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還散佈着即可星星,地上漆黑一片,棗樹在晨風的吹佛之中輕輕地搖擺,整個院子籠罩在一片淡淡的霧氣之中。
雲擎起身時望着還睡得香甜的玉熙,笑了下,然後輕手輕腳了走下了牀,到外間穿好衣服。
雲擎洗漱前,吩咐了美蘭:“去將浩哥兒叫過來。”浩哥兒是大哥,管教弟弟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一刻鐘以後,浩哥兒過來了。浩哥兒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爹。”
雲擎嗯了一聲道:“隨我一起去見你弟弟他們。”雲擎對於浩哥兒這個嫡長子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也是因爲棗棗跟浩哥兒姐弟三人都沒讓雲擎費什麼神,所以雲擎纔會想再要個女兒。現在有了三胞胎,雲擎纔算真正知道養孩子的不容易了。
隴媽媽守了一夜,這會正在打盹,看到雲擎時瞌睡立即沒有了:“王爺,世子爺。”
父子兩人走進屋,就看見三胞胎緊緊靠着,身上蓋着一條毯子。雲擎面色有些冷,問道:“是誰給他們送的毯子?”
隴媽媽站出來說道:“王爺,我怕三位少爺着涼,昨晚送了一牀毯子進去。”
雲擎冷聲說道:“掌嘴十下,趕出王府。”他昨晚去睡的時候可是有吩咐沒有意外情況不準入屋,這婆子分明是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在軍中,誰敢違抗他的命令,那都是軍法處置。平日王府的事雲擎並不插手,可這次情況不一樣。
她一片好心卻換來被趕出去的結果,隴媽媽心裡覺得自己很冤:“王爺恕罪,老奴再也不敢了,求王爺不要趕老奴出去。”在王府的日子舒服又自在,被趕出去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雲擎面無表情地說道:“掌嘴二十。再多話,杖斃。”雲擎在軍中,同樣的話從來不說兩遍。也是因爲有這樣的威嚴,所以纔會將下面的將領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隴媽媽臉色一片慘白,但卻沒再說話,怕再多話真被杖斃了。旁邊的丫鬟跟婆子也沒誰敢給隴媽媽求情。
睿哥兒見狀,忙站起來說道:“爹,隴媽媽也是怕我們冷着生病纔給我們拿毯子的,你不要趕她出去。”
佑哥兒對隴媽媽無感,沒有求情。而軒哥兒看着威嚴的雲擎有些害怕,不敢吭聲。
雲擎神色緩和了不少,望着佑哥兒問道:“已經一晚上了,現在知道錯在哪了嗎?”關了一晚上,應該老實了。
佑哥兒仰頭說道:“我不該推倒哥哥們好不容易堆起來的積木,也不該跟哥哥打架,更不該跟爹頂嘴。”
雲擎問道:“還有呢?”
佑哥兒搖頭說道:“沒有了。”佑哥兒是真覺得自己再沒什麼錯了呢!
雲擎跳過佑哥兒,最後問了軒哥兒:“這次打架你明明沒有錯是被牽連的,爹卻連你一起罰,是不是覺得很委屈。”
軒哥兒心裡是很委屈,但他卻不敢說。
三胞胎裡,雲擎最不滿意的就是軒哥兒了。有話不敢說有委屈不敢訴,說好聽點是性子綿說難聽點就是慫。雲擎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們是兄弟,兄弟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他們犯錯,你也得跟着受罰。”
睿哥兒自言自語道:“兄弟就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話被睿哥兒深深記在心裡。
到最後,雲擎問了佑哥兒:“以後不準再跟哥哥打架,能做到嗎?”
佑哥兒抿着嘴不吭聲,因爲這個他真不敢保證。脾氣上來了,他也控制不住自己呢!
雲擎望着睿哥兒。
睿哥兒沒那麼多的心思,說道:“爹,我以後不跟弟弟打架了。”娘經常說他是哥哥,應該要讓着弟弟的。
若是玉熙知道睿哥兒所想,肯定會哭笑不得,之前說了那麼多次,兩人還是打架打得不亦樂乎。
雲擎也不指望一次責罰就真讓兄弟三人相親相愛了,若如此他也不會頭疼了。故意這麼說,不過是試探下三兄弟的態度。
睿哥兒見雲擎面色緩和了不少,壯着膽子說道:“爹,不要趕隴媽媽走,好不好?”
