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下起的毛毛細雨,睿哥兒真覺得天空不作美。大好的日子怎麼就下雨,真是太不吉利了。
佑哥兒見狀笑道:“二哥,好好的你皺什麼眉頭呢?”
在佑哥兒面前,睿哥兒從不隱瞞:“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今日不大順。”其實是顧嬋嫣的不自信,影響了睿哥兒。天氣不好,只是將他這個擔憂引出來而已。
佑哥兒突然想起自己在書中看到的一個有趣的故事:“二哥,若是娘跟顧家姑娘同時被壞人抓了,你會先救誰?”
“娘怎麼會被壞人抓了呢?”他娘身邊好多護衛,不是絕對信任的人都近不了身。
佑哥兒滿頭黑線:“我是說假如。假如娘跟顧姑娘被壞人抓了,你會先救誰?”
睿哥兒覺得這個問題有些難,反問道:“你覺得應該先救誰?”
“這還用問?當然是要先救娘了。”說完,佑哥兒看着爲難的睿哥兒,笑道:“你不用回答了。”看睿哥兒這樣子就知道,這個顧嬋嫣在他心中是跟娘同等重要了。
用過早膳玉熙見睿哥兒不願走,眼巴巴地看着她,笑着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爲難顧姑娘的。”
雲擎臉色卻難看,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這顧嬋嫣還沒過門,睿哥兒就這模樣。等娶進門,睿哥兒眼裡還有他們夫妻嘛!
掃了一眼睿哥兒,雲擎冷聲說道:“你回來這麼些天都沒去看你大姐跟二姐,像樣嗎?”這些天睿哥兒天天窩皇宮裡,昨天出去也只是見顧嬋嫣,壓根就不記得要去探望下棗棗跟柳兒兩個姐姐了。
睿哥兒不想去,可他又不敢違逆雲擎的意思:“好,我等會就去。”
佑哥兒笑道:“爹,我也好久沒見長生跟嬌嬌了,我跟二哥一起去吧!”
“不能耽擱了差事。”佑哥兒在刑部當差表現得很非常好,經常得韓建明的誇讚。雖然雲擎聽到這些誇獎時會很謙虛,但心裡還是極爲滿意的。
顧嬋嫣一入宮門,就開始緊張了。
劉夫人郝氏見狀,笑着拉着她的手說道:“你別怕,皇后娘娘很和善的。”誰能想到,這姑娘竟有如此造化,要當皇子妃了。想當初選秀後,只二皇子沒被賜婚,她們還心裡嘀咕着。
這話,並沒有讓顧嬋嫣有絲毫的放鬆。越臨近坤寧宮,她越緊張的厲害。到了坤寧宮門口,她手心都起汗了。
美蘭親自出來,迎了兩人進了小客廳。
一進小客廳,顧嬋嫣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玉熙,當即就呆住了。
玉熙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長裙,腰間纏繞着白色繡着鳳凰的錦緞。烏黑柔亮的秀髮盤於後腦,髮髻間隨意插着一隻雙喜雙如意點翠髮簪。姿容出衆,眉梢之間雖有淡淡的細紋,但膚色白嫩,絲毫不遜十八的妙齡少女。
顧嬋嫣跟睿哥兒好了大半年,知道玉熙今年已經三十九了。這麼大年歲,看起來並不比她差不多。
此時玉熙也在打量着顧嫣然。雙眉彎彎,膚色有些黑,明眸皓齒,也算是一個美人了。
郝氏給玉熙行了禮,然後見顧嬋嫣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玉熙,當即就有些着急。
拉了下顧嬋嫣的手,輕聲叫了下:“阿嫣,快給皇后娘娘行禮。”
顧嬋嫣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蹲下福了一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玉熙佛了下手,笑着說道:“坐吧!”
美蘭招呼宮女上了茶水糕點。因爲玉熙知道顧嬋嫣不喜歡喝茶,所以提前吩咐過,這會給她端了的是一杯現榨的葡萄汁。而上的糕點,也全都顧嬋嫣喜歡的。不過此時顧嬋嫣很緊張,壓根沒注意這些細節。
等宮女都下去後,玉熙笑着開口問道:“不知道顧姑娘芳齡多少?”
顧嬋嫣低着頭,小聲回答:“十五。”
其實這些玉熙都知道,只是要特意再問一遍:“念過書嗎?”
聽到這個問題,顧嬋嫣雙手緊握在一塊,過了半天后才道:“沒念過。”
誰不知道皇后娘娘喜歡念過書的姑娘。當初選秀時,其中一個條件就必須是念過書的。若沒念過書,都沒資格參選。
劉夫人聽到這話,忙道:“這孩子沒正經念過書,不過認不少字的。”
“千字文學完了嗎?”
顧嬋嫣握着的手鬆開,然後又握緊。反反覆覆數次,終於咬牙說道:“我只會寫我爹跟自己的名字。”
不說玉熙,就是劉夫人都驚訝不已。這事,丈夫都沒跟她提過。
其實劉勇男知道顧嬋嫣與啓睿好以後,讓幕僚教她讀書習字的。可是顧嬋嫣不喜歡唸書,覺得很枯燥。而且學過轉眼又給忘了,堅持了半個月,她就放棄了。
玉熙也沒問女紅針線,她家兒媳婦不會針線女紅也沒關係,這些有廚娘跟繡娘做:“那你會算賬嗎?”
