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的傍晚,楊鐸明纔回到鎬城。
楊鐸明見了玉熙,將他所打探到的消息,簡單跟玉熙說了一下,說完後,將自己寫的手札遞給玉熙。這裡面,將他在河南的所見所聞,全部都寫得一清二楚了。
玉熙接過來翻看了兩頁就放下了:“這些日子也辛苦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媳婦跟兒子。”
說起孩子,楊鐸明猶豫了下說起了在鄭州的玉容:“王妃,江鴻錦的妻子韓氏生了個兒子。”之前玉熙說了不在追究這件事,所以楊鐸明雖然知道玉容生了個兒子,也沒動他。
玉熙笑了下說道:“運氣真好。”不僅是說江鴻錦運氣好,也是說玉容運氣好。以江鴻錦的地位,玉容想要和離不容易。如今有了兒子,江鴻錦又成了廢人,以玉容的性子在江家肯定是橫着走了。一樣的事情,可不同的人,結果就完全不一樣。
楊鐸明見狀,知道這事是真的過去了。
回到家看着大胖兒子,楊鐸明笑得合不攏嘴。可是毛毛不認識他,不願意讓他抱,見他抱着不放手哇哇哭。
楊鐸明也不生氣,咬了毛毛一口,樂呵呵地說道:“兒子喲,我是你爹,來,叫一聲爹爹給我聽聽。”
符青蘿失笑,說道:“孩子才一個多月,哪能就知道說話了?至少得滿了十個月才能說話。”
楊鐸明也是逗趣,哪裡不知道孩子這個時候不可能會說話。
符青蘿見不得兒子一直哭,還是從楊鐸明手中接過來,哄了一小會孩子就不哭了。
楊鐸明將母子兩人摟在懷中,一臉愧疚地說道:“讓你受苦了。”他不在身邊,所有的事都要符青蘿一個人擔着。
符青蘿靠在楊鐸明肩膀上,說道:“我沒受什麼苦。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王妃對我諸多照佛,要不然生產沒那麼順利。”藍媽媽說的那些話符青蘿都有照做。效果也很明顯,生產的時候特別的順利,只花了兩個時辰孩子就生下來了。當然,符青蘿常年習武身體好也是一個主要的原因。
楊鐸明笑着道:“王妃行事,一直都很周全。”話是這麼說,但楊鐸明心底還是很感激的。
符青蘿也想起了之前的孩子,一臉黯然地說道:“若是我當時聽了你的話去了榆城,也許孩子就能保住了。”
之前的那個孩子也是楊鐸明心底的痛,但他不願意這個陰影一直尾隨着他們。楊鐸明摸着符青蘿的頭,說道:“你別多想了,是那個孩子跟我們無緣。”
符青蘿紅着眼眶點了下頭,說道:“鐸明,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見大哥,好嗎?”對符天磊,她很愧疚。自小到大,若不是她大哥護着,她那些年哪能活得那般逍遙自在。
楊鐸明摸了一下符青蘿的頭,點頭道:“好。”雖然當日符天磊要殺他,不過說起來這事也是他理虧。誰讓他拐走了人家的妹妹,要殺要打也只能受着了。
說起符天磊,符青蘿忍不住又說起了陳氏。符青蘿將玉熙當日跟她說的那些話與楊鐸明說了一遍,說完後苦笑道:“若不是王妃點醒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大嫂竟然那般卑鄙。”符青蘿只跟楊鐸明說她跟陳氏的感情多好,至於她打殺爬牀的丫鬟跟懷孕的妾侍這些事,她是半個字都沒跟楊鐸明說的。若不然,楊鐸明早就發現了不對。
楊鐸明眼中閃過一抹厲色,說道:“以後你遠着她就是了。”這也不好報仇,畢竟陳氏是青蘿的大嫂。不過,到現在還想算計青蘿,這口惡氣他是不會忍下的。
符青蘿苦笑道:“我哪裡還敢再跟她親近。”她現在恨不得離陳氏遠遠的,再不要相交了。不過,這明顯不可能,除非她跟孃家斷絕了關係。
楊鐸明心裡有個念頭,不過沒跟符青蘿說:“既然要求得舅兄的原諒,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帶着孩子去求他,相信他會原諒我們的。”他一回來就去符家請罪,也顯出他的誠意來。
符青蘿有些猶豫:“現在外面很冷,毛毛才一個多月,萬一吹了風可怎麼辦?”
楊鐸明說道:“給孩子多穿點衣裳,不會有事的。”裹得嚴嚴實實的,哪裡能吹得到風。
符青蘿一向都聽楊鐸明的,雖然心底還有些擔心,但還是點頭答應了:“毛毛長得跟大哥很像,也許大哥看了毛毛就能原諒我了。”
夫妻兩人到符府的時候,天已經暗下來了。到了韓府的門口,門房不敢讓他們進門,朝着兩人鞠了半躬道:“姑奶奶你請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誰都知道自家老爺惱了姑奶奶,沒得老爺得同意,他哪裡敢放人進去。
楊鐸明也不生氣,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了。楊鐸明說道:“那就勞煩你通稟一聲了。”
符天磊得了消息,冷着臉說道:“不見!”
