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京揮刀,正在駕馬車的另一個人,也是戴了面具的,甩了手中的鞭子便朝他抽了過來。
能跟着一塊參與這次行動的,自然都非普通之人,雖是一普通鞭子,那勁道卻是不小,呼呼生風,直抽他臉上來了,同一時間,白候軒手中的劍也刺了過來,這是左右夾功呢,顧燕京右手持刀迎了對方持來的劍,擋了一劍,左手也是一把便抓了對方抽來的鞭子,騰空而起,連人帶鞭,雙雙一起躍下面車,那倒楣的馬驚起一聲嘶叫,顧燕京已坐在了馬的背上,吁了一聲,那馬驟然停了下來,與此同時,身後的劍也再次刺了過來,他仰身一刀砍去,劍與刀相碰,傳來刺耳的響聲。
馬車之內,主僕三人在意識到馬車停下來的時候已匆忙下了馬,今笙剛跳下馬車,就見一個戴了面具的男人橫在了眼前。
顧今笙驚得一個後退,她的婢女撲了過來,抓着她往外推:“小姐,你快跑。”
今笙撥腿就跑,出於本能……
兩個婢女不管不顧的撲了過去,襲人抱了那人的腿,紫衣抱了那人的胳膊,死死不放,他步子停了下來,看了看這兩不知死活的婢女,擡了擡腿,抱得還很緊,他稍微使點力,一把就推開了紫衣,再使點力,準備把這抱他腿的襲人也踢出去。
“大爺,求求你了,不要抓我家主子。”襲人死死抱着他大腿哀求。
紫衣又撲了上來,也一把抱住他腿哀求:“大哥,我家主子與你有什麼怨仇,你衝我來好了,不要抓我家主子。”
“……”顧今笙那時跑了幾步就停了,覺得不對勁,因爲就她一個人跑了。回頭一瞧,襲人和紫衣果然沒跟上來,正抱着人家胳膊腿不知道說什麼,看樣子是在哀求人家。
是候軒的人,還沒有對紫衣和襲人出手,看樣子是不會對她們出手的了吧?若是有意想殺她們,她們兩個應該已經死了。
再看大哥那邊,和候軒打得勝負不分。
今笙看了看,很想撥腿跑了,但又怕大哥打不過候軒,萬一讓他傷了呢?
刀劍無眼,萬一真傷了呢。
不行呢,大哥不能有事。
她望了望,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跑過去幫忙根本不可能,很可能讓候軒和他的屬下抓到,然後又被挾持了,只能暗暗求禱:“天上的神明啊,千萬不要讓候軒打過我大哥,一定要候軒輸掉。”
她正念叨着,襲人也正念叨着:“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那面具男一時之間竟是拿兩個女子沒有辦法,襲人抱着他的腿哭得嘩啦啦的,那紫衣也是個纏人精,被他推開二次後又撲了過來,這次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不放,喊着說:“你殺了我,我也不放你走。”
“……”真想殺人……他怒火中燒的又使勁推了推撲過來抱他腰的紫衣,她也沒多大力氣,一下子就又被推開了,但很快她又撲了過來,他有種想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可到底是沒那麼做,又被她一下子給撲上來抱着脖子了,因爲無意中觸碰到他的面具,那塊戴臉上的面具一下子就掉了。
他怔了一下。
紫衣還沒意識到他面前掉了,襲人倒是看見了,低頭看了看掉在地上的面前,又擡頭往上看了看,看不見臉……
襲人看不見他臉,正與白候軒打着的顧燕京一個轉身便看見了。
一看見這人,他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難怪讓他留在京城他猶豫,原來是跟了候軒。
“江自成,你他娘給我等着,我饒不了你。”他居然是候軒的人,敢幫着候軒來劫人。
江自成正是江家的孩子,江小樹和江小雨的哥哥。
也正因爲是江家的好孩子,他才一直遲遲對這兩個婢女下不了手。