雲擎搖頭說道:“不成,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不管是對是錯,既然已經下了命令就不能再更改。再者雲擎對隴媽媽很不滿意,不聽話的下屬不能再用。
見睿哥兒有些沮喪,雲擎說道:“不過她伺候了你一場,走的時候可以多給些報酬。”這也算是個兒子一個面子。
浩哥兒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開口說道:“爹,讓弟弟他們去用早膳吧!”一晚上沒吃東西,這會肯定餓極了。
三胞胎沒有直接去用膳,而是被藍媽媽跟全嬤嬤先帶去洗漱了。浩哥兒則被雲擎叫着去了書房了。
雲擎問了浩哥兒:“剛纔的事情,可有什麼感想?”浩哥兒早慧,五歲的孩子已經是個小大人了。
浩哥兒點頭說道:“爹說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其實是想要我們兄弟齊心。”
雲擎笑着嗯了一聲:“對,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你娘性子軟,你弟弟他們不宜交給她管。以後我不在家,你就要肩負起管教他們的責任。”
浩哥兒有些猶豫。倒不是他想要推脫,而是怕自己教不好。
雲擎說道:“你是長兄,老話說長兄如父,爹不在家,管教他們就是你的責任。”其實雲擎並不是真的要浩哥兒管教三胞胎,而是讓他有這個概念。潛移默化,三胞胎也就會信服他這個大哥,以後也會聽他的話。
浩哥兒聽了這話,雖然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過還是點頭說道:“爹,我會好好教導弟弟他們的。”實在不行就向爺爺求教了。
雲擎笑了下說道:“我們去用早膳吧!”浩哥兒的這個態度雲擎很滿意,若是三胞胎也能跟浩哥兒這般懂事通透就好了。
日上三竿玉熙才醒來,一醒過來就問了美蘭:“睿哥兒他們怎麼樣了?”昨晚被折騰得不輕,弄得她都不知道怎麼睡過去的。
美蘭說道:“二少爺他們已經用過早膳,這會正在睡覺。”昨晚三胞胎並沒有睡好,吃完早膳就去補覺了。
玉熙忙問道:“上藥了沒?”昨日雲擎可是打了他們呢!
美蘭點頭道:“全嬤嬤跟藍媽媽給三位少爺上了藥。王妃別擔心,三位少爺就是屁股有些紅腫,全嬤嬤說消了腫就沒事了。”
用過早膳,玉熙進房間看三胞胎,見三胞胎睡得安穩,也就放下心來。
走出屋,藍媽媽就跟玉熙說了隴媽媽的事:“隴媽媽也是擔心少爺他們受涼會生病,所以纔會拿了毯子進去的。”藍媽媽這也算是爲隴媽媽求情了。
雖然玉熙也覺得雲擎處罰有些重,但在外人面前她肯定維護雲擎了。玉熙說道:“王爺的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說的話你們若沒照做都會嚴懲的。”這也是雲擎在軍中養成的習慣。
藍媽媽苦笑道:“隴媽媽也是爲三位少爺好。”反正藍媽媽是覺得隴媽媽沒有做錯。因爲昨晚若是換成是她值夜,她肯定也會這般做的。
玉熙聽了這話覺得很刺耳,冷着臉說道:“莫非藍媽媽覺得,王爺對睿哥兒三兄弟的心還比不上隴媽媽?”
