?”
“……”凌書桓頓時語噎。
“忘記告訴你,小爺的玉佩上有藥,要是不洗一下,一會兒小爺準得出事情。”百里修輕鬆地說笑,不經意地和冷意晴對視了一眼,又問凌書桓道,“可是想知道小爺玉佩上有什麼藥?”
“咕咕咕……”不知哪裡傳來一陣咕咕聲響。
凌書桓朝冷意萱了一眼,然後他緊緊地捂住了肚子。
隨後,冷意萱臉色十分難看,起身就朝聽濤閣的茅廁跑去了。
“咕咕咕……”又是一陣咕咕響起。
“百里兄,那玉佩……玉佩上……”凌書桓的俊臉頓時扭曲,而他的身下很快就傳來一陣惡臭……
“瀉藥!”百里修剛說完,就聽到‘噗’地一聲,幾人立刻捂住了口鼻。
凌書桓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抵着屁股就朝茅廁跑去了。
冷意晴想笑卻笑不出來,這百里修,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在她冷府下藥,而且還當着外祖父的面前說出來,也不怕老人家對他有意見。
“冷老,您該不會生阿修的氣吧?”
冷意晴注意冷元青一臉鐵青,打從凌書桓拿出玉佩之後就一直一言不發,還連喝了好幾杯酒,這樣子,難道不是生百里修的氣?
“阿修,你這玉佩一丟,可是讓我看清楚這倆孩子了,”冷元青一向自持家規嚴謹,冷意萱見到這麼貴重的東西沒主動叫出來,也實在叫他失望。
“阿修也是無心插柳而已,”百里修慚愧地說道。
冷意晴對百里修可是刮目相看了,這人狂妄也就算了,臉皮也是厚得可以,分明是故意下的藥,還讓外祖對他毫無責備,這人,心思可真夠縝密的,這要是被他算計,是不是很慘。
想到這,冷意晴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晴兒,你是不是不舒服?”冷元青轉而關切地問道。
冷意晴正襟危坐,這情形是不敢嬉皮笑臉,“外祖,孫女只是想意萱和書桓太不小心了,這瀉藥吃進肚子一準會要了他們半條命。”
“哼,誰讓他們這麼貪心的,”冷元青氣不打一處來了。
“冷大小姐,來,他們不在,我們兩個乾一杯,”百里修說完,端了新酒盞要和冷意晴碰杯,這舉動可是*裸地炫耀,如何,叫他們吃癟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你狠!冷意晴小酌了一口後,藉口不勝酒力,沒有乾杯。
不知過了多久,冷意萱扶牆而出,一張小臉毫無血色,雙腿更是如搖鈴一般不穩了,“外祖,孫女先行告退了。”
冷元青揮了揮手,沒有挽留。
冷意萱一個起步險些跌倒,冷意晴眼尖,伸手扶了一把,“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謝謝姐姐,”打從發現冷意萱和凌書桓苟且之後,冷意晴好久不曾對她露過笑臉,所以主動提出送她回去,冷意萱頓時欣喜不已。
一路上,冷意萱恨不能長了翅膀飛回自己的院子,無奈只是平常人,還得靠一雙腿走了。
冷意晴故意放慢腳步,看着有氣無力,“剛剛飲了杯酒,這廂酒勁上來,身子有些虛浮了。”
一個趕着要走,一個故意拖累,所以還沒走多遠,‘撲啦啦’一聲,惡臭從冷意萱的身下傳了出來。
“姐姐,妹妹不行了,妹妹先回去,”冷意萱急不可耐地肚子肚子一路向前跑了,身後一片黃色,小徑上的丫鬟見了無不指指點點,那臭味是久久沒有散去啊。
哼,冷意萱,你不是一貫自以爲優雅得體嘛,看你還怎麼優雅得起來。
冷意晴心裡莫名爽快,就是要讓冷意晴吃了虧還不知道是誰的注意。
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冷意晴纔到了冷意萱的蘭苑。
都過去這麼久了,冷意萱進進出出淨室好幾次都未能消停,真是把她給折磨地哭爹喊娘了。
“你過來,”冷意晴朝如碧吩咐道。
“大小姐?”如碧被冷意萱罵了好幾次了,要去請郎中,可屋裡缺不得人。
冷意晴在如碧耳邊交待了一番,如碧擡頭疑惑道,“管用嗎?”
“試試又無妨,總歸死不了人,你說是不是?”冷意晴壓低了聲音,也不敢讓冷亦萱聽到。
等如碧一去一回時,手裡多了一碗水,她猶豫了一下,才端進淨室。
不消一會兒,就傳來冷意萱怒吼,“下賤的東西,你給本小姐喝了什麼呀?”
有些時候,不經意間,就能看到一些人的真面目,冷意晴怪自己前世瞎眼了,居然沒發現溫柔可人的冷意萱都是在僞裝,要是自己多關顧她的蘭苑,或許就不會被矇蔽了雙眼了。
“二妹,苦口良藥,你喝了就會好的,”冷意晴朝淨室高聲喊道,許是冷意萱不知道她已經來了,所以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姐姐,是你來了呀,這丫頭不知道伺候人,端了又鹹又甜的水給妹妹喝,這如何能入口啊?”
那碗裡,是如碧依着冷意晴的吩咐,盛了半碗的鹽和半碗的糖,加了一碗的水然後攪拌而成的,那味道絕對令人慾生欲死。
“二妹,這鹽糖水是我讓如碧泡的,喝了能止瀉,要是請郎中的話,我怕你支撐不住,身子要緊,難以下嚥算的了什麼,”冷意晴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道。
許是還想在冷意晴的身邊裝成溫馴的樣子,冷意萱頓了一下,聲音從淨室飄了出來,“如此,妹妹就聽了姐姐的話吧。”
“乖,”冷意晴掩嘴譏笑,不敢表現地過於明顯。
良久,收拾妥當地冷意萱被如碧扶了出來。
冷意晴扶了一把,那雙手可謂是冰涼如水,那臉色更是慘白如紙,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消解她心中的痛恨之意,這麼會裝,那麼繼續裝下去好了,她也趁機再出出氣。
“姐姐,”冷意萱的聲音沙啞無比,根本說不了多少話了,“姐姐你一定要幫妹妹找那百里修算賬,妹妹……我……”
說着,冷意萱便傷心欲絕地哭了起來,那聲音聽起來就如破門被風吹起來吱呀響一樣難聽刺耳。
“找小爺算賬,你算哪根蔥啊?”百里修忽然出現在門口,那銳利而又陰鷙的目光看得冷意晴都打了冷噤,這傢伙太神出鬼沒了。
“姐姐,”冷意萱可憐兮兮地躲在了冷意晴的身後。
“我餓了,去給我做點吃的,”百里修漫不經心地摩挲着指戒上的紅寶石,語氣卻不容拒絕。
這個時候來添亂,想死麼。
冷意晴拍了拍冷意萱的手,安慰道,“你先將養着,我讓人去請郎中過來,你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畢竟他是外祖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