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如果我爹也不是親生的呢?

莊嚴肅穆的宮殿,高大恢弘的紅牆,擡首順着那蜿蜒的白玉階梯往上望去,身着明黃色五爪金龍紋的男子顏色難看,在旁邊蕭太后端坐着,桂嬤嬤立在身側,另外四名太監正在後面搖晃着扇子爲尊貴的兩人祛炎納涼。

“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面色不太好看,瞧着下方明顯分成三派的人,眸色暗了暗,“免禮平身。”

“謝皇上。”衆人齊齊應聲。

“顧愛卿,你可知朕今日召爾等進宮所謂何事?”皇帝面色端嚴,凝重地看着顧淮。

“啓稟皇上,微臣不知。”顧淮低着頭,面色難看。

蕭太后卻是忍不住,擡手狠狠地拍在面前的案上,“大膽顧淮,你還敢狡辯。你知不知道,你犯的,這可是欺君之罪!”

“太后娘娘的指責請恕微臣不贊同,微臣自認兢兢業業,從未有過任何逾矩的事情,不知欺君二字從何而來。”顧淮不卑不亢,擡頭與皇帝四目相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放肆!”蕭太后面色難看,旁邊的桂嬤嬤輕喝一聲。

“請皇上,明鑑!”顧淮擡起頭雙眼直直地看着皇帝,縱使心中明白他們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可以把酒話桑麻的好友,可他真的不希望,手握權柄之後的昔日好友會變得鐵石心腸。

許是被顧淮那清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皇帝別開臉,薄脣微微抿着,“顧柳氏,你還有什麼話說?”

“啓稟皇上,臣婦此來是請皇上爲臣婦做主,爲我顧氏滿門做主。”顧老夫人聞言,頓時跪了下去,面色凝重,語氣似乎帶着眸中堅定。

顧淮雙目圓瞪,看着顧老夫人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娘,您胡說什麼?”

“我可沒有胡說。”顧老夫人擡起頭看着皇帝,復又叩首道,“蘇氏當年勾引阿淮私奔,後看在孩子的面上,臣婦同意蘇氏以蘇家養女的身份過門這是整個涼都世人都知曉的事情,但臣婦要請皇上做主的是,蘇氏欺上瞞下,謊報宗族,欺瞞祖先,實則是個無父無母甚至連宗族都沒有孤女!請皇上看在我顧家上上下下滿門忠烈的份上,爲我顧家做主!”

雖然早就已經知曉,也猜測到了顧老夫人的目的,可當真事到臨頭了,顧淮卻仍舊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如果說往日她針對蘇怡是爲了柳紅豔,可現在呢,那柳紅豔已經死了,死了!

顧瑾汐聞言,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踉蹌着,如果不是身後的葉貞娘眼疾手快,只怕她早已經跌倒地上。

“事情還沒有定論,小姐,您別擔心。”葉貞娘面色非常的難看,顧老夫人既然膽敢鬧上朝堂,那就自然有了十足的證據,現在的情勢對他們真的很不利。

“顧蘇氏,可有此事?”皇帝仍舊面無表情,只視線掃過蘇怡,那表情,那神態,似乎還帶着些許說不出來的味道。

蘇怡聞言,整個人都震驚了,搖搖頭,“不,臣婦沒有,請皇上明鑑!”

“哦?”皇帝雙眼微微眯着。

“皇上,蘇怡乃我們蘇家養女之事證據確鑿,當年乃民婦與夫君親手將蘇怡的名字載入族譜,此事絕對不會錯的。”蘇老太太本就對蘇怡心疼,又因爲一些其他的緣故,對她心中還帶着愧疚,當年如果不是自己一年之差,或許她也就不會;現在看到有人竟然拿蘇怡的宗族說事,她立刻就站了出來。

皇帝聞言,眉頭蹙了蹙,“嗯?”

“皇上,她們在說謊。”顧老夫人此刻也顧不得其他,“臣婦有證據證明如今的蘇怡就只是個連宗族都沒有的孤魂野鬼!”

