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青蘿用過早膳,才帶着兒子去了符家。
符天磊一見到孩子,立即就將毛毛給接過去抱在懷裡:“這才幾個月沒見,毛毛又長高了。”因爲符青蘿都是照着藍媽媽法子養的兒子,所以毛毛給養得白白胖胖的,誰看了都喜歡。
抱在手裡都覺得有點壓手,符天磊樂得不行,笑呵呵地說道:“這小子,真是夠結實的。不過結實的好,男孩子就該結實點。”
兄妹兩人說了幾句話,符青蘿就道:“哥,我去看下嫂子吧!”進了孃家門,不去後院看望下生病的嫂子,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提起陳氏,符天磊臉上的笑意就淡了幾分:“你要去看她,就自己去吧!毛毛還小,就不要帶過去了。”
這話符天磊不說,符青蘿也不敢帶了兒子去看陳氏了,陳氏如今病得愈發重了,很容易過了病氣給孩子。
符青蘿一走進主院,就聞到一股藥味。皺着眉頭進了屋,差點沒被迎面撲過來的藥味給薰着了。走到離牀邊兩步遠的地方,符青蘿叫了一句:“大嫂。”
陳氏自符天磊娶了楊氏以後,身體越來越差了。到現在,清醒的時候少,昏迷的時候多。而這會,陳氏正好清醒着。陳氏想起身,卻起不來,還是賀媽媽將她扶起來在她背上放了個靠枕。
陳氏靠在牀頭,艱難地說道:“青蘿,是你來看我了呀!”一個半月前,楊氏動了胎氣,被大夫檢查出楊氏吃的補品裡被放了落胎的藥。好在楊氏當時只吃了幾口,若是將一碗補品都喝了,不僅胎兒保不住還會傷了身。
這事惹得符天磊大發雷霆,不僅剝奪了陳氏的管家全,那事發生以後符天磊再沒有進主院了。
牆倒衆人推,下面的人看符天磊對陳氏的態度,立即趕上去巴結楊氏了。好在賀媽媽是個忠心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對陳氏也是不離不棄,所以陳氏現在的日子也並難過。
看着這氣若游絲命不久矣的樣子,符青蘿也有些心軟了:“嗯,我是來看你。大嫂今天可好點?”再如何,她也不想跟一個快要死的人計較。
陳氏剛想開口說話,就又咳嗽上了。符青蘿看她好像要將臟腑都咳出來痛苦不堪的樣子,忙說道:“大嫂身體不舒服,就不用說話,躺着好好休息吧!”
陳氏將捂着嘴的帕子一鬆開,那帕子上全部都是血。看得符青蘿心驚膽顫的,很想立即出去。
賀媽媽擦了一把眼淚,說道:“姑奶奶,夫人咳血已經快有半年了,一直得不到根治。”去年大夫說陳氏還有三五年的壽命,可自楊氏過門以後,陳氏的身體每況愈下。一個半月前發生的事,更是讓陳氏吐了血,大夫看過以後,說楊氏活不了多久了。
靠在牀頭,陳氏擦了下嘴角的血漬說道:“青蘿,一個半月前楊氏差點落胎的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符青蘿點頭道:“我聽下面的人說起過。”這事當時鬧得很大,符青蘿想不知道都難。
陳氏苦笑道:“我都兩隻腳都邁進棺材裡的人了,就算害她落胎又能怎麼樣?就算楊氏不能生,你哥還能再娶李氏張氏進門來。”陳氏這話的意思,楊氏落胎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符青蘿沒有接陳氏的話,而是說道:“這些話,你應該跟我哥說,跟我說有什麼用。我一個出嫁女,可不能摻和孃家的事。”不管陳氏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準備去管的。以前不懂也就算了,現在知道了,再摻和進去就是她蠢了。
陳氏落了眼淚,說道:“青蘿,我知道你怨我,可這事真不是我做的。我不能臨死了還揹負這樣一個惡毒的罪名,這讓百合姐們三人以後可怎麼辦呀?”
