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呼”地咆哮着,將睿哥兒三兄弟的衣服吹的四處亂飛。
阿軒忍不住將原本就扣得嚴嚴實實的貂皮大衣再攏了攏,然後將手揣在衣兜裡,縮着脖子往前走。
睿哥兒看着好笑道:“有這麼冷嗎?”睿哥兒都沒穿大毛衣裳,只披了一件棗紅色古紋斗篷。不過他裡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襖,倒不是睿哥兒逞強,而是他真沒覺得冷。
佑哥兒掃了一眼如鵪鶉一樣的軒哥兒:“二哥,他是被這天氣給嚇着的。”
軒哥兒打了個哆嗦,說道:“別說那麼多,快走吧!”他都快冷死了,得趕緊回屋暖和暖和。
“就你這個樣子,若去了軍營豈不是要凍死?”三兄弟的臥房都鋪了地龍,不過佑哥兒跟睿哥兒都沒用,只軒哥兒用了。
軒哥兒抽了下鼻子,這風吹在身上像被針刺了一樣,難受死了。再聽睿哥兒這般奚落,軒哥兒忍不住回嘴了:“二哥,我又沒想過去軍營,你不用爲我操心。”他對軍營一點興趣都沒有。
正說着話,突然又刮來一陣風。突然,一隻鳥兒撲棱”從一顆高大的長青樹飛出,向天長叫,很快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之中。
佑哥兒望着天空中那點黑影,問道:“你們說這會是什麼鳥?這麼冷的天還出來?”也不怕被凍死在外面。
睿哥兒聽着那聲音很刺耳,隨口一說:“好像是烏鴉……”在睿哥兒印象之中,只有烏鴉纔會發出這般難聽的聲音。
軒哥兒搖頭道:“我沒看清楚。二哥,阿佑,我們快走吧!”
還沒進院子,三胞胎就聞到了一股香味。睿哥兒忍不住再聞了下,然後說道:“今日白媽媽做的什麼好吃的,竟然這般香?”
阿佑心裡也很好奇,說道:“進去不就知道了。”說完,腳步都加快了。
一進院子,三人就看見院子中間架着火,上面掛着一隻羊。
睿哥兒興奮地跑過去說道:“爹,你今天給我們做烤羊呀?”之前浩哥兒跟他們說起在草原上吃烤羊的事,三胞胎也很想吃。當時雲擎就答應過,有時間也會給他們做烤全羊的。
“說得這不是廢話嗎?”說這話的時候,佑哥兒盯着那冒着油的烤羊,忍不住嚥了一記口水。
睿哥兒最是性急,說道:“差不多可以吃了吧?先讓我嘗一嘗。”其實他們在外面吃過烤羊肉的,不過雲擎做的還沒吃過。
雲擎笑着道:“沒那麼快,還要再等會才能吃。”爲了不讓三胞胎失望,雲擎在此之前還專門請教了福記酒樓一個以烤羊肉出名的師傅。
阿佑望了望屋子,問道:“爹,娘還沒回來嗎?”見雲擎點頭,阿佑道:“爹,那我去叫娘回來吧!”這麼喜慶時刻,怎麼能少了娘在場呢!
雲擎拿了架子給羊翻了個身,然後笑着道:“你娘知道爹做了烤羊,晚些就會回來。”等到了飯點,玉熙就會回來了。
沒一會,棗棗跟啓浩還有柳兒都過來了。棗棗看着那冒着油的烤羊樂呵呵地說道:“今天可以大吃一頓了。”
柳兒比較細心,環顧一圈後發現玉熙不在:“娘還沒回來嗎?”
棗棗取了一個蘋果,一邊吃一邊說道:“估計還要一會吧!”
柳兒看着棗棗這吃相忍不住皺了下眉頭,她吃東西的時候是從不說話的。不過她知道說了也沒用,也沒多話。
雲擎正準備將烤羊從鐵架上取下,就看見玉熙進來了:“回來的正好,馬上可以開吃了。”玉熙再不回來,他都要讓人去叫。
玉熙取下身上的水紅色翠紋織錦虎皮大氅,笑着說道:“和瑞,你的手藝很不錯,看得我都有些餓了。”外相好,還那麼香,讓玉熙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了。
雲擎聽到這話哈哈直笑,說道:“馬上就可以吃了。”
四兄弟想上前幫忙,被雲擎拒絕了。一隻羊也就二十多斤,他還能提不起。
羊放在桌子上,雲擎拿了刀剁了一條前腿,吩咐跟在玉熙身旁的景柏:“將這個送去給老太爺吃。”他原本想讓霍長青過來吃,不過霍長青沒答應。
見雲擎切了一塊羊肉放在盤子裡,玉熙朝着他說道:“讓孩子們自己動手。”除了柳兒,其他五人都是習武之人,切個羊肉不在話裡。至於柳兒,相信棗棗會幫忙。
棗棗最是贊同了,忙走到雲擎身邊道:“爹,讓我自己來吧!”自己動手,可以切多一些。
雲擎將切好的羊肉放到玉熙面前,笑着說道:“你嘗一嘗,看看好不好吃?”
