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院的事終於有了章程,玉熙也不用緊盯着,也纔有了時間料理其他的事了。
得了消息沒兩天,趙家的人就上門了。趙二奶奶塗氏跟玉熙介紹了身旁一臉富貴相的女人,說道:“玉熙,這是我本家大嫂。”來人是趙家大房的大奶奶費氏。
見到玉熙,費氏笑着說道:“一直聽青梅誇讚夫人氣度不凡,恨不能一睹夫人的風采了。今日可算是得償所願了。”一半是恭維,一半也是發自內心的,就榆城真真養不出這樣氣度的人出來。哪怕之前的許氏,跟眼前的人比,也遜色很多。
玉熙笑着說道:“你太客氣了,請坐。”
費氏笑着自報了家門,說道:“我夫君姓趙名煥,衆人都稱呼我爲煥大奶奶。”其實在趙家,衆人都是稱呼她爲趙大奶奶的。
玉熙笑了一下,問道:“煥大奶奶能代表趙家嗎?”若是代表不了趙家,她就不想浪費時間了。
費氏沒想到玉熙竟然這麼直接,不過她還是點頭了,說道:“聽說夫人想降低藥材的價格?夫人,這些藥材的價格其實已經很公道了,再降價,我們壓根沒利潤。”
玉熙聽了這話,莞爾一笑,說道:“煥大奶奶,我之前就跟趙二奶奶說過,我從五歲開始跟嬤嬤學做藥膳,藥材的價格如何我很清楚。就算地域不同,價格有差異,但也相差不了多少。”說完這話,笑着望了趙二奶奶:“難道姐姐沒有將這話告訴煥大奶奶嗎?”
要玉熙說,趙家比許家高明多了,都是賺錢,許家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他們是有錢人。可趙家,卻是悶聲不吭地,每年都賺取大筆的錢財。因爲按照玉熙的預測,其實兩家每年賺的錢,相差不了多少。可許家卻招人恨,趙家的名聲卻很好。
趙二奶奶雖然性子直爽,但也不是蠢人,聽到這話,有些歉疚地說道:“也是忙得昏了頭,給忘了。”其實趙二奶奶早將這話說了。
煥大奶奶笑着說道:“雲夫人,這路上不太平,而且這藥材一年比一年難收,所以價格也就略高了一些。”
玉熙見狀說道:“你們供應給軍中的藥材,就我所知比京城藥鋪的都高了兩三成,那些稀缺的藥材更是高了將近一倍。誠然,江南與川桂等地到榆城確實不太平,但這價格也不該這般貴。至於煥大奶奶說的藥材一年比一年難收,只要不是天災人禍,哪裡會收不到藥材。”天災人禍的話,價格大幅度上漲是很正常的。
說完這話,玉熙讓身旁的曲媽媽交給煥大奶奶長長的單子。這單子上列的是各種藥材,在京城跟榆城的價格。
煥大奶奶看了一下,臉有些綠了,其實趙家雖然是做藥材生意,但煥大奶奶對藥材並不懂。不懂藥材沒關係,可這價格差異卻很明顯。過了一會,煥大奶奶擡頭,問了玉熙:“夫人,榆城跟京城沒辦法比的。江南去京城可以走水路,不僅路好走,時間也快。而江南等地到榆城,不僅路難走,路上也不太平。”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我也沒有要求說這裡的藥材價格跟京城一樣,我只是覺得,太高了一些。”玉熙這話等於是說,價格方面可以商議,並不是一口就說死了。
煥大奶奶問道:“夫人覺得,什麼價位合適?”