身份一下子暴露了,江自成其實是有點無地自容的,因爲他的事情,會連累到小樹和小雨的,兩位妹妹都在國安候府上,一個還做了顧燕京的姨娘。
因爲那份怒意,顧燕京手中的刀更快更狠了一些,這白候軒,一開始是想收拾他,現在是真想打敗他了,這小子,還真不能小瞧了他。原本以爲他只是箭術了得,哪料武功也不遜於他,難怪他敢帶着人來暗殺蘇閣老,又敢來劫笙兒。
白候軒的想法此時卻是速戰速決,此地不易久留。哪料半路殺出了一個顧燕京,壞了他好事。他想速戰速決,但這顧燕京竟是極爲難纏,一時半會之間想要脫身,萬萬不可。這麼打下去,很快就會驚動官府的。
驚動了官府,身份暴露了,就不太妙了。
他雖不怕這蘇長離,但也不能在他這裡暴露了身份,免得他因此連累白家,暗中動用勢力,那也不是他的意願。他不以真面示人,就是不想連累白家,單純想把蘇長離搞死算了,或者把笙兒劫走,藏起來……
“候軒,有我在,你帶不走笙兒的,你趕緊給我滾吧,我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時半會打不贏,顧燕京也不願意和他久戰,自然也是怕驚動了官府,把事情鬧大了。
白家,始終是他母親的孃家,他當然不願意那邊出什麼事情。
白候軒當然不甘心就此離開,顧燕京又說:“笙兒已經逃掉了,你不再走,暴露了身份,麻煩的可不是你一個人。”
白候軒四下掃了一眼,果然,顧今笙不見了。
就這麼一會功夫,她不知道躲哪了,或者是已經跑掉了?
雖是不甘心,白候軒也真的是沒有再久戰,只說一句:“大哥的刀法耍得也是溜溜的,有機會,弟弟再找你比試一番。”
“走。”他喊了一聲。
“你自己走,他留。”顧燕京回了一聲,轉身,大步流星的走向江自成,來到他跟前,一把就拽了他的胸襟。
江自成身份暴露後就沒有再動彈了,望着滿臉寒意的顧燕京,他垂了眸,低聲喊句:“大哥,對不住你了。”
還知道對不住他?
“回頭去見我。”
“是……”江自成低聲應了一句,沒多少底氣。
襲人和紫衣已經鬆開他退到一旁邊了,兩個人望了望,都是自己人,只是,自家小姐呢?
那時,顧今笙正從一棵樹上慢慢滑下來。
好久沒爬過樹了,爬這個樹,爬了好半天,才爬上去,一雙手不小心都蹭破了。
她在樹上觀望了一會,見候軒走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樹上溜了下來。
“小姐在那兒。”襲人和紫衣慌忙跑了過去。
同時,那邊也傳來了馬蹄聲,是萬青、梅風和薄葉一行人策馬過來了。
梅風的馬行在前頭,匆匆趕過來的時候翻身下馬來到顧燕京跟前稟報:“燕爺,對方已經跑了,但是,咱們兄弟,受傷慘重。”好在並沒有傷亡。
“立刻整隊回去,笙兒由我來護送。”
“是。”梅風轉身招呼一聲,受傷的兄弟立刻整隊先行離去。
薄葉也傷得不輕,正掛在萬青馬上,神志看起來有些迷糊了。
片刻之時,所有的人都立刻跟着重新上路,馬車也繼續往回走。
顧燕京一路護送。
“小姐,你沒事吧?”馬車之中,襲人也忙扶着今笙看了看。
“小姐,你的手怎麼破了?”紫人忙抓過她的手看了看。
“沒事,一點皮。”但是真疼啊……她不由得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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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捧着她的手,不知該怎麼辦,忙說:“再忍一會,一會就到家了,到時候塗點藥,就不疼了。”
看她緊張的樣子,想到剛纔兩個人抱着那個人死不放手的樣子,心裡覺得一曖,又想到前一世,她們也是這樣子護着她的。
輪迴一世,她們還在她的身邊,她們依舊沒有變。
