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晴空萬里,非常好的天氣。雲府的人一大早就忙開了,換門神貼對聯,熱鬧非凡。
玉熙躺在牀上,聽到外面丫鬟歡快的笑聲,有些遺憾地說道:“也不知道將軍現在怎麼樣了?”雲擎不在,這個年過得也沒滋沒味。
曲媽媽笑着說道:“夫人,將軍這個時候說不準正在蘭州城內過年呢!”剛開始曲媽媽知道雲擎謀反,嚇得差點暈過去。主家謀反,一旦失敗他們這些僕從也沒有活路了。不過後來見玉熙那般鎮定的樣子,再有前方送回來的都是好消息,她也就安下心來。
玉熙搖頭說道:“估計沒那麼快。”蘭州城的防守肯定比較嚴,想要攻下來肯定是要費一番功夫。不過攻下蘭州城,等於是整個甘肅都落入他們的手中。
曲媽媽笑着說道:“夫人,將軍打仗最是勇猛,就算現在沒佔了蘭州城,也要不了多久了。”形勢一片大好,他們這些下人也都安心。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蘭州城倒不擔心,以將軍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能攻佔下來。不過鎬城,有些麻煩。”鎬城是數個朝代的國都,它的防守也非常堅固,強攻的話,不是那麼容易的。
曲媽媽見玉熙又開始思索事情了,忙說道:“夫人,你看要不要抱了大姑娘跟二姑娘過來?”爲了讓玉熙精心養身體,棗棗安排在廂房之中,柳兒仍然在耳房。
玉熙點頭道:“將她們抱過來吧!”雲擎不在身邊,也只有在看到兩個孩子時,才能安心。
棗棗一見玉熙,就高興地叫道:“娘。”今天棗棗穿了一身繡着老虎的大紅色衣裳,頭上還戴着一隻老虎帽,看起來跟只小老虎似的。
玉熙養了二十來天,也沒以前那般虛弱了,伸手將棗棗抱在懷裡,笑着說道:“這衣裳穿着,真精神。”這身衣裳,是秋氏給棗棗準備的。秋氏給棗棗準備的衣裳,能讓她穿到三歲。
曲媽媽也覺得這衣裳精神,只是她家大姑娘雖然屬虎,卻是個姑娘。穿着這一身虎衣,怎麼看怎麼像個小子呢!
很快,藍媽媽就將柳兒給抱了過來。
柳兒比剛生下來的時候好了不少,至少身上有點肉了,不再那麼瘦弱了,而且哭聲也比以前大了點,看着不擔心養不住了。這一切,可都是藍媽媽的功勞。爲了照顧好柳兒,藍媽媽是費盡了心思,自柳兒生下來到現在,她瘦了十六斤。原本的衣裳,全部都穿不了了。
玉熙將棗棗放在身旁,從藍媽媽手裡接過柳兒。棗棗想伸手抓柳兒,被玉熙擋住了。這丫頭年歲小,哪裡知道個輕重。萬一抓着哪了,柳兒又得哭了。
棗棗也不生氣,趴在玉熙身旁,樂呵呵地叫道:“柳柳,柳柳……”棗棗現在還不能完整地表達自己所想說的話。
都說孩子看小,只看棗棗對柳兒的樣子,就知道棗棗這孩子不是個小氣的。
玉熙很高興地摸了一下棗棗的頭,說道:“這丫頭記性可真好,竟然能將柳兒的名字記住。”這記性,比她好。
棗棗不樂意了,說道:“妹妹,柳柳,柳柳。”意思是妹妹不叫柳兒,該叫柳柳纔是。
玉熙笑了起來:“這丫頭……”
看着玉熙笑,躺在她懷裡的柳兒,也裂開嘴笑。雖然笑聲很小,但這小模樣,特別的可愛。
玉熙見了,跟曲媽媽與藍媽媽說道:“你說柳兒這孩子像誰呢?”柳兒雖然瘦小,但五官已經顯露出來了,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瓜子臉。這模樣既不像她,也不像雲擎。
藍媽媽搖頭說道:“這個,得等將軍回來才知道。”二姑娘這模樣肯定不像韓家的人,應該是像將軍那邊的人。
玉熙搖頭說道:“問了霍叔了,霍叔說他也不清楚。”原本玉熙以爲是像她婆婆,結果霍長青搖頭,表示雲擎的娘壓根不是這長相。所以,玉熙就有些納悶了,這丫頭到底像誰。
曲媽媽笑着說道:“夫人,二姑娘像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姑娘這模樣,長大以後定然是個大美人。”
玉熙笑了下,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用過午膳沒多久,許武就過來了,也沒進屋子,直接在門外說道:“夫人,將軍送了信回來。”說完,將信件交給甘草。
玉熙臉上的笑容都擋不住,不過接過信打開一看,玉熙的臉僵了。雲擎的回信只一句話“一切安好,勿念”。
她一封的家書十多頁字,回信就六個字,讓玉熙鬱悶的不行,捏了捏這封信,玉熙問道:“就這個?”
