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哥哥。”芊晨公主貓腰來到太子瀚的身後輕聲喊他。
“你來這兒作甚麼。”太子瀚蹙了眉,這是女子來的地方麼?
“瀚哥哥,我就想問問,爲什麼你沒參選四大才子啊。”
“我需要以此來證明自己的才氣麼?”
“……”芊晨公主被噎住,瀚哥哥今天說話怎麼這麼嗆人啊。
“瀚哥哥,湘君……”
“你趕緊走了。”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太子瀚就趕人了,芊晨公主暗暗撇了嘴,只好小聲說:“那我走了。”
太子瀚不太想搭理她,本來就沒想過弄什麼四大才女,是身邊的這位蘇大人,不知道哪裡抽了風,竟要女子也參選進來,不然,哪有她們出風頭的機會,站在臺上讓這麼多的人看。
芊晨公主又貓腰回去了,和湘君小聲說:“瀚哥哥說了,他不需要以此證明自己的才氣,所以不參選。”
“……”這話聽着怎麼像諷刺她們的呢?
顧今笙噗的笑了,他不需要以此證明自己的才氣?搞得自己好清高似的,看湘君神色微淡下來,便知她往心裡去了,太子瀚一句話都影響她的心情,看來是對太子瀚動了情了,女人一旦先動了情,男人若不動情,這輩子也就毀了,就和她前世一樣,執迷不悟到死。
顧今笙就笑着說:“人活在這個世上,總得有點追求的,也許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有人追求名利、有人追求財富,有人追求一輩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不管追求的是什麼,總歸是爲了要讓自己過得更快樂,反正在我看來,人活着要是沒有半點追求,那這一生算是完了,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豈不是沒有半點樂趣了。”
“你說得真好,太有道理了。”芊晨公主立刻使勁的點了頭。
古音也重重的點頭說:“我也認同這話。”
“……”顧湘君立刻瞪圓了眼,看向站在她們背後的那兩個人。
蘇長離和太子瀚走了過來,貌似把今笙的話聽完了,太子瀚的臉色不太好看,他不由得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大人,竟是有點咬牙切齒的低聲說:“瞧你把她慣成什麼樣了?沒她不敢說的。”
蘇長離低聲回他一句:“這叫個性。”
“……”
“笙兒,過來一下。”蘇長離已朝望過來的顧今笙招手了,她忙起了身,走過去。
“三爺。”她有點不安,看太子瀚臉色不善,也不知他們把她的話聽了多少。
“恭喜你了。”
“晚上多準備幾個小菜,我們慶祝一下。”
三爺這是要到她府上來慶祝她被選爲四大才女嗎?顧今笙壓下心裡的高興,忙應:“好啊。”
“沒什麼事,早點回去。”
“好,我這就準備回去了。”
“三爺我告辭了。”她行一禮,扭身走了。
太子瀚瞧向顧今笙離開的身影,目光是落在了顧湘君身上。
這個女人是死的吧?居然不知道過來和他打聲招呼?還是她以爲自己用面紗遮了臉,他認不出她來了?
其實,真不是湘君不想和他打招呼,這裡這麼多人,她過來打招呼,太子瀚要是不給她的臉呢?
平日裡在宮中也沒給過她臉,人少的時候看不見,她不計較,在人前太多人了,萬一他根本不理她,她很丟臉的。
所以,她決定假裝看不見算了。
“湘君,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了吧。”今笙已走了過來和她講這事。
“嗯。”她應了聲,站起來和古音與芊晨公主告辭。
四位才女就此告辭,顧湘君跟着今笙一塊往外走,她們的婢女也立刻迎了上來,隨着自家主子離去了。
她還真的打算假裝看不見?
太子瀚有一瞬間的不敢相信的,在宮裡的時候,她哪回看見他不是主動上前打招呼?就算他愛理不理的,她也不敢無視他的。
現在出了宮,她以爲就可以假裝看不見他?無視他?