玉熙還是那句話:“普通藥材,在原有的基礎上降低一到兩成。貴重稀缺的藥材,在原有的基礎上降低四到五成。”其實貴重稀缺的藥材,普通士兵也用不到,都是中高級的將領用的。
煥大奶奶臉色好看了一些,至少沒有將價壓得太厲害了。煥大奶奶說道:“貴重稀缺的藥材很難尋,成本也很高,價格若是降低到四五成,根本沒賺頭。”
玉熙想了一下,也退讓了一步,說道:“那就在原有的基礎上降低三到四成。”說完,頓了一下說道:“再不能低了。”問題是,玉熙準備以後自己開闢出一條道來,這樣也不用受制於人了。
煥大奶奶也清楚,要還價也只能在這個範圍之內了。不過她只是過來談判的,卻拍不了版,但下笑着說道:“雲夫人,我先回去問一下我當家的,再給你答覆。”
玉熙笑着說道:“自然可以。”
煥大奶奶走了,不過卻留下了一份禮物。煥大奶奶比較講究,沒送金銀珠寶等物,而是送了一小籮筐的荔枝。
看着這一小籮筐的荔枝,玉熙笑了起來。想當年,她還用這個攻擊了許氏呢!沒想到,煥大奶奶竟然會送她荔枝,不過從到榆城,就再沒吃過荔枝了,看着也想吃了。既然送來了,不管煥大奶奶是什麼意思,這東西也不能退了。再者,也不過是一籮筐荔枝:“裝一盤出來,其他放到水井裡。”
藍媽媽見狀後說道:“夫人,這荔枝火氣很重,不宜多吃。”這奶着孩子的人,很多東西都不能吃的。不過荔枝倒不是不能吃,只是不能多吃,多吃就會上火。
玉熙臉上浮現出笑意,說道:“我知道的。”別說現在,就是在京城的時候,她都不會吃太多的荔枝。當然,她也知道藍媽媽是爲她好。
晚上雲擎回來,玉熙將這件事跟雲擎說了:“我想,普通的藥材最多隻能壓一成半,那些貴重稀缺的藥材最多壓三成了。”趙家跟鄔家不一樣。雲擎跟趙家是盟友,所以在這方面肯定是要做出讓步。
雲擎說道:“這樣已經很好了。”換成他,肯定是一切照舊了,哪裡還能壓得下價。
玉熙笑了一下,不再說藥材的事,而是說起了慈幼院孩子的事:“和瑞,這六天,慈幼院我已經貼進去兩百多兩銀子了。若是一兩月的話,我撐得住,可若長此以往,我是吃不住的。”這段時間玉熙讓人給這些孩子做了衣裳,而且是每人兩套,一套衣裳孩子沒辦法換洗。另外還有二十多個孩子生病了,需要吃藥,這費用可就大了。零零總總加起來,就開銷了兩百多兩的銀子了。平均下來,一天就是四十多兩銀子了。若是按照一年算,那就是一萬多兩了。若只是一年,咬咬牙也頂得住。問題是這些孩子有的才兩三歲,總不能讓養到他們成年了,就是想他們也養不起!
雲擎聽了這話,有些苦澀地說道:“朝廷的撫卹金,現在還沒有下來。”若是撫卹金下來,可以將這些錢送給孩子的親人,讓他們代爲撫養。可現在撫卹金沒下來,一般人家也不可能多養個孩子。畢竟,多一個孩子就多了一個負擔。
玉熙心裡也不是滋味,但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負擔。當然,玉熙也不是想推卸不管,而是想要尋找解決的辦法,當下說道:“將這些孩子的情況寫一道摺子呈上去。我就不相信,太子跟於相真的會將這些孩子扔下不管。若是他們真的不管,我們再想辦法解決。”撫卹金的金額太龐大了,朝廷拿不出來也沒辦法。可這些孩子,若是朝廷都不幫着解決,那定然會讓邊城的將士寒心的。當然,原本就已經寒了大半的心。大家拼死拼活打仗,結果死了連點撫卹金都拿不着。
雲擎點頭說道:“好,我明日讓夏先生幫着起草一份摺子。”文書這類的差事,如今已經交給了夏先生跟陳先生了。
玉熙想了一下,說道:“讓夏先生寫得煽情一些。”不煽情,也不能讓那些深處高位的人知道,這些孩子過得有多艱難,死去的那些戰士,又多麼的不值得。
雲擎沉默了一下,說道:“玉熙,秦釗跟許家販賣糧食到關外,我懷疑這事元帥其實一直知道的,甚至也參與其中。”
玉熙大驚:“不能吧?”秦元帥,那可是一個德高望重,很受人尊敬的老者,怎麼會做這樣的事。
雲擎苦笑道:“元帥就算參與其中,估計也是迫不得己。”也是真正坐到這個位置上,他才知道榆城的情況有多糟糕。上面每年撥下來的錢只那麼點,這點錢根本就不夠用。錢不夠,又不能餓着冷着將士吧!所以,就只能自己弄錢了。
聽了這話,玉熙哪裡還不明白的。雲擎根本不是懷疑,而是肯定了。可玉熙認爲,就算秦元帥真的也參與其中,但秦元帥跟許家卻完全不一樣。許家是爲了私利,而秦元帥是爲了榆城。秦元帥爲了榆城,真的算嘔心瀝血了。可被逼到這份上,說起來真的很悲涼:“都是皇帝昏庸,朝廷無能。”皇帝就只知道吃喝享樂,吏治腐敗不堪。
雲擎苦笑道:“若是不想辦法,這個冬天都不好過了。”之前他對秦釗很有意見,可等自己接手才知道,秦釗能讓十萬將士安然度過冬,也是花費了很大的心血的。
玉熙大驚,問道:“你不會也想販賣糧草給那些北擄人吧?雲擎,這樣做,無異於飲鴆止渴。”
雲擎搖頭,說道:“這個你放心,再如何也不會用這個方子。不過,還是得想個法子多賺錢。”要不然,這個冬天就難過了。也幸虧開春那一站讓北擄元氣大傷,就算等夏天過了,北擄來犯,也不會是大規模的,也讓他們有時間休整。
玉熙想了小半天,也想不出什麼能掙大錢的生意。乾脆也不想了,朝着雲擎說道:“再急也不急在這一天,先睡吧!”雲擎這段時間也瘦了很多,哪怕玉熙一直給雲擎進補,也還是瘦下來。夫妻兩人,這段時間都瘦了不少。
雲擎點頭道:“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