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甜甜見到她,就抓她的手哭着說道:“姐,我的孩子沒了。姐,我的孩子沒了。”這可是她跟心愛的男人的孩子,在她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沒了,真的讓她肝腸寸斷。
“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的。”
尹甜甜咬牙切齒地說道:“不是意外,是皇后下的毒手。姐姐,皇后嫉恨皇上寵愛我,不容我生下皇子。”
尹康樂嚇了一大跳,忙壓低聲音問道:“你可有證據?”
尹甜甜搖頭。
尹康樂板着臉說道:“沒有證據這話再不能說,否則你會即可被送離皇宮的。”
尹甜甜沒跟啓浩說自己的猜測,就是因爲沒有證據。無緣無故斷定皇后是兇手,皇帝聽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只是,尹康樂的話她聽了卻不舒服:“姐姐,皇上不會送我走的。”皇上越來越喜歡她,怎麼捨得送她走。
尹康樂正色道:“不是皇上要送你走,是太后。太后眼睛容不得沙子,又最厭妾室。你若無憑無據污衊皇后,太后不會容你留在皇宮的。”
想起她昨日落胎太后連面都不露,尹甜甜知道尹康樂的話不是嚇唬她。以太后的是鐵石心腸,抓了她的錯處真會送她走的。而皇上又孝順至極,肯定不會忤逆她的意。
尹甜甜都不敢跟皇后相爭,更不要說玉熙了:“姐姐,你放心,除了你這話我對誰都不會說的。”
玉熙知道尹康樂在皇宮逗留,皺了下眉頭,卻並沒有對啓浩說這不符合規矩。兒子大了,總指手畫腳的次數多了也會反感。
想了下,玉熙與雲擎說道:“出了正月,我們就走吧!”夫妻兩人約定好,趁着還能走得動將想去的地方都走一趟。等老得走不動,想看也沒的看。
雲擎沒有異議。
尹康樂在皇宮呆了五日,這纔回到文華堂。當日下午文華堂的山長戴彥歆就尋了她,與她說了一件事。
尹康樂很是意外道:“讓我去鎬城辦女學?王妃,爲何突然有這麼一個決定?”
戴彥歆笑了下問道:“不是隻你一個人,是要派四個人去。”其實原本要去鎬城的人員名單並沒有尹康樂,是昨日加上去的。
尹康樂猶豫了下說道:“王妃,我妹妹如今還躺在牀上,我放心不變。”若是沒有尹甜甜落胎這事,尹康樂是很樂意去鎬城辦女學的。去了新的地方就能教更多的姑娘,可現在她卻不想去了。
戴彥歆聽到這話,說道:“我記得你的志向是希望全天下的姑娘都有讀書識字的機會。現在這機會很難得,難道你要放棄?”
尹康樂搖頭說道:“我妹妹剛落了孩子,我不能離開她。”
戴彥歆笑了下,說道:“如今只是將明給確定下來,等到二月再啓程去鎬城的。尹嬪如今年歲輕,等到二月身體肯定已經恢復過來了。”
尹康樂還是有些猶豫。她要走了,天天就得一個人留在宮內了。以後受了委屈傷害,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
“你回去好好考慮,三日後給我答覆。”
在尹康樂走到門口,戴彥歆叫住她問了一句:“你顧念妹妹是對的,可難道你要爲了惠嬪就將理想抱負全都棄了嗎?”尹甜甜因爲落了孩子,啓浩爲了寬慰她,已經從沒有封號的正七品的低階嬪妃提升爲庶六品的惠嬪了。
尹康樂渾身一震,轉過頭來給戴彥歆福了一禮:“多謝王妃提醒。”
到了第三日,尹康樂給了戴彥歆答覆,說她願意去鎬城執教。同時也求了戴彥歆一件事,就是希望能進宮探望下尹甜甜。
這事,對戴彥歆來說並不是難事。
進宮看望尹甜甜,尹康樂跟她說了這事:“甜甜,等開春我就去鎬城了。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尹甜甜有些懵了,回過神來她就求尹康樂不要去。要尹康樂去了鎬城,姐妹兩人以後一再難見面了。
“姐姐,你別去。我知道你喜歡教書,姐,你在京城教書也一樣爲何要跑到鎬城去呀!”這些年不管有什麼事,都有尹康樂給她擋在前頭。如今尹康樂要離開她,尹甜甜有些心慌。
尹康樂微微嘆了一聲:“甜甜,你該知道我的志向是希望是辦很多學堂,全天下的姑娘有讀書識字的機會。京城裡有沒有我都一樣,可去了鎬城卻不一樣。”鎬城只是第一站,她以後還要去很多的地方辦學堂傳授知識。
緊緊抓着尹康樂的手,尹甜甜哀求道:“姐,就不能爲了我留在京城嗎?”