在蘇長離的面前,忽然覺得面子上有點掛不住的……
暗暗忍下這口氣,她敢無視他,他一會就敢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該不會以爲現在不進宮,他便拿她沒辦法,也不用懲罰她了?
且不管太子瀚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顧家的小姐就此離開,兩位小姐上了自家的馬車。
由於是結伴而來,顧今笙與湘君便是同乘一輛馬車的,奴婢們另合乘一輛馬車。
“湘君,你怎麼沒過去和太子瀚說話?”
馬車裡,今笙還是刻意問了一下這事,照理說,湘君若對太子瀚有情,不會不搭理他的吧?
湘君嘆了口氣,有幾分無奈的說:“我倒想去說上一句話,但他那個人,架式大着呢,萬一當着人的面給我難堪怎麼辦。”
太子瀚還能當着人的面給湘君難堪?
默默的替她不值也不平,悄聲問她:“你現在是不是對太子瀚無法自撥了?”
“自撥倒也談不上,只不過他已是我命定的那個人,我能怎麼辦呢。”
顧今笙倒是想給她想個辦法,但她在感情上也曾經是個失敗者,並不知道如何討男人的喜歡,即使是三爺,她也不明白爲什麼三爺就喜歡上她了?
看她帶着無奈的樣子,想到她前世的遭遇,顧今笙心疼,和她講:“來日方纔,湘君,你那麼聰明,一定會幸福的。”
她莞爾:“借你吉言。”
馬車噠噠的返回府上,可以說也是累了一天了,顧今笙回去後便吩咐了下去,廚房準備豐富些,晚些三爺會過來吃飯。
交代完事情,她又沐浴一番。
四小姐那個時候是早就回去了,回去後便氣得趴在了牀上一動不動了。
精心準備了那麼久工,期待了那麼久,竟然連前五十都沒有進去。
雖然顧今笙可能不知道哪個是她的畫,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進前五十,但自己的畫自己還是認得的,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的編號是多少位了。
謝姨娘已經坐在旁邊安慰她了:“不就是一個才女嗎?有什麼好稀罕的,將來成了親,生了孩子,這些才氣一點用處沒有。”這當然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了。
四小姐有些氣憤憤的衝她:“你懂什麼呀,就算沒用,我也想要。”
“你和我吼有什麼用呢,你想要就再多下點功夫吧,以後沒準還會有這樣的活動呢。”
“沒影的事,誰知道呢。”四小姐把臉埋在臂彎裡氣得想哭。
“好了好了,你也別老趴在牀上了,既然人家笙小姐拿了才女之名,你該恭喜還是要去恭喜的。”
“我纔不去呢。”
“你若不去,人家笙小姐指不定怎麼想你呢,你現在的處境已經很不好了,快點梳洗一下,我陪你一塊過去。”
謝姨娘勸了她一會,雖說她不想去,可還是禁不住謝姨娘的勸說,只得從牀上爬了起來,梳洗一下,把自己的臉拿面紗擋一些,她不想帶着這張坑窪的臉出門,更不願意站在顧今笙的面前,這樣會顯得她更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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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在顧今笙沐浴過後,田姐兒、四小姐和謝姨娘、杜姨娘都已經來了。
大家的來意都是一樣的,朝她行過禮,杜姨娘已笑着說:“從今往後,咱們笙小姐便是在全京城的四大才女之一了,這可真是祖上無限的光榮了。”
這份稱讚顧今笙毫不客氣,應下:“咱們顧家今日個可是出了兩個才女呢,二叔家的湘君都排在了四大才女第一位了。”
“老天保佑,顧家出了二位才女,從今往後顧家也會越來越好了。”
四小姐暗暗翻了個白眼,杜姨娘這馬屁拍得溜溜的,顧家往後好與不好,與她們是不是才女有什麼關係?不過是個才女,還能發家致富不成。
謝姨娘這時也忙跟着咐和:“是啊是啊!這顧家的女兒都是好樣的。”真是讓人想掉頭走人,什麼好都讓這顧今笙給撈着了,明明以前就是個沒用的東西,怎麼現在忽然就樣樣都好起來了。
“誒?不知道四小姐今天排名在第幾了?”
