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玉熙就起牀了。哪怕淡定如她,想着今日是登基大典就興奮得睡不着,跟雲擎聊到下半夜才眯上眼。
雲擎沒勸玉熙,因爲他自己也有些興奮。雖然他經常跟玉熙抱怨說當皇帝是個苦差,可想想自己站在金鑾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洗漱以後,天還是暗的。玉熙朝着雲擎說道:“出去走一走吧!”
雲擎有些猶豫:“會不會耽擱事呀?”等會還有很多事要做呢!這麼大的典禮,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要不然會遺憾終生的。
玉熙笑着說道:“不會很久,走一走放鬆下心情再回來。”
走到花園門口,天剛露出魚肚白。池水邊,兩旁高聳的一棵棵柏樹和柳樹在微風中點頭,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池水邊的花兒倒映水中,非常美麗。
玉熙站在廊橋上,說道:“有沒有覺得現在這景緻像一副漂亮的水墨畫?”
雲擎可沒這文藝細胞,不過眼前的景緻確實純淨得讓人心曠神怡:“這些年一直忙,都沒陪你看下晨景。”晚上也都是吃完飯消食,纔會陪着玉熙散散步。
玉熙想想好像確實是,笑着道:“以後等我們不忙了,到時你天天早上陪我散步。”
雲擎不假思索地應道:“好。”
走了一會,夫妻兩人就回去了。此時,早膳已經做好了。
玉熙吃了一碗雞湯麪條跟兩個包子跟兩個雞蛋,其中只吃麪條不喝湯。省得等會內急,鬧出尷尬事。
成親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玉熙吃這麼多東西。也不是玉熙胃口小,而是玉熙說不能吃太飽,太飽的話對腸胃不好,所以她一般都是吃七分飽。
雲擎奇怪地問道:“今天怎麼吃這麼多?不怕撐着了?”
玉熙笑着說道:“今天肯定要弄到比較晚,還是多吃點的好。”舉辦這樣的大典,也是一項體力活,不吃飽怎麼成。
雲擎笑着說道:“讓美蘭她們帶糕點,等會餓了吃兩塊糕點墊墊肚子。”
玉熙點頭說道:“已經吩咐白媽媽做了,到時候讓她們帶着。”
用完早膳,玉熙又重新淨了下臉,然後讓一個姓葉的嬤嬤梳頭。此人梳頭又快又好,讓美蘭她們試過都說好,玉熙才決定讓她來梳頭的。
葉嬤嬤一邊用楊木梳子幫着玉熙梳頭,一邊笑着說道:“王妃的頭髮真好,又黑又亮,還跟綢緞一樣光滑。”
玉熙笑了下:“用的洗髮膏好。”這些洗髮膏,可是用宮中的秘方製作的。當然,偶爾吃的補品也有養髮的功效。
坐着也無聊,玉熙笑問道:“這些年在宮中可有什麼趣聞?有的話說來聽聽。”
葉嬤嬤手頓了下,多說多錯,萬一說了前朝的事犯了忌諱可不冤枉:“也沒什麼趣聞。這些年,宮中都比較平淡。”
玉熙見狀,笑了下沒再問了。
葉嬤嬤手藝還是很好的,很快就梳了一個高髻。
美蘭將昨晚才送來的一個匣子取出來,放到梳妝檯上。一打開,耀眼的光芒讓玉熙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匣子裡放了一支點翠累絲紅寶石九尾鳳釵。這鳳釵鳳身用薄如蟬翼的金片製成,頭尾以及風身鑲嵌着數顆指甲蓋大的紅寶石,尾梢鑲着兩顆貓眼,鳳嘴銜着珍珠珊瑚流蘇,墜角用的也是紅寶石。除此之外,匣子裡還放着兩隻同樣華貴的九尾風簪。
換上衣裳,玉熙纔將首飾戴插在髮髻上。正照着鏡子,棗棗跟啓浩他們過來了。
見到玉熙,姐弟六人都呆住了。棗棗回過神來就將玉熙抱住了:“娘,你真是太漂亮了,簡直迷死人了。”
除了啓佑,柳兒跟啓浩幾人也都齊齊點頭,表示贊同棗棗說的話。
啓佑搖頭說道:“大姐,這話你說錯了。”
若是啓佑敢說不好看,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棗棗想到這裡,賊笑道:“什麼叫我說錯了?你的意思是娘這樣不漂亮了?”這個小壞蛋,平日最會拍孃的馬屁,沒想到也有栽的一天。
“大姐,娘這不叫漂亮,叫光芒四射。只要娘一出現在衆人面前,那絕對是焦點。”長這麼大,他也是第二次見到玉熙這般盛裝打扮的。上次佩戴的首飾,沒今日這般華貴。不過也正常,畢竟今天對娘來說意義非凡,也該慎重對待。
顯然,佑哥兒的話很讓玉熙受用。
棗棗剛纔是想捉弄佑哥兒,不過聽了這話也很佩服:“阿佑,還是你厲害,這拍馬屁的功夫,我是比不上的。
“什麼叫拍馬屁,我這肺腑之言。”佑哥兒又道:“大姐,這就是讀書讀得多的好處。”棗棗唯一的短處就是書念得少,而這顯然成爲了佑哥兒打擊棗棗的有力武器。當然,也是知道棗棗不在意所以他纔會經常說,要在意的話反而不會說了。
棗棗不屑地說道:“天天就這兩句廢話,你自己不煩,我都聽膩了。”說完,還故意做出一個掏耳朵的姿勢。
佑哥兒笑嘻嘻地說道:“不煩不煩,以後還要將這些事告訴我外甥呢!”