顧淮聞言,面色頓時異常的難看,“娘!”

“阿淮,娘已經妥協過一次了,這次就算是爲了我顧氏滿門,我也不得不這麼做。”顧老夫人閉上眼深吸口氣,眼神堅定,“皇上明鑑,如今麗城蘇氏一脈掌管族譜的族老蘇白已經在宮門外候着,他已經帶來了蘇氏一族的族譜,蘇怡到底有沒有在蘇氏一族的族譜上,皇上您一看便知。”

皇帝點點頭,“既然如此,傳證人蘇白。”

“傳——蘇白進宮覲見!”

拉長了尾音的尖利嗓音不斷朝着外面傳出去,顧瑾汐緊緊地抓着葉貞孃的手臂,手心捏了把冷汗,艱難的吞了口唾沫,轉頭看着葉貞娘,“如果她真的要撕破臉皮,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可是小姐,您真的打算這麼做嗎?”葉貞娘低着頭,眼底似乎還染着些許什麼,“首先咱們手上並沒有證據,還有皇上和太后娘娘的態度也……您真的要這樣冒險嗎?”

顧瑾汐搖搖頭,“我等不及了。她既然能拿我孃的身份做文章,我又如何不能拿我爹的身份做文章,既然她要撕破臉皮,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閉上眼深吸口氣,轉頭看着顧老夫人的背影,下定決心。

原本她可以繼續沉默的,只待暗中將證據查出來,到時候任她顧老夫人有三頭六臂都難逃法網恢恢,可現在的情況,她根本沒有時間。

“小姐,您這樣太冒險了。”葉貞娘不贊同。

“不一定非要證據的。”顧瑾汐低下頭,以只有她們兩人聽到的聲音道,“學習岐黃醫術,貞娘就該知道,有種方法叫做滴血驗親。”

“那小姐你的意思是……”葉貞娘眼底頓時有些了悟。

“嗯哼。”顧瑾汐雙眼半眯着,帶着一股濃濃的志在必得。

那樣的模樣落在秦睿和楚凌陽的眼底,兩人心裡都各有盤算,楚凌陽身邊的明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始終呆在秦睿旁邊宛若活寶般,耐打能抗的楊帆竟然也消失了蹤跡。

不知道爲什麼,顧老夫人竟然覺得脊背陣陣發涼,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老夫人,您沒事吧?”廖嬤嬤攙扶着顧老夫人輕聲關切道。

顧老夫人不着痕跡的搖搖頭,只是捏着廖嬤嬤的手卻不自覺的用力。

“草民蘇白叩見皇上!”蘇白進了大殿之後,在看到蘇老太爺和蘇老太太竟然也在之後,頓時身子不自覺的有些僵硬。

蘇老太爺面色非常的難看,難道顧老夫人說的話是真的,“蘇白,你到涼都來做什麼?”

“如果他不來,那我們顧家豈不是要被你們蘇家欺騙一輩子?哼!”顧老夫人冷哼一聲,“蘇白可是你們蘇氏一族掌管族譜的族老,讓他來說,最好不過。”

“肅靜!”

站在旁邊的太監總管杜公公輕喝一聲。

蘇老太爺趕緊低下頭去。

“蘇白,朕問你最後一遍,蘇怡當真已經被蘇家開除出族譜了?”皇帝面色凝重。

蘇老太爺和蘇老太太同時轉頭看向蘇白。

顧老夫人輕笑一聲,“蘇老太爺,蘇老太太,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們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怎麼,難道還怕別人知道嗎?”

“你……你含血噴人!”蘇老太太面色蒼白到了極致。

就在衆人都緊張兮兮的聽着蘇白回答的時候,只看到跪在地上的蘇白,點點頭。

完了,完了!

蘇老太太不斷的搖頭,“不,不可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這個做族長的怎麼不知道?”蘇老太爺同樣是臉上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縱使當年蘇怡和顧淮私奔讓他覺得丟盡了臉面,可卻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將蘇怡開除出族譜,“蘇白,誰讓你這麼幹的?”

