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聰沛就是衝着龐經綸來的。這可是皇子之師,若是能拜在他名下,他可就是幾位皇子的師弟了。到時去了京城,就能借此機會搭上皇子了。這對他的前程,大有益處。
曹豐毓也是個聰明人,知道於聰沛的目的。可能借此巴結到巡撫,自然盡全力想幫。
傍晚的時候,就有小廝來請於聰沛了:“於少爺,龐先生從外面回來了,我們老爺請你過去。”
於聰沛說道:“稍等片刻。”去見龐先生,自然是要整理下儀容了。若是第一印象不好,那拜師的事肯定要黃了。
聽到曹豐毓帶了人過來,龐經綸皺了下眉頭說道:“請他們進來吧!”
曹豐毓帶了於聰沛進來,笑着給龐經綸介紹了下。
若不是軒哥兒執意要借住這裡,他也不用應付曹豐毓這虛僞之人。弄得他朋友還很納悶,咳,真是有苦難言。
心裡不爽,但面上卻並不顯露半分。
於聰沛恭敬地福了一禮,然後以崇敬的目光跟龐經綸說着久仰大名等客套話。
龐經綸笑着說道:“於公子客氣了。”
聽到於聰沛是來請教學問的,龐經綸笑道:“我已經二十多年沒碰書了,也沒關心朝堂之事,讓我教導可就會誤了你。”很明顯,於聰沛是要科舉入仕的。
於聰沛顯然不相信,態度越發誠懇,不求拜師只求龐先生能指點一二。可惜,龐經綸從始至終都是一句話,才疏學淺不敢誤人子弟。
龐經綸雖然通人情世故,但他並不願意應付於聰沛跟曹豐毓。當下就以奔波一日需要休息爲由,打發了兩人走了。
軒哥兒很喜歡跟於聰沛這類年輕的才子相交,屈尊降貴地送了他出門。
於聰沛這個時候還不清楚軒哥兒的身份,倒是對他很客氣。
曹豐毓要設宴招待於聰沛,見兩人相談甚歡就邀請軒哥兒去吃酒。
軒哥兒半點沒猶豫,就應下了。可惜他酒量太差,沒喝兩杯就醉倒了。
阿三扶了他回去休息。
於聰沛酒量還挺不錯的,吃完酒席人還很清醒。回到住的地方,洗了把臉問道:“田山回來了沒?”
“還沒,估計快了。”
沐浴後田山正好回來了,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給了於聰沛:“公子,那餘少爺姓餘名達,是禮部祠祭主事的兒子。公子,餘家有四子四女,他排第三。我聽曹家的下人說這餘達天資聰慧讀書極有天賦,還在白檀書院唸了兩年書,可他不願科考,至於什麼原因還沒打聽到。”
於聰沛臉上閃現過狐疑:“打探到的消息可精準?”
田山說道:“我問了三個人,他們都是這麼講的。”
“觀他行爲舉止,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這種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想藏都藏不住。這餘達雖然穿着細布衣裳,但用膳時的禮儀讓他覺得該是豪門貴公子。
田山心頭一動,問道:“公子是懷疑這餘達有來頭?可據小的所知,京城沒有哪個高門大戶姓餘。”
於聰沛好笑道:“這話說的,你知道京城的大戶人家有哪些?”雖然他爹在蜀地官兒不小,但到了京城就不夠看了。
田山說道:“公子,這餘達應該沒有什麼來頭。曹府的下人說他極爲摳門,送東西給他們不給賞賜也就算了,連茶水糕點都沒有。而且,那餘達還吃剩飯剩菜。”對於捱過餓受過窮的人來說,吃剩飯真不算事。
於聰沛蹙起了眉頭:“可他的教養極好,這不是裝就能裝得出來的。”
田山很聰慧,壓低聲音說道:“公子,也許餘家在前朝是大戶人家。或者,還有什麼隱情呢!要不然,爲何不參加科舉呢?”
“若是他們一家身份有問題,那他父親也不可能在朝爲官了。”於聰沛覺得這事比較詭異,想了下問道:“可有打聽到爲何龐先生會收他爲學生?”龐經綸是皇子之師,收徒門檻肯定很高了。這餘達既是在龐經綸門下,肯定有其過人之處。
田山說道:“據說餘達的祖父跟龐先生是莫逆之交,而餘達自小的願望就是雲遊四海,在他十二歲時拜了龐先生爲師傅。這次聽到龐先生來蜀地,他就跟着來了。”
於聰沛遲疑了下問道:“這餘達平日喜歡什麼?”他還是覺得餘達不像個普通的官宦家的子嗣。
“就喜歡遊山玩水,吟詩作賦。其他,也沒啥喜好。”頓了下,田山壓低聲音說道:“據說此人癡戀曹家三姑娘。”這可是他花了十兩銀子打探到的消息,應該不假。
“曹家三姑娘?”