雲擎從裡間出來正好聽到這話,呵斥道:“總是這般沒大沒小,像什麼樣子?”
看着穿着一身冕服氣勢凌人的雲擎,啓佑也被鎮住了:“孩兒以後不敢了。”
這話一落,屋子頓時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軒哥兒眨巴了眼睛,他耳朵出問題了?佑哥兒竟然對爹服軟,這可真是稀奇事。
玉熙輕笑一聲:“佑兒,雖姐弟之間開個玩笑無傷大雅,但也不可過分。若不然,落在外人眼中就是長幼不分沒有教養,到時外人會指責爹孃沒將你教好。”孩子品性不好,可不就是父母之過了。
啓佑點頭道:“娘,我以後會注意的。”剛纔竟然被爹嚇住了,好丟臉。
斯伯年在外揚聲說道:“王爺,王妃,時辰到了,該出去了。”
雲擎朝着啓浩說道:“你在這裡,帶着他們別亂竄。”說完,還特意看了一眼啓佑。
佑哥兒忍不住摸了下鼻子,爹這樣子,讓他很有壓力呀!
夫妻兩人走出乾清宮,雲擎才壓低聲音問了玉熙:“啓佑今天怎麼這麼乖順?”小時候罵他,就梗着脖子跟他對峙。打他,哪怕打得再兇也不低頭。因爲有小時候的那些事,大了這孩子更不聽他的話。今天這般乖巧,真是讓他很意外。
玉熙掃了一下他,笑着說道:“你穿這身衣裳,再板着一張臉,別說呵斥啓佑,哪怕呵斥哪位大臣怕也會嚇出冷汗。”剛纔雲擎氣勢凌人,呵斥啓佑的時候她心都漏了一拍。
“看來這身衣裳還挺能唬人的。”說完,雙手不直覺地摸了下金腰帶。
玉熙伸手摸了下發髻上的鳳釵,貼着雲擎的耳朵,小聲說道:“這些首飾也很重,壓得我都不舒服。”只一支鳳釵就有半斤來重了,加上鳳簪以及寶石珠花,合起來有一斤多重。
玉熙忍不住慶幸了,幸虧精簡了流程,要不然頂着十幾斤重的珠釵一天,那可真受不了。
若是平常,雲擎肯定讓玉熙取下來不要戴了。可今天情況特殊,這東西可不能取下:“等典禮一過,就將它摘了。”
玉熙點頭,然後問了雲擎:“你這個冕冠也有兩三斤重,是不是也不舒服?”整個冕冠,都是用純金打造,肯定比她佩戴的首飾要重得多。
雲擎笑着搖頭:“打仗戴的頭盔有十多斤,可比這個重多了。”說完,雲擎搖了下頭,額頭前的瓔珞碰撞在一塊發出一陣聲響:“就是這個總擋了視線,不方便。”
玉熙笑着說道:“忍一忍,以後不戴就是。”再精簡,這服侍可不能精簡。
斯伯年嘴角直抽抽。今日登基大典,多高大上的事情,按理來說不是應該很緊張嘛?爲什麼王爺跟王妃還有閒情逸致說這些小事。
乾清宮內,啓佑一臉鬱悶地說道:“真可惜,不能參加爹孃的登基大典。”登基大典玉熙都出席,帶着六個兒女也沒什麼。可柳兒知道後不願意,那樣的場合只要一想到她就有些發憷。棗棗是跟柳兒同進退的,當即也表示不參加了。
啓浩考慮了下也表示不出席,自然而然,三胞胎也就不能出席了。
軒哥兒聽到這話,立即糾正道:“是爹的登基大典。”一字之差,意義截然不一樣。
佑哥兒纔不跟軒哥兒扯皮,小聲說道:“大哥,我想去看看。”這次錯過了,以後就再沒機會看到如此宏大的盛典了。
啓浩看了一眼佑哥兒,點頭說道:“要去可以,不過只能在下面靜靜地看着,不能弄出什麼動靜。”
佑哥兒聽到這話大喜:“好。”
見睿哥兒跟軒哥兒都沒吱聲,佑哥兒問道:“你們不想去看看嗎?”
