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梳洗過的全嬤嬤了,玉熙很感慨。嬤嬤現在比她出京的時候,老了很多。
全嬤嬤進來,望了一下玉熙身旁的紅豆跟紅芪。這兩個丫頭雖然不認識,不過根據曲媽媽說的,她也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玉熙見狀開口道:“紅豆、紅芪,你們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們。”紅豆跟紅芪,如今也擔當一些跑腿的差事。
紅豆跟紅芪聽到這話互相對望了一眼,最終還是屈身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全嬤嬤等兩個丫鬟出去以後,纔開口說道:“你的事,曲媽媽都跟我說了,能母女平安,也是老天厚愛。”那種情況,能母女平安,真的是老天保佑了。
玉熙說道:“現在身體還虛,大夫說得五年才能養好身體。”說到這裡,眼中流露出一絲黯然。
全嬤嬤哪裡能不知道玉熙所想,說道:“你還年輕,五年以後也不過二十五,子嗣的事不用着急上火。”
玉熙苦笑一聲,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玉熙避開這個話題,問道:“嬤嬤,你過來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這樣我也好派人去接你呢!”玉熙一直想讓全嬤嬤過來,只是她知道全嬤嬤想要過安寧的日子,所以從沒提出來。
全嬤嬤說道:“去年十月我就出了京,原本是去江南的。在路上就聽到雲擎因爲你被人謀害一怒之下謀反,我放心不下,將大憨他們安置好就過來了。”
玉熙對於全嬤嬤突然冒出來,說沒有半點疑心那是假的。這會聽到全嬤嬤的話,很是羞愧。
全嬤嬤將玉熙教導出來的,哪能看不出她所想。當然,玉熙沒掩飾自己也是一個原因。全嬤嬤倒不生氣,只是說道:“你眷念舊情是好的,只是現在你的身份跟以往不同了,行事確需謹慎。哪怕是親近的人,也得小心一二。”玉熙這幾年步步驚心,好不容易就要撥開雲霧,若是這個時候被人害了,真不值當。
玉熙見全嬤嬤沒有責怪自己,心裡稍安:“嬤嬤,你在京城的日子過得不好嗎?”若是過的好,怎麼可能會想着去江南。
全嬤嬤也沒瞞着玉熙,說道:“你的性子我很清楚,被人三番四次謀害,你肯定不可能一直忍下去的。只是之前沒有契機,正好去年年中我的老姐妹寫了一封信過來邀請我去江南。我想着江南是魚米之鄉,就算真有戰亂在那也餓不着肚子,所以就想去江南定居。”除非是玉熙沒能力反抗,逼得急了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雲擎是西北大將軍,手握兵權,以玉熙的性子不可能一直由着人來害的。不過全嬤嬤沒想到的是,雲擎竟然那麼快謀反,她還以爲得再過個一兩年呢!
玉熙喉嚨發乾:“嬤嬤,對不起。”
全嬤嬤笑了一下,說道:“這又不是你的錯,有什麼對不起的?我之前也想過來榆城找你,只是大憨膽小死活不願意來榆城。”榆城那是什麼地方,不說膽小的人,就算正常人也不願意來了。
玉熙眼眶澀澀的:“可嬤嬤還是來了。”
全嬤嬤臉上露出慈愛的神情,說道:“你好好的,我不來也沒關係。你遭了這麼大的罪,我若不來,一輩子都不能安心了。”這幾年農家的生活,讓全嬤嬤的比以前溫柔了許多。
“娘,娘……”棗棗的大嗓門在外面響起。
全嬤嬤聽到這洪亮的聲音,笑着說道:“我還沒見過兩丫頭,抱進來讓我看看。”
棗棗進來時候,見屋子裡多了一個陌生人,非常的驚奇,眼睛滴溜溜地看個不停。
全嬤嬤笑着說道:“這孩子,可比你活潑多了。”想當年第一次見到玉熙的時候,壓根不像個孩子,跟個大人似的。
玉熙臉上也浮現出笑容:“就是太淘了,跟個小子似的。我正發愁,長大以後可怎麼辦呢?”
全嬤嬤倒是不在意,從曾氏手中接過棗棗。這一到手上,才發現棗棗沉得很:“有什麼好愁的,等以後學了規矩就好了。”
玉熙揮手讓曾氏下去,屋子又只剩下兩個人。這時候玉熙纔開口說道:“我已經答應了霍長青,等棗棗滿了三歲,就跟他習武。”
全嬤嬤看着玉熙臉上沒有半點的喜悅,就知道有隱情:“爲何要逼你答應讓棗棗跟他習武?”
玉熙也沒說得太詳細,只簡單地說了一下:“霍長青說我沒兒子,要培養了棗棗來繼承雲擎的衣鉢。”
全嬤嬤聽到這話,說道:“你是否就是因爲此事,心裡不舒坦?”
玉熙沒點頭,也沒搖頭。
全嬤嬤也沒指責玉熙,只是說道:“那是雲擎的長輩,也就是你的長輩,就算在這件事他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該對他直呼其名?還是我教得太差,讓你將學的禮儀都忘了一乾二淨?”