“不會。”全都說出來以後,顧嬋嫣反而沒了顧忌:“我又不當賬房先生,學這個幹嗎?”
劉夫人臉上的笑容,再維持不住了。
玉熙倒是神色不變,臉上任然掛着溫婉的笑容:“那你會什麼?”睿哥兒說顧嬋嫣學了《百家姓》跟《千字文》,裡面的字都認得全,算賬也不在話下。要不然,她當日根本就不會答應。
顧嬋嫣說道:“我會武功。我的武功比雲啓睿的要高,以後我能保護好他。”
劉夫人無語之極,這找媳婦又不是找護衛。不會女紅針線也不認字,這也就算了。可連賬都不會算,以後怎麼管家理事?
玉熙聽了這話,倒是覺得顧嬋嫣這片心意不錯。可這過日子,不是心意好就成。
站起來,玉熙笑着朝兩人說道:“隨我一起去花園裡走走!”
在去花園的路上,玉熙並沒有再與顧嬋嫣說話,而是跟劉夫人聊了起來。
顧嬋嫣不僅沒覺得被冷落,反而巴不得玉熙一直跟劉夫人說話。這樣,就不會來問她了。
清風徐徐吹來,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露珠順着葉子滑下來,歡快地跳躍着。綠油油的花草草,在雨露的洗刷下顯得更加嬌豔蔥綠。
如今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顧嬋嫣看着園子裡奼紫嫣紅繁花似錦,覺得自己進入了仙境,忍不住讚歎道:“好美。”
玉熙笑了下,沒有開口說話。
劉夫人見狀,就知道這門婚事是告吹了。不過她也能理解,換成自己也絕對不可能給兒子娶這麼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媳婦。
玉熙跟劉夫人相談甚歡。正在這個時候,蓮子一臉急色地跑了過來。
看到玉熙,蓮子哭喪着臉道:“皇后娘娘,不好了,二皇子被刺客刺成重傷。”
玉熙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顧嬋嫣瞪着蓮子,說道:“不可能,雲啓睿自己有武功,他身邊又有那麼多武功高強的護衛,怎麼可能被刺客刺成重傷。”
劉夫人恨不能捂住顧嬋嫣的嘴巴。
蓮子根本沒搭理顧嬋嫣,只是朝着玉熙哭道:“皇后娘娘,二皇子現在昏迷不醒,看着情況很不好!”
玉熙這會已經恢復過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現在在哪裡?”
“坤寧宮”
顧嬋嫣狐疑地看了蓮子一眼,然後纔跟了上去。
此時,佑哥兒跟睿哥兒正在不遠處的彎月門後面。
看到玉熙跟顧嬋嫣的表現,佑哥兒說道:“二哥,你看見了沒,娘聽到你有性命危險嚇得都站不穩。可顧嬋嫣呢?聽到這事都沒什麼反應。”
其實顧嬋嫣也擔心,只是比較理智,覺得睿哥兒沒那麼遜。玉熙,卻是關心則亂,失去了一慣的平靜。最最重要的是,玉熙沒想到兩兄弟會開這種玩笑。
等玉熙邁過彎月門,就看見睿哥兒跟佑哥兒兩人了。
佑哥兒看到玉熙焦急如焚的樣子,有些內疚地叫了一聲:“娘……”
玉熙見兩人完好無損,整個人都緩過來了。剛纔,真是將她嚇壞了。上次軒哥兒遇刺,好歹來回稟的人說沒性命危險。這回,可直接說有性命之憂了。
顧嬋嫣看到睿哥兒好端端的,卻是氣得不行:“雲啓睿,你有病呀?好端端說自己快要死了,你想要嚇死誰呢?”
啓睿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以前私底下朝着他大呼小叫沒什麼,可當着娘跟弟弟的面罵他,就讓他覺得很丟臉。
佑哥兒看着顧嬋嫣,若是眼光能殺死人顧嬋嫣已經沒命了:“反正嚇不到你。”
玉熙長出了一口氣,朝着美蘭說道:“送劉夫人跟顧姑娘回去。”
美蘭福了一禮,朝着劉夫人跟顧嬋嫣說道:“劉夫人、顧姑娘,請。”
等劉夫人跟顧嬋嫣走後,佑哥兒垂着頭,朝着玉熙說道:“娘,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睿哥兒也趕緊認錯。
玉熙不發一言,轉身離開了。兄弟兩人想跟上,卻被美蘭給攔住了。
美蘭氣惱道:“二殿下、四殿下,你們也太胡鬧了。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皇后娘娘急出個好歹來怎麼辦?”她剛纔都快嚇死了,更不要說皇后娘娘了。結果,卻是兩人的惡作劇。
佑哥兒這才知道後怕。至於睿哥兒,也後悔得不行。他是豬油蒙了心,要不剛纔怎麼就由着佑哥兒胡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