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 坐以待斃
等顧鑫出了門,遠遠的再也看不見身影了,沛音纔有些擔憂的把顧滿手裡已經冷掉的茶水收了,有些擔憂的問她:“六姑娘一向不與我們多來往的,這回來,似乎有些蹊蹺了吧?”
可能是因爲真的被整怕了,沛音現在只要一見到一些風吹草動就忍不住草木皆兵。
顧滿失笑,安慰她不要着急。
背地裡卻將執畫喚來,如此如此的吩咐了一番。
她不相信顧鑫,或許顧鑫以前是對她沒有惡意的,但是那也是在以前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
顧鑫如果真的是那種友愛手足的人,早在之前的十幾年共同生活裡就該跟自己交好的,可是她沒有。
不管是因爲範氏不喜歡自己還是因爲自己在老太太那裡不受待見,總之她都沒有給自己拋過橄欖枝,都說反常即爲妖,顧鑫這一次這麼主動的來找自己,顧滿真的不相信她真的只是因爲來找自己商量壽禮的事情。
執畫這個丫頭跟別的院裡的丫頭們關係都極好的,因爲她是家生子,父母也都在侯府當差,更是有許多便宜之處。
遠遠的看見畫屏這個丫頭跟兩個面生的人呆在一起,執畫先是一愣,繼而就躲在假山後頭。
畫屏看起來對她身後那個穿着寶藍色纏枝花褙子的姑娘很是尊敬,看那個姑娘的打扮也像是個主子,只是在侯府裡卻似乎沒見過。
瞧着面善的很,執畫想了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個姑娘似乎就是上回騙自己姑娘要去燕子塢的那個淮安侯家的姑娘盧蓉。
她們幾人相攜着走的越來越近,執畫靈機一動,扯着地錦鑽進了假山洞裡,恰好探出頭來能聽見她們幾人說的是什麼。
假山前頭就設有石桌石凳,盧蓉果然帶着畫屏與另一個丫頭過來坐了。畫屏與那個丫頭卻是立着。
“你今年幾歲了?”盧蓉和善的問畫屏話。
畫屏乖巧的低頭:“奴婢今年十二了。”
顧鑫也差不多十三了,她的丫頭理應也是這個年紀,盧蓉點了點頭,又試探着問道:“纔剛我見六表姐她從老太太房裡出來?”
“並不是的。”畫屏立即答道:“姑娘是從太太房裡出來。”
盧蓉點了點頭,又問道:“六表姐跟九表姐的關係可好麼?”
畫屏仔細想了想,就搖了搖頭:“平時往來並不多的。”
盧蓉聞言卻是若有所思,並不再多說了。
倒是把聽的一清二楚的執畫弄的滿頭霧水,這兩人好端端的談的這些話她全都聽不懂,真是讓人傷腦筋。
執畫見她們仍舊坐着,就飛快的沿着假山後壁一溜煙的跑了。
沒料到盧應翁忽然露出這麼猙獰的一面來。顧鑫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就往後退了退,一不小心被腳底下凸出來的樹根給絆了一下。尖叫着就要往後倒。
盧應翁反應快,不等她真的摔倒就迅速的伸手一把撈住她的腰。
這樣的接觸對於一直在深宅大院裡,除了哥哥弟弟跟親人基本沒見過其他男人的六娘來說顯然是頭一次,她迅速的羞紅了臉,伸手推開他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站定。
那句話怎麼說來着。男人最喜歡的就是那不經意間一低頭的嬌羞,盧應翁這種人更是不例外,顧鑫雖然長得比不上顧滿美貌,但是卻也有幾分顏色的,如今羞紅了臉,紅霞漫上了白皙的臉。更是顯得楚楚可憐,盧應翁看着看着,竟然也有了幾分綺思。他對別的姑娘向來都是有幾分辦法的。如今見了六娘這個模樣,就笑嘻嘻的湊上去笑:“六表妹身上好香啊!”
本來就已經羞紅了臉,這麼一說,顧鑫的臉蛋更是紅的與蘋果沒有差別,盧應翁卻見好就收。並不再說什麼過分的話,而是看着她。一臉的真誠:“六表妹,大太太逼你做的事情,你若是實在不願意做的話,就算了罷!省的到時候還要連累你挨罰,我心裡也會不安的。”他說話的時候,還一直盯着顧鑫,顯得很誠懇。
顧鑫聞言一驚,隨即就擡頭看着盧應翁,見他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一刻也不退縮,倒是自己先轉開了目光。
這個盧應翁,原先還以爲他是圖顧滿的美貌,所以纔會想出這麼齷齪的點子的,但是此刻看來,他卻似乎並不是這麼的人?,難道他是因爲淮安侯夫人的命令,而不得不順從嗎?