玉熙的臉刷的紅了。
全嬤嬤心平氣和地說道:“玉熙,我跟你說過不管在何時何地都必須保持本心。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做到了嗎?”見玉熙望着她,全嬤嬤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棗棗睜開全嬤嬤的懷裡,自己沿着軟榻爬到玉熙懷裡。抱着玉熙,輕聲叫了一句:“娘……”
看着這麼小就知道護着自己的母親,全嬤嬤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情。以小窺大,這孩子以後定然是個孝順的。
過了半響,見玉熙還在沉思,全嬤嬤開口說道:“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張氏,不知道你在京中聽說過嗎?”
玉熙剛纔腦子亂亂的,理不清思緒。聽到全嬤嬤的話,半響後反應過來,說道:“聽說過,張氏是前任吏部尚書的嫡長女。”她出京的時候,張氏還只是國公府的嫡長媳,上面有三個婆婆。
全嬤嬤說道:“對,定國公世子跟張氏原本也是恩恩愛愛的夫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成親五年只得一女,定國公夫人要爲國公世子娶了偏房。張氏不允,爲此事大鬧了一場。可惜最後,偏房最後還是進了門。而張氏,在偏房進門以後,就跟定國公世子和離了。”
玉熙聽完這話說道:“說來說去,還是男人意志不堅定罷了。”什麼夫妻恩愛,不過是假象罷了。
全嬤嬤無奈搖頭,說道:“玉熙,你入了迷障了。”****這種東西,果然是最容易迷了人的心智的。
玉熙不大明白,說道:“嬤嬤,你在說什麼?”
全嬤嬤說道:“霍長青讓棗棗習武繼承雲擎的衣鉢,原本是好事。可爲何你會如此反感,甚至心有怨氣?”
玉熙面有怒色:“什麼叫我不能生兒子,我只是現在不能生,又不是將來生不出來。”
全嬤嬤說道:“定國公世子夫人張氏也是一個極爲聰慧的女子,以她的手段,完全可以做到去母留子,可是她不願意執意要和離?京城裡的人都說她善妒她傻?你覺得呢?”
玉熙這下終於知道全嬤嬤要說什麼了:“因爲張氏不願意跟別的女人共享丈夫。”若沒有感情,丈夫納多少個妾都不會在意。可一旦付出了感情,將心交付出去,那就再不容許丈夫有別的女人了。否則,寧願玉碎,不爲瓦全。
全嬤嬤嘆息一聲,說道:“一旦沾染上了****,再聰慧的人也變得愚笨不堪了。”眼前的就是一個例子,全嬤嬤說道:“與其說你對霍長青有怨氣,不若說你在害怕雲擎會爲了香火傳承娶偏房納小妾。”由此可見,玉熙對雲擎的感情也很深了。
玉熙心頭一震,過了一會苦笑道:“嬤嬤說得對,我是在怕。”怕雲擎變得跟符天磊一樣,夫妻恩愛最終轉眼成空。
全嬤嬤說道:“這種事主要還是在雲擎身上。他要納妾你也擋不住,擔心也只是白擔心。”見玉熙神色晦暗不定,全嬤嬤說道:“你若是受不住他左擁右抱,可以學了張氏,跟雲擎和離。以你的本事,走到哪裡都能過得好的。現在還是好好地過日子,別胡思亂想最後整得家宅不寧。”這話也只是寬慰玉熙了。以雲擎現在的地位,哪裡是想和離就能和離得了的。
過了半響,玉熙笑了起來,說道:“嬤嬤說得對,是我入了迷障。”沒有發生的事在這裡憂心忡忡的,她這完全是自找罪受。沒等雲擎納妾,夫妻就會因爲她的猜疑與不信任而生了嫌隙。最後被人鑽了空子,那真的是哭都來不及了。
至於說以後,若是雲擎真納妾,就一拍兩散也。要不是嫁給雲擎,她這些年也不會三番四次被人謀害,整日擔驚受怕的。離了雲擎,她還能過幾日安寧日子。
全嬤嬤很欣慰,說道:“你能想明白就好。不管什麼時候信任都是最重要的,夫妻之間是一樣的。”就像剛纔,哪怕玉熙心有疑慮,但還是選擇信任她與她單獨呆在臥房裡說話,這讓她很欣慰,。
玉熙點頭說道:“謝謝嬤嬤,要不是你,我真的就鑽了牛角尖出不來了。”
全嬤嬤笑着說道:“我也只能點撥了一下,這事主要還是要靠你自己想通。”有的女人陷進去就出不來了,幸好玉熙不是。
雖然只是點撥了這麼一下,但她身邊卻沒這類人。想到這裡,玉熙期盼地望着全嬤嬤,說道:“嬤嬤,這次你就留在我身邊,好不好?”全嬤嬤若是願意留下來,她以後遇事也有個商量的人。
全嬤嬤點頭說道:“好。”
玉熙見全嬤嬤願意留下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好,嬤嬤願意留下來就好。”
剛一直安安靜靜的棗棗,看到玉熙笑,她也跟着樂呵呵地笑了起來。玉熙見狀抱着她香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