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沉的,沒一會就下起了雨。韓建明從宮中出來,正巧碰到了這場雨。
回到家,韓建明趕緊剛了一身衣裳。剛從屋子裡出來,就聽到說大管家求見。
大管家走了進來,一臉沉痛地說道:“國公爺,夫人病逝了。”項氏身體一直都不好,前幾年還病危過一次,不過好在被太醫給治好了。
韓建明神色一頓,問道:“什麼時候的事?”跟項氏雖然是老夫少妻,但最開始感情也很好。沒多久,還有了燁哥兒。可項氏的所作所爲,觸到了韓建明的底線。爲了燁哥兒他纔沒有休妻,最後只是送到莊子上去了了這事。
一轉眼,二十多年就過去了。韓建明如今連項氏的模樣,都很模糊了。
大管家躬身說道:“今日卯時二刻去的。”國公府後來進門的丫鬟家丁都沒見過這位國公夫人,只知道這麼一個人,卻不知道她長的什麼樣。
韓建明去了書房,寫信將這事告訴華哥兒跟韓家燁等幾個在外任職的兒子,讓他們回來奔喪。
項氏是嫡母,家華等幾人還要守孝。所以官也當不了,得上摺子丁憂。
項氏病逝,喪事肯定得大辦了,不巧的是世子夫人徐悅也跟着去了福建。韓建明能管得了外面的事,卻管不了後宅的事。
韓建明原本想勞煩盧秀以及侄媳婦柳氏的。可是秋氏知道以後,卻不了贊同:“讓敏秀過來幫忙料理,等悅耳回來,就讓悅耳再接手。”倒不是怕麻煩盧秀跟柳氏,而事後她覺得鍾敏秀能料理好這場喪事。
猶豫了下,韓建明就點頭同意了。
說起來鍾敏秀也是能耐。最開始的幾年,國公府的大門都不能踏入。後來秋氏生病,病中提出見昌哥兒跟鍾敏秀。
韓建明是大孝子,對於秋氏病中請求他哪裡會拒絕,當下就讓人去叫昌哥兒跟鍾敏秀到府裡來。不巧昌哥兒因爲病倒沒能來,只鍾敏秀帶着一雙兒女來了。
不得不說,鍾敏秀真的很會哄人。來了國公府以後,她就將秋氏哄得眉開眼笑。心情好了,病自然也就好得快。
爲着秋氏考慮,韓建明提出讓鍾敏秀多到國公府裡陪下秋氏。而這,正是鍾敏秀求之不得的事。因爲經常出入國公府,她與徐悅的關係也變得非常好。不得不說,這也是她的本事。
聽到請她幫忙料理下項氏的喪事,鍾敏秀一口就應下。只花了半天時間,就將喪事一應事安排得井井有條。在管家理事這方面,就是徐悅都比不過她。
五日後,家華跟家燁前後腳到京。兩人一回到國公府,就將身上的白衣換成麻衣,然後跪在令堂。
家華跪在地上,掃了下靈堂看到幾個庶弟弟,唯獨沒有看見韓家昌。華哥兒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大哥一直在京,如今竟不在靈堂守孝,這像什麼樣。
天黑以後,家華叫了貼身隨從:“去問問,爲何二爺沒來守孝?”
家燁跪在靈樞前低頭燒紙錢,仿若沒聽到家華說的話。
項氏不是家華的親母對他也沒有養育之恩,兩人更是沒相處過一日,可以說半點感情都沒有。可是家燁是親生兒子,如今項氏走了,他自然格外的傷心。
沒一會,有下人送來了飯菜。這菜清湯寡水的,看不到一點油星。不過華哥兒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吃了一碗,家華見韓家燁仍低頭燒紙錢,勸道:“八弟,好歹吃一點吧!”
韓家燁搖頭說道:“沒胃口,四哥,你自己吃吧!”韓家燁被教導的很好。雖然他心疼母親的遭遇,但他知道這事怨不了任何人。就連項氏,他都不能怨。因爲項氏,是爲了他。
家華說道:“八弟,好歹吃兩口吧!不吃,身體熬不住。”
韓家燁搖頭,仍沒吃。
家華見狀只能自己吃了。他已經一天沒吃東西,等會還要守夜。喪禮得好長一段時間,什麼都不吃身體哪能熬得住。
趁着如廁的空檔,他的心腹隨從韓夏給他回稟道:“世子爺,二爺病了,病得起不來牀。”
“是真的嗎?”雖然覺得這事韓家昌應該不會裝,可還是得防備萬一。韓家昌是廢了,但安哥兒還要科考呢!他要得了個不孝的名聲,對安哥兒也不好。
韓夏說道:“是真的,二爺從年初就臥病在牀了。”與其說是生病,不如說是縱慾過度身體掏空了。能活到現在,是因爲他****都吃着各種滋補的好東西。
會花大價錢養着他,也是因爲兒子韓俊安明年要會試。要他死了韓俊安就得守孝不能參加科考,要不然鍾敏秀才不管他。韓家昌死了,對他們母子都好。
聽到在這話,華哥兒纔沒再說話了。
第二天,韓家樂也抵京。他接了信就趕回來,只是他不會騎馬加上隔得遠,所以才最後到京。
項氏的喪禮,京城裡數得上號的人家都來了人弔唁。宮裡,也有恩賞。
因爲項氏是超品階的國公夫人,喪禮很繁瑣,等項氏入葬以後,徐悅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她還算好,有鍾敏秀幫襯着操辦。要一個人料理這場喪禮,非得倒下不可。
剛吩咐丫鬟收拾好兩套衣裳,準備讓人帶去給丈夫家華。就見貼身丫鬟白霞從外面走了進來:“主子,剛得了消息,二爺去了。”
“什麼?”
