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今笙跟着跑過來時,便看見丁月在兩個護衛手裡掙扎,哭喊,那元天師的話他們當然不會聽,現在只等三爺命令,他們纔會行使杖斃。
今笙匆匆跑了過來,她的奴婢匆匆跟着。
“你們這是幹什麼?放開小月。”顧今笙大步流星走了過來,一把便把丁月從兩個護衛手裡拉扯過來了。
三爺疼愛的夫人,誰不知道呢,護衛也沒敢不放人。
丁月一見她來了,立刻摟着她的腰越發的放聲哭起來了。
三舅媽雖然常威脅她,可到底沒要她死啊!
那個人,竟然想要殺了她。
今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一句:“別哭別哭,沒事的。”倒不是她有多想救這個事精的鬼丫頭,實在是薄葉跑了回去來求救了。
如果真讓處死了這丫頭,三爺心裡會沒有疙瘩嗎?救她一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她也就趕緊過來了。
蘇長離和元天師已朝這邊走了過來,看樣子便明白了,是有人來求情了。
“笙兒,你怎麼來了。”蘇長離走來問她。
“三爺,我聽說小月誤打誤撞的闖到這邊來了,怕她闖下什麼禍,特意來把她帶走的。”
“晚了。”一旁的元天師聲音帶了些許的低沉。
“她已經闖入了神壇,一個罪人闖入神壇,非死不可,若不然,這神壇不建也罷。”
今笙瞧了一眼三爺,他微微蹙着眉,雖是不同意元天師的觀點,卻不能爲丁月求情的。
今笙冷笑,問:“敢問天師,設立神壇的目的何在?”
“當然是祭天上的神明瞭。”
“敢問天師,神明是惡的,還是善的?”
“你……當然是善的。”
“既然神明是善的,怎麼會因爲一個傻掉的孩子誤闖入了神壇,就非要她死呢?小月現在的智力就如同三歲的孩童,天真無邪得很,心裡沒有一點不乾淨,即使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屬無心之過,天上的神明怎會如此殘忍的要一個孩子的性命?”
“你……強詞奪理,這是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因爲規矩,就活活把一個孩子給殺了,這可是一條鮮活的生命,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天師爲貴爲道中之人,應該也有憐憫的心腸。”
“……”元天師瞧了一眼一旁的蘇長離,他竟是任由這個女人在此胡言亂語,不由氣極:“閣老大人,人都說您懼內,看來是真的了。”
“這話真不該由一個天師嘴裡說出來,聽起來倒像是惱羞成怒,挑撥離間了。”
“……”元天師瞧了她一眼,這個婦人,可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啊……
“隨便你們了。”他猛然甩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哎,天師,天師您留步啊,我還沒說完呢。”
“……”元天師頭也不回的走了。
今笙默默嘆口氣,看了看蘇長離,他面無表情,軟聲喊他:“三爺。”
蘇長離擺擺手:“收工吧。”這是不準備設立神壇了,出師不利啊!
“三爺,上天注重的豈是隻是外在的這些形式,如果要用人的生命去祭壇,這不成了惡神了嗎。”
“……”蘇長離看她一眼,建議神壇的初衷,是爲了安撫她,讓她不要外出,如果真想祈福,在府裡自家的神壇便可,哪料想會節外生枝。
今笙望向那建立了一半的神壇,喃道:道衝,而用之有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銼其兌,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呵!似或存。帶來不知其誰子,象帝之先。
蘇長離眸色微動,笙兒對道教倒是甚有興致,既然如此,他吩咐下去:“繼續。”
元天師,不要也罷。
今笙莞爾:“三爺,我先把小月帶回去了。”
蘇長離點頭,今笙便牽了丁月一塊走了。
帶着丁月一塊回去,今笙這纔開品教訓她:“小月,你看見了,就因爲你亂跑,剛纔小命差點又丟了,要不是我去得及時,那個鬼天師,一準要了你的小命了。”
丁月撇了撇嘴,從頭上取了一個釵,然後放在她手裡,給她了。
今笙驚訝,看了看她,哎喲,這麼大方?竟然捨得送她釵了?就因爲她剛纔救了她一命?