藍媽媽聽了這話面色一變,立即跪在地上說道:“老奴出言無狀,請王妃恕罪。”幫人求情,卻將自己給繞進去了。
玉熙也知道藍媽媽是有口無心,面色緩和了一下說道:“藍媽媽,你是府裡的老人了,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還不知道?”藍媽媽很會照顧孩子,但也有弱點,那就是耳根子太軟了。
藍媽媽低頭說道:“老奴再不敢了。”
全嬤嬤走過來望着藍媽媽說道:“說了你多少遍了不該管的不要管,偏偏不聽。就憑剛纔的話,趕你出去都不爲過了。”剛纔的話往嚴重地說是在挑撥王爺跟三位少爺的父子感情,這可是重罪,趕出去都不爲過。
說完這話,全嬤嬤朝着玉熙說道:“她呀就是個軟心腸的,看在她盡心盡力伺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這次就繞過她吧!”平日全嬤嬤也不會去管玉熙處置其他人,不過她跟藍媽媽朝夕相處,關係比親姐妹還親,自然不捨得讓藍媽媽出去了。再者這把年歲出去了,就算給一筆豐厚的錢財,又哪裡有在王府的舒心自在。
玉熙點了下頭:“這次嬤嬤給你求情,我就繞過你。但若再有下一次,別怪我不顧以往的情份。”在玉熙心中,最重的就是雲擎跟六個孩子了,特別是雲擎,由不得別人說他半句不好。
說起來,這也是玉熙跟雲擎最根本的差別。玉熙很心軟,特別是對身邊的人,越發心軟。雲擎不同,他雖然也顧念情份,但若是你犯錯他就不會姑息。
藍媽媽忙磕頭謝恩:“王妃,老奴再不敢了。”至於這話可信度有多高,就只有玉熙跟全嬤嬤心裡清楚了。
衆人都退下去後,全嬤嬤跟玉熙說道:“剛纔王爺還跟世子爺在屋子裡談了半天,世子爺出來的時候面色很嚴肅。”
玉熙笑着說道:“王爺應該是借睿哥兒他們打架的事,教浩哥兒一些東西。”有浩哥兒這樣的兒子,是又自豪又心疼。自豪孩子聰慧過人,懂事孝順;心疼孩子太辛苦,這麼點大就一副大人模樣。
全嬤嬤聽到這話,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直接說了心中所想:“玉熙,王爺這手段是否有些嚴厲了?畢竟睿哥兒他們才三歲,還不懂事呢!”其實全嬤嬤更想說雲擎這法子太粗暴了。雖然打架是不對,但畢竟才三歲的孩子,懲罰下就是了。哪能不給飯吃又關一晚上黑屋,還連被子都不讓送。這種行爲,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後爹呢!
玉熙也心疼,但她是站在雲擎這邊的:“孩子受這樣的懲罰我也心疼,不過我相信王爺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頓了一下,玉熙又道:“男孩子的教導方法不能跟女孩子一樣的,否則就是害了睿哥兒他們。”對兒子嚴厲粗暴,玉熙是可以接受的。
全嬤嬤聽了這話,就沒再多說什麼了。這當孃的都能忍得住,她一個外人也不好再置啄了。就如玉熙所說,雲擎是三胞胎的親爹,不管做什麼總是爲他們好,不會害他們。
想起玉熙說還要再生一個的是,全嬤嬤開口問道:“睿哥兒兄弟已經三歲多了,若是要孩子最好就在今年。再晚的話年歲太大,生產會有危險。”玉熙的身體調理得很好,想要孩子並不是什麼難事。
玉熙搖頭說道:“我跟王爺商量過了,不再要孩子了,教好睿哥兒三兄弟就夠了。”養一個孩子,花費的精力實在是太大了。
全嬤嬤有些詫異,這事玉熙還真沒跟她提過:“跟王爺商議好了?”見玉熙點頭,全嬤嬤將這事放在心中。
玉熙也沒有多想,開口問道:“王爺在前院還是出去了?”聽到雲擎去了軍營,玉熙起身去了前院處理事情。
午膳之前回到後院,最先去看了三胞胎。軒哥兒一看到玉熙,眼淚嘩嘩地掉。至於睿哥兒跟佑哥兒雖然沒哭,但臉上也露出委屈之色。
玉熙沒跟往常一樣走上前摟着三兄弟,而是站在原地問了睿哥兒跟佑哥兒:“知道錯了嗎?”
睿哥兒點頭,表示知道了。佑哥兒很有個性地說道:“已經跟爹認錯了。”那副模樣,好像玉熙問得這話很多餘。
玉熙是又好氣又好笑,果然教導三胞胎的事交給雲擎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若換成她來教肯定會被氣死。
睿哥兒主動走上前,拉着玉熙的袖子說道:“娘,我們知道錯了。”爹以前都和藹可親的,昨天卻仿若換了一個人。睿哥兒可不希望娘也跟爹一樣,也變得那般不近人情。那樣,他們兄弟以後可就有苦日子過了。
玉熙唬着一張臉說道:“若是以後還打架,娘也要罰你們。”玉熙想當慈母,可惜以她的性子,註定是當不了慈母了。
睿哥兒跟軒哥兒趕緊表態說自己不會打架了,而佑哥兒照樣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