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晚膳也沒有吃,不是不想吃是真的沒有胃口,吃不下。
許武一臉擔心地說道:“王妃,好歹吃一點,你若是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住?”
玉熙頭都不擡,說道:“等會再吃。”說完,繼續批閱剛呈上來的摺子,
戌時初,玉熙將所有的摺子都批閱完了。她問了許武:“今天的摺子都呈上來了嗎?”反正回去也沒事,還不如在這裡處理事情,這樣時間過得也快。
許武道:“沒有了。王妃,你一天都沒吃東西,趕緊回去吃點東西吧!”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等我收拾好了,就回去。”說完取了毛筆清洗起來,然後又將屋子收拾了一番。這些以前都是美蘭跟景柏做的事,玉熙今天將兩人的活都給做了。
回到後院,玉熙就進了臥房。靠在牀上,玉熙陷入了沉思之中。
美蘭叫了好幾聲,玉熙才反應過來是在叫她。玉熙問道:“什麼事?”
剛纔美蘭就覺得玉熙不對了,這會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王妃,飯菜都擺上來了,可以用了。”
玉熙搖頭道:“我不餓,讓睿兒他們先吃吧!”中午,只三胞胎會在主院用午膳。
美蘭勸道:“王妃,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身體怎麼受得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王妃難過得飯都吃不下。
玉熙身心疲憊,一點都不想說話,只想睡覺:“你出去吧,我休息下。”
美蘭出去以後,立即尋了全嬤嬤。美蘭一臉焦急地說道:“嬤嬤,王妃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你去勸勸王妃吧!”美蘭一直跟着玉熙在前院,並沒有回後院,所以全嬤嬤並不知道玉熙午飯晚飯都沒吃。
全嬤嬤聽到這話臉立即沉下來了,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玉熙是個很惜命的人,所以但凡對身體不利的事她都不會做。一整天不吃飯,絕對是二十多年來第一次。
美蘭看着玉熙那樣心裡也很難受:“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不過想來肯定是很不好的事了。”
全嬤嬤去了臥房,見玉熙閉着眼睛靠在牀邊。全嬤嬤心疼不已,問道:“美蘭說你一天都沒吃飯,怎麼回事?”
玉熙搖頭說道:“嬤嬤,我很累,想要休息下!”她真的累的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全嬤嬤也不逼迫玉熙,輕聲說道:“吃點東西,洗個澡,這樣纔好睡!”這說話的語氣,好像在哄小孩。
玉熙搖頭道:“沒胃口。讓他們打水來吧,我洗漱下。”
等玉熙洗漱好了,全嬤嬤端了一碗人蔘粥過來,朝着玉熙說道:“爲了棗棗他們姐弟六人,就算天塌下來你也得頂着。要不然,你有個三長兩短,苦的是孩子。”能讓玉熙這般失常的除了雲擎再不會有第二人。至於雲擎做了什麼,讓玉熙這般傷心,答案不言而喻。
玉熙沒吭聲,食不知味地將整碗人蔘粥給吃光了。吃完後,玉熙道:“嬤嬤,我睡了。”不僅一整天沒吃飯,午覺玉熙也沒睡。
全嬤嬤服侍玉熙睡下,然後開口說道:“睡吧,我在這裡守着你。”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讓美蘭跟景柏守夜就好了。嬤嬤,你也早點去休息吧!”
全嬤嬤點頭道:“我等會就去睡。”
看着玉熙睡覺都蹙着眉頭,全嬤嬤嘆了一口氣。她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就是不知道這道坎玉熙能不能邁過去。若是能邁過去,以後再沒什麼能打擊得到玉熙了。
佑哥兒三兄弟寫完課業,過來尋玉熙。聽到玉熙睡下了,非常驚訝:“娘竟然這般早就睡了?”平常等他們睡了,娘都還沒睡。每天都要批閱摺子到很晚才睡。
美蘭能將玉熙一整天沒吃飯的事告訴全嬤嬤,可不敢將這事告訴佑哥兒三兄弟。若不然,三兄弟肯定會鬧起來的。美蘭道:“王妃今天忙了一天,忙得連午覺都沒睡。這會累極了,纔會早早就睡下了。”
因爲玉熙平日都很忙,所以三個孩子也沒懷疑什麼。佑哥兒還老氣橫秋地說道:“娘也真是的,弄得這般累做什麼?也太不愛惜身體了。”
睿哥兒道:“既然娘睡下了,我們就不要去吵她了。”他也很困,想睡覺了。
玉熙只睡了一個多時辰就醒來了,醒了以後怎麼也睡不着。穿好衣服,玉熙去了三胞胎的屋子。軒哥兒睡覺很規矩,一動不動,睿哥兒跟佑哥兒又將被子給踢了。
玉熙將兩人的被子蓋好,然後坐在佑哥兒的牀邊,一動不動的。
佑哥兒睡覺不像睿哥兒睡得那般死,玉熙進屋就醒了。等了好久,也沒見玉熙走,忍不住睜開了眼睛。結果,他就看到玉熙木呆呆的樣子,佑哥兒立即坐了起來問道:“娘,你怎麼了?”