今笙含笑聽着,奴婢們上茶侍候。
“笙姐姐。”就在這時,六少爺顧詳雲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恭喜笙姐姐,賀喜笙姐姐,榮獲京城四大才女。”
時至今日,這顧詳雲生得越發的俊了,人長高了些,瞧起來也壯實的不少。
他一進來便立刻道了賀,聲音還帶了些稚氣,但站在那裡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小大人。
顧詳雲現在也差不多九歲了。
今笙瞧他雙眸發亮,炯炯有神的樣子,笑着問:“你怎麼就知道了。”他應該在國子監不是麼!
“笙姐姐,你還不知道麼,現在您可是大有名氣了,整個國子監都知道顧重樓原來並非男兒,而是位小姐,且是咱們國安候府的小姐,他們對您可是仰慕得不得了,都追着問我您的畫呢,一個個求我請您幫他們也作幅字畫,簽上您的大名,好掛在家裡呢,我還沒答應呢,這事得先問過笙姐姐了。”
顧詳雲竟說現在的顧今笙大有名氣,這名氣還都傳到國子監去了?
真真的是氣死人了,四小姐暗暗握緊了拳頭。
爲什麼揚名的會是她?她已經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她什麼都有了。
顧今笙也是有些意外的,自己竟這麼有名氣嗎?她怎麼就不知道呢?
她含了笑說:“這事緩緩再說,詳雲,你剛回來,也累了吧,坐這兒。”
顧今笙讓他坐到自己邊上來,瞧起來姐弟情深的樣子,謝姨娘心裡便鬧得慌。
杜姨娘這時也笑着說:“六少爺這大半年來長高了不少,人也越發的俊秀了。”
六少爺瞧了她一眼,杜姨娘麼,說起來還是有些親戚關係的。
被人誇讚長相,他略有幾分的不自在。
今笙也跟着笑說誇他:“可不就是麼,不出幾年的功夫,咱們六少爺也是一個俊俏的少年郎了。”
六少爺乾笑:“笙姐姐,你也打趣我了。”
看她們其樂融融的,謝姨娘覺得有些牙疼。
同是姨娘所出的孩子,以往吧,是對顧云溪言聽計從的,現在是對顧詳雲格外照顧,怎麼就對她所出的四小姐這麼冷淡不在意呢。
人家拿胭脂害她,她轉手給了自己的圓姐兒。
謝姨娘越想也是越氣,連這顧詳雲都揚眉吐氣起來了,那顧云溪現在入了宮了,想必也是過得春風得意,可在這府裡的圓姐兒沒有半點立足之地了。
謝姨娘氣歸氣,一時半會也拿不出辦法來。
看人其樂融融,她心裡不太好受,便勉強笑着告辭:“笙小姐,六少爺,杜姨娘,你們先聊着,我回去還有點活要做。”
“去吧。”顧今笙不甚在意的應。
“圓姐兒,你要跟我一塊回去嗎?”謝姨娘又叫了一聲站着未動的四小姐,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跟上。
“姨娘,我跟您一塊回去。”四小姐忙應了聲,朝顧今笙也打了聲招呼:“笙姐姐,我有些累了,先回去歇着了。”
顧今笙應了一聲,瞧她們離去後又看了一眼幾乎不存在的孟田。
田姐兒這個人啊,瞧起來真的是木了些。
大家一塊說話,她總是插不上嘴,有時候,也真不知道該和她聊什麼。
前世的時候她沒有和田姐兒在一起過,母親去逝後,她的狀況並不好,姑姑自然也不會把田姐兒交在她手裡,但這一世……
有許多前世不曾見過的人,都出現在了身邊。
芊晨公主、古音……當然,還有三爺……
幾個人說了會話,六少爺也就告辭了。
杜姨娘也沒有久留,跟着六少爺一塊走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外走,六少爺走在前頭,杜姨娘跟在後頭,走到外面的時候她方喊了他:“六少爺。”
顧詳雲便停了步,看她一眼。
“六少爺,看得出來您現在應該是比較開心的,看見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六少爺瞧着她,他反而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多謝杜姨娘的關心。”這話到底是說得有些生疏了些,杜姨娘輕咬了脣,倆人雖然也是有着親戚上的關係,算起來也是表姐弟的關係,但六少爺待她,總不如待笙小姐親熱。
“杜姨娘,我先回去了,還有許多功課要做的。”
“六少爺您慢走。”
他便轉身走了,杜姨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
她進府也有一段日子了,這段時間顧才華對她一直寵愛有加,也讓她敞開了身子生的,但卻是一直沒有懷上。
在這府上,沒有一個兒子,終究還是不行的。
笙小姐早晚會出嫁,六少爺對她又冷淡,等到有一天,年老年衰的時候,候爺便不再寵愛她了,那時候,誰會爲她撐腰呢,她又能依靠誰呢?
