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夜,雖下的是小雪,但也沒過了腳踝處。
啓浩指着牆頭上說道:“娘,雪雪。”自跟玉熙去了書房,啓浩再不願意留在主院了。若是玉熙不帶他去,他就哭,扯開嗓子哭。他一哭,三胞胎也跟着哭,鬧得不行。玉熙沒辦法,只能順着他了。
玉熙笑着說道:“嗯,是雪雪,要不要去玩雪雪呢?”啓浩身體好,玉熙也不怕他玩雪會着涼。
啓浩奶聲奶氣地說道:“娘,一起玩。”別看啓浩才兩歲,說話已經很流利很完整。
玉熙心情很不錯,說道:“娘還要處理事情,沒時間。不過等你姐姐回來,到時候讓她帶你一起玩。”想當年棗棗還帶着柳兒一起堆雪人玩呢!
啓浩笑着道:“好。”
書房裡燒了地龍,非常暖和,母子兩人一進去就將外套給脫了。
沒一會,譚拓過來稟事:“王妃,根據統計,半個月前天氣驟然變冷一共導致了八千七百多人病故。”身體好的人,一場風寒不至於要了命。死的這些人大半都是老人跟孩子,剩下的都是身體不大好的人。
玉熙聽到這個數字一驚,轉而又是一嘆:“旱災也不過纔沒了三萬多人,這天氣驟變竟然就去了八千多人。”
譚拓說道:“主要是醫藥不足。”有錢人家能請醫看病,窮苦人家能吃飽就不錯了,哪裡來的錢請醫看病呢!
玉熙搖頭說道:“這個我也無能爲力了。”藥材那麼貴,供應軍中都吃力,哪有能力對老百姓免費。
說完這話,玉熙道:“臘月的天倒比較正常,希望明年能跟往年一樣,能風調雨順。”西北前幾年都是風調雨順,要不然西北也不會發展的那麼快。
譚拓點頭說道:“一定能的。”
玉熙想了下說道:“將做種的洋芋數量再覈實一遍,萬萬不能出了紕漏。”佔了山西跟河南,到時候他們就得提供良種了。玉熙準備在這些地方種洋芋,而洋芋能分成幾塊(有芽眼的),種入土中就能長得枝繁葉茂,長出碩果累累的洋芋出來。若是全部種穀子或者麥子,只良種就得將玉熙愁死。
譚拓知道玉熙所想,說道:“王妃放心,在正月之前一定讓他們將洋芋種子整理出來,時機一到就運往山西跟河南。”不僅玉熙,就是在譚拓眼中,山西跟河南也已經是他們的囊中物了。不僅是對雲擎有信心,也是對形勢的估量。
玉熙雖然沒上前線打仗只在後方,但她讓情報人員將西北的情況告訴山西跟河南各州縣的百姓,讓他們知道西北雖然也發生了旱災但卻沒有餓死一個人。除此之外,玉熙還讓山西跟河南兩省的百姓知道雲擎跟杜崢所佔的兩個州的百姓都得到了救助,另外官府還會在開春會給他們發良種。玉熙的這樣做的目的就是在拉攏民心,得了民心,何愁這一仗打不贏。
兩人談了一個上午,譚拓才離去。沒一會,許武掀開簾子走了進來:“王妃,義父跟大郡主回來了。”
玉熙面露欣喜,忙帶着啓浩回了後院。一進屋,就聽到棗棗洪亮的嗓音。
兒行母擔憂,這話玉熙這次是深有體會了。自棗棗去了榆城玉熙就一直擔心。而在知道霍長青將棗棗當誘餌時,更是無時無刻不提着心。
現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完好無損的棗棗,玉熙感覺鼻子有些酸:“長高了。”三個月沒見,又長高了不少。
棗棗抱着玉熙的腰,哽咽道:“娘,我想你了,也想柳兒跟阿浩他們了。”
全嬤嬤笑着道:“外面多冷,有什麼話進屋慢慢說!”最高興的莫過於相聚,最憂愁的莫過於離別了。
進了屋,棗棗將在榆城發生的事從頭到尾都跟玉熙說了一遍,那場刺殺也沒漏下。
玉熙摸着棗棗的頭問道:“那麼多的刺客,有沒有怕呢?”
棗棗仰頭說道:“纔不怕呢!也就我現在武功沒練好,要不然我定要殺他們個片甲不留。”那場刺殺對棗棗來說只有刺激以及遺憾,沒有害怕。
玉熙還以爲棗棗會被嚇着甚至落下陰影,沒想到這個丫頭不僅沒受影響反而激發了鬥志。
正說着話,柳兒過來了。柳兒剛纔在跟先生學琴,學習時間是不準人打擾的,所以柳兒纔會到這會到。
棗棗一看到柳兒,就走到她身邊說道:“妹妹,你看我身上有沒有臭味?”