蘇白低下頭,站在旁邊的蘇城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下。

“顧蘇氏你還有什麼話說?”皇帝轉頭接過太監遞上來的蘇氏族譜,在看到蘇怡的名字上竟然用硃砂畫了個大大的叉之後,眸色頓時沉了下來,將那族譜朝下面一甩,狠狠地摔在蘇怡、顧淮的面前。

蘇老太爺、蘇老太太等人都能很清楚的看到那大大的紅叉,只有犯了不可饒恕錯誤的族人,纔會用硃砂在族譜上劃上叉號,以示從此宗族就權當這個人已經死了。

“不,不會這樣的,不會這樣的。”蘇怡轉頭看着蘇老太爺和蘇老太太,眼底帶着震驚,淚水也順着眼角,她怎麼都不相信自己一直掛念着的竟然會是這樣一種結果。

顧老夫人看着蘇怡那梨花帶雨的模樣,不僅沒有半分聯繫,反而是濃濃的厭惡,“蘇氏僞造宗族,欺上瞞下,請皇上爲我顧氏滿門做主,將蘇氏將爲侍妾!”

“不!”顧淮面色難看着,“我不同意。”

“這種欺上瞞下,僞造宗族,甚至勾引男人私奔的女子,阿淮你難道覺得還不夠嗎?”顧老夫人面色清冷,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傷人,“就算你丟得起這人,我顧氏滿門丟不起!”

蘇怡搖搖頭,癱坐在地上,眼淚吧唧吧唧的。

“不,蘇白你說到底怎麼回事?”蘇老太爺氣得面色蒼白,似乎隨時都能暈過去的模樣,“還是你以爲我這個做族長的,當真能被你們都瞞在鼓裡?”

蘇白擡起頭看了蘇城一眼,低着頭心一橫,“是,是在當年小姐跟顧國公大人私奔的時候,大少爺拿了您的令牌,親自來找我改的。”

“啪——”

蘇老太爺聞言,頓時轉身揚起手狠狠地扇了蘇城一個巴掌,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蘇城,你,你這個逆子,逆子!”

“爹那蘇怡到底有什麼好的,她都跟人私奔了,如果不把她開除出族譜,到時候我蘇氏一族的女兒要怎麼嫁人?”蘇城捂着臉。

蘇怡卻是不斷的搖頭,眼淚汪汪的,陡然卻冷笑一聲,“呵,呵呵,是這樣嗎?原來是這樣!”

“蘇蘇,你別難過。”

從未見過蘇怡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顧淮心疼得無以復加,將蘇怡狠狠地擁入懷中,那恨不能將她揉入身體裡的力道。

顧老夫人卻是冷哼一聲,“阿淮,你可是我顧國公府唯一的子嗣,別丟了我顧氏一族祖祖輩輩用血汗壘起來的榮耀。”

“既然事情已經確定,皇帝你就爲顧家做主吧。”始終坐在旁邊,冷眼旁觀失態發展的蕭太后見狀,冷笑一聲,“蘇氏身份有異,那關於顧小姐與睿兒的婚事,皇帝你看……”

“母后!”秦睿剛踏入宮殿大門,就聽到這樣一句。

“睿兒你怎麼來了?”蕭太后眉頭皺了皺眉,轉頭看向顧瑾汐,卻只見顧瑾汐面色蒼白着,似乎像是沒有察覺到秦睿進了大殿一般,心裡這才終於放下了些。

楚凌陽隨後,朝皇帝淡淡的笑着,“見過楚皇。”

“楚家主免禮。”皇帝面色有些難看,視線掛着從進殿坐在旁邊的茜月和惜柔兩位公主,又看了看楚家主,“不知今日楚家主與兩位公主進宮所爲何事?”

茜月端着茶杯輕輕抿了口茶,掩去眼底的深思,擡起頭,“今日顧老夫人請楚皇爲顧氏一族做主,茜月也想學上一學,請楚皇爲我皇姑姑做主!”

