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原本是想十月開課,不過衡量了半天,這次欽差要來人,誰知道會出什麼幺蛾子,所以玉熙乾脆就將時間挪到十一月了。不過,有一件事值得歡喜,慈幼院的宅子蓋好了。
得了消息,玉熙跟雲擎說道:“明天抽出下午的時間,陪我看看慈幼院的宅子。”
雲擎點頭答應了,說道:“得了消息,糧食再過幾日就能到榆城了。”可是他們卻沒錢付。
玉熙說道:“不是還存了二十多箱子金銀珠寶在新平城?到時候就將那些東西折算銀子給鄔闊。”
雲擎望了玉熙一眼,說道:“欽差這個時候差不多就到了榆城,他們怎麼可能會讓我們拿這些財物抵錢。”
玉熙笑了一下,說道:“欽差不讓用那些珠寶抵債,正好,買糧草跟被褥衣褲的債就讓他們付。”
雲擎張了張嘴,過了半響後道:“這樣不大妥當吧!”原本得罪了宋家跟於相,銀錢就卡得很緊了,三番四次要不着。再得罪了太子,到時候可真不知道拿不拿得到錢。拿不到錢,到時候就沒錢發軍餉了,沒軍餉將士怎麼活,榆城怎麼守。
玉熙望了雲擎一眼,站起來說道:“和瑞,你是爲周家在守衛榆城,不是在爲自己守衛榆城。”
雲擎愣了一下,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玉熙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太子跟朝廷不撥錢下來,正好,讓將士知道一下他們爲朝廷賣命值不值得。”
雲擎說道:“玉熙,榆城不能亂。不是爲了周家跟朝廷,是爲了邊城的百姓。一旦榆城亂了,給北擄人可趁之機,邊城幾十萬百姓就要遭殃了。”邊城,並不是僅僅指榆城,而是包括了新平城等周遭的幾個城縣。
玉熙裝成一臉無奈的樣子說道:“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要讓欽差知道邊城將士跟百姓的困苦,也要讓邊城將士跟百姓知道你這個首將不容易。”
對玉熙來說,付出就要有回報,沒有回報的事她是不會去做的。就如秦元帥,她很敬佩秦元帥,但卻爲秦元帥不值。秦元帥爲榆城的百姓將士做了那麼多,自己得不到任何的利益處也就算了,還得隨時有身敗名裂的風險。換成是她,她是絕對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玉熙不否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她沒有秦元帥那麼博大寬廣的心胸。她也沒有什麼宏圖大志,她就想一家人能在這個亂世之中安安穩穩地活着。所以,她不允許雲擎走秦元帥的老路。只是玉熙很清楚,這些話不能跟雲擎說。若是跟雲擎說了,肯定會吵架。玉熙倒不擔心吵架,她就擔心雲擎會跟她起了隔閡。夫妻之間一旦有不能消除的隔閡,感情肯定會受影響,時間長了,說不準就會成爲陌路了。
雲擎聽了這話,說道:“我受些委屈到沒關係,我只希望能改善將士的生活。”
玉熙說道:“指望朝廷,還不若自己想法子解決。”朝廷,早就靠不住了。要不然,她也不會起了讓雲擎將十萬大軍收攏在手心的心思。在太平盛世,若有這樣心思,一旦被察覺,肯定得死無葬身之處了。可如今這個世道,若是不多存點私心,多爲自己打算,到時候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說來說去,又繞會了原點。雲擎如今不想說這個話題:“慈幼院孩子過冬的衣物,都做好了嗎?”雲擎這完全是沒話找話說了。
玉熙笑着說道:“棉花月初買來了,如今已經在做呢!”玉熙原本是想從江南購置的,江南的棉花要便宜一些。只是孩子的尺寸把握不好,要是不合身也不暖和。這小孩子的衣裳跟大人不同,原本就小,不好改動,玉熙最後還是決定買棉花請人按照孩子尺寸做。
夫妻兩人又說了會話,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雲擎前腳剛走,後腳譚拓的信就送到了。看完了信,玉熙進書房。半響以後,玉熙站起來,自言自語道:“我怎麼將她給忘記了。”玉熙說的這個她,指的是許氏。幸好得了譚拓的提醒,要不然還真是個大麻煩了。
玉熙立即叫來了許武,說道:“趕緊去把將軍叫回來,他應該還在路上,沒有到軍部。”這前後也就錯過幾分鐘的時間了。
兩刻鐘以後,雲擎回來了。