今笙莞爾:“知道你小氣,把這釵送我,都疼得割肉了吧?”又把釵插在了她的頭髮上:“我救你這一命,可不是用一隻釵就能夠報答的,釵,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日後你只要乖乖聽話,不給我闖禍,我就謝天謝地了。”
丁月看着她,到底是點了頭。
雖然不是那麼喜歡她,慢慢的也覺得,她不是這麼討厭了。
真是奇了,不過,聽話就好。
今笙莞爾,轉身去坐了下來,拿了一本書:“來,坐這兒,我念書給你聽。”
丁月乖乖的坐在她旁邊,聽她拿了書本念: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唸完,見丁月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問她:“知道我念的什麼嗎?”
丁月不語,點頭,又搖頭。
“小月,小月。”外面忽然傳來了喊聲,是丁超來了,一邊喊着一邊就進來了。
“丁少爺來了。”襲人喊了一聲。
丁月坐着不動,今笙也沒理會他,繼續和丁月說:“能瞭解,認識別人叫做智慧,能認識,瞭解自己才叫聰明。能戰勝別人是有能力的,能剋制自己的弱點纔算剛強。知道滿足的人才是富有人。堅持力行、努力不懈的就是有志。不離失本分的人就能長久不衰,身雖死而‘道’仍存的,纔算真正的長壽。”說完這些,今笙看了一眼已站在她們跟前的丁超,問他:“你記住了嗎?”
丁超搖頭,她說這麼多,他怎麼可能會記得住。
今笙說:“我六弟比你還小一些的時候。便能自己讀這本書了,還能慘悟到其中的意義,據我觀察,他的學問將來不會比你三舅舅少呢。”
丁超有些不高興,他最討厭聽這樣的話,別人好是別人的事情,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就喜歡現在的生活,父親去逝後,便不用讀書了,多快樂呀。
“丁超,現在正是你用功的時候,大把的光陰都浪費在玩樂上了,等到你大一些,你會後悔莫及,等些時候,我還是要和你母親好好談一談的,讓她送你去讀書,且莫耽誤了你的前程。”
“三舅媽,我不太喜歡讀書。”
“你這說法,和我五弟當初的說法一模一樣,他當初也是死活不肯讀書,不聽管教,後來離家出走,到現在找不着他的下落。”
“三舅媽,我是不會離家出走的,離家出走,那是傻子才幹的事,小月還有可能會離家出走。”他是絕不可能的,離家出走他吃什麼喝什麼,住哪呀?
無故的就把自己拉了出來了,本來有些無神的丁月精神上一震,衝他喊了一聲:啊……
她忽的發出一聲尖叫,丁超被嚇一跳:“傻子啊你,除了會叫還會幹什麼?要嚇死人了。”
罵她傻子,她當然聽得懂,知道不是好話,氣得拿了桌上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丁超叫着就躲,好在沒砸到腦袋上,砸在了身上。
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丁月便嚇了一跳,看了看顧今笙,甚怕她會不悅。
“小月你可要注意着點,除了腦袋,隨便什麼地方都可以打。”
一聽這話,丁月直接撲向了丁超,咬死他算了。
她不喜歡聽人說她傻子這樣的話。
丁超叫着往外跑,丁月撥腿就追,人傻了之後,力氣都比往日大了不少,跑得也快了不少,丁超被她從後面抓着衣裳,兩個人扭作一團。
主子不說什麼,奴婢們也就裝看不見,反正是兩兄妹,由她們打一會吧。
今笙吩咐婢女把碎了的杯子收拾乾淨,自己喝了口茶,擡步走了過去,這兩兄妹扭打在地上,互不相讓,不過,看起來丁月是佔了上風,壓在了上方。
“好了好了,別鬧了。”
“把她們拉開吧。”今笙這才發了話,奴婢趕緊上去把人給拉開了。
丁超異常狼狽,臉上被丁月給抓破了,罵罵咧咧的起了身,氣氣呼呼的往外跑了。
丁超跑了,今笙也就過來看了看丁月,問她:“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男孩子打架和女孩子是不一樣的,女孩子會用指甲抓,丁超是男人,自然不會用指甲,多半也就是給她幾個拳頭。
丁月看她一眼,搖頭。
“那咱們繼續讀書,坐吧。”今笙便又轉身坐了回去,繼續讀書給她聽,丁月坐在她旁邊,低垂了一會腦袋,一會又擡了腦袋看她。
沒過多久,外面便傳來了聲響,是蘇瑩帶着丁超過來了。
丁超臉上被抓了好幾個指甲印,她看見了,瞭解了情況,能不過來問個究竟嗎?