一直壓抑的悲痛,在佑哥兒這聲孃的叫喚下玉熙再控制不住,抱着佑哥兒玉熙的眼淚刷刷地落下來了。
佑哥兒看到玉熙哭了,嚇得不行。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玉熙哭。佑哥兒感覺自己就要炸開了:“娘,誰欺負你了?”上次是誤會,這次可是實打實地看到他娘哭。
在佑哥兒這麼大的叫聲之中,軒哥兒也被吵醒了。至於睿哥兒只嘟囔一聲好吵,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軒哥兒看到玉熙在哭,嚇得趕緊從牀上爬起來跑到玉熙身邊:“娘,你怎麼了?”
全嬤嬤得了消息趕緊過來,一進屋就看見睿哥兒跟軒哥兒眼眶也紅紅的。見狀,全嬤嬤忙說道:“王妃,你這樣會嚇着孩子的。”三胞胎現在才六歲,玉熙半夜三更弄這麼一出,不得將孩子嚇壞了。
佑哥兒仰頭問了全嬤嬤:“嬤嬤,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了娘?我找他去。”佑哥兒沒有害怕,這會他只有找這個罪魁禍首出氣。
全嬤嬤聽到這戾氣十足的話心裡突突了兩下,忙說道:“什麼欺負王妃,沒有的事,別瞎想。”可不能讓佑哥兒四兄弟跟雲擎生了嫌隙,要不然就便宜外面的狐狸精。
玉熙哭過以後心情寬鬆了許多,理智也回來了。擦了眼淚,玉熙道:“沒誰欺負娘,娘就是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給嚇着了。”
佑哥兒一臉的懷疑:“真的?”
玉熙收斂了情緒,戳了下佑哥兒的額頭,笑着說道:“自然是真的,娘什麼時候騙過你?也怪娘膽小,不過是做了個噩夢就哭上了,害得你們跟着擔驚受怕。”
佑哥兒見玉熙的神色不像作僞,抱着玉熙說道:“娘,我陪你睡。有我陪着你,你就不會做噩夢了。”
軒哥兒道:“娘,有我跟阿弟陪着你睡,你就不會再怕了。”
玉熙的心原本空空的,這會卻被兒子的話給填滿了。丈夫靠不住,她還有六個孝順孩子,老天待她不薄。玉熙柔聲說道:“不用了,娘剛纔也只是一時給嚇住了。你們快睡,明早還要起來練功呢!”
佑哥兒不願意了:“娘,你就讓我跟三哥陪你睡嘛!”
玉熙笑着道:“是誰說自己是小男子漢了?若是讓人知道你跟娘睡,別人會笑話你的。乖了,快去睡吧!”
給兩孩子蓋好被子,哄着兩個孩子睡下,這纔出了屋子。
全嬤嬤說道:“有事就說,別憋在心裡。憋久了,會憋出病來的。”她能理解玉熙一時的失措,但卻不能一直都這樣。
玉熙低着頭,沒有吭聲。
全嬤嬤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早就說過男人的誓言都是靠不住的。其他不說,林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男人發下誓言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可是一輩子的時間太長,面對的誘惑也很多,能抵擋住那些誘惑的少之又少。
玉熙擡頭說道:“嬤嬤你怎麼知道……”
全嬤嬤搖頭說道:“能讓你這般失魂落魄,除了雲擎納妾還能有什麼事?”
