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且慢,”冷意菲卻是沒意料中的欣喜,而是攔下了要離開去聽濤閣的冷意晴,“妹妹的意思並不是如姐姐說的那樣。”
“那你的意思是?”
“府中現在什麼情形,姐姐比我更清楚,若是少個人,對你對妹妹我都有好處,姐姐,您說呢?”
冷意晴微微吃了一驚,看着眼前才十三歲的冷意菲,頓時覺得人心叵測了,她是不想冷意珍回來,因爲一旦回來,就會有人和她分府中的家財,意圖如此明確,不知她何來的膽量?
“四妹,你和三妹可是真正的一奶同胞,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姐姐見諒,”冷意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還未長開的容顏已能看出一絲驚豔的美了,但是這心思卻是越來越深了。
冷意菲淺笑了一聲,扯平了袖口的褶皺,慢條斯理地說道,“雖說是一奶同胞,但是沒她這樣欺負人的,明知妹妹喜歡書桓哥哥,還裝模作樣地擺清高,結果呢,骨子裡還不知道怎麼騷呢,暗地裡勾引書桓哥哥,倒騰什麼南疆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看着就讓人噁心。”
哼,這凌書桓倒是有幾分本事,讓這府裡的幾個姐妹自相殘殺,也真是夠厲害的。
“意菲,我會考慮你的提議,但是我有個條件。”
“姐姐請說。”冷意菲見爽快地答應,便有親熱地湊了上去,這次冷意晴躲開了,很明顯地用行動表示,她們之間是不會親密無間的。
冷意菲一臉尷尬地等着冷意晴說話。
“我要你監視三姨娘的一舉一動,要是有異樣,要及時告訴我,不然我們的約定作廢。”
監視冷三娘,是爲了確保冷氏的安全。
“好,”冷意菲一笑,答應了。
冷意晴這才扶發覺什麼是笑裡藏刀,什麼叫忘恩負義,和這樣的人做交易,根本不需要用真心實意。
去了聽濤閣,冷意晴第一件事情便將百里修叫到院子裡,讓他看冷意菲給的簪子,“聽意菲所言,這簪子是出自寶應閣的,是否是真的?”
“不錯,還是我親自畫得樣子,怎麼了?”凌書桓拿過簪子,不過才沾手就將簪子扔在了地上,肅然道,“回頭我給你好好洗洗手,這東西碰不得。”
冷意晴知道這氣味問題,但是不清楚嚴重到什麼程度,“會有什麼問題?”
百里修從懷裡拿出一塊帕子,將簪子捲進去,包得嚴實了才叫侍女替他處理掉,看向冷意晴的眸子深邃得見不到底,關心之意盡數展現在臉上,“南疆特產毒物和迷.藥,剛剛那氣味聞起來是沒問題的,但是吃進嘴裡能使人迷了心智,從而會被下毒的人驅使,下次別人給的東西,你最好不要碰也不要接,我擔心這府裡隨便什麼人都想要害你,我不在你身邊,要是有個萬一,我怕是來不及救你了。”
冷意晴心中大駭,竟是這麼厲害的東西,但是百里修的貼心囑咐又讓她稍微寬心了,“好,我知道了。”
“走,我幫你洗手,”百里修自然地牽過冷意晴的手,緊緊地十指相扣,彷彿她是最親密的人。
銅盆裡的清水倒映出了兩個人的臉,一人俊俏不凡,一人嬌媚無雙,看對方的眼眸卻是一樣的溫柔。百里修取出白摺扇,將其中一根扇骨折斷,然後往冷意晴的手心倒了東西下去。
冰涼涼的感覺一下子讓冷意晴打了個激靈,疑惑道,“這是什麼東西?”
“天山山頂生活了百年的冰蠶,它能吸取你手上的毒氣,就是有點冷,你要忍着點。”百里修說完,溫暖的手平攤着冷意晴的手掌心,就怕她冷了會緊縮手心,從而讓極爲珍貴的冰蠶受到傷害。
冰蠶的厲害遠比冷意晴想得要厲害,她發覺自己除了手沒有知覺之外,就連雙腳的指頭都凍住了一樣,隨後寒氣從腳底慢慢地鑽上去,凍得她忍不住打顫,原本緋紅的雙脣變成了深紫色,隨後睫毛上有一層像白霜一樣的東西掛在她的眼前。
“阿嚏,阿嚏,阿嚏。”連着三聲噴嚏後,鼻涕掛在了嘴邊。
冷意晴尷尬地想吸回去了,可是怎麼也用不上力,看到百里修狡黠的笑容,耳尖一紅,隨後慢慢地泛了開來,這才讓她蒼白的臉色有了一抹紅霞,更勝往日嬌豔了。
百里修不由自主地看癡了。
“百里兄,”冷意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聲如細蚊地叫說道,“你能……能幫我一下嗎?”