蘇瑩帶着丁超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直喊:丁月。
丁月正坐着,聽見喊聲看了看她,見她氣勢洶洶的,便又扭過臉,不看她。
蘇瑩大步流星的便走了過來,也不看一旁看書的顧今笙,只是一把拽了丁月起來質問:“你給我說清楚,你爲什麼要和哥哥打架?你看你把他臉抓成什麼樣了?”
她嗓門有些大,丁月見她一臉兇相,有些不安的掙扎。
蘇瑩此時正在氣頭上,看見兒子的臉被抓成這樣子,氣就騰的上來了,見她又一副懼怕自己的樣子,就更氣了:“我是你娘,你怕我作甚麼?我還能吃了你不成?你給我說,是不是有人故意煽動你,讓你和哥哥打架?”
她就差沒指名道姓的說是顧今笙故意煽動她們打架了。
顧今笙坐在那裡未動,只是擡眼瞧了瞧她,說:“大姐,你說這話可要摸心來說。”
“小月在我這兒過得不知道有多好,你回去之後還是多教訓一下超哥兒吧,讓他莫要開口閉口的都喊小月是傻子,小月不傻,只是單純了些,老這樣喊,小月當然不高興,不與他打架與誰打架?”
“大姐,超哥兒也已經十歲了,還什麼都不懂,你不把他送回家讀書,天天閒在我們府上無所事事的,這樣下去可是會耽誤超哥兒一輩子的前程的,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讓你給養廢了,你都不心急麼?”
“……”蘇瑩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了,她說話可真是越來越過份了。什麼叫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讓她給養廢了?她的兒子哪裡廢了?
她正氣着,只覺得手臂上又是一疼,因爲一直拽着丁月沒放手,她便趁她分神之際,一口咬在她手臂上了,蘇瑩氣得不行,這個孩子竟然待她如同仇人似的。
她手上一鬆,丁月已躲了起來,藏到顧今笙身後去了。
今笙莞爾:這孩子可比好的時候討人喜歡多了。
好的時候天天做她的死對頭,現在病了,出了事了便知道朝她後面躲了。
心思轉念之間,瞧着蘇瑩氣得鐵青的臉,再看顧今笙,眉眼帶笑的,忽然就好像明白了什麼,氣得越發的哆嗦:“一定是你,教導着我的月兒遠離我。”
今笙便站了起來,拉着小月往久一邊走一邊說:“我早說過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陪着小月一塊住在這兒。”關鍵是小月不要她,抗拒她。
“大姐,你聽我一句勸吧,現在小月很抗拒你,看見你就害怕,你倒不如帶着超哥兒先回家住一段時間,過段時間再來看小月,說不定小月的病就好了,就認得你了。”
蘇瑩倒吸口冷氣:“說來說去,你就是想讓我走?”
