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打聽到了沒有?”
一大早,月嬋起身,一邊梳洗一邊問畫眉。
畫眉湊近了,遞過毛巾去,看着月嬋把臉上的水珠擦淨,嘴脣一翹,扯出一個諷刺笑容來:“打聽到了,小姐是不知道,這件事情還真真好笑。”
“哦?”這話月嬋倒是覺得稀奇,坐在一旁盯着畫眉,等着她說話。
畫眉推推站在一旁的環兒:“打聽事情都是環兒的長項,還是讓她講講吧!”
環兒一笑,行了禮退到一邊,快速的說了起來。
原來,這件事情還要從珍珠講起。
先前珍珠早起喝燕窩粥的時候,竟然發現燕窩粥裡有毒,就吵嚷了起來,也因爲這件事情,讓老太太對劉梅越發不喜,直接稀釋了劉梅的權力,爲了保珍珠,把廚房等處的事務交給月嬋。
這樣一來,不但懲罰了劉梅,也保證了珍珠母子的安全。
不管怎麼樣,月嬋不會利用職務之便陷害珍珠的。
因着這件事情,劉梅吃了暗虧,心裡不服氣,恨的咬牙切齒,她一直在查這件事情是誰弄出來的,結果,就因爲要查訪事情,疏忽了月娥和月婷。
月娥月婷屋裡那兩個嬤嬤也不是省油的燈,每日的折騰兩個人,這段時間,把好好的兩個小姑娘折騰的不成人樣,月娥還罷,有忍耐性,月婷那麼一個暴脾氣,哪裡忍受得下去。
她們倆找劉梅哭訴,劉梅正頭疼着呢,哪裡聽得進去。只是訓斥兩個人不懂事。
一天兩天全也罷了,時間一長,母女三個人感情就有了裂痕,終於,月婷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次找劉梅說錢趙兩個嬤嬤的時候,又被劉梅給訓了回去。
月婷脾氣一來,和劉梅爭吵了一通,仗着有火氣,回去之後上躥下跳。把錢趙兩個嬤嬤狠狠教訓了一通,不但罵了,還動手把兩個人打了個烏眼青。
這麼一來,可算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啊。
兩個嬤嬤是那眼睜睜被人欺不知道還手的嗎,被打了之後。就趕緊聯繫自己在淳王府的姐妹親戚們,把孟家兩姐妹的事情傳揚出去,兩個人是打了要害月娥和月婷名聲的主意。
也幸好老太太不是糊塗人。一直關注着幾個孫女,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情,並沒有讓兩個嬤嬤遞出信去,也出面安撫住了兩個嬤嬤。逼着月娥和月婷給兩個人道了歉,這件事情纔算完。
老太太纔出手鎮壓住了這件事情。那邊,劉梅早不查清晚不查清,偏這時候查清楚了那碗燕窩粥的來歷,原來,那是珍珠自己下的毒,就是想給劉梅栽贓來着。
劉梅自以爲得了意,就找了老太太彙報,想要打壓珍珠。
也是劉梅這些年有些太過順風順水了,沒有考慮明白自己的處境,就這麼直愣愣的把事情捅到老太太那裡了。
先前老太太支持劉梅。那是因爲和蘇氏不和,還有,劉梅到底是她孃家人。可這會兒呢,蘇氏死都死了。劉梅成了正經兒媳婦,自古婆媳就是不對頭的,再加上劉梅扶正之後辦的事情都不算很光彩,老太太自然對她有意見。
因此上,當劉梅把珍珠自己下毒的事情講出來的時候,可算是把老太太給惹着了。
老太太當場指着劉梅的鼻子大罵,說劉梅心眼小,容不得人,珍珠什麼樣的人,老太太自己明白,那是老太太一手調教的,是絕對不會辦出這種事來的。
還說劉梅太過狠毒,沒有毒死珍珠母子,就想出這種辦法來折騰。
罵完了之後,老太太還不解氣,就把月娥和月婷也叫了出來,把這母女三個人一通的好訓啊,從劉梅辦事小家子氣,直罵到月娥和月婷不懂事。
正巧老太太訓斥的時候,清寧也在現場,這下子,清寧也有些尷尬,那種場面,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無奈。
也是月嬋去的是時候,笑着把一場氣給化解了,若是她晚去一會兒,說不定老太太就要打劉梅母女了呢。
月嬋聽環兒把事情講完,心裡暗歎一聲,心說自己怎麼就早去了那麼一會兒呢,要是晚一會兒該有多好,起碼能夠看着劉梅母女三個人狠狠吃痛。
擡頭看了環兒一眼,月嬋小聲道:“環兒,讓你母親擡好關,凡是給辛姨娘送過去的吃食都要先嚐過了再送,萬不能讓人鑽了空子。”
“是!”環兒應了一聲:“我娘心裡明白,這段時間一直經心着呢。”
月嬋點頭,心下思量着,不管珍珠是怎樣的心思,現如今和她還是站在一條船上的,能護着些也便護着些,再者,老太太對珍珠那麼關注,她總不能落人把柄的。
想明白了之後,月嬋讓畫眉幫着梳了頭,又換了一件衣服,就去老太太屋裡請安。