白霞壓低聲音說道:“二爺去了。聽說,去得並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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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昌風流好色的名聲,韓家的人誰不知道。徐悅也沒去細問,她可不想髒了自己的耳朵:“派人告訴世子爺。”當日鍾敏秀爲了打壓項氏算計韓家昌,她還覺得鍾敏秀太狠心。可這麼多年下來,她真覺得鍾敏秀太委屈了。不管嫁誰,以鍾敏秀的能力都會比現在過得好。
這場喪事耗費韓建明不少的心力。他可不是華哥兒跟徐悅等人,休息一下有精神抖擻。上了年歲,得要一段時間緩過來。
大管家進來,將韓家昌病逝的消息告訴了他。說完,就垂下了頭。二爺再不堪,那也是國公爺兒子。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肯定會很傷心了。
韓建明聽到韓建昌病逝,問道:“前幾日不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沒了?”鑑於鍾敏秀前些年毫不猶豫地算計韓家昌,韓建明都忍不住懷疑這事與鍾敏秀有關。
見大管家遲遲不開口,韓建明面色有些不好看了:“說吧,到底是怎麼沒的。”
“喝了不該喝的藥,身體受不住。”就是韓家昌被貌美的姨娘勾引,不顧半死不活的身體喝了助興的藥。結果藥性太烈,暴斃而亡。
韓建明覺得他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就是生了韓家昌這個兒子。幸虧奪了他的世子之位,也早就將人分出去了,要不然重孝期鬧出這樣的事,二十年內國公府都得成爲別人嘴裡的談資。
“告訴鍾氏,喪事低調辦理。”這喪禮,他都不想去參加。
想歸想,收拾好心情還是過去了一趟。看着哭成淚人的鐘敏秀以及一雙孫子孫女,韓建明的心也軟了下。至於韓家昌,人都死了,再罵也沒意義。
叮囑了孫子韓俊安一些話,留下二管家幫着操辦喪禮,韓建明就心情低落地回了國公府。也沒回書房,而是直接去了上院。
此時秋氏,正在佛堂唸經。每日早中晚唸經,除了生病從沒間斷過。
唸完經出來,秋氏看見韓建明說道:“怎麼神色這般難看?明兒,家裡家外都得靠着你,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身體。”
項氏病逝,秋氏知道後也難受了幾日。不過當年她就不喜歡項氏,又分開二十多年,沒什麼感情。被身邊的人寬慰了幾句,也就丟開了。
韓建明嘆了一口氣說道:“娘,家昌今早沒了。”
秋氏驚得手上握着的佛珠掉在地上:“沒了?怎麼沒的?”韓家昌可是她一手帶大的,哪怕這些年只逢年過節才能見到,她也****唸叨這個孫子。
韓建明也沒隱瞞,將韓家昌吃了助興的藥暴斃而亡的事告訴給了秋氏。
秋氏老淚縱橫:“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怎麼這般糊塗呀!”
年齡大的人經不起大喜大悲,秋氏傷心過度病倒了。
韓建明作爲大孝子,親孃病倒肯定是要伺疾了。所以,他當日又上了摺子告假,啓浩知道原因就批了。
玉熙知道秋氏病倒,回了國公府探望。
秋氏一見到她,眼淚就落了下來:“玉熙,都是我、都是我沒教好那孩子呀!若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就去了。”秋氏最大的心病就是韓家昌,這些年也一直念念不忘這事了。
玉熙握着秋氏的手,柔聲說道:“娘,這哪能怨你。七七也是你一手帶大的,可七七不僅知書達理,還溫柔可人。娘,這是他本性如此,誰教都沒用。換成我,也教不好。”
秋氏哭得好不傷心:“玉熙,可是他還那麼年輕呀!”
玉熙勸道:“娘,人已經去了,你別再難過了。娘,以後你多顧着安哥兒些就是。”
說來半天,玉熙服侍秋氏喝了藥。
藥裡放了安眠的藥材,秋氏喝了沒一會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