心腹隨從趙正欽勸了好一會也沒有用,只能出去跟楊鐸明與符青蘿道:“姑奶奶,姑爺,你們先回去,等老爺氣消了你們再來吧!”其實趙正欽知道符天磊已經心軟了,畢竟木已成舟,再扭着也沒用,只是過不去面子那一關。
符青蘿聽了這話,抱着孩子跪在地上。
楊鐸明知道符青蘿那蠻勁又上來了,這個時候勸說是沒有用的,所以他走到符青蘿旁邊,一起跪在門前了。
趙正欽忙說道:“姑奶奶你快起來,這天寒地凍的,跪在地上會落下病根的。”受了冷,以後可的遭罪了。
符青蘿死活不願意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道:“你跟我哥說,若是他不原諒我,我就跪在門前不起來。”
母子連心,符青蘿哭得那般傷心,她懷裡的孩子也是哇哇大哭,哭得趙正欽臉色都變了。
趙正欽勸說道:“姑奶奶,你就不爲自己也得爲孩子着想呀!你這跪在外面,萬一孩子受涼了可怎麼辦?”這也太不將孩子當回事了。
符青蘿將孩子遞給趙正欽,說道:“你將孩子抱進去吧!”反正她是要跪在這裡,若是大哥不原諒,她就不起來。
趙正欽勸說無用,只能抱着孩子回去覆命了。
符天磊在書房的時候就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沒等他問出口,就見趙正欽抱了孩子進來。符天磊冷着臉道:“你把孩子抱進來做什麼?”
趙正欽道:“姑奶奶知道自己錯了,跪在門前想求得老爺的原諒。我勸說不過,又怕凍着了孩子,所以就將孩子抱了進來。”頓了一下,趙正欽又說道:“老爺,姑奶奶剛出的月子,跪在這冰涼的地上,若是受了寒下半輩子可得遭罪了。”
符天磊氣得要死,這是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楊鐸明就由着她胡鬧嗎?”
趙正欽跟在符天磊身邊這麼多年,對他的性子也很瞭解:“老爺,姑奶奶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執拗勁一來,誰都攔不住。老爺,姑奶奶是有錯,你要打要罰她都可以,可不能讓她糟踐身體。”趙正欽這般勸說不是爲得符青蘿,而是爲的符天磊。若是符青蘿真的落下病根,到時候自家主子可得後悔一輩子。
符天磊沉默着。
趙正欽知道符天磊這事軟化了,立即將還在哭的孩子遞過去:“老爺,孩子都一個多月了,你還沒見過呢!我聽賀媽媽說,表少爺長得很像老爺呢!”孩子被裹得嚴實,頭也被寬大的帽子給蓋住了,並沒露出來。
符天磊將孩子接過來,掀開帽子看到那跟自己長得相似的臉,心也不由軟了。用手擦了一下孩子臉上的淚珠,符天磊說道:“讓他們進來吧!”這樣拗着也不是個事,總得解決。
趙正欽鬆了一口氣。
符青蘿一見到符天磊,又跪在地上,哭着說道:“大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丟臉了。”逃跑私奔,哪怕是在民風開放的西北,也一樣得讓家族蒙羞。
楊鐸明悶聲不吭地跟着一起跪。
符天磊見狀心頭的火氣去掉了不少,罵了符青蘿:“都是當了孃的人了,做事還是這麼沒腦子。這麼大冷的天竟然抱着孩子跪在門外,你自己不愛惜身體就算了,就沒爲孩子考慮?萬一凍着了怎麼辦?”
符青蘿忙點頭道:“大哥,是我沒腦子,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不會了。”大哥會罵她,表示這事也差不多過去了。
符天磊冷哼道:“還不趕緊去後院將衣裳給換了。”地上的雪還沒化掉,跪在地上衣裳肯定溼了。
符青蘿看着跪在她旁邊的楊鐸明,有些猶豫了。留下丈夫一個人再這裡,還不知道大哥怎麼樣呢!
楊鐸明柔聲說道:“你快去將衣裳換了,要不然就該受涼了。”符青蘿今日穿得很厚,不過跪了那麼長的時間,褲子是肯定溼了。再不換,腿就得受寒了。
符天磊見狀,臉越發黑了。
符青蘿見狀,也不敢再犟着了,站起來說道:“我這就去將衣裳換了。”說完,看了一眼楊鐸明就走出去了。他大哥火氣再大,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會重責鐸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