正巧碰上孟之文給老太太請安,三個人商量了一通天棚的事情,孟之文覺得這事情可行,吃過飯之後,就找了工匠來先給老太太屋外搭天棚。
這天棚瞧着複雜,其實是很好扎的,並不用木材之類的東西,只是用着一些秸杆編織好了,扎到地上,輕巧方便,扎着好扎,拆着也好拆,而且,也不用動院內的一草一木,照着房屋格局扎樣子,是最方便不過的了。
孟之文找來的工匠手藝都很好,動作也快,沒過兩三天,老太太院子裡就紮好了天棚。
月嬋去瞧了一眼,也不得不佩服這些工匠的好手藝,那天棚扎的,又漂亮又堅固,就跟個小房子似的,再看天棚四周都開了窗戶,上面糊了耐磨的輕紗,另一側開了個小門,凡是要去老太太屋裡的,都要先通過這個小門才成。
這麼一來,老太太這屋裡等於上了雙保險,就算有蚊子不長眼鑽到天棚裡去,怕只等用火繩一薰也就沒了,更別提再鑽到老太太屋內了。
這東西紮好使用上了之後,老太太可算睡了幾個安穩覺,每天那叫一個高興啊,逢人就奈月嬋機靈又孝順,搞的月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大夥瞧着天棚這麼耐用,而且扎着也快,等老太太這裡弄好了之後,又叫工匠在孟之文屋外,還有劉梅等人屋外都紮了天棚。
一直半個月過去,就連月嬋和皓宇這些小輩屋外都拾掇好了,一時間,孟家上下再無蚊蟲困擾,個個精神抖擻。
月嬋等着這件事情弄完,就開始準備着八月初一出遊的事情了。
馬車是必備的,馬車上要放些書本吃食,還有,出門的話,在效外遊玩,怕也沒個什麼店鋪賣吃食的,午飯得準備好了,另外,還有一些更替的衣物,覆面的輕紗,遮陽的帽子,一通算下來,要帶的東西真是不少。
月嬋交待下去,讓畫眉等人幫着備上了,又替清寧準備了一份。
她這裡每日間除了要讀書識字,要學琴學書畫,要算帳管理家務外,還要準備這些東西,真是忙的什麼似的,連和清寧一處玩的機會都少了很多。
這日,天已近七月中,一大早的,清寧梳洗完了就到了聽瀾閣,一進門,就見月嬋正端坐在花廳椅子上,聽着各處的管事婆子報備。
清寧也沒有多說話,這段時間她也算看出來了,自己這個表姐聰明非常,萬事心裡都有主意,做事情要麼不出手,出手就一擊必中,心裡佩服的同時,也跟着月嬋學了好些的心計,把先前那一些清高孤傲倒拋去好多。
月嬋聽着各處婆子彙報完畢,又一一交待下去,等把這些人打完完了,這才擡頭看向清寧:“妹妹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說上一聲,倒是我該打了,竟沒看到妹妹。”
清寧笑了笑,端着茶喝了一口,只盯着月嬋打量了好久,看的月嬋都要臉紅了,她這才說話:“我瞧你忙着呢,哪裡敢出言打擾。”
說着話,在月嬋沒有開口之前,清寧瞧了畫眉一眼:“畫眉啊,我瞧着外邊地上有些野花開的很好,你去帶人採了過來……”
畫眉怔了一下,隨即明白這怕是清寧要支使她出去的,就趕緊應了一聲,帶人出去,把小丫頭們打發着去玩了,畫眉自己拿了針線坐在門口做繡活。
清寧瞧着沒人了,這才湊到月嬋身旁,壓低了聲音道:“月嬋姐姐,你可得定個主意,前兩天我聽着老太太可是要把你設計的那天棚的事情傳出去呢,照我想着,老太太是要給你傳名聲了。”
“什麼?”這話讓月嬋大驚失色,抓了清寧的手就問:“可是真的?老太太,老太太……”
月嬋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抓住一樣,一陣一陣的傷心失落,總是沒有想到老太太竟會這麼對待她。
清寧這一句話,月嬋怎麼會不明白呢,老太太已經把她當棋子,當籌碼在利用了。
傳美名?說的倒是好聽,誰家有親孃的孩子,在女子小小年紀就給孩子把名聲傳的遍天下是呢?名聲不管好壞,傳揚出去了,總歸是不好的,尤其是像她們這樣的貴族人家女子,真把名聲揚出去,等到成年之後,婚姻大事可就爲難了啊。
月嬋越想,心裡越是難過,臉上一陣陣灰敗,看的清寧也是難過非常。
瞧着月嬋,清寧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是過來人,怎麼會不明白月嬋的感受呢。
她還記得年前的時候,劉家就把她才女的名聲傳遍長安,當時,她心都涼透了,這就是親人,竟這般算計。
“月嬋姐姐……”清寧掉下淚來:“你總歸是想開點,這就是咱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