許武拿着信也覺得不對了,信輕飄飄的,不用看也知道寫得肯定很少了。再聽着夫人聲音都不對,他哪還能不知道玉熙這是生將軍的氣了。許武說道:“將軍軍務繁忙,還請夫人多多體諒。”
玉熙哼了一聲,說道:“軍務再繁忙,也不差一封信的時間。”這分明是沒將她們母女三人記掛在心了。
許武還是第一次聽到玉熙這樣的語氣,見狀忙解釋道:“我聽送信的阿輝說,將軍一收到家信就回信了。”
玉熙聽到這話,神色緩和了許多,決定這次不跟雲擎計較了,不過若是第二封再只寫六個字,她可不依:“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許武躊躇了一下,跟玉熙說道:“夫人,我有些事想跟你稟報。”這些事不好在外面說。可進屋,又有些不方便。
玉熙起身,靠在牀頭,說道:“進來說話!”在西北這點好,男女之防沒京城那般嚴重。
許武說道:“夫人,昨天有個姓金的營千總去了符家,跟符老將軍在書房談了將近一個時辰。晚上,符將軍就跟符老將軍大吵了一架,符將軍當晚住到軍營,到現在都沒回符家。”
玉熙心頭一凜,過了一會問道:“霍叔怎麼說?”
許武說道:“霍叔讓我們監視符天磊,不過我覺得不大妥當。”萬一讓符天磊知道他被監視,認爲他們不相信他,反而不好。這也是許武爲何要將這件事告訴玉熙,他想讓玉熙拿個主意。
玉熙閉上眼睛,腦子在迅速地轉動,過了良久睜開眼睛說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要派人去監視符天磊,符家的釘子也撤回來。”她不是相信符天磊,而是相信雲擎。既然雲擎能放心將後背交給符天磊,她也願意相信符天磊。
許武松了一口氣,點頭說道:“好。”
回到前院,許武找了霍長青,將玉熙的意思跟霍長青說了一下:“義父,你看……”
霍長青倒沒責怪許武揹着他去找玉熙,不過有點他不滿意:“棗棗她娘身體不好你難道不知道,你還要讓她勞神?”霍長青是截斷了後院的消息,而紫堇這次是接受教訓,外面的事不跟玉熙說半句。
許武低着頭,說道:“義父,是我的錯。”雖然事出有因,但讓夫人勞神確實不該。
霍長青嗯了一聲,說道:“既然棗棗她娘覺得監視符天磊不好,那就將人撤回來。不過符家的人就不用撤了。”沒必要弄得那般興師動衆的。
許武並沒有安插釘子在符家,這些消息是被他們收買的人傳遞出來的,所以,不存在撤不撤的問題:“義父,以後萬一有不能抉擇的事,我覺得還是跟夫人商議下比較穩妥。”夫人雖然是一個女流之輩,但卻非常聰慧,大局觀也非常好。
霍長青連着連望着許武,見許武並沒有退縮,反而笑了起來,說道:“你終於歷練出來了。”若是一味地順從他,永遠撐不起事來。
許武知道這一步走對了:“義父,我知道夫人身體不好,但是現在這種時候,一步都不能走錯。不過義父放心,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我不會勞煩夫人的。”一步錯可能就步步錯,將來可能就走向無可挽回的地步。
霍長青點了下頭:“這個分寸你自己把握好吧!對了,韓建明這段時間在地牢怎麼樣了?沒再要死不活了吧?”韓建業關進去的時候,還叫嚷着說要見玉熙。結果霍長青跟他說是玉熙親自下令將他關起來,韓建業當時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霍長青想起來就覺得好笑。韓氏被害得差點死去,柳兒差點也給弄得差點夭折,換成一般人早就恨死了韓建業這個罪魁禍首。可韓氏不僅沒跟韓建業計較,反而想法設法讓他避開這場風波。可韓建業非但不知道韓氏的苦心,還以爲韓氏記恨他。
許武說道:“夫人讓我送了一本書給他,這段時間一直安安靜靜地看書呢!”韓建明是被關在雲府的地牢之中。這地牢,沒幾個人知道,非常隱秘。
霍長青問道:“什麼書?”
許武說道:“孫子兵法與三十六計。義父,那本書是夫人謄寫的。”許武當時看到熟悉的筆跡,嚇了一大跳。他知道夫人博學多才,卻沒想到夫人連兵書都看過,還謄寫了一本。
霍長青忍不住搖頭說道:“可真是用心良苦了。”希望韓氏這番心血,沒有白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