百里修回神,笑道,“這東西的威力如何?”說着,朝冷意晴的衣襟伸手。
冷意晴見了此奇怪的舉動,羞怯地側身躲了過去。
“我拿一下帕子,”百里修吃吃一笑,解釋道。
冷意晴這誤會可是大了,又不得不正身過來,任由百里修抽出只露出一個角的帕子,他極爲溫柔地擦拭她的鼻涕,指背擦到她的臉,便有些捨不得拿開了。
冷意晴原本冰冷的臉感到一絲暖意,當發覺是百里修的臉後,急忙後退了一步。
百里修意猶未盡,但是又怕唐突佳人,只有作罷,重新捧住她的手,將注意力放在了冰蠶之上,等這寶貝兒全身變成綠色的時候,百里修才抓起它,重新放進了之前折斷的扇骨裡。
離了冰蠶,冷意晴周身慢慢恢復暖意,很快,她覺得全身的經絡都流暢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她正要給百里修道謝時,看到他張口咬破自己的手,然後擠出兩滴鮮血滴進了扇骨之中。
“百里修,你這是做什麼?”冷意晴錯愕之餘有些心疼,可又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這冰蠶本來是我家老頭子的,這次回京,老頭子總說養這東西太費心血,所以硬是塞給我,囑咐我每兩日喂兩滴血變成,我這廂是沒辦法才收下,沒想到還真是派上用場了,”百里修輕輕釦住了之前折斷的扇骨,冷意晴這才發覺,這扇骨與其他的很不一樣。
百里修收好扇子,伸手捧住冷意晴的手,一陣輕輕揉搓,柔聲問道,“還冷嗎?瞧這手還是很冰呢。”
如此親暱的舉動,讓冷意晴很不習慣,便羞澀地抽了回來,轉身往外走去……
“晴兒……”一聲沙啞的聲音讓冷意晴止住了腳步,她頓了一下,才慢慢回神,看到冷元青雙目盈動,便驚喜地跑到了牀邊,然後叫了出來,“外祖,您醒了?”
冷元青艱難地扭動脖子,仰頭叫百里修道,“阿修,你過來。”
“冷老,先別說話,”百里修伸手替冷元青診了脈,當着冷意晴的面直言道,“冷老,您現在是不是隻有脖子以上纔有自覺。”
冷元青動了動手,卻沒辦法擡起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急躁地問道,“我……我這是怎麼了?”
“冷老,您別急,”百里修連聲安慰後,將冷元青頭上的銀針先拔了下來,然後加在了雙臂之上,“您若是脖子有了知覺,那就說明這辦法行之有效,就是您辛苦些,要躺在牀上爲妙。”
冷元青驍勇一世,臨了居然碰上這麼多的苦難,這讓一向驕傲的他萬分沮喪,“哎,我這身子這麼不爭氣,要是好不起來,豈不是拖累了他們,倒不如一了百了得了。”
冷意晴一聽,心裡緊緊揪了起來,“外祖,晴兒不允許你說這樣的話,百里修他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你若是自我放棄的話,豈不是狠狠地戳着娘和我的心窩子嗎?”
“還有我,”百里修擡頭對上冷意晴潮溼清亮的眼眸,堅定地表明心跡。
“阿修,”冷元青聽聞百里修的話後,臉一斂,正色問道,“你這小子是不是對我家晴兒有意思啊?”
冷意晴一頓,寧願自己剛剛沒聽見剛剛的話,心突突突地狂跳起來,不敢看百里修。
百里修沉默了,沒說話。
冷元青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亦是沒有迴避冷意晴,直言不諱,“阿修啊,你莫忘記,你還有玉凌公主。”
“冷老,晚輩和玉凌不是你想得那樣……”百里修想繼續說下去,可又停住了,這讓冷意晴的心猶如被尖針刺了一下,時間很短,可是很疼。
“那你告訴我,你們什麼關係?”冷元青迫不及待地追問,更甚是緊張地等着百里修的答覆。
“您想休息,以後晚輩一定會對您有個交代,”百里修沒有說明原有,簡單做了交代之後,拉起冷意晴的手直奔門外,可冷意晴腦裡心裡突然充斥了玉凌兩個字,因此本能地排斥了他的親暱。
幾番掙脫都沒得逞,冷意晴急得惱羞成怒了,“百里修,你放開我。”
“我不放。”百里修強勢地拒絕。
“我求求你了,”冷意晴幾乎是哭着央求,可是百里修生怕她會誤會自己,便將人攬進了懷裡,逼她正視着自己,問道,“那什麼玉凌公主和我沒關係,你要相信我。”
又提玉凌公主?冷意晴終於忍不住了,不顧他的桎梏,怒道,“和我有什麼干係?你不必和我解釋。”
百里修一聽,心裡頓時塌了一塊,雙手放了下來,正巧,冷氏和劉一鳴進來,冷意晴裝作若無其事地笑道,“娘,外祖甦醒了,女兒正要去找您呢。”
“真的?”冷氏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開了,拉着冷意晴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