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黑寡婦問了霍長青:“老太爺剛纔爲何叫我妍兒?”
霍長青神色不動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霍長青的女兒霍妍。”
“啊……”驚訝過後,黑寡婦很快反應過來:“義父這是爲了王妃?”若她是霍長青的女兒,那衆人的矛頭就指向霍長青,而不是王妃了。
霍長青冷哼一聲,他纔沒那麼偉大主動爲玉熙頂雷:“這是雲擎的主意。”當然,也是看在幾個孩子的份上他才同意。
黑寡婦露出淡淡的一笑:“看來王爺是真長進了。”
霍長青嘴角抽了抽,說道:“注意你的身份。”連下屬都這般說他,雲擎這個明王做得太失敗了,
黑寡婦面露出狡黠之色:“我現在可是霍妍,是老太爺您的女兒,就算說錯了話王爺也不會怪罪的。”
霍長青早知道黑寡婦性情有些乖張,說道:“別說話了,先休息下。回到城內,我讓大夫好好給你診治下身上的傷。”
黑寡婦也沒逞強,嗯了一聲就閉上眼睛了。這一路上她沒片刻放鬆,就怕又被燕無雙給算計了。現在,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回到城內,霍長青帶着黑寡婦直接住到陸斐的將軍府。他既已經表明身份,那住在將軍府裡才最安全的。
陶大夫給黑寡婦診了脈,又查看了下她的傷口。饒是見多了生死的陶大夫,都忍不住動容,這人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蹟:“老太爺,她已經傷了根本,只兩三年壽命了。而且這幾年,都離不得藥。”等於是說剩下的日子,得****與藥爲伍。
陶大夫在江南很有名氣,這次也是韓建明請了他到下邑來的。
霍長青聽到這話心頭一沉,說道:“有沒有其他方法?”只能活兩三年,還得****與藥爲伍,這對黑寡婦來說是一種折磨。
陶大夫搖頭說道:“傷了根本,華佗在世也無能爲力了。不過若是放寬心再好好養着,也許能多活個十年八年。”心態很重要,若是保持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就能活得長一些。
黑寡婦醒來時正巧聽到這話,見霍長青臉色難看笑着說道:“老太爺,若是沒有你,我早就死了。這些年,其實都是賺來的。”
霍長青神色放緩,說道:“我會尋遍天下名醫,總能將你治好的。”
黑寡婦搖頭說道:“在有生之年能回到西北,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她以爲自己會死在京城,且死無葬身之處。現在這個結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年歲大的人,心就變軟了。霍長青聽到這些話心裡難受得厲害:“等你養好了身體,我就帶你回西北去。”
黑寡婦笑着點頭,然後說道:“我餓了,給我弄點吃的來吧!”在京城的時候,她都是吃的水煮雞蛋跟白米粥,在路上倒是吃了不少的好東西,人蔘燕窩可沒少吃。她不想吃想早點死了,這樣就能讓燕無雙的算計落空。可惜,想死也死不了。
霍長青是個大老粗哪會那般細心,聽到這話忙說道:“你等着,我現在就讓他們去弄吃的。”自玉熙嫁給雲擎以後,霍長青的衣食住行都由玉熙幫着打理,他是再沒操過半點的心。
黃安在第三天就知道了霍長青的身份:“顏大人,那日我們看到的老頭是霍長青。”霍長青是栽培雲擎長大成才的人,也是封大軍跟崔默等人的義父。他在西北的名氣,僅次於雲擎跟玉熙了。
顏少秋面色有些不大好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勞動霍長青來接?”以霍長青的身份跟地位,這天下還真沒什麼人能勞動他來接。
黃安遲疑了下說道:“據傳那女子叫霍妍,是霍長青的女兒。”
顏少秋想也不想就否決了:“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是霍長青的女兒。”顏少秋是知道黑寡婦的身份,對她所做的事也有所瞭解。若她真是霍長青的女兒,再如何霍長青也不可能讓自己女兒去做那麼危險的事。
黃安說道:“這只是傳聞,至於是真是假我就不清楚。不過能讓雲擎和韓玉熙拿出兩百萬石糧食來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是不是霍長青的女兒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的身份一定不低。
顏少秋沒將黑寡婦的底透給黃安,因爲沒必要:“這事我會盡快回稟給皇上的。”
三天以後,顏少秋的摺子送達到京城。孟年聽到這事,忍不住問了燕無雙:“皇上,你說這個黑寡婦會不會真是霍長青的女兒?”實在是韓玉熙答應得太痛快了,之前一直讓他疑惑不解。可若黑寡婦是霍長青的女兒,那就說得通了。
燕無雙聽到這話忍不住看了一眼孟年,說道:“這麼不靠譜的傳聞你也相信?”
