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盛京還在飄着鵝毛大雪,而獅子島的正月卻樹木蔥翠茂盛。
玉辰下了船,看到路邊開得正好的花兒心頭一片悽苦。哪怕盛京寒風蝕骨這裡四季如春,可她還是寧願留在盛京。
侍香扶着玉辰說道:“夫人,三爺跟大姑娘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
燕無雙下葬後玉辰就病一場,養了一個月才養好。
若不是惦念着阿赤跟阿寶,怕是玉辰就着去了。
一行人遠遠地就看見燕府大門口掛着白燈籠。玉辰覺得腿有些軟,朝着身邊的護衛說道:“快去看看是誰沒了?”
侍香知道玉辰的擔憂,忙說道:“夫人別擔心,三爺跟大姑娘身體一向都好肯定不會有事的。”她認爲是香氏病逝了。畢竟前年抵達獅子島時,香氏半死不活的。
他們剛到大門口,就見一個穿着藍色衣裳的人飛奔而來,一把將玉辰抱住。
“娘,娘你終於回來了。”說完這話,阿寶眼淚嘩嘩地落。
自燕無雙跟玉辰走後,阿寶就日夜想着回中原去尋他們。可惜就算她擺脫監視她的人,也沒船出海。爲這事她差點跟阿赤翻臉。
玉辰輕輕地拍着阿寶的後背,柔聲說道:“有什麼話,我們進屋說吧!”
阿赤點了下頭,可擡頭看了下週遭卻沒見到燕無雙的聲音:“娘,爹呢?”
玉辰的神色,頓時黯了下去:“阿寶,我們進屋再說。”這大門口,實在不是談話的地。
阿寶心頭浮現出不安,不過最終還是擦了眼淚隨着玉辰進了宅子。
玉辰住的院子與她離開時一樣,沒半點變化。屋子裡的傢俱,也都一塵不染。
抓着玉辰的胳膊,阿寶急切地問道:“娘,爹呢?娘,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玉辰垂下頭說道:“你爹他在桐城戰死了,我遵他遺願將他葬入燕家祖墳。”
阿寶搖頭說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娘,你是騙我的對不對。娘,爹不可能丟下我們的。”
玉辰紅着眼眶說道:“阿寶,娘怎麼會詛咒你爹。”她也希望經歷的這些都是噩夢,一覺醒來丈夫又在身邊。可惜,那都是奢望。
其實燕無雙跟玉辰一年都沒回,阿寶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可真正面對,還是無法接受。
玉辰看到阿寶哭得這般傷心,她自己也落下了淚。
阿赤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母女兩人抱在一塊哭。他已經從護衛口中知道燕無雙沒了,不過因爲早做好了準備,所以相比阿寶來說他就比較平靜了:“娘,你別哭了,身體爲重。”
因爲傷心過度又病了一場,病好後又急於趕路。如今玉辰,瘦得都快成紙片了。這讓阿赤見了,如何不擔心。
哭了一通,玉辰的心情也平復了許多。擦了眼淚,玉辰問道:“我剛進門的時候看到門口掛着白燈籠,這是誰沒了?”
聽到這話,阿寶恨聲道:“是香氏那個賤人沒了。”那個賤人,讓她喝毒酒是便宜她了。若換成是她,定然要她受盡苦楚再去。
阿赤加了一句:“娘,阿忠也沒有了。”
玉辰說道:“坐下說。”
阿寶說道:“嫂子懷孕了,那毒婦竟然在嫂子的菜裡下藥……”
玉辰面色大變,急忙問道:“那雪漫跟孩子沒事吧?”
阿赤一臉自責地說道:“雪漫沒事,可孩子沒保住。”是他沒保護好雪漫,所以纔會讓孩子無緣來到這個世上。孩子沒了的時候,阿赤難過的落了淚。
阿寶大聲反駁道;“什麼叫沒事,吳伯伯說嫂子傷了身,若是月子沒做好身體會落下後患的。”這個吳伯伯,是他們帶來的大夫。
阿說的沒事,是說仇雪漫沒性命危險。可阿寶顯然誤會他的意思了。
玉辰站起來問道:“雪漫呢?現在在哪?”她也是個當孃的,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聽到雪漫還在做小月子,玉辰就要去看她。阿赤也沒攔着,不過卻是說道:“娘,雪漫還不知道她傷了身的事。”這意思,讓玉辰瞞着。其實姚雪漫沒傷到根本,吳大夫說只要做好了月子再調養一年,基本就好了。
聽到這話,玉辰也不再急着去看望雪漫,而是望向阿赤說道:“這次在桐城全靠着仇將軍的照佛,我跟你爹才能安安穩穩地在那裡呆了幾個月。你爹執意上戰場殺敵,後來重傷不愈而亡。仇將軍爲了幫你爹報仇,拖着一身的傷上戰場殺敵。”
阿赤面色微變:“娘,我岳父他……”
“他也戰亡了。死後,也葬入了燕家祖墳。他的墓,就在你爹身邊。阿赤,仇將軍爲了你爹連命都搭進去了,你不能對不起雪漫。”若不然,到了地底下她都沒臉面對仇大山了。
阿赤重重點頭道:“娘,你放心,我不會辜負雪漫的。”哪怕沒有這次的事,就憑雪漫離開家人千里迢迢地跟他來到獅子島,他也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阿寶是很喜歡仇雪漫這個嫂子的:“娘,這事可不能告訴嫂子,要不然她不能安心地做月子了。”
玉辰又不是三歲孩子,哪能連這點分寸都沒有了。
孩子沒了,仇雪漫是很傷心。不過白日阿寶陪着她,夜晚有阿赤陪着,加上香姨娘以及燕恆忠都沒了,所以仇雪漫很快從悲痛中走了出來。
看到玉辰,她還要起身行禮。不過,最終被玉辰按回了被子裡:“身體爲重,不用講這些虛禮。”
說了幾句話,仇雪漫忍不住問道:“母親,我爹孃他們怎麼樣?可還好?”