杜姨娘默默的往回走,有點心煩。
六少爺同樣也匆匆的跑了回去,進門就看見江小樹坐在門口打盹,嘴角還流了哈喇子,不但不顯難看,瞧起來還有趣極了。
六少爺便躡手躡腳的走到她旁邊,對着她耳朵學了大哥平日的聲音喊她:“江小樹,你敢給爺在這裡偷懶。”
一個聲音入耳,江小樹顯然嚇了一跳,蹭的就彈跳起來,待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六少爺而非大少爺時,她也就不如先前那樣慌張了,反是嗔怪一句:“六少爺,是你呀。”竟是學壞了,還學起大少爺嚇起她來了。
六少爺看她嘴角還掛着哈喇子,覺得好笑,好在她自己極時感覺到不對勁,拿自己的袖子便往嘴巴上抹了一巴。
“江小樹,你偷懶不會找個隱秘的地方麼?大哥要是這個時候回來,不是剛好抓個正着?你準又得捱罵了。”
江小樹忙解釋:“六少爺,我沒有偷懶的意思,我就是一個人比較無聊,就在這兒坐了一會,然後不知道怎麼就睡着了。”
無聊啊?六少爺想了想,她一個人在這兒確實無聊,身邊沒有和她同樣大的婢女玩,大哥還不許她到處跑……
“江小樹,既然你平日裡這麼無聊,不如這樣吧,以後我教你認字,你閒時,就把我教你的字都記着了,每天多寫寫,多練練,怎麼樣?”
“真的啊?那太好了。”
“六少爺,謝謝你。”沒想到自己還可以認字了,她現在連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呢,謝過六少爺後又忙說:“六少爺,你可不可以先教我寫一下我的名字,我沒事的時候先練習一下我的名字怎麼寫。”
“可以呀,走吧。”
江小樹立刻撥腿跟着六少爺去了,還是六少爺最好了,還願意教她認識字。
兩人直接進了客堂,六少爺立刻吩咐自己身邊的僕人去拿筆墨過來。
說教就教,筆墨拿來後,六少爺把江小樹三個字工工整整的寫了下來。
“看,這就是你的名字,你在這邊寫寫試一試。”
“行,我來試試。”江小樹搓了一下手,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對,不是這樣握筆的,要這樣子。”六少爺教了一下她正確握筆的姿勢。
江小樹倒也不是笨的,試了幾下子,會握筆了。
“不對,起筆要這樣……”六少爺又拿了筆,把江的三個滴寫出來。
江小樹跟着學了一遍,倒也把江字寫出來了,雖是寫得歪歪扭扭,但還是個字。
小字便容易了些,她很容易跟着會學了,倒是那個樹字,看起來複雜了一些,反覆練了幾次,纔算把筆畫的順序給寫對了。
六少爺在一旁誇她:江小樹,你看你多聰明呀,這麼快就會寫自己的名字了。
江小樹露出滿口小虎牙笑:都是六少爺教的好。
“六少爺,您的名字怎麼寫?您也教教我吧。”
六少爺依了她,把自己的名字顧詳雲寫給了她。
江小樹練了幾遍,這幾個字也會寫了,就是寫得難看了些。
“六少爺,笙小姐的名字如何個寫法?”