“嗯?”皇帝眉頭緊皺。

“今日在顧國公府,本是顧子安滿月的吉祥日子,可……”茜月公主低着頭,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說話間似乎還帶着義憤填膺的模樣,蘇城則早就已經是面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着,哪裡還有先前半分氣憤模樣。

皇帝越聽面色越是難看,“顧愛卿!”

“皇上明鑑,此事乃惜柔公主與蘇家大少爺的事情,與我顧國公府可沒有關係。”顧淮低下頭,“俗語云,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蘇家大少爺跟惜柔公主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盼歸樓,甚至還在蘇老太爺和蘇老太太的房間中翻雲覆雨,微臣以爲就要問問蘇大少爺與惜柔公主了。”

“可不管如何這件事情都是在顧國公府發生的,顧國公想要置身事外,怕是沒這麼容易。”楚凌陽低下頭,視線掃過顧瑾汐,眼底不由得染上了三分暗色。

惜柔公主聞言,心猛然沉了沉。

轉頭惡狠狠地瞪着顧淮,原本跟蘇岑分開之後她就準備回落梅院與翠枝一道去韻然居參加宴席的,可走到半道上卻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意識,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明明她們是算計好了顧瑾汐和顧子騫兄弟二人的,爲什麼他們沒事,卻偏偏自己和蘇城……

顧瑾汐,肯定是顧瑾汐。

感受到惜柔那炙熱的眼神,顧瑾汐擡起頭突然深吸口氣,輕笑一聲,眉梢淺揚,帶着濃濃挑釁的意味,很明顯就算你知道是我做的又如何?有證據嗎?

“是蘇城逼我的。”惜柔公主低下頭,恨得咬牙切齒,“蘇城將我綁架到房間裡,然後,然後……嗚,嗚嗚……”

眼淚順着眼角,滴滴都落在地板上。

茜月公主低下頭,看着惜柔公主,還算有點腦子沒有亂咬人,不然以秦睿那腹黑又扭曲的性子,怕是等不到明日就會傳出惜柔公主重病暴斃的消息。

“蘇城,你怎麼說?”皇帝面色沉沉,語氣似乎帶着三分嚴肅。

“不,不,我,不草民沒有,草民真的沒有請皇上明鑑。”蘇城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臉色越發的蒼白,開口語無倫次的解釋着,“皇上明察,皇上請您明察啊!”

蘇老太太見狀也心有不忍,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皇上,民婦生的兒子民婦自己知道,縱然他有那心也沒有那個膽子啊;公主何等高貴,周圍何其多的守衛,城兒他並不會武功,怎麼能在那麼多守衛的情況下將惜柔公主給綁走。”

“嗯,你說得也有禮。”皇帝微微頷首。

“嗚,嗚嗚。”

惜柔公主卻是低着頭輕聲抽噎着,“今日乃是顧子安的滿月禮,府上的防守本來就薄弱些,下人都已經被調到韻然居和祠堂去了,我,我從落梅院出來走在路上的時候,嗚嗚嗚……”

“皇上您看,這都是他爲了綁架我給我弄的。”惜柔公主此刻也顧不得其他,撩起手腕,原本應是白皙無暇的手臂上此刻卻橫着好幾道明顯一看就是因爲用繩子綁縛太過用力所制。

惜柔公主輕聲哭着,“我夏涼國雖是戰敗,我夏惜柔自願來西楚和親,卻不是什麼人都能侮辱的,我,我不活了!”

話音未落,惜柔公主直接飛奔出去,頭朝着大殿內的紅柱上猛的一樁;茜月公主隨後起身想要拉住她卻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惜柔撞到柱子上,然後直接倒在地上。

“皇姑姑!”