尹康樂沉默了下說道:“當日我讓你出宮,你爲何不願意?你說,你的夢想就是陪在皇上身邊。甜甜,你有你的堅持,我也有我的事要做。”
尹甜甜抱着尹康樂,哭求道:“姐,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姐,你要去了鎬城我以後想見也見不着你了。姐,我怕。姐,我怕,你別走好不好?”
尹康樂心一下就軟了,差點就答應了,可是到嘴邊的話卻硬生生給咽回去了。給尹甜甜擦了眼淚,尹康樂說道:“別哭,坐月子不能哭,要不然老了以後眼睛會疼的。”
尹甜甜推開尹康樂,轉過頭去說道:“你都要拋下我不管了,我是死是活你又何必再管呢!”孩子沒了,大姐又要離她遠去,這一刻尹甜甜是真的傷心透頂。
“過兩年,我就會回來的。”她就只有這麼一個妹妹,哪裡真的能放下不管。
姐妹兩人說了小半天的話,就分開了。看着尹康樂的背影,尹甜甜擦了眼淚,從今以後她只能靠自己了。
戴彥歆進宮,將這事告訴玉熙:“母后,小尹同意去鎬城了。”讓尹康樂去鎬城,其實是玉熙的主意。
妹妹跟夢想,尹康樂到底還是選擇了夢想,玉熙很滿意地點了下頭。
“母后,你這般看好尹康樂嗎?”若不然,也不會特意將尹康樂派去鎬城了。
玉熙點頭道:“這孩子性子剛毅,也很有韌勁。這樣的人,不會爲困難所打倒。”就像棗棗,爲了實現當女元帥的夢想,這些年付出了許多許多,但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飴。而尹康樂身上,也有這種特質。
戴彥歆遲疑了下,還是問道:“母后,萬一尹康樂爲了惠嬪留下來呢?”
玉熙笑了下,不過那笑容很淡:“妥協了一次,以後就再拒絕不了。她的夢想,就永遠只能成爲夢想。”
全天下各個州縣都有女學,這些事是需要人去做的。尹康樂從入王府就從沒放棄過學習,又細心有耐心學問紮實,最重要的是她的夢想正是玉熙所希望的。所以,她不願其被尹甜甜拖住腳步。
這話,戴彥歆很認同。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全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飯。
前朝皇室,大年三十是要宴請文武百官。玉熙將這個改了,除夕夜全家人吃團圓飯。宴請文武百官這事,就給推到了大年初一晚上。
尹甜甜從懂事以來,除夕夜還是頭回一個人過。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識到,她跟皇后的差距有多大。別說去坤寧宮吃年夜飯,她服侍皇帝這麼久連太后的面都沒見着。
用力地抓着被單,尹甜甜說道:“總有一日、總有一日……”後面的話,隱了去。
年後,啓浩與玉熙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想對東胡人用兵。福建的事已經解決,如今就剩下東胡人這個心腹大患了。
玉熙沒有同意:“我知道你有雄心壯志,想要四海昇平。你有這個志向,娘很高興。可是,如今還不適合開戰。”
雲擎也不同意開戰:“這幾年風調雨順,攢了錢存了糧。可一旦開戰,國庫糧庫又得空了。若這個時候再碰到天災呢?到時候老百姓怎麼辦?”
啓浩知道,說來說去還是底子太薄國庫沒錢了。若不然,他爹孃一定支持的:“那等過幾年國力雄厚一些,再對東胡人用兵。”
事後,雲擎忍不住跟玉熙嘀咕:“啓浩以前很穩重,怎麼現在反倒像個毛頭小子?”這用兵,豈是能隨便說出口。
玉熙說道:“他只在我們面前纔會這樣,在大臣面前還是很沉穩的。”在他們面前什麼話都說,表明還跟以前一樣,沒太大變化。
雲擎想想也覺得是:“東胡人確實是心腹大患,不滅了他們後患無窮。”
玉熙說道:“我也想啊!可當時沒錢沒糧,人口凋零土地荒廢,哪適合動這麼大規矩的戰爭。就是到現在,也還沒完全恢復過來。”
“我相信啓浩,一定能將東胡人滅了。”
玉熙嗯了一聲道:“我也相信。”就算不能滅了東胡人,啓浩終有一日也會給他們以重創。
談完正事,夫妻兩人又說起了自己的事。雲擎說道:“二月我們就出吧!”
“好呀!”
對於兩人又要外出,啓浩跟啓佑都是不大讚同。畢竟年歲大了,萬一旅途出點意外怎麼辦。可沒辦法,兩人都不是能被輕易說服的人。
二月初,夫妻兩人又離開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