“這肉色澤焦黃油亮,只看外相就肯定很好吃。”說完用小刀切下一小塊放到嘴裡,吃完以後點頭道:“不膩不羶,肉嫩鮮香可口,這手藝比得上福記酒樓的師傅了。”
棗棗咬了一口,吞下後連連點頭:“娘說得對,爹這手藝真是好。”說完,一臉遺憾地說道:“可惜沒有酒,要有酒配就好了。”
睿哥兒忙道:“娘,是啊,要有酒配就好了。”睿哥兒也很喜歡喝酒,不過玉熙不讓他們多喝酒。
雲擎不等玉熙開口,當即就答應了:“去取兩罈女兒紅來。”
棗棗跟睿哥兒一起望着玉熙。若是玉熙不答應,這酒擺上桌也喝不着。
玉熙笑着道:“難得這般高興,想喝就喝吧!”說完,吩咐美蘭去取一罈荔枝酒來。她跟柳兒是不喝烈酒,喝點果酒倒沒事。
酒上桌後,軒哥兒期期艾艾地說道:“娘,我也想喝荔枝酒。”六個孩子,棗棗的酒量是最好的,其次是睿哥兒,軒哥兒的酒量是最差的。當然,柳兒不算在內。
睿哥兒聽到這話說道:“阿軒,果酒是娘們才喝的,你又不是娘們。”話一落就知道要糟,玉熙平日最討厭他們粗言粗語了,所以平日,他是非常小心的。
玉熙皺了下眉頭,不過這麼高興的時候她也不想掃興,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睿哥兒見玉熙專心喝酒,並沒表現出任何的不悅,當即舒了一口氣。幸好,幸好娘沒聽到,要不然又要捱罵了。
想到這裡,睿哥兒愉快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結果被嗆住了。
佑哥兒調侃道:“二哥,你這哪裡是在喝酒,你這是在牛飲。”
氣順過來後,睿哥兒道:“你知道什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帶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那多沒味。”
棗棗覺得很好笑,阿睿這話好像他有過這樣的經歷似的。
阿睿就着酒勁,望着雲擎道:“爹,我現在都九歲了,還沒去過軍中。爹,等明年你帶我去軍營看看好不好?”這話他之前一直埋在心中不敢說。
雲擎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好。過完年爹就帶你們去軍中體驗下軍中的生活。”兒子願意去軍中那是好事。作爲一個軍人,當然希望孩子能繼承自己的衣鉢。
軒哥兒面有苦色,不過他可不敢在雲擎面前說自己不去。
玉熙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說起來她都覺得奇怪,幾個孩子爲什麼就軒哥兒這般膽小呢!就連柳兒,都比他膽子大。
這頓晚膳吃了半個時辰,棗棗跟睿哥還有佑哥兒都喝大發了,走路都走不穩得人扶着。至於浩哥兒跟軒哥兒,也是滿臉通紅。
喝成這樣玉熙哪能放心讓他們回院子裡,玉熙吩咐美蘭去收拾屋子。
柳兒說道:“娘,我帶大姐回我的院子裡。”多一個人,娘也能輕鬆一些。
玉熙特意說道:“她喝了那麼多酒,等會肯定會吐,你確定要帶她回去?”柳兒最是講究了,她這是讓柳兒做好心理準備。
柳兒沒半點猶豫:“娘,我會照顧好大姐的。”屋子弄髒了,洗乾淨就是了。
玉熙臉上浮現出笑容:“那好,將你大姐帶走吧!”不的不說,自讓孟老先生教柳兒以後,柳兒是越來越好了。所以說,一個好的先生是很重要的。
棗棗被柳兒帶走,可還有浩哥兒四兄弟。玉熙扶着佑哥兒,雲擎抱着睿哥兒。阿浩跟阿軒則由着丫鬟扶着。
佑哥兒抓着玉熙的胳膊,一臉疑惑地說道:“呀,怎麼有兩個娘呀?”這次拿上來的是十年份的女兒紅,後勁十足。
玉熙哭笑不得。
“爹,這酒真好喝,我還要喝。”睿哥兒一邊說一邊掙扎着想要回去繼續喝。
雲擎笑着說道:“都喝醉了,不能再喝了,要喝下次再喝?”
