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在燭光的映照下,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斜躺在軟塌之上,烏黑的髮絲隨意的散落在背後,只有一些不聽話的髮絲,散落在胸前……
那一對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仔細看上去,還倒真是和靖王有點像呢,靖王也是一樣擁有一對細長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輪廓,不點而赤的薄脣。將五官拆開來比對,無論從哪一塊來看,他們兩人都十分相像……
雅蘭看着渾身散發威嚴氣息的羽皇,不由得低頭笑了笑,“羽皇莫要生氣,蘭兒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您應該心裡很清楚,既然您選擇過來,那麼,就有跟我一樣的想法不是嗎?”
“呵,王妃真是好心計呢?你怎麼就能確定,本皇和你的想法一致呢?”羽皇見雅蘭這樣說,忽然起了興致……
“咯咯咯……羽皇過獎了,蘭兒只是想的比較周全而已。”
“哦?是嗎?那本皇可是很有興趣聽一下,王妃周全的想法呢!”他伸手從一旁,拈起一塊點心,放在脣邊,輕輕的咬上一口……
“那可真是蘭兒的榮幸呢!”她看着面前這個有可能是自己公公的人,不由的在心底嗤笑一聲,身爲一國之君,也同樣身爲一個父親的角色,自己的親生骨肉相殘,好像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情一樣。
真是古語有云,自古帝王最無情,看着有可能是自己骨肉的靖王深陷險境,卻從未有過伸出手去拉一把。當真是無情呢……
不過,也可以體諒,畢竟只是可能而已,還沒有確定,若他真的因爲這個可能,而豁出去,相信他也不會是一個稱職的君王……
“羽皇這次前來名義上是要議和,暗地裡應該是想盡辦法,想要知道靖王到底是不是……呵,可惜啊,可惜,你每次查到關鍵處時,證據總是被人搶先一步銷燬。所以,到現在,你都不確定靖王究竟是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雅蘭一字一句說道,一對眸子卻是直直的盯着羽皇,不想從他的面上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羽皇不由得被雅蘭的話給逗樂了,“這只是王妃的猜測罷了!並沒有……”
本來他想說,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時,雅蘭彷彿已經料到似得,只見她輕輕的拍了拍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笑容滿面的走了進來。
“影兒參加王妃!”她先對雅蘭行了一個禮,然後才擡起眸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羽皇,“影兒拜見羽皇!”
羽皇不由得皺緊眉頭,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只見她身穿白色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系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袖口緊皺,用兩條白色的絲帶繫着,裙襬層雲疊嶂,有些層面似乎是白色鏤空構成,透着一股神秘感。
衣服雖然美,但人更美,透露出一種妖冶,邪魅的感覺……雙眉似是用畫筆輕輕描繪過的,讓人感到不真實。一雙丹鳳眸透着股淡漠,似是有魔法,讓人心傷,心碎。似是能勾人心魂,讓人沉迷、讓人淪陷,讓人不敢直視。
瓊鼻之下,圓潤、且顏色淡淺的嘴巴輕抿,讓人有股想去拿海棠花瓣塗塗的衝動。頭上挽着
一個簡單的髮髻,髮髻裡戴着曇花形狀的髮簪,萬千青絲垂下來,與白皙的皮膚形成了正比!
這個聲音好熟悉,可是,這張,臉?他卻沒有一點印象,雅蘭看着緊皺眉頭的羽皇,不由得輕笑出聲,“咯咯咯……羽皇當真沒認出來?”
“認出來?我沒見過她,爲何要認出她來?”羽皇努力的將心底那一抹不適感,壓下去。
“呵,羽皇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這個女子可是,您……”說到這,雅蘭不由得拿出自己的手絹,掩嘴輕笑,眸子卻是看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便明白了雅蘭的意思,直接走上前去。
“羽皇,您,當真不記得影兒了嗎?”影兒脣角掛着淡淡的微笑,羽皇皺緊了眉頭,影兒?影兒?這個名字自己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本皇,認識你嗎?”
“羽皇,您忘記了,在五年前,您曾救過影兒一命!”影兒面上帶着失落,羽皇仔細的打量着影兒,經她這麼提醒,自己好像有那麼一點印象。
“本皇就算救過你?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羽皇看着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是呀,就算自己救過她,跟她今天來這裡有什麼關係?
誰知影兒沒有說話,而是對着羽皇笑了笑,便見她頭微微一側,隨即便用衣袖將自己的臉擋住,片刻一張清秀的臉龐,便呈現在羽皇面前。
而羽皇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動都不能動,而旁邊的尤溪也是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她,身子好像也在止不住的顫抖……
“惠……惠……兒……”尤溪的目光緊緊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嘴脣不停地蠕動,半天只喊出了這兩個字,而羽皇則是呆呆的盯着她,半響才反應過來,“你到底是誰?裝成惠妃的樣子,有什麼目的?”