今笙忽然就低聲笑了,和她們說:“小時候我也常上竄下跳,若是受了傷,弄疼了,就會哇哇的哭,那時候好像也不怎麼怕疼,現在人大了,受一點皮肉傷,反而覺得好疼。”而且心裡會下意識的想,下次一定要小心了,不能再弄傷了,好疼的。
襲人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說:“那是因爲你現在長大了呀,你現在可是人家的夫人了,即使疼,你也會忍着不哭。”
紫衣也說:“對對,小時候嬌氣又嬌貴,就算只是一點點傷,也會哭得驚天動地的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好來哄你呢。”
今笙便笑了笑,的確是這樣子的,小時候就算一點點的傷,也會弄得所有的人都知道,讓人來哄,來疼……
“小姐,我可記得你好久都沒有哭過了。”也就是夫人和候爺去逝的時候,見她掉過些眼淚,但也沒有那種驚天動地了。
紫衣回她:“你剛纔不是說嗎?小姐現在長大了,都是人家的夫人了,哪能動不動就哭鼻子呀。”
主僕說笑,雖然才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事情,倒好像也不害怕了。
今笙便問她們:“你們兩個,剛纔就不怕嗎?萬一那人真紅了眼,一下子把你們砍了怎麼辦。”
襲人不由得吸了吸鼻子,說:“那也比小姐讓人抓了好啊……”小姐的生命安危以及清白,當然要高於婢女的生命。
紫衣點頭,雖然她們不會武功,不如薄葉那樣可以在需要的時候衝鋒上陣,但也會盡自己力量維護主子的生命安全的。
今笙伸手欲摸兩人的的腦袋,手上一疼,便又止了,紫衣忙抓過她的手給她小心的吹了吹說:“別動,別動。”
今笙心裡便覺得像有溫水劃過,就像三爺說話的聲音一樣,就像一杯不冷也不熱的茶,喝到心裡,會慢慢曖起來。
“剛纔我看見大哥與那人說話,那人是誰?”隱隱覺得大哥也認識那人,好像還叫了他一句什麼來着,可離得遠了些,她便看不真切。
襲人回她:“大少爺叫那個人江自成,好像是認識的,讓那人回頭去找他。”
江自成?今笙想了想,說了句:“也姓江嗎?好像江小樹有個哥也叫這個名字來着?”她有疑惑,畢竟太久了,她也沒見過江自成,不認識他,只是聽過江小樹說到過他的名字,人不在江家村,在外面從軍來着。
說話之間,主僕一行也回到了太傅府上了。
顧燕京直接把人送到了錦墨居,蘇長離正躺在牀上聽梅風前來稟報路上出的意外。
“三爺,路上出了意外,您放心,夫人沒事,燕爺正護送她回來的路上,受傷的兄弟燕爺安排先一步回來療傷了。”
“對方有三四十個人,都是戴的鐵皮面具,咱們的人多半都受了重傷,算起來,也是兩敗俱傷的,以屬下推斷,和之前傷三爺的人,應該是同一夥人,其中有一個人持了弓箭,箭術極好。”
當然,結果是,對方也沒有撈到便宜,不然也不會撤的。
蘇長離點頭:“受傷的兄弟,該醫治的醫治,再派人些出去,查清他們的落腳點,不要打草驚蛇。”
“是。”
“下去吧。”
梅風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門口侍立的婢女前來稟報:“三爺,夫人回來了。”
蘇長離勉強起了些身,靠在那兒等着。
過了一會,顧今笙就進來了,一塊來的還有顧燕京。
“三爺。”顧今笙喚了他一聲,腳步走了進來。
他擡頭看了看,又看了看跟來的顧燕京。
“笙兒,過來坐這兒。”他喚了她一聲,今笙走到他面前,坐下來。
他伸了手:“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沒有。”
“手怎麼了?”
“沒事。”
“都流血了,還敢說沒事。”
襲人這時已捧了藥箱過來,她一回來就先把藥箱找出來了。
“夫人,擦點藥水,包一下,明個就好了。”紫衣也過來幫忙,一個幫她擦藥水,一個幫她在手上繫個個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