提到這個嘛,六少爺便寫了顧重樓三個字,和她說:“這是笙姐姐的字,笙姐姐現在可是厲害了,今天榮獲了京城四大才女之一,她的字畫都傳遍了我們國子監,國子監的人無不喜歡。”
“笙小姐的名氣都傳到國子監了?這麼說笙小姐算是名揚天下了?”
“要我說嘛,不出幾年,笙姐姐一定可以名揚天下,現在算是名揚京城吧。”
說話之間,兩個人寫滿了幾張的紙,江小樹把身邊人的名字都寫了個遍,比如大少爺的護衛林風啊、柳嬤嬤啊、奶孃啊、還有笙小姐身邊幾個奴婢的名字啊……
寫了半天,手都酸了,她累得不行,只好先說:“六少爺,我明天再練吧,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從未寫過這麼多的字啊!
“行,今天就練到這兒,你先玩吧,我去洗澡了。”
六少爺撥腿走了,江小樹就坐下來繼續看自己寫的字,把上面的名字重新認讀了一遍,應該是沒有記錯的。
顧燕京進來後看到的便是這一幕,江小樹坐在桌前非常認真的在看着什麼,連他進來都沒有發現。
顧燕京沒有啃聲,他走過來瞧了一眼,這雞爬的字是誰寫的?江小樹寫的?
再看另一邊的寫,那字跡倒像是六弟寫的。
“大少爺,您回來了。”江小樹正望字望得出神,忽然感覺有個黑影壓了過來似的,擡頭一看,竟是大少爺回來了,她立刻便站了起來,行禮。
“你在幹什麼。”顧燕京站在她的面前,掃着滿桌子的紙問。
“大,大少爺,這……六少爺剛剛回來了,教奴婢寫了幾個字。”江小樹緊張,有些口吃,她一個奴婢是不應該在主子這裡練字的,更不應該浪費主子的紙,她知道這些紙非一般的貴,但這些紙真不是她拿的,是六少爺讓人拿來的。
顧燕京倒沒有追究她浪費紙的事情,反是盯着她的字問:“這像雞爬的字是你寫的?”
“是,是奴婢寫的。”江小樹垂了腦袋。
雞爬的字……剛六少爺誇她半天,她還真以爲自己寫得不錯了,沒想被大少爺一句話打回原形。
寫了這麼多人的名字……
顧燕京微微蹙了眉:“把爺的名字寫出來看看。”
“奴婢,奴婢不會。”她剛纔就沒想過學她的名字。
“不會嗎?你給爺看好了,爺只寫一遍,你照着寫,今晚寫上一千遍,寫不完,不許吃飯。”
江小樹瞪圓了眼睜,死死盯着他握筆的手。
顧燕京,三個大字寫得張牙舞爪……
江小樹忙說:“大少爺,您能不能把筆畫寫清楚一點?字太草了,奴婢看不明白。”
嫌他寫得草……
顧燕京勉強忍了下來,耐着性子又寫了一遍,把自己的名字寫得工整一些,一筆一畫,便於她模仿。
寫完,擱下手裡的筆,再次對她說:“一千遍,一個字不許少,寫完送過來,我會檢查的。”
“是。”江小樹忙應了下來,顧燕京揚長而去了。
江小樹重新坐下來,垂着腦袋,拿起發酸的手,繼續寫。
一千字,對於初學寫字的她來說,是非常吃力的。
一筆一畫,寫到最後,感覺手腕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不得不說,顧燕京這三個字是越寫越好了。
六少爺沐浴過後出來時,看見她還在寫字。
“江小樹,你不是說累了嗎?怎麼還在寫。”
江小樹看是六少爺過來了,便哭喪了臉:“六少爺,大少爺讓我寫夠一千遍才行。”
六少爺瞧了一眼她寫的字,都是大哥的名字啊!
