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都開始上桌了,雲擎跟玉熙纔到。
棗棗見了兩人就說道:“爹,娘,我跟柳兒都回來老半天,你們兩人都不知道過來看下我們,真是太讓人傷心了。”嘴上說傷心,臉上卻帶着笑。
雲擎掃了棗棗一眼說道:“之前怎麼說的?讓你照顧好你娘跟柳兒,結果呢?你是怎麼照顧的?”若不是棗棗踢掉被子,柳兒也不會受涼了。
棗棗理虧,垂下了頭。
啓佑見狀,轉移了話題:“二姐,等過兩天我帶你去外面吃好吃的。”
軒哥兒聽了忙點頭說道:“對,二姐,得月樓的豬蹄跟醬悶鯽魚特別的好吃,等你吃了肯定還想吃。”
棗棗笑着說道:“也不看看價錢,一個豬蹄得要十兩銀子,不好吃誰買?”一頭豬最多也就三四兩銀子了。
得月樓的菜是很好吃,可問題是價錢也不便宜。她一個月的俸祿,也就夠一頓飯。
“福記酒樓要不了多久也會開張的。”福記酒樓又招募了兩個大廚。在京城這種有錢人遍地的地方,不愁沒生意。
啓佑眼睛一下亮了,高興不已:“那真是太好了。”去福記酒樓吃飯,他們可以記賬不用付錢。他的銀子,這幾個月全都花光光了。
棗棗笑罵道:“你個吃貨。”
玉熙笑着說道:“就你這樣,那點月例銀子可不夠你花用。”人都要有點興趣纔好,所以對於啓佑好吃這事她以前從不說。
啓佑苦着臉說道:“是啊!總是捉襟見肘。娘,你看是不是該將月例銀子漲一漲呀!”二十兩銀子真不夠用呀!逢年過節收到的壓歲錢以及得到的打賞,全都用掉了。
玉熙失笑,說道:“再給你加一倍,也是不夠你用的。”京城物價貴,四十兩銀子都不夠在得月樓大吃一頓。
啓佑苦着臉問道:“那怎麼辦?這樣下去,我很快就會出現赤字了。”
棗棗莫名其妙:“赤字?”這事啥意思,爲什麼她聽不懂。
啓佑看了棗棗一眼,搖頭說道:“大姐,你還是多讀點書吧!”有個文盲大姐,也是一件很愁人的事。
柳兒在棗棗耳邊,輕聲解釋了下。
棗棗聽完後朝着啓佑冷哼一聲:“原本還想支援你一些,現在看來還是算了。”竟然敢譏諷她,若不是爹孃在這裡,她肯定要揍這個臭小子一頓。
啓佑也不指望棗棗那三瓜兩棗:“娘,我想要做生意掙錢,你看可以嗎?”在啓佑的認知裡,做生意來錢快。
不等玉熙開口,雲擎就拒絕了:“不行,你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做什麼生意?你現在首要任務是學東西。”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玉熙笑了下說道:“菜都上桌了,先吃飯,其他晚些再說。”
啓佑很乖順地說道:“好。”家裡的事都是他娘說了算,他娘沒拒絕就說明這事有戲。
晚膳很豐盛,做的菜也都是大家都愛吃的。平日柳兒吃飯都是七分飽,剛纔一個沒控制住也吃得有些撐了。
棗棗樂呵呵地說道:“之前我說乾糧吃多了喝白菜湯都是人間美味,你還不信,現在信了?”
柳兒笑着點頭。
玉熙望着兩姐妹,說道:“我們去御花園裡散步步。”順便聊聊天,說說話。
啓佑忙道:“娘,那我的事呢?”
玉熙說道:“你想做生意我不反對,可做生意不是那麼簡單,你總得給娘一個章程吧?什麼都沒有,你讓娘說什麼。”
啓佑想想也確實是:“娘,那我想到好的項目,你會給我本金嗎?”