軒哥兒倒是想,只是見啓浩跟睿哥兒都沒出聲,他也就沒應。
佑哥兒望着睿哥兒問道:“二哥,你也不想去嗎?”
睿哥兒想去,只是他說了不能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已經跟爹孃說了不去觀禮,那我就不去。”
軒哥兒見啓佑望着他,低聲說道:“二哥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反正不管什麼事,軒哥兒都是隨大流。
佑哥兒可不是個輕易會妥協的人。衆人都不去,只他一人也要去的。
柳兒有些過意不去:“大姐,阿浩,你們想去就去,不用管我的。”
棗棗搖頭說道:“我不去觀禮,並不是因爲你的緣故。這樣的典禮是很隆重,但規矩也很多,我纔不願去遭這個罪。”參加典禮肯定要學規矩的,而棗棗最不耐煩的就是這些繁文縟節了。
啓浩也笑着說道:“二姐,我是自己不想去的,與你無關。”至於他爲何沒去,那就只他自己知道了。
雲擎跟玉熙先去了保和殿接受官員的行禮。行禮完畢,官員各就各位禮部尚書站出來,奏請既皇帝位。現在多了一個玉熙,也就有了細微的改變。
顧泰寧跪在說道:“請皇上即位,皇后娘娘隨駕。”雖然玉熙沒冊封,但這地位是肯定不會有變的。
雲擎站起來,牽着玉熙的手一起走向太和殿。夫妻兩人先燒了龍紋燭,然後邁上了臺階。外面樂聲齊奏,午門外的鳴鐘鼓也一聲聲地響蕩在太和殿的上空。
夫妻兩人一起走到龍椅之前,雲擎坐在左邊,玉熙隨後也坐在右邊。龍椅很寬,坐兩人綽綽有餘了。
雲擎跟玉熙落座以後,臺階下響起了三鳴鞭。鳴贊官高叫口令,百官隨着他的口令行三跪九叩大禮。原本百官行禮時候應該奏丹大樂的,不過這些都被玉熙刪減了。另外羣臣慶賀的表文,也被精簡了。
羣臣跪下高呼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擎跟玉熙不由挺直了腰,神色莊重肅穆。
等文武百官行完大禮,雲擎拉着玉熙一起站起來。夫妻兩人對望一眼後,然後望着百官異口同聲地說道:“衆愛卿平身。”
佑哥兒並沒有到大殿下面,而是站在遠處觀禮,見到這場景滿臉的笑容。
寧湛跟許承澤看得激情彭拜,也被感染地跟着百官跪在地上高呼:“皇上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啓佑沒有下跪,不過他很自豪。因爲坐在最上首的人,是他最敬愛的爹孃。
等百官行完禮後,寧湛跟許承澤也站起來了。許承澤說道:“我想經了今天的事,再沒人敢打皇上的主意。”皇后都跟着皇上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相當於跟皇上平起平坐。腦子正常的人都不敢再給皇上送美人了,之前周培震的事應該再不會有了。
啓佑冷笑一聲:“誰敢讓我娘添堵,我會讓他知道花兒爲何那般紅。”要不是玉熙發了話,說周培震送美人的事不要追究,他肯定不會放過周家的人。
許承澤說道:“小殿下,你現在是否應該改口叫皇后娘娘爲母后了?”
“叫什麼母后?難聽死了。”他纔不叫什麼鬼勞子的母后,還是叫孃親切。
許承澤說道:“四殿下,這是規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
佑哥兒不屑道:“這什麼破規矩?我家的事,還輪不到其他人來嘰嘰歪歪?”
想着彪悍的皇后娘娘,許承澤識趣地沒再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