玉辰點頭說道:“他們都很好。你爹因爲在桐城之戰表現英勇,被雲擎封爲伯爵。”。
仇雪漫一臉驚喜地問道:“真的嗎?”說完這話,驚覺自己的神態不對。
玉辰倒不介意,她已經完全放下了。現如今,她只願阿寶跟阿赤好好的:“自然是真的,不過你爹這一戰受了傷。如今已經回了盛京養傷,大夫說得養幾年才能養好。”仇大山這事,瞞不了多久。等仇雪漫身體恢復以後,就告訴她。現在,是不敢告訴她的。這小月子沒做好,仇雪漫的身體就更差了
“人沒事就好。”仇大山經常受傷,仇雪漫已經習慣了。既大夫說沒性命危險能治好,她也安心了。
陪着仇雪漫說了一小會話,玉辰就回了院子問了阿寶:“香氏爲何要對雪漫下毒手?”不管從哪方面說,香氏都沒對雪漫下毒手的理由。說句不好聽的,若雪漫真沒了,阿赤也能再娶。
提起這事,阿寶就氣得不行:“嫂子小產以後,哥哥查出是那賤人所爲。哥哥質問她爲何要這麼做時,她就跟發了癔症似的說嫂子勾引燕恆忠,還說嫂子肚子裡的孩子是燕恆忠的。”
香氏認爲仇雪漫肚子裡的孩子是燕恆忠的,這樣的孽種哪能讓他出生。所以,她就想方設法在仇雪漫的菜裡下了藥。也是仇雪漫生活環境簡單沒這些烏七八糟的事,結果失了防備纔會被算計上的。若是玉辰在,定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玉辰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阿寶見狀,忙抓着她的手說道:“娘,是香氏那毒婦胡言亂語的。嫂子對哥哥一片癡心,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說起來仇雪漫是真倒黴,因爲她這模樣跟長相,怕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平日她連門都很少出。不過燕恆忠與她在同一棟宅子裡,碰面是難免不了的。不過,仇雪漫見到燕恆忠也是打了招呼就走人,話都不會跟其多說一句。結果,還是惹來這無妄之災。
仇雪漫一顆心全都在阿赤身上,夫妻兩人又時常在一塊沒有分開,怎麼可能會跟燕恆忠有瓜葛。
玉辰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嫂子什麼人,娘還不知道嗎?”怕是燕恆忠對仇雪漫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說起來,這也是玉辰當日不同意這門親事的原因。仇雪漫長得太妖嬈了,不適合做當家主母。而與阿赤洞房以後,仇雪漫越發的嬌媚,就仿若熟透了水蜜桃。這男人見了,沒幾個不動心的。
阿寶見玉辰沒懷孕仇雪漫頓時放心了:“娘,你是不知道他多噁心,他竟然勾搭了嫂子的貼身丫鬟小琳。香氏知道以後,竟然以爲與他有勾搭的是嫂子。哥哥抓了她以後,她還大言不慚地說嫂子該死。”
玉辰一聽這話他就知道燕恆忠勾搭丫鬟小琳,怕是想借小琳之手接近仇雪漫了。沒想到燕恆忠對仇雪漫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且不說,竟然還敢付諸行動。玉辰問道:“燕恆忠是怎麼死的?”
“病死的。香氏死後,燕恆忠就病了。請了大夫給看也沒用,病情越來越重,不過幾天就一命嗚呼了。”說完,阿寶解釋道:“大門上的白燈籠,就是爲他掛的。”香姨娘不過是個妾,死了也就一口薄棺材打發了。
玉辰可不是阿寶那般天真,燕恆忠的死定然不是意外。只是這話,她沒對阿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