田山笑道:“曹家三姑娘是曹知府的愛妾韻姨娘所出,極得曹知府的喜愛。聽聞這姑娘不僅長得花容月貌,還會彈琴作畫,是個才女。至於是否真實,小的還沒考證過。”
聽到這話,於聰沛笑了下:“一個綿州知府的庶女,能有什麼才能。”十有八九,是吹噓出來的。
不是於聰沛對庶出有偏見,而是受玉熙的影響,大明朝極重嫡輕庶。哪怕曹知府偏袒喜愛小妾,也不可能讓她管家。要不然,被御史彈劾寵妾滅妻,烏紗帽都不保。既是夫人管家,自然不可能給庶女請名師教導。能自學成才的,鳳毛麟角。於聰沛不覺得這曹家三姑娘能有什麼過人的天賦。
想了下,於聰沛說道:“你尋機會從餘達身邊的隨從那裡套話,看看他怎麼說?”曹府的下人的話,肯定是有水份的。餘達隨從的話,可信度就高了。
田山點頭應下了。
沒想到第二日上午,於聰沛就在曹府的小花園巧遇了傳聞之中的才貌雙全的曹家三姑娘。
於聰沛穿着一身翠藍折枝茶花紋亮地紗曲領袍,繫着緙絲花鳥紋鑲玉腰帶,五官白皙,容顏清雋。手執一柄上好的墨色山水摺扇,步履悠閒散漫,風流倜儻。
曹依秋見到於聰沛往後退了兩步,很是受驚的樣子。
她的丫鬟也聰慧,見狀冷着臉說道:“你是何人?這裡是曹家內院,你是怎麼進來的?”正經人家的姑娘,自然不可能到前院去巧遇人家的少爺。稍有腦子的,都會覺得不對了。
於聰沛朝着曹依秋笑道:“我姓於,家中排第二。”一邊說,一邊打量着曹依秋。
曹依秋今日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外面披着一件白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彎彎的柳眉,一雙黑水晶似的大眼熠熠生輝顧盼生情惹人垂憐,粉腮微微泛紅,瓜子臉晶瑩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正在此時,吹來一陣微風,曹依秋外面罩着的白色輕紗飛舞起來。整個人仿若飄了起來,似下凡的仙女。
饒是見多了美人也被女子搭訕慣了的於聰沛,一時之間也看呆了。
曹依秋羞紅了臉,朝着於聰沛福了一禮,然後帶着丫鬟迅速離開了。
“真是一個美人。”至少他所見的姑娘離,再沒有比這靈動美麗的女子了。難怪這餘達會癡念這三姑娘。就是他,都……
想到這裡,於聰沛立即剛心頭浮起的念頭壓制下去。他以後要娶的必須是能給他帶來助益的名門閨秀,哪能是個知府的庶女。
這個事,自然逃不過管家理事的曹夫人跟曹依婷。
“娘,你管管吧!要不然,我怕會被他拖累的。”就曹依婷這樣弄下去,遲早會出事。到那時,曹家的姑娘婚配可就難了。雖然她已經定親,且是知根知底的舅家,但肯定也會受影響。
曹夫人笑道:“我要管了,你爹到時候又護着。再者,若是曹依秋能嫁給於家二少爺,也能給你爹帶來助益,我怎麼能攔着?”不僅不能攔着,還得幫一把,讓曹依秋順利嫁給於聰沛。不,確切地說讓曹依秋給於聰沛當妾。
也只有韻姨娘跟曹依秋會蠢得認爲,只要於聰沛喜歡上曹依秋她就能嫁到於家。
“娘,於家二少爺可是嫡出且還是舉人,於夫人怎麼可能會讓他娶曹依秋?到時候鬧出什麼事,丟人的也還是我們家。”就算於聰沛喜歡曹依秋又如何?婚姻大事,最終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曹夫人不在乎地說道:“你爹都不怕丟人,你瞎操什麼心?”曹豐毓非常寵愛韻姨娘,以前是她孃家得力,後來是她兒子考中進士有出息,韻姨娘纔沒動搖到她的地位。若不然,她早被韻姨娘騎在頭上了。所以,只要不犯到她頭上,曹夫人根本不願意去管韻姨娘母子三人做什麼。
曹依婷覺得她娘這態度不好:“娘,若是鬧出丟人的事,我跟大哥也會影響到的。”
“你大哥娶妻生子,且如今在外任當官。你已經定親,年底就出嫁。再如何,也影響不到你。”主要是曹夫人跟她兄嫂關係極好,且孃家兄嫂跟侄子都喜歡她女兒,所以不管曹依秋做出什麼事都影響不到她。
曹依婷不大讚成曹夫人的行爲,可她知道自己母親心裡有怨也有恨,所以也就不多說。爲了不讓娘傷心,她也不準備插手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