“太醫,快,快請太醫。”皇帝面色非常的難看。

“蘇城,我要蘇城死!”惜柔額頭被撞破,鮮血順着臉頰不斷的往下,滑入衣襟,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她緊緊地抓着茜月的手,“蘇城,不要放過,我不會放過他的。”

茜月公主連連點頭,“好,好。”說着轉頭看向楚皇,“蘇城竟然膽敢對我皇姑姑起不軌的心思甚至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楚皇您自己看着辦吧,不然,我父王也不會眼睜睜看着皇姑姑受辱的。”

“請兩位公主到偏殿歇息,至於蘇城,竟然膽敢玷污他國公主,行爲惡劣,判三日後菜市口斬頭,由楚家主與茜月公主親自監斬,你看如何?”皇帝的眸色有些暗,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泛着若有似無的冷厲。

茜月公主點點頭,“很好。我們走!”

“不,不,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蘇城聽了頓時身子顫抖着,竟然直接嚇得失禁了,“草民沒有綁架惜柔公主,草民真的沒有啊。”

蘇老太太頓時也急了,不斷的磕頭求饒着,“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上求求您,就饒了草民這一次吧。”蘇城整個人都慌了,他還沒有享夠福,怎麼能死呢。

蘇岑跪在錢氏的旁邊,看着哭天搶地的蘇城和錢氏,她縮在袖中的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不能說,蘇城玷辱惜柔公主的事情已成定局,惜柔公主是不會放過他的,如果自己說了,到時候怕是惜柔公主連自己也不會放過。顧瑾汐,顧瑾汐……憑什麼她總是能這麼好命,連老天爺都在幫她。不,眼角刮到同樣面色蒼白的蘇怡,她猛然眸色亮了亮。

“那蘇怡呢,她僞造宗族嫁入顧國公府,難道就沒有任何懲罰嗎?”蘇岑咬牙切齒。

被人攙扶着已經走到大殿門口的惜柔公主聞言,卻猛然轉過身來,看着相互攙扶着,相互扶持的蘇怡和顧淮,只覺得那樣的畫面礙眼到了極點,她猛然眼神亮了亮,帶着極致的嫉妒,幾乎是低吼出聲,“想要蘇城活命也不是不可以。”

“惜柔公主您想怎麼樣?”蘇家人頓時全都擡起頭眼神灼灼地看着惜柔公主。

“除非蘇怡,自請——下堂!”惜柔壓低嗓音,幾乎是低吼出來。

“不可能!”不等蘇怡開口,顧淮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你們就等着三日後給蘇城收屍吧。”惜柔公主咬牙切齒,幾乎是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一句話。

蘇城聞言,頓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轉頭看着蘇怡,“妹妹,妹妹,求求你,救救大哥,救救大哥,我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蘇怡頓時有些爲難。

“妹妹,我求求你,求求你。”蘇城跪行到蘇怡面前想抓住蘇怡卻被顧淮給擋住了,可卻絲毫不妨礙他跟蘇怡套近乎,“妹妹,求求你看在蘇家收養了你十幾年的份上,看在爹孃的份上,求求你,救救大哥這一次吧。”

蘇老太太見狀也忍不住的抹淚,“蘇蘇,娘從來沒有求過你,我……”

“所以娘,你也要我自請下堂,是嗎?”蘇怡頓時覺得胸口絞痛着,“就因爲我不是親生的?如果,如果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您還能輕易說出這種話來嗎?”

蘇老太太頓時噤聲,“我……”

“那孽子自己做出的事情自己負責。”蘇老太爺抓住蘇老太太的手臂,“憑什麼他做錯了事情要蘇蘇爲他收拾爛攤子。既然膽敢對惜柔公主動手,他就該有這樣的覺悟。”

“蘇博!”蘇老太太頓時急了。

“上天註定他該這樣死。”蘇老太爺面色冷硬,只是眼眶卻紅紅的。

“那可是我們的兒子!”蘇老太太抓着蘇老太爺的手,“那可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嗚,嗚嗚……城兒,孃的城兒;蘇蘇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城兒,救救城兒。”

站在旁邊的顧瑾汐見狀,卻是嘴角微微勾着,眼底是止不住的嘲諷意味,果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當初說得那麼好,可真的面臨選擇的時候,不也是……

轉頭看向蘇怡,她也該清醒了吧,對蘇家而言,她不過是顆隨時都可以犧牲的棋子。

顧老夫人跪在地上,似乎身子有些撐不住了搖搖欲墜着,“請皇上爲我顧氏滿門做主!”

