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不敢怠慢,立即就帶着人去了,但是卻撲了個空。顧五郎府裡只有個姨娘在,什麼都不能作主,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個事。
內侍又去問了一遍,這才知道人家顧五郎如今因爲祖父回來了,日日都去那邊晨昏定省,於是就約定了下午再來。
顧承宇其實也不是這麼願意晨昏定省的,因爲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位祖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最主要的是,定遠侯似乎還不喜歡他。
這真是叫人頭疼的事,想要仍舊有顆大樹遮蔭乘涼,那就得巴結好眼前的這個人,否則......自從出去當家作主了之後,他才發現外面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雖然是自由了,也不用看人臉色了,但是到底日子難過。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家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的事都要管,雖然他們分出去了,但是到底因爲掛着個姓顧的名頭,來送禮跟送帖子的人家仍舊有,他卻根本不知道怎麼還禮,又怎麼還席。
沒有個老人就是不行,馬姨娘管管家勉強在顧煙的幫助下還算可以,但是要做這些就簡直太難了。
而且人家迎來送往的也都是因爲看在顧家的面子上,他自己又尚在丁憂無法出仕,不然......不然他也要去西北邊關掙出個前程來,哪裡還會留在這裡看人臉色。
定遠侯嗯哼了一聲,喚回了顧承宇思緒。
“你去吧,若是忙,也不用天天專程跑來跟我請安。”定遠侯想了想,又道:“畢竟道遠着呢,我不在乎這些虛禮。”
顧承宇忙磕頭下拜,張惶道:“孫兒不敢,這本來就是孫兒的本分,哪裡敢說辛苦兩個字?再說煙兒一個人在家裡也閒得慌。日日來這裡陪着祖母聊聊天,伴着姐妹們做做針線,說說笑笑也甚是有趣。”
話倒是說的這麼好聽,那當初是爲什麼一定要死活分家出去?
定遠侯心裡明白。卻並不出聲,只是哈哈一笑了事。
顧承宇出了房門,心神不定的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閉了閉眼。
這一天到晚奔來奔去的確實是累得慌,但是那有什麼辦法,一定得來,一定得來。
當日見到定遠侯的時候他問出的那句話到現在顧承宇也還沒有忘記:爲何想要去上陣殺敵?你如今是錦衣衛同知,年紀輕輕可以做到你這個位子的人甚少。若是一直呆在錦衣衛,你未必不能出人頭地。
是啊,呆在錦衣衛也未必不能出人頭地。
但是顧承宇不願意要那樣的出人頭地。他想要用結結實實的本事告訴所有人,他顧承宇不是靠着一時運氣,也不是因爲皇帝的嘉許才博了個前程,他靠的,是他自己!
雖然定遠侯未必會把這個機會交給自己。但是若是他可以讓自己去西北歷練歷練,那也是好的,那至少也是個機會啊。
定遠侯等他出去了,就坐在窗邊仍舊自己跟自己對弈,不一會兒大老爺三老爺就結伴而來。
顧老侯爺擡頭瞧了他們一眼,招呼道:“坐吧。”
這陣子他們都已經摸清楚了自己父親的脾氣,此刻聽見他叫坐。也都找地方坐下了,恭敬的開口問道:“不知道父親找我們來......”
“有事。”定遠侯立即出言打斷他,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已經上了摺子要致仕,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下來。”
這已經是預想當中的事情,大老爺跟三老爺聞言並不驚訝,依舊安安靜靜的聽定遠侯接着說下去。
但是定遠侯卻似乎忽然沒了說下去的興致了。半日都沒有說句話,二人就覺得有些奇怪,對視一眼,由大老爺去試着提醒:“父親......”
“你們幾個兄弟裡面,最扶不起的阿斗就是老二。當初讓他當世子那是沒法子的事,誰讓他是最大的嫡出呢。現在他沒了,就該找別人了。”定遠侯仍舊沒有擡頭,只用個後腦勺對着他們,自己跟自己下棋下的不亦樂乎。
沒過一會兒,大老爺有些疑惑又有些忐忑的問他:“父親......選的是誰?”
他一直都對這個爵位不報希望,因爲他雖然做的再好,畢竟是庶出的,顧老太太雖說表面上對他很好,也很喜歡他,但是他自己卻清楚,碰上嫡出的兒子們,他也只有給讓路的份。
此刻建定遠侯只把他們兩個叫來,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有些承受不住的盯着定遠侯的一舉一動,生怕他說出答案,卻又期望着他快點說出答案。
“先前不是老二的嗎?”定遠侯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把他看的心咚咚咚的跳,汗涔涔的擦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細汗。
是顧博齊的沒錯,可是現在他死了呀!他都已經死了!