既然是大哥讓寫的,他能說什麼呢,只好安慰她句:“果然寫字這種事還是要靠多寫多練的,你看大哥的名字,你寫得最好了,你繼續,我去看會書了。”
“……”江小樹看他離開,認命的繼續寫。
一千遍,三個字,那就是三千字……
終於把顧燕京三個字寫好後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江小樹握着發酸的手揉了揉,站了起來,捧着自己的字去找顧燕京。
“大少爺,奴婢寫完了。”江小樹在外面喊,沒人應她。
“大少爺。”江小樹直接推門進去了,反正他也不是頭次進大少爺的屋,他的屋現在都歸她收拾。
“大少爺。”江小樹捧着寫好的字進去,卻見顧燕京正赤着個身子站在房裡。
他剛去了次間沐浴過,沐浴後便從次間來到自己室內了。
次間和室內是相通的……
他自然是聽見江小樹的聲音了,就是懶得搭理她。
這該死的小婢女,是真沒把他放在裡了,連別的婢女的名字都寫了個遍,就是不寫他的名字,所以才罰她寫一千遍他的名字。
江小樹忽然就闖進來了,他頭都沒有回,立刻就取了衣裳往身上穿了。
這該死的奴婢,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的,他不答應,她竟然敢進來。
江小樹站在那裡沒動,她是嚇了一跳。
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男人光着身子呢。
剛纔只看了一眼,還是個赤着的背影,但還夠刺眼的了,一時之間晃得眼都沒移開。
顧燕京已經迅速擾了衣裳,繫了腰帶。
剛沐浴過的人頭髮肆意散開,整個人仿若豔光四射般,透着股子讓人移不開眸子的魔力。
“大膽,你還敢看。”顧燕京知道這是一個大膽的婢女,但沒想到她竟是大膽到眼睛都不眨一下。
江小樹聽他聲音有些嚴厲,便垂了眸:“大少爺,奴婢什麼也沒看見,這是奴婢寫的字,請您過目。”
顧燕京便走了過來,坐下,接了她手裡的字,過目了一遍,自然不會細數會不會有一千遍,他看了一遍後說:“既然你這麼想寫字,以後每天至少寫夠三千字,寫不夠不許吃飯,你現在就去笙兒那找些字拿來臨摹。”
“哦……”
“哦什麼哦,現在就去。”
“是,奴婢這就去。”江小樹立刻撥腿往外跑。
本來讓學寫字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現在變成了懲罰,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江小樹匆匆跑去找顧今笙,她過去的時候就見蘇大人也在了,但大少爺吩咐的事情還是要做的,便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奴婢見過笙小姐,奴婢見過大人。”
“笙小姐,奴婢奉大少爺之命前來找笙小姐取些字回去臨摹。”
“誰臨摹?”顧今笙詢問一句。
江小樹有點不大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大少爺罰奴婢每日要臨摹三千字。”
顧今笙瞭然,吩咐下去:“紫衣,你去我房裡拿些字給她,讓她帶回去。”
紫衣應下,江小樹便謝過她,跟着紫衣出去了。
待江小樹走後,顧今笙和蘇長離說:“大哥懲罰人的方式真奇怪,你說這是懲罰嗎?我怎麼感覺是爲了讓江小樹多識些字呢?”
“你大哥的思維有異於常人。”
“……”顧今笙一下子沒聽出來這是好話還是壞話,但這也不重要,她現在倒是更關心另一件事情,不由得要朝他打聽一二:“三爺,我怎麼覺得太子瀚待湘君的態度不是很好呢。”
“人家的事,甭管。”
“你給爺做的鞋呢,到現在還沒做好一雙?”