“嗯。”皇帝長長地吐出口濁氣,“顧蘇氏僞造宗族嫁入顧國公府行爲惡劣,朕今日就判她降爲……”

“皇上且慢!”

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終於忍不住打斷皇帝的話。

皇帝頓時面露不滿,站在旁邊的太監總管杜公公見狀趕緊開口輕喝一聲,“大膽!”

“皇上明鑑,請聽民女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不遲。”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

皇帝眉梢淺揚,“嗯哼。”

“蘇城私自篡改族譜,將我孃的名字從族譜劃去,我娘並不知情算不得欺君。”顧瑾汐深吸口氣,“是,我娘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女,蒙蘇家夫婦不棄收養長大,配不上身爲顧國公府繼承人的我爹。”

顧老夫人見狀,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帶着濃濃的不屑。

“汐兒,住口!”顧淮徹底的惱了。

顧瑾汐卻沒有住口的意思,反而擡起頭倔強的與皇帝對視,“可如果我爹也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呢,那是不是他們之間就沒有身份配不配得上彼此,就沒有顧老夫人口中所說的我娘僞造宗族的罪名了?”

“你……”顧老夫人聞言,頓時身子微微顫抖着,面色蒼白,擡手指着顧瑾汐,“你,你好大的膽子,阿淮,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蘇怡教出來的好女兒!無父無母,你當你爹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成?”

蕭太后聽了顧瑾汐也有些不滿,“就算顧柳氏對你孃的身份有意見,你也不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虧得往日哀家還以爲你是個好的,你竟然,竟然……你簡直太讓哀家失望了。”

“顧瑾汐,你如果再胡言亂語擾亂朝堂,就別怪朕不客氣了。”皇帝的眸色也沉了沉。

“汐兒你別說了。”蘇怡和顧淮也緊張兮兮地看着顧瑾汐。

“我爹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您不是應該心知肚明嗎?顧老夫人!”顧瑾汐轉頭仍舊倔強的與皇帝四目相對,甚至沒有絲毫閃躲,“當年顧國公府玉笙居一夜被毀的秘密,因爲她柳靜雅生的是個女兒,根本就不是兒子!”

“轟——”

頓時顧老夫人只覺得五雷轟頂般,看着顧瑾汐死死的咬着牙,“你有什麼證據?”

“你的女兒不就是柳紅豔嗎?呵呵,爲了柳紅豔你做了多少事情,怎麼敢做還怕人說嗎?”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皇上如果真的要證據,最直接的讓我爹和顧老夫人滴血驗親,一驗便知!”

“簡直一派胡言!”顧老夫人面色難看着,“我自己生的兒子我還能不知道,我爲什麼要驗?”

“怎麼,心虛了嗎?”顧瑾汐嘴角斜勾着。

“皇上,現在說的是蘇怡的問題,她……”顧老夫人話未說完就被顧瑾汐打斷,“既然我爹都不是你的兒子,就無從談上顧國公府繼承者的問題,更無從談上身份是否相配,怎麼,只能你挑別人的身份,卻不許別人戳你的痛處嗎?”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顧瑾汐也沒有必要維持往日平和了。

顧淮頓時也有些沉默,顧老夫人對柳紅豔的好,自幼他就是明白的,可那時候她總說,柳紅豔是妹妹,自幼父母雙亡,不僅僅是她自己甚至要求自己對柳紅豔多謙讓些,現在回想起來,竟是一切早就預兆的嗎?

“阿淮,你沒事吧?”蘇怡壓低嗓音,臉上帶着濃濃的擔憂。

顧淮搖搖頭,閉上眼深吸口氣,“自幼你對柳紅豔就比對我好,我卻從來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多年你爲了柳紅豔,處處刁難蘇蘇,處處挑剔汐兒,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忍了,卻原來,原來是這樣嗎?”