符青蘿壓住心頭的火氣說道:“大嫂,我已經說了,這事你若真是冤枉的你可以告訴跟大哥說。再者,大哥很疼百合他們的,就算你死了百合她們也會過得很好。所以,這事你不用操心。”陳氏對百合跟牡丹還不錯,對墨蘭那真是嫌棄得不行。
陳氏聽到這話很傷心:“青蘿,你我姑嫂十多年,我對你一直都是將親妹妹一樣待。可你卻因爲別人兩三句的挑撥就怨上我了,青蘿,你這樣讓我很心痛。”
符青蘿原本不想跟陳氏計較,可聽到這話卻覺得心頭髮涼:“那些年,我是真的相信你是將我當親妹妹看待的。所以在你沒有爲符家生兒子我爹有怨言,我就衝在前頭替你擋着。那些爬牀的丫鬟我也幫你打發了,那些懷孕的妾侍我也替你解決了。可是,陳三娘,你真有將我當親妹妹一樣待嗎?你是真的發自內心對我好嗎?”說完,符青蘿露出一抹苦笑:“陳氏,你對我的好不過是因爲我哥疼我,你想要討我哥的歡心而已了。所以,別再說當年你對我好的那些話了,你自己說得不虧心,我聽着卻刺耳。”
陳氏緊緊抓不着被褥,說道:“青蘿,爲什麼你要相信韓玉熙的話,卻不相信我?青蘿,難道我們十幾年的情誼還抵不過韓玉熙這三言兩語嗎?”在陳氏心目中,就是玉熙挑撥了他們姑嫂的關係。
符青蘿看神經病一樣看陳氏,問道:“你的意思是平西王妃在挑撥你我的關係?”
賀媽媽都有些後悔剛纔爲什麼沒有走出去:“姑奶奶,夫人這是病糊塗了,你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陳氏抓着坐在她旁邊的賀媽媽的手,厲聲說道:“難道我說錯了?不是她在你面前搬弄是非,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青蘿,爲什麼你寧願相信那心懷叵測的韓玉熙,也不相信我?”因爲說的話太多了,說完以後陳氏又是一陣的咳嗽。
陳氏心裡恨毒了韓玉熙,自從韓玉熙到了西北以後她的日子就不好了。在陳氏心目中,韓氏就是個掃把星,將她給都帶衰了。
符青蘿氣得笑了,說道:“大嫂,你跟我算哪根蔥,值得平西王妃費心思挑撥?”
陳氏咬着牙說道:“你敢說她沒在你面前說我的壞話嗎?”若不是韓玉熙說了什麼,符青蘿的態度不可能轉變得這般大。
符青蘿可不覺得玉熙當日跟她說的那些話是挑撥,而且符青蘿心裡也很清楚,玉熙會跟提醒她完全是看在丈夫的面子上。符青蘿也不願意再跟陳氏爭辯了,沒意義:“大嫂,我看你真是病得都魔怔了。你還是好好養病,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看都不願意再看陳氏一眼,轉身就出去了。
賀媽媽看着大口大口吐血的陳氏,苦嘆道:“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不說符青蘿,就是賀媽媽都覺得陳氏魔怔了。平西王妃那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會跟她過不去。若真有這個心思,哪裡還用挑撥姑奶奶,直接賞一個心機深沉的美妾給自家老爺,就夠夫人受得了。可惜,她再如何勸也沒有用。自家夫人鑽進死衚衕,出不來了。
陳氏這會,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符天磊看着氣沖沖的妹妹,問道:“怎麼了?”瞧着這次見面很不愉快了。
符青蘿滿肚子的火,見狀立即說道:“大嫂真是病糊塗了,胡言亂語說了一通。”
符天磊神色有些不大好看,朝着符青蘿道:“你既然知道她是病糊塗了,就別跟她計較了。以後你來府裡,若是不樂意,以後回來就別去見她了。”
符青蘿雖然厭惡陳氏,但符天磊這態度她還是有些心驚:“哥,大嫂說小嫂上次動了胎氣的事跟她沒有關係。大哥,這事你還是查清楚的好。雖然我不喜歡大嫂,可也不想她別有用心的人栽贓陷害。”萬一這事不是陳氏做的,那隻可能是楊氏栽贓陷害。若這樣的話楊氏就很可怕了,對自己都能下得了狠手,以後能對百合她們好才奇怪呢!
符天磊聽出了符青蘿話了的意思,沉聲說道:“這事就是陳氏做下的,我沒有追查到底,是不想讓人知道百合她們姐妹有這樣一個惡毒的母女。”這事要傳出去,以後百合她們的婚嫁就難了。
符青蘿哦了一聲,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陳氏折騰出的這些事,符天磊也很疲憊:“若是當初聽了爹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事了。”若是娶個門當戶對的,現在也許是家庭和睦,妻賢子孝。
符青蘿說道:“大哥,你也別難受了,這些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以後,符家會越來越好的。”當初沒過門的時候大嫂看起來挺好的,誰能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符天磊有些感嘆,真的是世事無常。以前他一直擔心符青蘿嫁人後,那樣的性子會過得不好。可現在青蘿過得很好,反倒是他跟陳氏從當年的恩愛夫妻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正在這個時候,楊氏挺着肚子走過來說道:“老爺,姑奶奶,飯菜都準備好了,該用膳了。”剛纔符青蘿從正院怒氣匆匆的事,楊氏已經知道了。這情況,是楊氏樂於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