“不會,這事你得自己解決。”頓了下,玉熙又加了一句:“你不能親自去做生意,也不能打着你的名號。具體要怎麼弄,你自己解決。”
聽到這話,啓佑頓時苦着臉了。
雲擎聽到玉熙提了這麼多限制條件,也就沒再反對。
結果夫妻兩人剛到花園門口,就見斯伯年過來回稟道:“王爺,王妃,譚大人求見。”這大晚上的求見,肯定是有事發生了。
沒半點遲疑,夫妻兩人就回了御書房。
柳兒看着兩人的背影,忍不住搖頭:“爹跟娘連散步的時間都沒有,也太忙了。”
棗棗笑着說道:“想讓爹孃不忙,那隻能希望啓浩能快點長大了。”在此之前,爹孃肯定不會輕鬆的。
花園是很美,不過姐妹兩人也都累了,逛了一會就回去睡覺了。
五月三十號,秋氏一行人抵達京城,到京時,已經是晚上了。
到了大門口,衆人全都下了馬車。秋氏指着大門笑着說道:“跟走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韓國公府’四個大字換成了‘韓府’了。
想到這裡,秋氏有些黯然。
此時,盧秀帶着順哥兒跟柳氏一行人走了出來。見到秋氏,盧秀滿臉笑意地說道:“娘,日盼夜盼盼你回家,今兒個終於盼了。”
鍾敏秀朝着盧秀福了一禮:“見過二嬸。”
盧秀拉着鍾敏秀誇了一通:“還是娘有眼光,給昌哥兒找了這麼一個又漂亮又能幹的媳婦兒。”
秋氏也是滿臉的笑意:“就你嘴巴甜。”兒媳婦孫媳婦都會變着法地哄着她高興,也是秋氏的福氣了。
說完,秋氏指着項紫馨說道:“這是你大嫂跟燁哥兒。”
盧秀笑着叫了一聲:“大嫂。”項氏年歲跟她兒媳婦娟娟差不多,卻跟她一個輩分。饒是盧秀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此刻還是有些不自然。
進了大門就看着幾頂小轎,秋氏搖頭說道:“不坐轎子,走着進去。”離開十多年了,她想要好好看看這宅子。
盧秀笑着道:“娘,趕了這麼遠的路,還是先回屋歇息下,等過兩天我陪你再好好看看這個宅子。”
項氏跟鍾敏秀兩人以前並不知道這宅子什麼樣,所以也不能跟秋氏一起緬懷過去了。唯一的人選,自然非盧秀莫屬了。
鍾敏秀坐馬車也累了,聽到這話忙道:“祖母,二嬸說得對,我們還是先回屋歇歇腳,等閒了我們再慢慢看。”她是有些受不住,想早點休息。
項氏抱着燁哥兒沒說話。自水匪的事以後,在秋氏面前她的話就變得少了。
一行人先去了上院。
看着屋子裡的擺設,秋氏眼眶有些紅:“竟然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樣。”盧秀到的時候這院子空落落的,地面也被挖得坑坑窪窪。爲了恢復成他們當初走時的模樣,盧秀是費盡心思。
當然,有些地方還是有細微的區別。像以前傢俱雕刻的是蝙蝠紋,現在這些都是雕的海棠或者祥雲紋。
盧秀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惜以前的廚娘找不着了,要不然就更好了。”當初走得匆忙,奴僕很多都顧不上了。這些人,後來也都散到各地。
說起這事,秋氏問道:“無妨,我從江南帶了廚娘回來。”這個廚娘姓簫,是韓建明花了大心思找來的。這簫廚娘素菜做得非常好,還煲得一手好湯。這些年秋氏已經習慣了吃她做的飯菜,換人她都不習慣。
盧秀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正在爲廚子的事煩心,沒想到秋氏自己解決了。
說了兩句話,秋氏看到鍾敏秀跟項氏兩人滿臉疲憊,說道:“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項氏是住在正院,至於昌哥兒,這住在韓建業跟盧秀以前住的院子裡。當然,這兩個院子盧秀不可能再費心思去復原,而且也沒那個必要。她佈置的,兩人未必會喜歡。
盧秀親自帶了項氏去了正院:“大嫂,這個宅子十來年沒住人,所以重新翻新了一遍。因爲時間太趕,很多地方不盡如意。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大嫂見諒。”
項氏笑着說道:“怎麼會呢?說起來都是我的不是,原該這是我的分內之事,卻讓弟妹受累了。”
葡萄皺了下眉頭。
盧秀事也很多,將項氏送到正院又說了兩句就轉身走了。
屋子除了牀鋪,多寶閣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其他裝飾物也一樣都無,顯得特別空蕩。小草不滿地說道:“這也太簡陋了?”小草是項氏新挑上來的丫鬟,人很機靈,父親是韓高女婿的弟弟。
大房在鎬城除了秋氏跟葉氏的東西,也沒其他東西。韓建明之前給了盧秀一筆錢,可這些都是用在修繕房舍的。盧秀自己有兒有女,怎麼可能拿自己的東西給她們擺上。費力也就算了,費錢費物是萬萬不可能的。
項氏也覺得太簡陋了,皺着眉頭說道:“算了,等東西到了我們自己弄。”
小草很是氣憤地說道:“夫人,老爺給了二夫人那麼大一筆錢,竟然就弄成這個樣子,這貪得也太過了。”她覺得這事,項氏很有必要跟大老爺說。
蒲團正好走進來,聽到這話冷着臉說道:“你怎麼就知道二夫人貪了呢?這話若是讓老夫人知道,連帶夫人都要吃掛落。”沒憑沒據就敢信口開河,真是膽大包天。
小草縮着頭不敢吭聲。
項氏朝着小草說道:“我餓了,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弄點過來。”
小草知道這是要打發她出去兩人要說話,忙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蒲團壓低聲音說道:“夫人,這丫頭真不能留在身邊,要不然早晚得闖禍。”什麼話都敢說,這是給夫人招仇恨呢!