“這世子的位子既然給了老二,那他就是老二的。”定遠侯建三老爺面上並無詫異跟怨忿之色,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
大老爺雖然得失心重,但是到底一直沒抱什麼希望,也就是剛纔定遠侯只叫了他跟三老爺,讓他生出了一點想法,很快就又掩飾過去了,擦了把汗陪笑道:“父親說的是。那父親的意思是,給十八了?”
這小娃娃的命可真好啊,這才幾歲,就要當定遠侯了。
“你糊塗了。”定遠侯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他現在才五歲多,能當什麼重任?我也該上摺子給下一任定遠侯的人選了。”
三老爺跟大老爺都被他說糊塗了,不明白他一回說是老二的,一回又說顧成峰不行是爲什麼,後來轉念一想,難道是給小五顧承宇?
可是顧承宇到底是庶出的啊,怎麼能越過一衆叔伯還有兄弟當定遠侯?這怎麼說也是說不過去的。
真是煩人呢,怎麼選都煩人。
賢妃將那本冊子重重的摔在桌上,冷笑着看着六皇子:“你若是不喜歡那就算了,挑來挑去,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好,你當是外面的人挑豬肉呢?”
她實在是有些受不了六皇子了。就算她已經這麼遷就他了都無法忍受他這個臭毛病。
不就是個女人麼?不就是件衣服麼?正妃不喜歡那可以娶側妃啊,愛娶多少個就娶多少個,這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就不能踏踏實實的選一個呢?
禮部這都已經送來第七本冊子了,還真是把自己當回事了。這麼愛挑剔,那就自己去選吧,關她什麼事!
六皇子聞言,眼裡閃過一絲陰霾,卻迅速被他的笑給掩去了:“母妃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就是想娶個好媳婦兒來伺候您嘛,怎麼了?”
伺候她?氣死她還差不多。
“等你選好媳婦兒了,本宮也未必有那個福分享受你媳婦兒的伺候了!”賢妃嗤笑了一聲:“小六啊,你也不要總是看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還想配個什麼樣的呢?這裡有幾家公主府的曾孫女的確不錯,這樣高的門第難道你都瞧不上?”
什麼狗屁公主府!謝振軒心裡不屑的笑了,那些公主都是他的姑姑輩的。嫁的人都沒什麼權勢,說的好聽是駙馬,其實也不就是入贅的?
高貴的是公主罷了,公主的曾孫女可就不值錢了。
賢妃這回是真的來了氣,拍了好幾下胸口。連連冷笑:“好好好!小六你既是看不上本宮也管不了那麼多,你就自己看吧,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再告訴本宮。你要是想用這個來留在宮裡那你可想錯了,你年紀也大了,瞧瞧跟你同齡的那些小夥子,如今都做幾個孩子的父親了!你十六弟的人選也定下了,就你一個人磨磨蹭蹭挑肥揀瘦的。你就算不娶。也到了出宮立府的年紀了!”
這一句話提醒了六皇子,他面色暗沉的看了賢妃一眼,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我知道。”
賢妃還要再說話,內侍卻忽然進來稟報說翊坤宮來人了。
賢妃跟六皇子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的站起來。
皇后很少管事,也很少過問後宮的事情。怎麼忽然派人來這裡了?
來的是皇后宮裡的掌事,他笑着捧上了一本名冊,道:“宮中此刻只剩六皇子與十九皇子不曾定下親事人選,陛下憂心的很,親自叫皇后娘娘擇定了人選。叫咱家送來給娘娘您過目。若是成的話,就可下旨了。”
皇后居然親自過問六皇子跟十九皇子的親事!這是什麼意思?
賢妃遲疑着接過那張夾在紅帖裡的花箋,瞧着上面寫着兩個名字。
“淮安侯府的孫小姐盧姑娘不錯,是指給六皇子的。盛安公主府的曾孫小姐蘇果也不錯,是指給十九皇子的。德妃娘娘那邊已經應了,不知賢妃娘娘這裡的意思是如何?”
淮安侯府的?!還不如公主府的呢!那個沒落的不行的淮安侯府有什麼用!
六皇子氣的立即就想叫這個掌事太監滾出去,但到底還有一絲理智尚存,只是撇開頭沒說話。
“皇上也都瞧過了,說人選不錯。”掌事再次笑了笑,不卑不亢:“去查了查那姑娘的八字,與六皇子的挺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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