“阿淮,你……你竟然也相信顧瑾汐的話嗎?”顧老夫人見狀,頓時心沉入了谷底,“你可是娘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你怎麼能這樣說傷孃的心,你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啊你,老爺啊,嗚,嗚嗚……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這就是你的兒子,嗚嗚嗚……”

“請皇上明鑑,瑾汐願意以項上人頭作擔保,如果瑾汐膽敢有半分虛言,立刻自刎謝罪。”顧瑾汐閉上眼深吸口氣。

顧淮聞言,頓時眉心突突的挑了兩下,“汐兒你……”

“汐兒你別胡說。”蘇怡頓時也有些急了。

“請皇上做主。”顧瑾汐跪在地上,腰板卻挺得筆直,眼神始終與皇帝四目相對,沒有絲毫的膽怯。

對這樣的顧瑾汐,不知道爲什麼,皇帝心裡竟然有了幾分憐惜;如果襄兒與她真的成了夫妻,或許真的能夠擔得起這西楚的江山,只是……可惜了。

蕭太后聞言,頓時面色也有些難看,“既然那顧瑾汐都這麼說了,皇帝你就給她一個機會吧。”

如果顧瑾汐能夠就此自刎謝罪,秦睿那邊也怪不得她。

“也好!”皇帝點點頭。

顧瑾汐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整個人鬆懈下來之後,全身竟然都有些脫力。

“小姐,您沒事吧?”葉貞娘壓低嗓音關切地問道。

半夏也同樣面色蒼白着,眼眶紅紅的,似乎隨時都能落下淚來,“小姐,您怎麼能,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萬一老爺真的,真的是老夫人親生的,那您……嗚嗚……”

“放心,本小姐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顧瑾汐輕輕拍了拍半夏的手。

“不,我不驗!”顧老夫人卻是陡然變得精神起來,“顧淮是我十月懷胎親生的,這一點顧家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證,我爲什麼要驗,皇上,您這是對臣婦的羞辱!”

顧瑾汐嘴角微勾,“到底是羞辱還是心虛了?顧老夫人,我顧瑾汐既然有膽子堵上自己的項上人頭就有絕對的把我,你如果不是心虛,那就驗,驗完了,我顧瑾汐任由你們處置。”

“……”顧老夫人何曾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顧瑾汐。

“好驗,如果阿淮真的是你顧國公府的繼承人,我蘇怡願與我女兒同生共死!”蘇怡閉上眼深吸口氣。

顧淮頓時就慌了,“蘇蘇你……”

“來人吶,請宋院正來,準備滴血驗親!”

顧老夫人原本還想說兩句,聽到皇帝下令頓時就慌了,抓着廖嬤嬤和樑嬤嬤的手,身子微微顫抖着,“怎麼辦,怎麼辦?”

“老夫人您彆着急,彆着急。”樑嬤嬤輕輕拍慰着顧老夫人,轉頭看着顧淮,“老爺,老夫人對您如何難道您真的不知道嗎?如果您真的不是老夫人親生的,當年老夫人何苦要同意夫人進門,如果柳姨娘真的是老夫人親生的,你以爲老夫人會同意讓她給你做妾嗎?”

“轟——”

又是一道驚雷,顧淮整個人身子顫了顫。

顧老夫人見狀,趕緊拉着顧淮的手,“阿淮,娘對你如何,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嗎?那蘇怡到底有什麼好的,你難道要爲了她,爲了顧瑾汐,不要娘了嗎?”