睿哥兒使勁擺着手說道:“沒有,我沒醉,我還能喝。爹,我酒量好着呢,我還能喝,你給我再喝一杯吧!”
雲擎沒跟睿哥兒廢話,只是將他的手腳釦住,讓他動彈不的。
“哇……”睿哥兒掙扎不了,卻是吐了雲擎一身。
佑哥兒晃着腦袋道:“娘,我也要抱抱。娘,我也要抱……”說完,像只八爪魚似的黏在玉熙身上。
安頓好四兄弟睡下後,玉熙額頭都有細汗了。回到屋子,玉熙朝着已經洗過澡的雲擎說道:“以後再不允許他們喝酒了。”
雲擎聽到這話立即說道:“這男孩子哪能不喝酒,之前在草原上阿浩喝了一小杯酒就醉了,大軍跟阿墨還笑話他像個姑娘家呢!”他的兒子,哪能慫了了。
玉熙也不是不讓阿浩喝酒:“孩子太小了,喝酒會傷身的。滿了十五歲以後,他們想喝我不攔着。”阿浩酒量差,倒不是玉熙攔着不讓喝,而是他本身就不喜歡喝酒。若他想喝酒,他之前在霍長青那裡玉熙想攔也攔不住。
正在這個時候,美蘭在外說道:“王妃,水備好了。”
泡完澡以後,玉熙穿着一身水紅色的裡衣鑽進了被窩。玉熙這些年身體有所虧損,所以她的手腳很冰涼。她一上牀,雲擎就將他摟住了。
匐在雲擎寬闊的懷裡,玉熙眯上了眼睛,睡意一下襲來。
雲擎突然開口說道:“玉熙,我已經給雪狼下了令,讓他殺了燕恆禮。”雪狼是他們在遼東的情報頭領。
玉熙的睡意一下就沒了。
雲擎摸着玉熙如綢緞一樣的頭髮,輕聲說道:“阿浩的事不能就那麼算了。玉熙,只要一想起阿浩感染天花的事,我就害怕。”越是在乎,越害怕失去。哪怕這事過去一年多了他還是心有餘悸。若阿浩沒熬過去,他簡直不能想象會怎麼樣。
玉熙沉默着,沒有說話。
雲擎說道:“玉熙,我不允許韓玉辰在害了阿浩以後,還能活得舒心自在。”雲擎從不濫殺無辜,更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毒手。可惜,韓玉辰越了他的底線。啓浩是雲擎最喜歡也是期望最大的孩子,他承受不了失去啓浩的痛苦。
玉熙苦笑道:“和瑞,浩兒也是我的兒子。”她不會對燕恆禮下殺手,但云擎要殺她也不會攔着。
雲擎其實可以選擇不告訴玉熙這事,不過他答應過玉熙,不會隱瞞玉熙任何事。
提起遼東,玉熙將埋在心中許久的想法說了:“河北跟山東已經亂了,若是遼東再亂的話,燕無雙穩定不了局面了。”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她想在遼東製造混亂。
雲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不行,遼東亂了,燕無雙固然穩不住局面,可也給了東胡人可趁之機。玉熙,我不想二十八年前的事再重演。”就因爲周宣跟宋家人的私心,結果桐城失守,十多萬將士跟幾十萬百姓都死在東胡人的鐵蹄之下。而他父母跟兩個弟弟,也在那場災難之中喪命。
夫妻這麼多年,玉熙如何不瞭解雲擎。正因爲了解,這話她一直都沒說出口:“我聽你的。”
雲擎知道玉熙所想,她是想早點天下平定:“你放心,我會將遼東拿下的。”現在在遼東製造混亂是可以早點一統天下,可他不願意這麼做。
雲擎骨子裡就是一個將軍,將軍的職責是保家衛國讓老百姓安居樂業。他反叛朝廷並不是他想要擁有權勢想要當皇帝,而是想讓老百姓能吃飽穿暖的太平日子。如今玉熙的提議,與他的信念背道而馳,他自然不會同意。
玉熙就知道這個結果,剛纔也只是試探下,見雲擎不同意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嗯,我相信你。很晚了,我們睡吧!”
雲擎親了下玉熙的臉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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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爲是痛苦地折磨,卻演變成爲一場盛世寵婚。
她狼狽後退,而他步步緊逼,在她身邊設下天羅地網,終於將她捕獲。
衆目睽睽之下,他將她圈入懷中,低聲在她耳邊說:“你要是再跑,我現在就把你給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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