項氏沉默了下說道:“先放着,再看看。”主要是小草的身份讓她有些捨不得放棄。她陪嫁的人都不得力,消息比較滯後。所以,急切想拉攏一些人爲她所用。
蒲團點頭,沒再說話了。
另外一邊,荷花看着空蕩蕩的屋子,也覺得很簡陋。
鍾敏秀看問題很透徹:“國公府之前積攢的東西都被搜刮走了,公中已經沒什麼物件,你讓二夫人拿什麼來給我們擺放?”
荷花猶豫了下說道:“聽說王妃逢年過節都有賞賜,另外大老爺前些年在鎬城也置辦了不少的物件吧?”
“換成是你,你會將這些東西擺到我們屋子嗎?肯定不可能。”擺到她們屋子,那就是她們的東西了。換成是她,也不願意了。勞心勞力也就算了,還倒貼,除非是聖母,正常人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而管着中饋的人,不從中弄點辛苦費都算少。
鍾敏秀管家也從中撈取了好處,只是鍾敏秀撈得不多,加上她手段高做得並不顯眼。項氏那邊雖然聽到風聲,卻抓不住把柄。
掃了空蕩蕩的屋子,鍾敏秀說道:“其實這樣也好,我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佈置。”若二嬸弄得妥妥當當,她要不喜歡也不好再重新佈置了。這樣的話,還以爲對二嬸有什麼不滿呢!
韓建明在後面押送東西,所以這會還沒有到京。不過,彈劾他的摺子第二天就到了御案上。
看完摺子,玉熙笑着朝着御史大夫陳磊說道:“我大哥帶的八船東西,有六船是我給棗棗與柳兒置辦的嫁妝。”
陳磊一臉懷疑地問道:“真的?”
玉熙好笑道:“我沒騙你的必要。另外,我大哥特意帶了這些東西帶進京,是爲了引出水匪。”
前段時間朝廷了剿了盤踞在京杭航運二十多年的一羣水匪這事,陳磊也是知道的。
雖玉熙這般解釋,但陳磊卻不認爲彈劾韓建明有錯。韓建明去江南的時候兩手空空,現在回京卻有兩大船的東西,不是貪污受賄就是以權謀私。不過玉熙明顯沒有查的意思,他也就識趣地沒再糾着這事不放。
雲擎早知道韓建明的底細,對此事倒沒發表意見,只是他納悶的是另外一個問題:“御史的消息怎麼會這般靈通?”東西都還在路上,陳磊竟然就得了消息。
玉熙笑着說道:“大哥抵達天津港口到現在已經四天了,陳磊這速度算慢的了。”八大船的東西,卸貨都用了差不多一天時間。這個數目不能不讓人多想,御史得了消息會彈劾在玉熙的預料之中。
雲擎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哥淘換到的那一株三尺高的紅珊瑚,到時候是給棗棗還是給柳兒呀?”
玉熙笑着問道:“你想給誰就給誰?”
雲擎的意思是誰都不給:“你經常說的不患寡而患不均。我覺得最好兩人都不給,留着擺放在坤寧宮也挺好的。”
“棗棗跟柳兒都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再者她也不會厚此薄彼,若是紅珊瑚給了棗棗,她肯定會另外補償柳兒的。不過雲擎既然開口,她也沒有否決:“那就留下來,到時候擺放在坤寧宮內。”住在乾清宮方便得很,玉熙都不想去坤寧宮了。只是規矩如此,她也無意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