柳兒皺着眉頭說道:“還沒臭味,都臭出三裡街外了。”說完,一臉嫌棄地往後退了一步。
玉熙看着柳兒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就知道這是柳兒故意抓弄棗棗呢!她也不識破,由着姐妹兩人逗趣。
棗棗擡了下胳膊聞了聞,鬱悶道:“明明我在都有泡玫瑰花浴的,怎麼還會臭呢!”
柳兒撲哧一聲笑開了:“逗你呢!沒臭味,身上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
棗棗哈了一聲衝上去給柳兒撓癢癢:“纔多久沒見,你這個丫頭竟然變壞了。”
柳兒最怕癢了,一邊哈哈直笑一邊求饒,啓浩跟三胞胎看了也在一旁樂呵呵地笑。場面說不出的溫馨
玉熙有些遺憾,說道:“要是王爺在,就圓滿了。”成親七年多了,雲擎還是第一次不在家過年呢!
用過午膳,幾個孩子都睡下了。全嬤嬤才問了玉熙:“大郡主怎麼會遭受刺殺呢?而且還那麼兇險?”
霍長青將棗棗當誘餌的事,玉熙之前並沒有告訴全嬤嬤。這會全嬤嬤問起,玉熙也就沒有再隱瞞了。
全嬤嬤聽了眉頭皺得緊緊的,不過她卻沒有說霍長青的壞話。霍長青雖然沒在軍中任職,但他的幾個義子如封大軍跟崔默等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將了。若是玉熙跟霍長青鬧翻,到時候定然會惹得這些人的不滿,吃虧的只會是玉熙:“玉熙,這事霍長青做得有些不穩妥,但你不要記恨。歸根結底,他也是爲了棗棗好。”
玉熙點頭道:“我知道,不過阿浩我是不能再給他教了。”
全嬤嬤沉默下說道:“玉熙,若是你真心爲阿浩好,就該讓霍長青教阿浩。”見玉熙臉色不大好看,全嬤嬤說道:“這當孃的沒誰捨得讓孩子陷入危險之中,但若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霍長青這樣做卻是對孩子好。阿浩將來的處境比棗棗還要兇險,只有讓阿浩自小習慣了危險學到足以自保的本事,以後你纔不用擔心阿浩的安全。”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效果就完全不一樣。若這話是霍長青或者許武說,玉熙不會翻臉,但肯定不同意。不過這話是全嬤嬤說的,玉熙就不得不認真考慮了。
玉熙沉默了良久後說道:“這事等阿浩滿三歲後再說吧!”沒有直接拒絕,就表示玉熙已經鬆動了。
全嬤嬤想了一下說道:“古話說慈母多敗兒,並不是當孃的不想讓兒子成才,而是捨不得兒子吃苦受罪。玉熙,睿哥兒跟軒哥兒你可以多疼他們多寵他們,但阿浩不行。你現在不捨得他吃苦受罪等於是害了他。”阿浩是嫡長子,又有玉熙這個親孃在,繼承人只可能是他。身爲繼承人,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刺殺,還有層出不窮的陰謀與身邊人的算計。若是阿浩沒有足夠的能力,輕則架空重則有性命危險
玉熙非常糾結,最後說道:“容我再想想吧!”這個關口讓她答應將啓浩交給霍長青,她是真做不到。
全嬤嬤點下頭,沒再繼續說了,她相信玉熙能想通的。這當孃的再捨不得,可只要是真對孩子好的,最終都會妥協的。除非不是親孃,而是後孃。
臘月二十九晚上,用晚膳之前柳兒問玉熙玉熙:“娘,爹真不回來過年嗎?”都臘月二十九了,今天沒到家就真回不來了。
玉熙搖頭道:“等打完仗,你爹就會回來了。”她也想雲擎回來,只是那邊的事很多,雲擎也很忙,已經寫信說不回來過年了。
柳兒有些失望。
棗棗笑着說道:“妹妹,等開春了我們可以去找爹呀!”
這話成功地讓玉熙黑了臉,說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去做什麼?不準去。”玉熙當初同意讓棗棗去榆城,是因爲榆城是他們的地盤,而且還有十幾萬的精兵。可山西那邊情況什麼樣根本無法預料,她是絕對不會讓棗棗去山西的。
柳兒是個膽小的,聽到刀劍無眼四個字忙搖頭說道:“我就在家等爹回來。”她纔不要跑那麼遠,又累又不安全。
往年一般臘月二十六放年到正月初六,今年情況特殊,只從年三十放假到正月初二。休息三天,初三要照常辦公。
睡夢之中玉熙感覺有人在抱她,嚇得一下就醒了。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雲擎,玉熙驚喜不已:“和瑞,你回來了?”
雲擎抱着玉熙說道:“嗯,我回來了,回來跟你與孩子們一起過年。”
玉熙說道:“你不是說不回來嗎?”
雲擎摸了下玉熙的臉,笑着道:“若是告訴你要回來,你還會這麼高興嗎?”雲擎要給玉熙一個驚喜,所以故意說不回來。
玉熙笑道:“也一樣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