玉熙剛哭過,眼睛還有些紅腫。美蘭拿了熱雞蛋過來給她敷眼。
玉熙接了雞蛋,朝着美蘭道:“你下去吧!”有美蘭在,她跟全嬤嬤有些話不好說。
美蘭依言退了下去。
全嬤嬤見玉熙不開口,只是慢慢地滾動着雞蛋,她就知道玉熙還是沒放寬心。全嬤嬤道說:“有權有勢的男人一輩子只守着妻子一人的,歷朝歷代加起來一個巴掌都數不完。說起來,王爺能守着你過了十三年,已經出乎我的預料了。”
玉熙覺得心口很疼,過了半響纔開口道:“嬤嬤的意思是我還算幸運的了?”
全嬤嬤並不避諱這個話題,點頭說道:“六個孩子都是你生的,如今你又手握重權,不說一個妾,就是王爺他動不了你分毫。”簡單來說如今的玉熙羽翼已豐,雲擎也得退讓三分。
很多男人納妾以後,還會弄出寵妾滅妻的事來。這原配妻子除了忍耐,還能做什麼。玉熙是不用擔心雲擎會寵妾滅妻了。從這方面講,玉熙確實很幸運。
玉熙握着雞蛋的手頓住了,低低地說道:“我還是希望這是一場誤會。”玉熙心底還是存在奢望,奢望着這事一場誤會。雖然她知道這個概率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全嬤嬤道:“王爺現在位高權重,就算他不主動,也有的是人想方設法給他送女人,能扛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玉熙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手垂下落在腿上。
全嬤嬤看着玉熙的樣子,想了下還是問道:“王爺這次看上的女子是什麼樣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先將這個女人的情況摸清楚。其他的,得等雲擎回來再說了。
玉熙其實並不願談這個話題,可在全嬤嬤的注視下,她還是開口說道:“那女子出自江蘇名門望族的柳家,她爺爺柳老先生是江南有很名的大儒。聽斯伯年描述,那女子長得花容月貌,氣質出塵絕倫無人能及,一手琴藝彈得出神入化。”
全嬤嬤聽完以後問道:“除了這些,其他的呢?”能讓雲擎看上的,肯定不是庸脂俗粉了,所以全嬤嬤對此並不意外。
玉熙道:“暫時沒有了。不過楊鐸明應該很快會將柳氏的詳細資料送回來。”許武還是向着雲擎的,可是楊鐸明卻是他的人,肯定不會對他隱瞞的。
全嬤嬤問道:“王妃,那你決定怎麼處置這件事?”或者說處置柳氏這個人。
玉熙苦笑道:“我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做不了。”她現在只要一想到雲擎納了妾腦子就嗡嗡地響,根本無法保持冷靜。這種情況下,她什麼決定都不能做。
全嬤嬤又嘆了一聲,說道:“玉熙,這女人總要經這一遭的,等邁過這個坎就好了。”等想通了,其實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
玉熙有些恍惚地說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若是十年前雲擎說要納妾,她會不舒服,但肯定不會傷心,因爲那時候她對雲擎並沒多少感情。可現在不一樣,夫妻恩愛十多年,又共同養育了六個孩子,兩人已經親密得如同一人。卻沒想到沒半點徵兆,雲擎就突然來這麼一出。
見全嬤嬤還要說,玉熙搖頭道:“嬤嬤,不要說了,我需要時間。”她不可能因爲雲擎納妾就要死要活,可她現在也冷靜不了。要處置這事,必須等她冷靜下來才成,而這需要時間。
全嬤嬤也怕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那你現在也不要再想,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以後,也許就會好了。
玉熙也沒有騙全嬤嬤,說道:“我睡不着。”睡不着,強迫自己睡反而會讓人更煩躁,所以,玉熙捧着一本厚厚的史記看。
心境不一樣,看同一個故事的感受也不一樣。看到呂后這篇,玉熙神色微沉。當姑娘那會,玉熙看到呂后將戚夫人削成人棍裝在罈子,當時玉熙覺得呂后太毒辣沒有人性。可現在玉熙卻能理解呂后了。呂后跟着劉邦打天下,吃足了苦頭受盡了折磨,好幾次還險些喪命。可戚夫人卻什麼都沒做,只因長得貌美哄得劉邦的歡喜,就想將呂后取而代之,還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爲太子,這天底下哪裡有這般便宜的事。所以呂后會那般對待戚夫人,也情有可原。
ps:~~~~(>_)~~~~,玉熙哭有人安慰,我哭得眼睛紅腫了我老公說我是自找虐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