羽皇不愧是一國之君,即使面對的是自己的愛人,那有如何?只有心中有一絲懷疑,無論有多愛,他都會毫不猶豫的將這段情斬殺……
影兒目光如炬的盯着羽皇,“羽皇當真不記得,您五年前救我的場景?”
“這與你冒充惠妃有何關係?”羽皇低聲怒斥道,在他的心目中,影兒現在就是一個罪人……
影兒本來白皙的面龐,此時蒼白了幾分,雅蘭看着影兒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疼,“羽皇真是狠心啊,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呢?”
“王妃此言何意?”羽皇聲音裡透出絲絲怒氣,如果那個女人是假冒惠兒的人,那始作俑者自然就是這個女人搞得鬼。想到這,羽皇眸子裡出現了一絲怒意……
“五年前,您微服私訪,途徑一個村落時,在路上遇到一個小女孩,被幾個流氓欺負,當時您是抱着自己管轄的地方,怎麼能出現這些現象,心裡一軟便救下了這女孩。”
“誰知,你將她救下以後,卻意外發現她與惠妃長得十分相似,便心裡對她有一種憐惜和愧疚,於是,便給她找了一個地方安頓,同時告訴她,不要再以現在這幅面目示人,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
“這女孩因爲您救了她,所以十分聽您的話。後來她都將自己的臉塗上鍋灰或者泥巴,在村裡也算是安然過了兩年,卻沒想到被人嫌棄,將她哄了出去。而她不知道去哪,只能到處遊蕩,誰知路上正好碰到山賊。”
“這些山賊見她一個人,便想將她搶去做個壓寨夫人。她自然誓死不從,若不是我那日正好經過救了她,估計這女孩應該已經不在了。而這女孩爲了變的強大,找到你,給你報恩,便選擇跟隨我。”
“後面知道了救她的人是您,便想着跟在身邊,這不,今天我將她帶來了!”雅蘭笑着,像是說一件很輕鬆的事情似得。其實,影兒當初就跟自己說,她想要變強,就是爲了找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報恩。而自己,自然沒有讓她加入暗魅組織,而是找了一個人帶她,訓練她,從未讓她出現過,這件事情,包括媚兒她們都不知情。
今天之所以讓她過來,一是完成她的心願,而是送羽皇一個人情。至於接不接受,那,就不是她能決定的。
羽皇的表情隨着雅蘭的話,眉頭不由得皺的更緊。這丫頭到底在耍什麼花招?自古帝王疑心重,無論雅蘭是出自什麼目的,對身爲帝王的他來說,雅蘭做的事情,一定暗藏玄機。
影兒用了三年的時間,打聽到當年救自己的人,是羽皇。更知道了他爲何讓自己將自己的容貌遮掩住,就怕遭遇什麼不該遭遇的麻煩。
“羽皇,當年都怪影兒眼拙,沒能看出您的身份,但是,這幾年我一直按照您的話,將自己的容顏藏在面具下面,我想着有一天可以見到你,沒想到,我等了這麼久,終於見到您!”影兒看着羽皇英俊的側臉,白皙的面龐上出現一絲紅暈,雖然羽皇已經接近中年,但是,他的面上一點也看不出年齡。
“你爲什麼這般着急見本皇?”羽皇看着這張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很相似的面孔,心裡隱隱的在顫抖,在他心底,任何人都無法代替她的存在。可是,當自己看到這張臉,心裡還是忍不住會心痛。
“影兒,影兒想報答您!”影兒覺得自己把這句話說完,心臟都快要跳出來的感覺。她臉上的紅暈,也越來越明顯。
“報答我?”羽皇儼然有些不信她的話,“你該不會因爲我是羽國的君王,纔想報答我吧!”
影兒不敢置信的看着羽皇,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的人,怎麼?怎麼會?會說出這樣的話?自己想着報答他,已經長達五年了,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誰,若不是後面遇到小姐,有她幫忙,估計到現在她都不知道那個救自己的人。
可是,可是,他怎麼能這麼想自己呢?影兒越想心裡越委屈,眼淚便不受控制的低落下來。雅蘭看着這樣的影兒,突然有些心疼,是呀,堅持這麼幾年的理想,突然被人給否定了。而且,還是自己認爲最重要的人。
這應該就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吧!其實,她早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羽皇不可能接受影兒,而自己也想給影兒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自己的夢應該醒了。
“羽皇,我知道影兒是一個鄉村丫頭,可是,即使是鄉村丫頭,她也有自己的尊嚴,你不能這樣就否定她。”雅蘭目光直直的盯着羽皇,她不想影兒最後一份自尊也給丟失掉。
“影兒,羽皇是一國之君,不需要你微薄的報答,從今天開始,你是自由的,我不會向你提出任何要求,而羽皇,自然也不會!所以,以後請你活出屬於你自己的精彩,好嗎?”雅蘭走到影兒面前,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