孟年咳嗽了下,穩定了情緒說道:“若是假的,爲何會有這樣的傳聞出來?還有,若黑寡婦不是霍長青的女兒,爲什麼霍長青會親自過來接她?”
燕無雙搖頭道:“也許是爲了驗明正身,也許還有其他目的。但我可以確定,黑寡婦不可能是霍長青的女兒。”雖然黑寡婦的嘴像蚌殼一樣嚴,他們沒能知道她的過往。可觀她行事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若不然,養不成這般堅毅剛強的性子。
孟年有些遺憾地說道:“早知道韓玉熙如此重視黑寡婦,我們就該將籌碼開得高些。”兩百萬石糧食,現在看來太少了些。
燕無雙搖頭說道:“這個數目是韓玉熙承受的極限。再多的,她是不會答應的。”
孟年還是覺得虧了:“可惜我們費了那麼大的勁抓的人,結果一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沒問出來。”這是孟年最沮喪的地方。
燕無雙說道:“連神仙藥都對那女人沒用,你覺得還有什麼方法能撬開她的嘴?”再折騰下去,這個女人肯定會沒命。與其如此,還不若拿去換糧食,至少挽回了一部分的損失。
孟年沉默了下說道:“一個黑寡婦都這般難纏,那獵鷹估計更難對付了。”到現在,他們也沒能抓着獵鷹,實在是慚愧。
燕無雙說道:“獵鷹原本就是斥候出身,這種人行事會很謹慎,想要抓他很難。”這麼大的餌拋出去都沒能引他上鉤,再想抓他難如登天了。
正說着話,就聽到閔公公在外揚聲說道:“皇上,夏大人求見。”
禮部尚書夏大人是過來跟燕無雙彙報周琰的喪事的。
燕無雙也是看在雙胞胎的份上才吩咐禮部厚葬周炎的,若周琰的喪事辦得寒酸到時候韓玉辰要死不活的,阿寶跟阿赤跟着煩心。爲了兩孩子,他才妥協的。否則就燕無雙的性子,能給周琰一副棺木就算不錯了。
不耐煩聽夏大人的回稟,燕無雙說道:“你去章華宮,將周琰的喪事跟貴妃詳細回稟了這事!”省得韓玉辰還着人去打探。
夏大人恭敬地說道:“是,皇上。”雖然三皇子沒被冊封爲太子,但皇上對三皇子的寵愛衆人是有目共睹的。
玉辰對這事自然很關心,問得非常詳細。夏大人看在阿赤的份上也耐心地回答。總體來說,周琰的喪事辦得還算體面。
送走了夏大人,玉辰擦了下眼角的淚珠自言自語道:“琰兒,你放心,你的仇娘很快就會替你報的。”
站在一側的桂嬤嬤聽到這話,猶豫了許久後開口說道:“娘娘,開弓沒有回頭箭,娘娘,你真要這麼做嗎?”