“算了,驗吧。”

雖然被樑嬤嬤的話說得心有餘悸,但想到顧瑾汐曾經說過的話,想到顧老夫人曾經的言行,原本早就心有疑惑,趁着今日將事情給弄清楚了也好;至於顧瑾汐,如果真的要她抵命,就算自己拼着這條老命不要,也會保住她了。

“老臣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在他們說話間,宋院正已經領着溫安延來了大殿。

顧老夫人見狀頓時雙眸圓瞪,心如死灰,帶着濃濃的不敢置信不斷的搖頭着。

蘇家人在旁邊卻早就被這樣變故的一幕給看呆了,甚至蘇岑的眼底都百味雜陳,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味道,不過如果顧淮真的是個父母不祥的孤女,那顧瑾汐的身份,哈哈,她當真是在找死呢吧,憑着父母不祥的母親身份已經夠低了的,現在竟然還有個父母不祥的父親,顧瑾汐啊顧瑾汐,你也有今日。

……

接到明書消息的謝家。

因爲謝逸昏迷,整個謝家的氣氛都顯得有些低迷,當明書去的時候,是管家謝明接待的。

“我家家主讓我通知謝大人,速度進宮。”明書素來是個言簡意賅的性子。

謝明頓時眉頭蹙了蹙,“這,不知道楚家主還有什麼話說?”

“沒有。”明書說罷起身就要離開。

謝明原本還想再問,可人家明書也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話剛說完,足尖輕點,甚至都不從大門離開,謝明見狀趕緊將事情彙報給尚在謝逸院子裡的謝安。

經過幾日的治療,由於受傷較輕,當時那些人的對象也不是他,所以流楓已經醒來,醒來之後卻一直守在謝逸的牀前,也不顧謝安等人的勸阻。

“進宮,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謝安面帶不解。

“來人並沒有說。”謝明低下頭,同樣眼底帶着疑惑,“不過今天似乎是顧家小公子的滿月禮,聽送禮回來的管事說,顧家好像發生了點不愉快的事情,如今顧蘇兩家,夏涼的兩位公主都已經進宮了,老爺,您說楚家主說的事情,會不會與這有關?”

流楓原本還面無表情,可聽到顧家的事情時,頓時猛的擡起頭,“你說什麼?”

“呃……”被驚倒的謝明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家的人被召進宮了?”流楓雙手死死地抓着謝明的肩膀,感到吃痛,謝明卻不敢掙扎;雖然他也有內力護身,當跟流楓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在他手底下動內力豈不是找死嗎;想到這裡他連連點頭,“是,是這麼說的。”

“有沒有打聽到顧夫人的消息?”流楓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顧夫人?”謝明和謝安都有些不解。

“不,肯定是出事了。”流楓轉頭看着仍舊昏迷中的謝逸,朝謝安道,“顧夫人蘇怡,就是當初謝家失蹤的女兒,我家公子的姐姐!”

“轟——”

謝安頓時雙眸圓瞪,“你,你說得是真的?”

“是,我和我家少爺好不容易查到當初抱走小姐的府上的下人,剛查到小姐的消息,就遭到了追殺。”流楓低着頭,看着謝逸,“少爺說,有人不想讓我們找到小姐,可……”

“什麼?”提着食盒走過來的陸氏雙眸圓瞪,只聽到“砰”的一聲,“我的女兒,我苦命的女兒啊。”竟然,竟然一直都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嗎?

謝安卻仍舊有些不敢相信,“證據呢?有證據嗎?”

流楓搖搖頭,“本來有一封那個丫鬟留下的血書,可……在亂斗的時候已經被毀掉了。”

“哇,哇哇。”陸氏哭得宛若剛出生的孩子般,蒙着臉,不讓旁人看到她的眼淚,“不,我要去找我的女兒,我要去找她。”

謝安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好,你去收拾一下,我們馬上進宮。”

楚凌陽既然會如此大費周章的通知他們,就不會是簡單的事情,宜早不宜遲,雖然腦子還有些濛濛的,轉頭看着流楓,“那爲什麼你剛醒來的時候不說?”

“少爺,少爺應該希望自己親口將這個消息告訴你們的。”流楓低着頭。

這麼多年了,爲了尋找二小姐,自家少爺費了多少力氣,如今真的找到了,他肯定是希望自己能親自上門,叫她一聲姐姐的,可是現在……

“我留在府上照顧少爺。”流楓眼眶通紅,低着頭。

陸氏連連點頭,“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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