玉熙說道:“譚知府說,欽差這次明爲查賬,實爲許家的財物而來。我若是沒有猜測,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衝着許家的錢財來的。許家擁有鉅款的事,很可能已經讓朝廷得了消息。”通敵叛國的證據很確鑿,加上許家只是一個商戶又不是什麼有功之臣,沒必要派欽差來查。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朝廷得知許家擁有鉅款。如今國庫空虛,太子知道許家藏有鉅款,怎麼可能會放過。
雲擎對於這個倒不擔心,說道:“這個倒沒什麼擔心的,當日參與的人不會漏了風聲的。”當日參與挖密室的可都是心腹之中的心腹。
玉熙卻是搖頭,說道:“裝金銀的箱子可不是一箱兩箱,而是將近四十箱,而且還都那麼重,若是不想走漏風聲那是不可能的。”玉熙並不擔心跟着雲擎一起去的那些將士,她擔心的是那些金銀已經被有心人看在眼裡了。
雲擎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說道:“那怎麼辦?”他還真沒想到欽差不是來查許家的案子,而是來找許家的錢財的。
玉熙說道:“走漏風聲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將藏金銀藏好。只要東西藏好,不讓這些欽差找到,就不擔心。”說到這裡,玉熙問道:“存放那些金銀的地方,有哪些人知道?”萬一這些錢財被欽差找着了後果不堪設想,重則被罷官帶回京城問罪,輕則也會失了軍心。
雲擎說道:“那地方很隱秘,除了我跟夏先生其他人都不知道。”見玉熙一臉疑惑地望着他,雲擎說道:“之前金銀是直接存入庫房。而我辦差的屋子有一個暗道直通庫房。你沒回來之前我就留在軍部,晚上將金銀挪到另外一個隱秘的地方去了。”
玉熙說道:“這麼隱秘的地方,你是怎麼知道的?”若是她估計沒錯,應該是夏先生說的。
果然,雲擎說道:“是夏先生告訴我的。那密道,除了秦元帥只夏先生一個人知道。”如今,又多了他知道了。
玉熙聽罷,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沒問題了。說起來,秦元帥怎麼這麼信任這個夏先生,那些個秘密連秦釗都不說,卻告訴他?”
雲擎說道:“夏先生的命是元帥救的,對元帥忠心耿耿。”也因爲這份忠心讓秦元帥對他十分信任,什麼事都不瞞着他。
玉熙說道:“你不是秦元帥,有些事還是保留一二爲好。”
雲擎在玉熙面前,也不會藏着捏着,問道:“玉熙,你是不是懷疑夏先生呀?”要不然怎麼總是跟他說不要什麼事都跟夏先生說,明擺着不相信夏先生了。
玉熙搖頭說道:“我沒有懷疑夏先生,我只是覺得他忠心的是秦元帥不是你。所以,凡事還是要有保留的好。我說的保留,指的是那些機密事。”現在還沒什麼機密的事,但不保證以後沒有。
見雲擎沉默不語,玉熙握着雲擎的手說道:“和瑞,我們纔是一家人,夏先生,他只是一個外人。”這話說到了根子上。在玉熙眼中,夏先生一直都是個外人,並不是自己人。既然是外人,很多事自然要有所保留了。
雲擎聽罷笑着說道:“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機密的事哪裡會隨便告訴別人。”除了玉熙,也只有霍叔才能讓讓他毫無保留了。
玉熙覺得雲擎真是太沒心眼了,也就比孩子好一些:“欽差過來以後你就以軍務繁忙爲由不見他們。只要他們沒有證據,就奈何不了你,所以不用給他們臉面。”
雲擎搖頭說道:“肯定是要見一面的。”欽差,代表是太子的顏面,他作爲榆城的首將,若是面都不見,說不過去。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那曹德是個心思很深的人,你見他時,儘量少說話,省得着了他的道。”
雲擎聽了這話,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聽你這話,好像對欽差很瞭解似的?”
玉熙說道:“那人品性不好,你見了他,多提防他就是了。”就因爲岳家倒臺,就下毒手除掉了懷有身孕的妻子。這樣的男人,無恥到了極點了。由此可見,這樣的人品性多糟糕。不過這些事玉熙沒打算告訴雲擎,她怕雲擎知道了見曹德的本性,會鄙視他。不是玉熙小瞧了雲擎,實在是雲擎太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了。雖然雲擎時常冷着一張臉不容易讓人看不出什麼,但眼神也一樣能泄露情緒的。
聽了玉熙這麼說,雲擎也不再掉以輕心,點頭說道:“你放心,見了他,我會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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