玉辰眼中露出堅毅之色:“嬤嬤你不用再勸,我意已決。”這是她這個當孃的,能爲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桂嬤嬤還在努力勸說:“娘娘,殿下已經過去了,當下最重要的是三皇子跟大郡主。娘娘,你不因爲安王殿下而連累三皇子跟大郡主的。”韓玉熙連覬覦雲擎的女人都不放過,又如何會放過傷害她子女的人。哪怕自家主子以前對她不薄,她也會進行瘋狂的報復的。對於玉熙的報復,桂嬤嬤還是有些害怕的。
玉辰並不爲所動:“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阿赤跟阿寶,我也會保護好的。”
桂嬤嬤滿嘴的苦澀:“娘娘,你這樣做,以後一定會後悔的。”韓玉熙是跟皇上一樣擁有無上的權勢的,她的報復根本不是自家主子所能抵擋得了的。
想到這裡,桂嬤嬤心中浮現一個念頭。現在唯一能阻止主子做傻事的就是皇上了。
玉辰抓着桂嬤嬤道:“這事你誰都不能說,否則你就是在逼我去死。”玉辰這是拿死來威脅桂嬤嬤了。
桂嬤嬤最初到玉辰身邊是存了心思的,可這麼多年相處,她早就將玉辰當成女兒一般看待了。現在玉辰用死來威脅她,她只能妥協了。不過爲了三皇子跟大公主的安全,也爲了玉辰不後悔,桂嬤嬤說道:“娘娘,事成以後我們一定要將這事告訴皇上。娘娘,只有皇上才能保護好三皇子跟大公主。”自家主子只是一個深閨婦人,如何敵得過智謀出衆且心狠手辣的韓玉熙。
玉辰點頭道:“好。”現在不告訴燕無雙,是因爲她知道燕無雙一定會阻止她復仇,等木已成舟告訴燕無雙也無妨。至於會不會被燕無雙厭棄,她已經顧不上了。她現在只想爲周琰報仇,其他什麼都不想了。
黑寡婦被贖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回鎬城了。玉熙鬆了一口氣,說道:“好在這次燕無雙沒再使幺蛾子。”若是燕無雙做了手腳,又是一樁麻煩事。
許武面色卻不輕鬆:“王妃,義父在信裡說黑寡婦傷了根本,可能活不過三年。”雖然他見過黑寡婦的次數寥寥無幾,但聽到這個消息心裡還是有些難過的。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等接回鎬城,就讓她好好調理,少遭些罪。”
許武說道:“義父說等黑寡婦情況好轉,就帶她前往金陵。金陵氣候宜人,去那裡養病會更好。”霍長青前往金陵的真正的理由,自然不是這個。
玉熙什麼人,聽到這話就問道:“霍叔怕是醉翁之意在那孩子吧?”
許武知道想要瞞過玉熙很難,所以他沒有否認:“是。義父說這個孩子交給其他人養不放心,等黑寡婦的身體養好以後,他就帶着孩子一起回來。”霍長青年輕時是個面冷心也冷的人,不過現在上了年歲,心腸也變軟了。不管餘叢如何不得他的喜歡,畢竟是他一手教大的。現在這孩子成了孤兒他也有些心疼。
玉熙並不將這事放在心上:“這樣也好。”只要霍長青不來找她的麻煩,他想做什麼玉熙都不會攔着。
許武有些擔心地說道:“就是擔心義父在那邊飲食會不大習慣。”他可是知道江蘇一帶的東西都偏甜。
玉熙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放心,我大哥會安排好的,保證讓霍叔在金陵吃好玩好的。”吃不慣金陵的飯菜,找個擅做西北菜的就是了,也不是多複雜的事。
對韓建明他還是很放心的,這是個極爲靠譜的人。不過許武擔心霍長青不願意到總督府,要住到外面去。住外面,可不安全。
玉熙笑着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霍叔會住到總督府的。這總督府,可比外面安全多了。”帶着一個傷患不算,還加上一個不滿週歲的娃娃,霍長青哪裡伺弄得過來!可住到總督府這些他大哥就會安排好,不用霍長青擔心。
許武聽了這些話,有些慚愧地說道:“我還沒王妃瞭解義父呢!”
玉熙笑了下道:“你這是關心則亂。”主要是霍長青這些年在府裡衣食住行都由她打理好,自己從不用操半點心。現在讓他料理這些雜事,不頭昏腦漲才奇怪。
許武說道:“義父年歲大了,身體不好,我跟大軍他們現在就希望義父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霍長青在許武跟封大軍心目中,其實跟親生父親一般。也就霍長青習慣呆在王府不願挪動,若不然許武跟封大軍肯定搶着奉養他。
玉熙說道:“你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讓霍叔爲我們勞神奔波。”
許武忙道:“王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擔心義父的身體,他畢竟年歲大了。”許武可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剛只是說了心裡話,真沒其他意思。不得不說,玉熙想得就是有些多。
玉熙嗯了一聲,問了許武一個問題:“你有沒有覺得燕無雙拿黑寡婦換糧食,這事很奇怪?”這幾天她一直在想這事。
許武有些納悶:“王妃,你不是說燕無雙缺糧嗎?”
玉熙說道:“黑寡婦知道的可不少,可燕無雙沒從她嘴裡套出一點情報。若換成是你,這麼一個重要的人你會用來換糧食嗎?”反正換成是她,肯定不會了。
許武想了下確實可疑:“王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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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熙沉聲道:“我懷疑燕無雙的人已經滲透到我們組織內部了,而且那人職位肯定不低。”
許武嚇了一大跳:“若是這樣的話,那得趕緊通知獵鷹。”
玉熙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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