她鼓足勇氣看了盧應翁一眼,細若蚊蠅的問他:“表哥你......表哥你是不是很喜歡九妹妹?”
纔剛已經問過一遍了,但是問這兩遍的語境卻完全不一樣,盧應翁也不是不經人事的人,聽她這麼一問便先裝作爲難的皺了皺眉,然後才嘆氣道:“不瞞你說,九妹妹她雖然生的漂亮,但是我卻並不喜歡的。之前還因爲她的美貌有過幻想,相處下來卻發現她的脾氣極差,且對着我也是愛理不理的,我其實也不滿意這門親事......”
現在就能稱得上親事了?他似乎忘記了這件事其實還八字都沒一瞥。
顧鑫聽說,眼神閃爍了幾下,一時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了。
她總不能去問人家,你既是不喜歡我九妹妹,那喜不喜歡我吧?
況且淮安侯夫人滿意的是顧滿,而侯府總不能把兩個女兒都嫁過去給盧應翁一個人。
顧鑫覺得剛升騰起來的那點希望又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心中很煩悶。
盧應翁瞧出了點門道,忽然低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六表妹,這個忙你會不會幫我呀?”
他呼出的熱氣哈在顧鑫的耳朵上,讓顧鑫的臉徹底紅到了脖子根,手臂上也浮起了一層厚厚的雞皮疙瘩。
這件事自己根本就沒有拒絕的資格,若是自己不幫盧應翁做這件事情,範氏頭一個就不會放過自己,一個嫡母想要懲治懲治庶女簡直太簡單不過了,範氏有千百種方法可以讓自己以後的日子生不如死,想着想着,顧鑫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擡眼看着盧應翁,肯定的點了點頭。
盧應翁笑的更加歡快了,笑道:“表妹儘管放心,若是這件事成了,你想要什麼,表哥都會答應你的。”他現在只要一想起顧滿那張美麗近妖的臉就忍不住面紅耳赤,那實在是太大的誘惑了,想着就讓人慾罷不能啊。
想到這裡,他又低下頭叮囑顧鑫:“表妹,九妹妹精着呢,你可一定要小心吶。”
顧滿確實是個人精,這一點顧鑫清楚的很,她嘆了一口氣,看着盧應翁半響沒有言語。
執畫回了明月樓,將繪聲繪色的將路上遇見了盧蓉與畫屏的事一股腦的都說了。
顧滿擡着頭看着鳥籠裡的鳥兒,輕輕的接過刷子給它順毛,蹙眉道:“畫屏與盧家表妹走在一起?”
這可真是奇了,顧鑫跟她的丫頭以前可都是人也不出來多見的,現在居然連侯府外邊的人也能湊在一起了?
笑了笑,顧滿接過抱玉手裡的飼料添在鳥籠子裡的食槽裡,看着鳥兒歡快的啄來啄去,又問道:“大太太房裡有什麼動靜麼?”
早在王氏大張旗鼓的換掉廚房的人之後,侯府的許多下人又都重新給換了一遍,範氏的房裡理所應當的也安插了幾個人進去,因此探聽起消息來倒也不是很難。
執畫仰頭看她,見她的側臉的輪廓在夕陽下顯得更加的唯美夢幻,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等顧滿回頭詫異的看她,她才拍了自己的臉幾下,紅着臉道:“姑娘,秋華說,大太太與六姑娘說了一番很奇怪的話。”
很奇怪的話?顧滿停住了手裡的動作,領着衆人進了屋,沛音落在後頭將珠簾給放下了,落了鎖。
執畫將秋華轉述的話都說了一遍:“大太太問六姑娘如何了,六姑娘說您送的壽禮是一個文采鴛鴦墨,拒絕了與六姑娘一起繡百壽圖的提議。大太太有些生氣,說您果真沒有把淮安侯家的那個小子放在眼裡,六姑娘就問大太太,爲何要管這件事,您的婚事還有老太太與二太太呢......大太太很生氣,呵斥了她,接下來的話秋華就聽不清楚了。”
她還覺得奇怪的很呢,平時針扎也不出一聲的顧鑫居然能主動來找自己,還提出要與自己一同送壽禮的事情來,原來竟是有範氏的授意。
只是範氏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呢?範氏與淮安侯老夫人又有什麼聯繫?
顧滿想起之前淮安侯夫人前來,特地遣開了自己與顧老太太談話,盧蓉又騙自己去燕子塢見盧應翁的事情來,忽然覺得明白了什麼。
怕還是爲了盧應翁的事情吧。
執畫見她仍舊不緊不慢的,就禁不住急道:“姑娘!您難道聽不出來她們這是要算計您嗎?難道咱們就坐以待斃不成?”
執畫這個丫頭倒是學會用成語了,顧滿噗哧一笑,笑道:“誰說咱們要坐以待斃了?既然人家都算計到咱們頭上了,咱們當然也不能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