“娘,我不走,我不走。”丁超也拽了她的胳膊喊,姥姥家住着多好呀,可比他們家不知道好多少,他已經喜歡上這裡了,根本不想離開的。
蘇瑩氣得臉色鐵青:“我要走要留,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你們把我的小月弄成這樣子,現在竟然還想趕我們走,你還是個人嗎?”言罷這話,拉着丁超,氣呼呼的走了。
今笙嘴角扯了扯,冷笑。
就知道這蘇瑩臉皮比城牆還要厚,她也不過是故意拿話氣一氣她,讓她心裡犯堵罷了。
回去之後,免不了要去和太傅夫人告幾句,她也不在乎。
要是怕她告狀,就不說她了。
這事之後,過了幾天,江小樹那邊也準備好了,準備再去一趟皇家寺院。
過去曾與顧今笙一塊去過,要爬一段的山路,路不好走,收費又高,她要的就是不好走,收費又高。
頭天晚上,她就拿了從帳房支出的銀票萬兩,一邊仔細的再數一遍,幾十張大小不同的銀票在手,都是白嘩嘩的銀子啊,便和沐浴過後的顧燕京說:“大人,妾身已從帳房支取了一萬兩銀票。”
“……”
他的俸祿能有多少呀,顧家的金銀財寶,都是老祖宗留下來的。
“嗯,家敗光了,你就喝西北風吧。”
江小樹嘆口氣:“我也心疼呀,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
“……”顧燕京睨她一眼。
“大人,您會不會偷偷跟過去?”
“蘇大人那邊不是派人了?爺沒空。”真沒空跟她一塊去幾天。
江小樹撇撇嘴:“阿笙隨便去哪兒,人家蘇大人是寸步不離的跟着。哎,人比人,氣死人呀。”
“爺對你不好?知足吧你。”
江小樹輕哼一聲,想從大人嘴裡聽一些關愛的話……真不容易。
默默的嘆口氣,銀票收了起來,塞在了她一個包袱裡。
明天要出發了,要出門一二天,東西她也早就收拾好了。
唉……她大大的嘆口氣……
“收拾好了就過來。”都統大人已靠在榻上喊她了。
江小樹瞅他一眼:“明天要早點出發,今天能不能休息一晚?”
“嗯。”他應了一聲,她都懷疑自己聽錯了,想了想,立刻去把外面的大燈給熄了,趴上了牀。
“好睏啊……”她不想說話了。
顧燕京瞧她一眼,這個死丫頭,說睡就睡,怎麼那麼多的覺,她是豬嗎?
一夜無事。
次日,收拾妥當,備了馬車,江小樹帶了奴婢上路。
去什麼寺院祈福,打心裡來說,王墨玉是不願意去的。
江小樹好不容易出府幾日,留下她單獨在府裡,這是接觸都統大人的好機會啊,她幹嘛要去啊,但身爲她的婢女,不去也不行啊……
主僕一行往外走,柳嬤嬤一路跟着,王墨玉也默默的跟在旁邊,不時的捂了一下肚子,說:“夫人,奴婢肚子疼,想去茅房。”
江小樹瞧她一眼,暗暗翻了個白眼,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答應她了。
“快去快回。”
王墨玉連應聲是,立刻撒腿跑去上茅房,江小樹便先出去了,準備到府外等她一等,左右等了一會,不見人來,只好吩咐身邊的婢女:“元宵,你快去看看墨玉,出了什麼事了這麼慢。”
元宵應了一聲,立刻扭身跑開了。
她身子有些許的胖,跑幾步便有些的喘。
江小樹又等了一會,元宵跑了回來,稟報:“夫人,墨玉姑娘肚子疼,還在茅房裡。”
江小樹暗暗翻了個白眼,她怎麼就這麼不相信呢?撥腿就往回返,她倒要瞧一瞧她是真拉肚子還是假拉肚子。
江小樹回頭去找王墨玉,直找到茅房裡,她正蹲在一個馬桶上,咋見她忽然進來了,嚇了一跳,連道:“夫人,您怎麼來了。”
江小樹關切的說:“元宵說你肚子疼,拉到現在還沒出來,我來看看你,別不是吃壞了肚子或者害了什麼腸子上的病。”
“等你好了就出來,我傳個大夫來給你瞧瞧,開些藥。”
王墨玉連道:“夫人,奴婢沒事,拉出來就好了,您先出去吧,您在這兒奴婢拉不出來。”
“行,你慢慢拉。”江小樹轉身出去了,在外面等着。
這王墨玉雖說是她的婢女,小時候她也喜歡這個小婢女,畢竟聯她玩了好幾年,可經歷了那件事情後,代替她的身份幾乎要成爲都統的人後,她是怎麼也喜歡不起來的,想起來就會覺得不舒服。只是念着過去的情份,留她在府上侍候着。
她要離開幾天,單獨放王墨玉在府上,卻是不能的。
這個奴婢平日裡看都統大人的眼神已經難掩愛慕了,要是把她單獨放在了府裡,還不得趁着她不在府上的日子,勾引她家大人?