都這麼久了,她不提鞋的事,莫是不是整日作畫給忘記了吧?他不能不問一問。
今笙還真沒忘記,既然答應了,再忙也會抽空做的。
白天沒空,晚上熬了幾夜,也就做成一雙了,三爺現在問起這事,她忙說:“已經做好了,我去拿給你看。”她起身要去拿鞋,蘇長離便跟着她一塊去了。
鞋子放在她屋裡的櫃子裡,她找出靴子,黑色的短鞋口、做工精細,雙樑,配以花紋,秀長而不失陽剛之氣。?
顧今笙把鞋子拿到他面前說:“三爺,這個時候穿應該剛好,等天稍涼一些,我給三爺多做幾雙棉靴,保暖。” 蘇長離接了鞋子瞧了瞧,還是比較滿意的,看得出來是用過心了。
“三爺,您先試一試,看看合腳不,要不是合適,再改。”
這倒也是,蘇長離便坐了下來把一雙新鞋子穿上了,他站起來試了兩步,合腳,沒什麼不妥,便說句:“笙兒果然是心靈手巧,樣樣都做得好。”
今笙抿脣,前世的時候她可真的是樣樣都不會,所以這一世,她便下足了功夫。
這樣的三爺,也應該是一個十分優異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吧。
她也總不想讓人小瞧了去。
“小姐,可以用膳了。”外面傳來奴婢喊她的聲音,雖不是想打擾,但飯菜已做出來,若是擱久了涼了反而不好吃了。
“來了。”她應了一聲,蘇長離直接穿着新鞋子跟她一塊去了。
聽說,這雙鞋子蘇大人後來穿了好久好久……
這事之後,又過了幾日。
古音小姐那日午後忽然前來拜訪,雖是來得忽然,今笙還是高興的請她坐了下來,茶水果盤甜點的端上來後,倆人便坐下來一塊聊了起來。
明明也只是才見過一次,倒仿若像是老朋友一樣,興許是因爲兩個人都健談的原因吧。
古音一邊吃了茶水一邊和她講着:“早就想來拜訪你了,又怕打擾到你,我在府是實在也是悶得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即使有說話的人,也與我說不上什麼話。”
今笙含笑:“我現在府上也是閒着的時候多,古音閒時隨時來找我便是。”
“真的?不會打擾到你作畫?”
“不會,作畫只是閒着玩玩。”她又不可能天天都埋在畫裡,除了字畫,她還有許多別的事情可以做的。
聊天,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那真是太好了,改天我們就結伴出遊,到處玩一玩。”
“要是能邀上京城四美就更完美了。”
“京城四美?”今笙有些疑惑。
“就是四大才女呀,讓我說呀,應該是四大美人。”所以她才稱爲京城四美。
今笙便噗的笑了,還古音還真是有趣得很,誇起自己來毫不尷尬。
古音是一位性格外放的女子,雖然瞧起來有種柔弱的美,骨子裡好像還散發出一種女人的妖媚,但她性格率真又大膽。顧今笙有些好奇這樣的女子是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便詢問了她:“古音,你老家是哪的?”
提到這個,古音眸色微暗,似有些傷感,嘆了口氣,才說:“不提也罷,我現在已沒有家了。”
“啊……”今笙有些驚訝,沒有家?是說沒有親人了嗎?
古音又說:“我母親是遠嫁,逝得早,父親在數月前逝了,只剩下我一個,不得不前來投奔舅舅家,舅舅雖說待我不錯,表哥也對我很好,但總歸是人在屋檐下的。”那份傷感和孤獨不言而喻。
對於弱者,人都是習慣性的給予同情的,這一點顧今笙也有,何況兩個人這麼投緣,又都是四美,竟還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了。只是許久以後她才知道,古音今日說所的雖都是真話,但有一件事情她卻隱瞞了,她父親之死,與三爺有關,她的接近,也僅是爲了三爺。
她的出現,讓她的生活有了更多的波折。