爲了萬無一失,當然是帶她一塊出門,讓她沒機會親近都統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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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墨玉磨嘰了一會,出來了。
看樣子是不得不跟着走了,只好說:“夫人,奴婢拉完了,肚子好多了。”
江小樹說:“墨玉,你要是不舒服別硬撐着,咱們今天就不去了,等會叫個大夫來給你瞧瞧,等你啥時候好了,咱們再去祈福。”
“夫人,奴婢沒事,萬不能因此耽誤了夫人的行程,咱們走吧。”
江小樹瞧她一眼,很關心的樣子:“有事千萬要說。”
“是。”
“走吧。”
主僕一行繼續走,元宵和湯圓跟在後面,王墨玉跟在她旁邊。
最終還是要跟着一塊上馬車的,王墨玉心裡幽怨得不行,這江小樹,真是小氣得要死,一個人霸佔着都統大人,都不肯讓她近身侍候一下,看她這樣子,也絲毫沒有給都統大夫納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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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噠噠而行,柳嬤嬤在後面揮揮手,直喊:“路上注意安全。”
府裡有幾個護衛跟着她一路護送。
江小樹這馬車一路穿過集市,這個時候也正是人來人往的時候,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這些天來,對於古音來說,日子也並不好受,暗中,蘇閣老已放出了消息,下了重金懸賞唐修,他現在在出了城,藏了起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風平浪靜呢。
唐修回不來,青龍被屠殺無數,大當家的也死了,二當家的又藏了起來,羣龍無首,餘下的人便是一盤散沙了。
思考了些日,她還是決定出城一趟,親自聯絡一下剩餘的青龍弟兄,爲她所用。
“小姐,奴婢看見了國安候府的人。”馬車之中,石榴正挑了珠簾往外看,便看見那個黑胖的丫頭跟着車伕一塊而坐,還有那後面跟的護衛,一瞧就是國安府的人。
古音目光微動,傾身過來瞧了瞧,正好瞧見江小樹也正挑了珠簾子往外看。
兩個雙眸相視,古音便笑了:“夫人,這麼巧,您這是要去哪呢?”
“是巧得很呢,我去寺廟祈福個,也能遇着你。”
“怎麼?你也是去寺廟祈福的?”
古音莞爾:“既然夫人去了,我就不去了,免得夫人看見我,不開心。”
“皇家寺院是敞開的,你要去便去,說這等陰陽怪氣的話,我纔會不開心。”
古音忙道:“是我又說錯話了,夫人,怎麼沒看見大人?都統大人沒有陪夫人一過去嗎?”
“大人哪有時間陪我去呀。”
“夫人若是不嫌我笨手笨腳,我倒是樂意陪夫人一路前往,也好給夫人解個悶。”
江小樹暗暗呸了一聲:臉皮可真厚呀,她明明很嫌棄她的好嗎?
明知道她不給她好臉,還非要往自己身上貼。
不過,她目光一動,還是答應了:“你銀子帶夠了嗎?去一趟皇家寺院沒有個萬兒八千兩的,可是不夠用的。”
這是張口朝她要銀子?就算是都統夫人,也不過是個沒教養的丫頭出身,銀子,朱家當然不差,她也不差銀子。
“哦,夫人若是需要,我這就去取。”
“那你去取夠銀子後,再跟過來吧。”
“是。”古音答應一聲,吩咐一聲,讓馬車拐去銀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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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樹的馬車繼續噠噠而行,她心裡算計着:嗯,到了皇家寺院後,一切的開支,就讓古音來付。
她若不樂意付,敢耍她,直接讓她滾遠點,不要靠近她。
有人要白白送銀子給她,她不要白不要呀。
自己這一萬兩銀票,省了,以後就藏到她的小金庫裡去了。
她這個人,從來都不是吃虧的主,何況面對的是一心想要嫁給她丈夫的女人,更要把她欺負得死死的,才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